“輪回鏡是穿越時空的寶物,能看見穿越者心中所想的過往,未來,這本就是逆天而存的東西。”</br> “既是逆天而存,便自然是要付出代價的。”</br> “想要知道本不該知道的東西,這就是有違天道之事,所要付出的代價,輕則是數百年的修為,重則是性命,大殿下可得想清楚,這一趟可真值得去。”</br> 司錦萱進去的時候,敖霜雪對此事只字不提,純粹是等她自己作死。</br> 敖霜雪天生便能看見人身上的善惡之光,善者的頭頂皆有純凈的光,而惡者頭頂則是黑暗的光。</br> 當然,這世上也不是只有純粹的好人與純粹的壞人。</br> 頭頂的光芒越純凈,代表此人心之越善,反之,則是心思惡毒,作惡多端之流。</br> 司錦萱的頭頂,便是黑如墨的。</br> 擁有這樣的光,敖霜雪這些年來還是少見的很,罪惡滔天。</br> 而此刻,她見扶淵便又是另一種光景。</br> 他的頭頂,不是純凈的光,也不是黑暗的光。</br> 是兩種連她都看不懂的,相互交織的光芒。</br> 這樣的人……亦正亦邪。</br> 一步若入正道,是天下六界之福,一步若入邪道,六界幾將覆滅。</br> 她之前也是見過扶淵的,在他頭頂見到的是極致純凈的光,那是無上功德才有的光芒,距離上一次見他,過去也不過千年而已。</br> 敖霜雪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東西改變了他,讓這樣一個累世大功德的人,步入了亦正亦邪的道路。</br> 或許……與他想要知道的輪回鏡里的東西有關。</br> 扶淵聽得仔細,卻也沒退卻。</br> 他只淡淡的說了一句話,“本王皆知。”</br> “大殿下既已想清楚一切后果,我自不攔你。”敖霜雪也不再多說,只往旁邊退了一步,“大殿下要記得,去的時間越短,風險越小,趁早回來,方才平安。”</br> 到底是神殿的大殿下,敖霜雪并不希望他在自己這里出什么事。</br> 她最后說的這句話,也不知道扶淵聽進去了沒有。</br> 話落時,就見得人已經踏進了輪回鏡之中。</br> 整個屋里似乎一瞬間又安靜了下來。</br> 那小鮫人從大貝殼后面走出來的時候,小小的身子還在瑟瑟發抖,“公主……這個人好可怕哦。”</br> 它說道,“怎么今天這么多人都想要進輪回鏡去,都不怕死的呀?”</br> 敖霜雪站在樹下,看了那輪回鏡良久,終嘆了一聲,“這世上總有比生死更重要的東西,叫人無懼于前。”</br> 小鮫人搖搖頭,“還有什么比生死還重要的?”</br> 它的確是不懂,敖霜雪也不給它解釋,這么小的年紀,解釋了也是聽不懂的。</br> ……</br> 伽羅山,連著好幾天都是大晴天了。</br> 素來陰沉沉的山,近日來都是喜氣洋洋的,時值冬季,這山上竟也開滿了各色艷麗的花兒。</br> 其中最多的,是血色薔薇。</br> 那是邪君最愛的花。</br> 伽羅山的每一棵樹上都扎著一條大紅的綢帶,便是山麓下鳳云棲親自種的那幾棵腐骨幻尸樹,都一樹一棵,扎在了它們的鬼臉上,顯得愈發的詭異。</br> 伽羅山山空,往日都是黑霧籠罩的,為了這個大喜的日子,那些黑霧特意被邪君吹散了。</br> 晴空萬里,陽光明媚,好似邪君最近的心情一樣。</br> 整個伽羅山的精怪都知道,今日,邪君她老人家,大婚了。</br> 那婚禮從早上持續到了傍晚,送禮的人來了一波又一波,花瓣翩飛了一整天。</br> 會來伽羅山送禮的,大多是冥界,還有魔界之輩,仙界的人絕大多數都是瞧不起邪修的,自也不會來拜賀。</br> 這并不影響邪君的心情,今日的她是六界之中最美的新娘子。</br> 黑與紅交織的嫁衣上繡著紅蓮,向來素顏朝天的邪君,今日描畫上了精致的新娘妝,頭戴鳳冠,身披鳳霞,她比那傳說中的神女還要美麗。</br> 今日每一個見過她的人,都要為之神魂顛倒。</br> 即便是邪修,這么多年來,六界之中想要追求邪君者,也早就排上了長隊,誰知道,到最后,這紅蓮邪君竟是看上了自己的狼崽子徒弟。</br> “可惜可惜了,這樣一個絕世大美人,就嫁給了一個狼崽子!”晚宴之后,郾城魔君喝的醉醺醺的,在郾城王妃的攙扶下,幾乎是滾下山的。</br> “步步高,你不能少說幾句?人家紅蓮邪君如今有了美滿的歸宿,我們應該替她高興才是。”王妃由著郾城魔君滾了好遠,一邊抱怨一邊慢吞吞的走了下去,最后揪著他的耳朵質問,“你是不是嫌老娘不好看了?老娘為你生了那么多兒子,你這個不爭氣的竟還敢惦記人家紅蓮邪君!”</br> 郾城魔君的耳朵都快被扯掉了,漲紅了臉搖著頭,“夫人夫人喂,我哪里敢哦,這不是為家里那個小子可惜嘛,你說無邪他若是再早生個萬把年的,說不定比那狼崽子有機會哦!”</br> “他才幾歲,你說個屁!”王妃只當他是喝多了,一腳又踹在他的屁股上,那郾城魔君頓時像個球似的,噸噸噸的就滾下了山。</br> 不遠處,大樹之下,一片陰影之中,扶淵將一切都看在了眼里。</br> 那位郾城王妃,他只見一眼,便想起了一個人,凡間遇到的那只花孔雀,步無邪。</br> 他從輪回鏡中出來,便是在這棵大樹之下了。</br> 山頂處還是一片燈火迷離。</br> 今夜……是紅蓮邪君鳳云棲大喜之日。</br> 天色已經暗了。</br> 陸陸續續又有不少魔族和冥族之人下了山,今夜留在伽羅山上的人并不多。</br> 扶淵到了山頂時,夜宴幾乎已經全結束了。</br>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酒香,侍者們在收拾著夜宴后的殘局,倒是絲竹管弦之音還未停。</br> 喜氣洋洋,一片祥和。</br> 地面上還灑落著數不清的花瓣,紅燭幾乎插遍了整個院落。</br> 紅蓮邪君的住處,低調奢華,很講究。</br> 一草一木皆精心之選。</br> 扶淵沒心思欣賞這些東西,他直尋著邪君的新房而去。</br> 即便知道溫枯曾經嫁過人,生過子,現在親自到了她前世成親之夜,他卻無論如何也淡定不下去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