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還沒發瘋,言焰便已經握著她的小腿將人扯到了懷中。</br> 他突然轉移了畫風,“公主,大殿下和您是不能在此地再久留的。”</br> 凡塵俗世待的久了,自然就會染上俗氣,這對于神族后裔,不是什么好事。</br> 更何況,如今神殿也早已是暗潮涌動了起來。</br> “再過半月,司側妃的女兒便要滿月了,殿主甚為高興,早已邀請上界各族大能,前來為小公主慶賀滿月之喜。”言焰道,“到那時,入神殿的人多了,大殿下若是還未醒來,自會遭非議。”</br> 扶瑜蹙了蹙眉,原本她哥哥就是天縱其才,他一出生就天生異像,據聞與當年三十三重天那位圣尊出生時一樣。</br> 而哥哥也不負眾望,他身體里的血脈,是整個神殿最純正的后天神祇血脈。</br> 他的修行速度,自然也比旁人快得多。</br> 神殿年輕一輩,無人能及哥哥半分風華。</br> 可到底也是天妒奇才吧,原本一切都是好好地,偏偏他一千歲那場天雷劫,改變了這一切。</br> 那場雷劫來的很突然,將哥哥修煉的太華山被夷為了平地,而哥哥的魂魄也被雷劫劈散。</br> 從那時開始,他便不得不元嬰離體,在六界之中尋找他飛散的魂魄。</br> 索性,她強大的哥哥都找回來了。</br> 原本以為這一切只是一場歷練而已,誰知道又過了一千年,哥哥又被天雷劫劈了。</br> 第二次的雷劫,可比第一次狠的多。</br> 差點連他的肉身也跟著一起毀了。</br> 好在她哥哥真是強到逆天,又將魂魄給找回來了。</br> 這之后……每過一千年,哥哥都會渡一次天雷劫。</br> 而每一次的雷劫,都會比上一次狠上許多,她想不通,哥哥他明明那么強大的人,卻偏偏是度不過。</br> 仿佛就是中了一種魔咒,這天雷劫似乎要一生一世都糾纏著他。</br> 而每一次,當哥哥找回魂魄后,他似乎都會忘記一些事……比如,他會忘記他是怎么失去魂魄的。</br> 這一來二去,已經過了六千年有余了。</br> 正因如此,原本被神殿寄以厚望的哥哥,久久未能成為神殿繼承人。</br> 神殿的太子之位,至今都空懸著。</br> 也正因如此,才引來了不少人虎視眈眈,司側妃的野心,更是日漸膨脹。</br> 畢竟這些年來,她可為父皇連連生了三個皇子,如今又添了個小公主,整個神殿的妃子,就她最能生!</br> 而司側妃背后的依靠,還是天界的鳳凰族。</br> 偏偏她的大兒子扶虬,也是個爭氣的,那個扶虬,是和哥哥同年出生的,雖然最開始天資比不上哥哥,可他夠勤快,六千余年的修煉,也是大有成就的。</br> 至少……扶瑜覺得自己打不過他。</br> 此刻,扶瑜聽了言焰的話,甚是覺得頭疼。</br> 她揉了揉太陽穴,“那就快點幫哥哥追到嫂子,將他們一家子都帶回神殿去,不然他必是不會放心的。”</br> 言焰沉默了片刻,看著懷中的少女一臉認真的模樣,這個榆木疙瘩終是退了一步,他道,“最多十天,必須要敢在小公主的滿月禮前回去,往年的殿下,從未沉睡過這么久。”</br> 以往,殿下頂多也就沉睡一個月便也就蘇醒了。</br> 而這一次,他沉睡了快一年。</br> 還要驚動大帝師親自出馬,算出大殿下的元嬰位置所在,也正因如此,神殿里的暗波,涌動的更厲害了。</br> 扶瑜難得沒跟他爭,她平日里雖是犯蠢,這種大是大非上還是拎得很清。</br> 她的腦瓜子轉的靈光的很,在想著怎樣才能在十天內幫哥哥徹底追到嫂子。</br> ……</br> 上界,天狼族,寒王府邸。</br> 司錦萱已經來此第三天了,拖了這么久未去受輪回劫,她的仙力又被消耗了不少。</br> 臉色看起來很差。</br> 只是此番,她施了極精致的妝,一身華服,便將那病態壓了幾分下去。</br> “司姑娘,殿下他還在閉關。”天狼族的侍女待她極其恭敬。</br> 誰都知道,數千年前,寒王殿下差點與鳳凰族的司姑娘成親的。</br> 可偏偏成親當日,殿下莫名發了瘋疾,竟在婚禮上瘋魔了,一夜瘋魔的寒王失去了理智,重傷了婚禮上的數百人,而司姑娘也突然生了輪回劫,兩人的婚事就此擱淺。</br> 自那之后,寒王殿下便進了天狼山,閉關養疾。</br> 每過五十年,寒王會出來一次,而每一次,都與剛好與去渡輪回劫的司姑娘完美錯過。</br> 這幾千年來,他們能相見的次數,甚至不超過五次。</br> 好在,兩人之間的感情,情比金堅,都互相念著彼此,更何況,他們之間還有一個兒子。</br> 所以,寒王府的人早已將司錦萱當做了堂堂正正的寒王妃。</br> 這是一對苦命的鴛鴦,都怪老天給的磨難太多,硬是要拆散這對有情人。</br> 好在,近年來寒王殿下的瘋疾有所好轉,而司姑娘的輪回劫,瞧來也渡的差不多了,兩人這終于是要守得云開見月明了吧?</br> 司錦萱坐在軟榻上,身下的軟墊上繡著一個寒和萱字,她的手指輕輕的在這兩個字上掃過,想起當年的恩愛甜蜜,唇角不由得浮出一抹苦笑。</br> 好不容易除了鳳云棲那個賤人,以為他們從此可以甜蜜廝守一生的,偏偏這其中卻出了這么多變故。</br> 到底是她太仁慈了,竟讓鳳云棲在極寒幽冥多活了一千年,才惹得那賤人日日夜夜的咒罵她和夜寒。</br> 定是因為她的詛咒怨氣滔天,才給她和夜寒帶來了這樣的災禍。</br> 當年……因為夜寒和鳳云棲是夫妻,將鳳云棲關入極寒幽冥后,他們并沒有立即成親。</br> 夜寒需要將鳳云棲的勢力一點點全部收歸己有,便是急不得的。</br> 只怪鳳云棲手下的人都極其難纏,硬是花了一千年的時間才將這些人完全制服。</br> 也是一切都收拾好之后,他們才結束了鳳云棲的賤命,她等來了遲到了一千年的婚禮。</br> 那是一場無比盛大的婚禮,是夜寒對她和孩子等了一千年的補償。</br> 那一天,司錦萱以為自己是這六界之中最幸福的女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