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枯。”看見溫枯的一剎那,殿下瞬間就活過來了。</br> 連帶著他的衣服,頭發,都跟著像活過來了一樣。</br> 溫枯瞥了他一眼,“你在這里做什么?”</br> 扶淵是想伸手抱抱她的,瞧見她冷冰冰的眼神后,便訕訕的收了手,他道,“你不喜歡我瞎晃,我便老老實實的在家里等你回來。”</br> 在家里等你,輕飄飄的幾個字,落在溫枯的耳朵里,卻極其的曖昧。</br> 他們明明沒什么關系。</br> 扶淵早就習慣了她的各種冰冷,也并不放在心上,他往旁邊走了幾步,站在一片血紅的薔薇之中。</br> 繁星之下,他比月還燦爛。</br> 見到溫枯的時候,扶淵的臉上始終帶著最溫柔的笑。</br> 他的聲音低沉又勾人,對溫枯道,“枯枯,我有東西送給你的。”</br> 扶淵極喜歡送溫枯東西,什么都送,再貴的,只要他有的,統統都給她。</br> 溫枯也記不清收了他多少禮物了,很多都是被迫收的。</br> 之前在冥山石棺里拿回來的那一堆,還有不少在她的儲物戒里躺尸。</br> 她擺了擺手,“你送我的東西夠多了,不必再送。”</br> 欠的東西只會越來越多,她怕真有那一日,是還不起的。</br> “枯枯,這次不一樣,送你的東西不是什么貴重之物,你不必放在心上。”扶淵知道她在想什么。</br> 溫枯還沒回他,就見扶淵衣袖一揮,一股無形的力量便將溫枯推到了自己跟前。</br> 兩人之間只隔著一個拳頭的距離。</br> 扶淵深深的看著溫枯的眼,他那一雙異瞳里,滿眼都是溫枯的身影。</br> 便在此刻,一股香風卷來,緊接著,不知從哪兒來的花瓣,伴隨著香風洋洋灑灑而落。</br> 扶瑜悄悄的坐在墻頭后面,拼了老命的撒花瓣,在她腳邊,還有兩蛇皮袋的新鮮玫瑰花瓣,兔寶則是飛在墻頭,揮著翅膀,鼓著腮幫子拼命的將那些花瓣吹到大殿下頭上。</br> 扶瑜簡直是要哭了,要不是她哥現在只是元嬰,她都要懷疑他被什么玩意兒給奪舍了。</br> 星光之下飄花瓣雨,跟心上人花前星下,這般惡俗的套路虧得她哥想的出來!</br> 她可是陪著哥當望夫石,當了足足兩個時辰!</br> 從溫枯一回來,她就在外面看著了。</br> 真的……要不是這兩人長得都他娘的太過好看,這惡俗的畫面哪里能被拯救的過來。</br> “公主殿下,您再多甩點花瓣,兔寶一口氣多吹些,要是殿下不滿意,回頭就會揍我們。”兔寶傳音給她。</br> 扶瑜默默腦補了一下她挨揍的樣子,頓時咽了一口口水,賣力的甩起花瓣來。</br> 該死的,她堂堂神殿公主殿下,竟然要在這里做這粗使丫環的事,傳出去不得笑掉整個上界的大牙!</br> 她懷疑她哥就是故意整她的,明明動動手指就能下一場唯美的花瓣雨,還非得要她親自上陣。</br> 明明知道她在這凡塵俗世中不敢動用術法的。</br> ……</br> 另一邊,溫枯的頭上,肩膀上,已是累了一摞的花瓣,黃的紅的粉的紫的都有,騷氣的很。</br> 她只拿余光掃了一眼墻腳處,就瞧見墻頭上一顆兔子腦袋忽隱忽現的。</br> 溫枯,“麻辣兔頭挺好吃。”</br> 還在墻頭上鉚足了勁兒吹花瓣的兔寶,一個跟頭就栽了下去。</br> “嚶嚶嚶,公主殿下,她是魔鬼!她竟然要吃兔兔!”兔寶耷拉著耳朵,在扶瑜懷中哭成了一只傻兔子。</br> 扶瑜愣了一下,也不撒花瓣了,跟兔寶一起抱頭痛哭,“只要我嫂子開心,兔寶你就犧牲一下吧,大不了剁了一顆頭,再長一顆出來,誰讓她是我嫂子呢,嗚嗚嗚……”</br> “哇……”一時間,兔寶哭的更大聲了。</br> 溫枯,“嫂子?”</br> 扶瑜還在墻外哭,聽到溫枯的聲音,下意識回了一句,“原來我哥還沒得手啊?”</br> 頓時,殿下一記眼神掃過去,便如千萬根寒針在同一時間刺過去了一樣。</br> 扶瑜頓時覺得渾身都要被扎穿了,她也顧不得撒什么花瓣了,提起兔寶就跑路。</br> 娘耶,再跑慢一步,別說兔寶會被做成麻辣兔頭,恐怕連她都會被做成公主切丁!</br> 那騷氣沖天的花瓣雨終于是停了,夜風中還殘留著一股濃濃的花香,扶淵伸手將溫枯頭發上的花瓣捻掉,在看溫枯的時候,他的眼底壓根兒就不負方才瞧扶瑜的那種森冷。</br> 他道,“是她自作主張要幫我撒花瓣的,我是念在兄妹一場的份上,才……”</br> 溫枯隨意的將肩膀上的花瓣抖落,她沒什么心思聽這些。</br> 一場幼稚的鬧劇而已。</br> 剛一轉身,扶淵卻是抓住了她的手。</br> “這東西只有你能收,是我身體的一部分,不必想著還的。”</br> 身體的一部分……溫枯的腦子里莫名的浮現出了一些不該浮現的東西。</br> 在她怔神的時候,只見得扶淵又伸了手,掰開了她的掌心,將一個銀色的同心結放在了她的掌心里。</br> “給你的。”他道。</br> 月光之下,銀色的同心結泛著夢幻的光澤,其上還有強大的力量在流動。</br> 比靈力強大,是神力。</br> 這是實實在在在能摸得著的東西。</br> “你從未見過我的肉身,若是將來有一天遇見了,拿著這東西,便也能立即認出我的。”扶淵合攏了她的手。</br> 怕溫枯拒絕,他又道,“枯枯不是說過,將來有朝一日,必是會到神殿,親自拜謝的?”</br> “沒有神殿的信物,你也不好進去。”</br> 溫枯正打算往外推的手,滯了一下,然后收了起來。</br> 絲毫不拖泥帶水。</br> “我說過的話,自當記著,遲早會有那么一天的。”</br> 扶淵親眼見著她收了起來,放在了儲物戒中,他眉眼里全是笑意,“這東西很重要,枯枯一定要收好。”</br> 溫枯,“知道。”</br> 扶淵滿眼皆是她,在溫枯再轉身的時候,他半透明的身子從她身邊掠了過去,薄唇在她的額間輕輕一掃,如蜻蜓點水。</br> 溫枯反應過來的時候,扶淵已經進了悟道樹。</br> 院子里,只余孽獸的呼嚕聲。</br> 溫枯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心跳微微有些亂。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