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人包圍溫府,只是做給外面看的。</br> 順帶,保護溫家的人。</br> 昨夜那個黑衣小子,當真以為一股迷煙就能將她吹倒的?</br> 裝暈而已。</br> 倒不想,在屏風后面見識了一場好戲。</br> 兩個假貨互飆演技!</br> 這可比任何一場戲都要精彩,看的她那叫一個過癮,只是她的重點更在蘇貴妃身上,真是沒想到,這世上竟是有人的易容術如此高超,若非她這個真貨娘娘親眼所見,便是連自己都辨不出。</br> 那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宛若跟她像是同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就連聲音也仿的如此相似。</br> 若非聽見溫枯在帶走蘇貴妃的時候提起了東海鮫族幾個字,她都還是懵的。</br> 至于那個溫枯,單從外貌上講,的確復制的完美到無可挑剔,可從她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能見了端倪。</br> 她叫的是母妃。</br> 而真正的溫枯,從來不會這樣叫她。</br> 蘇貴妃直喝了一大碗粥,皇帝就看著她喝著,喝完了還不忘親手幫她擦嘴角。</br> 便是此刻,貴妃突然很認真的看著他,問道,“三郎,若是我有很大的秘密瞞了你多年,你會怪我嗎?”</br> 皇帝寵溺的捏了捏她的臉頰,“永遠不會。”</br> 有些事,她愿說便說,不愿說就作罷,他可以裝作不知道。</br> “只要你開心快樂,比什么都好。”</br> 蘇貴妃頓時滿臉嬌羞,小拳拳在他的心口捶了捶,“三郎真是世上最好的夫君了!”</br> 皇帝陛下,“愛妃是世上最好的娘子。”</br> 顧安宜急急趕來的時候,正好撞見這一幕,“嘔”沒了三哥,就剩他一人每天獨吞這股子中年人的膩歪油膩嗎?</br> 真的是夠了!還是期待小弟弟或者小妹妹趕快來到這個世上,早日幫他分擔這份痛苦。</br> 這一天天的,他還真以為溫姐姐把母妃拐跑了呢,這人不是好好的在寒山寺嗎?</br> 懵逼。</br> 還沒緩過來,一只繡花鞋已經從屋里砸了出來,不偏不倚的正好砸在了顧安宜的腦門兒上,“給老娘好好待著,一個字都別往外說。”</br> 顧安宜的腦門兒當即印了半個鞋底印子,“……”他鐵定不是親生的。m.</br> ……</br> 東海,祈天殿,七彩斑斕的海底水晶,構造成了這座堪比半個人族皇宮一樣大的宮殿。</br> 宮殿正門前,左右的墻壁上,都繪著華麗的壁畫。</br> 是一位面容絕美,眼神帶著普度眾生大慈悲的神女。</br> 她身著潔白的仙紗裙,半透明的彩帶縈繞在她周身,而神女的手中,則持著一把半人高的箜篌。</br> 她纖細的手指從箜篌琴弦上拂過,唇角帶著春風般的笑意。</br> 她赤著雙足,腳下踩著一只神氣凜凜的九彩鳳凰,那鳳凰展著雙翅,昂著頭,眼神鋒利又驕傲,長長的鳳尾幾乎占了大半堵墻,與神女身上的彩色飄帶融合在一起。</br> 她腳踩鳳凰,手持箜篌,遨游于九天之上,明明高高在上,卻又悲憫眾生,眼底的光都是真真切切的。</br> 不知道是怎樣的畫師,才能畫出如此栩栩如生的畫來,好似下一刻,那神女就將騎著九彩鳳凰從壁畫里走出來一樣。</br> 唯一可惜的是,幾年前,神女眉心的朱砂痣突然消失了。</br> 那時正好有一群人族修士闖進了東海,從祈天殿盜走了好些寶貝,其中就包括一顆水靈珠。</br> 后來,鮫皇又下令,在祈天殿門口,建造了一座五丈高的巨形神女雕塑。</br> 那是按照壁畫上的神女精確還原的,耗時數年,更耗費了東海無數的珍寶,就連神女身上的飄帶,那都是用頂級彩貝上提煉出的顏色染成的。</br> 更別提她腳下的九彩鳳凰了。</br> 此刻,整個祈天殿都站滿了鮫人,以鮫皇鮫后為首,全聚集在了祈天殿的大殿之上。</br> 而祈天殿周圍,則是盤旋著巨大的海洋生物。</br> 巨鯨,巨鯊,巨型海蛇,巨大的章魚,水母,在祈天殿周圍交織出一副絢爛多彩的神秘深海畫面。</br> 那神女像,是千年前落于東海的,鮫皇族藍氏祖先曾有幸見得過畫中人一面,那是一位天界的神女,名字里帶一個萱字。</br> 這么多年來,他們族人供奉神女畫像,乞得庇佑東海風調雨順。</br> 為此,鮫族還專門設立了祭司一職,用于精心伺候神女像。</br> 可惜上一任祭司是個叛徒,身為鮫族公主,卻枉顧鮫族律法,叛逃了。</br> 可憐如今的藍萱公主,小小年紀便是要接如此重擔。</br> “吉時已到,迎新祭司!”</br> 隨著司儀一聲呵,只聽得仙音裊裊而起,在眾人一片矚目下,藍萱公主身著妖藍色的嫁衣緩緩而出。</br> 按照她的要求,那嫁衣改成了人族婚服的樣子,是綢緞做的,上面鑲嵌著海底銀藍珍珠,稍微晃動一下,就會發出珠寶相碰的清脆聲。</br> 她的發冠也是仿人族鳳冠做的,只是材料用的是貝殼與珍珠。</br> 藍萱本就極其漂亮,雖然比不上壁畫上那位神女,卻也是四海的絕色。</br> 加上今日她施了精致的新娘妝,一出現便是奪了所有人的目光。</br> 若不是她的手中已經持著祭司法杖,眾鮫人還以為自己是來參加公主殿下的婚禮呢。</br> 藍萱公主的表情淡淡的,看起來似乎并不悲傷,長裙遮住了她的魚尾,她前行的時候,仿佛像個人族,一步一步踏在了滿是海藻與珊瑚的地面上。</br> 因為她心中愛慕的那位……大約是人族吧,至少他的外形是個人,所以她特意要穿上人族形制的嫁衣,今日對她來說不是獻祭,是嫁給他的日子。</br> 碧海藍天,那是鮫族不能觸碰的禁忌。</br> 若非她以獻祭為條件,父皇是不可能答應她以后常守那里的。</br> 對于她來說,這一切都是值得的。</br> 他遲早有一天會醒來的吧?</br> 到那時,她就是他的妻子,他們將如人世間的夫妻一般幸??鞓?。</br> 藍萱帶著所有美好的幻想走到神女像跟前,祭司臺就在旁邊,是一個彩色的圓臺,圓臺四周有十二根雕刻著繁復花紋的水晶柱,在圓臺中心,靜放著一把水晶匕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