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次要獻祭一事，鮫后為了公主考慮，才又將此事悄悄提上議程的。”</br> 溫枯的目光只是在它的魚尾上掃了掃，“派一個未成年的鮫人出來做事，你族鮫后也夠蠢。”</br> 魅，“……”你才未成年！它只是沒遇到心上人，還沒定性別而已！</br> 跟鮫人皇族不一樣，它們這些普通的鮫人，可以在遇見自己的心上人之后再自行選擇性別。</br> 而鮫皇族一生下來，就會被父母強行選定性別，根本就沒什么自由可言的。</br> 當然，這也是為了保證鮫皇族的血統權威。</br> 因此，外界便有了鮫人選定性別才算成年的傳聞……而實際上它已經快兩百歲了。</br> 到底老老實實交代了一切后，它這條小命算是保住了。</br> 比起吃一頓全魚宴，溫枯留著它自還有其他作用。</br> 案幾上的悟道樹動了動，全程默默看完一切的扶淵殿下，在悟道樹內也瞇了瞇眼，自尋回自己的幽精之后，他便隱約與其他的魂魄建立起了感知的聯系。</br> 雖是很微弱，但是隱隱能感覺到，東海之底，有自己的一魂或者一魄。</br> 分散的魂魄是沒有完全自主意識的，只有其固定的屬性。</br> 例如幽精便屬陰，承載著一切的黑暗與罪惡面，傷到了別人，他自是無感，若是傷到了溫枯，他會疼。</br> ……</br> 乾國，最近整個乾國似乎都被籠上了一層陰霾。</br> 尤其是攝政王府，攝政王殿下已經連續有大半個月沒出過門了，每天半夜卻有尸體被扔出了攝政王府。</br> 據說殿下回來的那一天，整個攝政王府都彌漫著濃烈的血腥。</br> 夜深，攝政王的寢室里，又有一具尸體被扔了出來，尸體上裹著一張破涼席，只露了一雙腳在外面。</br> 兩個下人面無表情的抬著那尸體，從后門出了去，交給在門口等候多時的男人。</br> 滿臉橫肉的男人當即奉上兩錠銀子，“兩位爺辛苦了，這尸體交給小的，保證比您兩處理的干凈。”</br> 男人笑的一臉諂媚。</br> 兩個下人接了銀子，卻也沒給他好臉色，“此事若泄露半個字，你吃不完兜著走！”</br> 男人頻頻點頭，“小的做事，大爺您放心。”</br> “滾吧！”兩個下人懶得跟他廢話。</br> 男人，“是是是，小的這就滾。”</br> 他熟練的將尸體塞進了車里，揮著鞭子揚長而去。</br> 一路上，男人還不由得回頭看車斗里的尸體，顛簸的車將尸體上的破席抖開了些，露出里面死狀慘烈的干尸。</br> 渾身血液都被吸干，皮肉干癟的貼在骨頭上。</br> 他家里是開包子鋪的，這種干尸肉用來做臘肉包子最是香，嘿，最近從攝政王府拉了這么多的干尸出去，全都被他做成了臘肉包子，那生意火爆的，讓他賺的那叫一個盆板缽滿哦。</br> 初春到了，乾國皇都的道路旁，也只有三三兩兩的樹抽出了新枝。</br> 枝頭上棲著樹枝烏鴉，男人的馬車路過時，便驚的一群烏鴉撲棱著翅膀飛掠而過。</br> “呸，這鬼曰的一天天邪乎乎的！”男人吐了一口唾沫，揚鞭而去。</br> 攝政王府，權拓將唇角的血盡數拭去，那雙寒眸里布滿了血絲，他赤裸著上身，心口處的傷口明明表面已經結了痂，偏偏內里的肉還在一寸寸腐爛，殘留在身體里的力量，他耗了這么久竟也沒抹去。</br> 每次都是快要恢復的時候，那沒消散的力量便又竄了出來，折磨的他生不如死。</br> 那殘留的力量極其的陰邪，為了將其逼出，他以活人的鮮血為引，夜夜引灌，終于是去除了一些。</br> 寢屋內還放著一人高的銅鏡，權拓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眉心處還有一豎嫣紅，是傷口還沒完全消散的疤。</br> 此番虞國一行，讓他栽了個大跟頭，以他有仇必報的性格，自然是不會輕易放過虞國，更不會放過溫枯！</br> 竟是連他的靈魂都被奪去了一魂二魄。</br> 溫枯奪走的，是他的魂和魄，沒了陽氣支撐，他平日出門都得撐著黑傘，見不得半點光。</br> 而失去的那兩魄，又讓他沒了對恐懼的感知。</br> 從今往后，他徹底成為一個與黑夜為伍的男人。</br> 若非他的契約召喚獸極強，再加之他養了一大批厲害的手下，恐怕都難以活著回到乾國。</br> 權拓看了銅鏡好一會兒，才重新穿上了衣裳，他走到銅鏡跟前，將其向背面翻轉，頃刻間，就聽得微微有轟隆聲作響，銅鏡背后的那堵墻自己打開了。</br> 權拓邁了進去。</br> 這是他的密室，密室里放著各種秘寶與強大的法器，在幽暗的燭火中，泛著神秘的光芒。</br> 他卻是看都沒多看一眼，只走到一把金劍跟前，將劍鞘微微拔出，就見腳下的地板裂開一條能容三人通過的洞。</br> 黑漆漆的洞一路向下延伸，權拓走了進去，黑色的石板組成了長長的階梯，仿佛望不到盡頭。</br> 他一步一步踏進去，越往里走越深，越冷。</br> 地底的陰氣縈繞在脖頸之間，他一直走了小半個時辰，直到空氣中里傳來了肉脂的味道。</br> 階梯的盡頭，是冗長的甬道，甬道是青岡石砌的，每隔一丈，甬道上就燃著一盞油燈。</br> 油燈靜靜的燒著，散發出惑人的肉脂香。</br> 那是用鮫人的肉煉制的鮫油，可做長明燈，即便放墓室里，千年也不會熄滅。</br> 他伴隨著鮫油燈走到甬道盡頭，跟前便豁然開朗。</br> 那是一間極其華麗的墓室。</br> 墓室頂部以七彩寶石鑲嵌，宛若滿天繁星，垂落下絲絲夢幻的光芒。</br> 墓室的墻壁上，是一幅幅絢麗多姿的又奢靡異常的畫，彰顯著墓室主人生前的生活。</br> 墓室的地板則是月光石鋪成的，在穹頂的寶石光芒下，散發出絢麗的彩光。</br> 被所有光芒集中照耀的地方，則是一口水晶棺。</br> 水晶棺里，躺著一個女子，她頭戴鳳冠，身著泛著月光的銀白色嫁衣，本是清秀絕倫的容貌，卻因眉心那一點朱砂，平添了幾分艷麗。</br> 兩種本該矛盾的東西，全然是在這一張臉上得到了完美的融合。</br> 她閉著眼，香唇似櫻，好像只是睡著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