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枯的臉上終于有了笑,淡淡的,凝著寒霜的笑。</br> 石棺上八個角的符微動著,煞氣化作一根根黑線,在那一瞬間全數沒入石棺之中。</br> 鋪天蓋地的煞氣,一瞬間又從石棺里涌出,將其裹了個嚴嚴實實。</br> 大長老一行看的清清楚楚。</br> “好強悍的煞氣,好厲害的邪修!”大長老張沉著臉,只見地上黑石板上,除了一堆灰燼外,還有一枚被燒的漆黑的方印。</br> 他隔空將那方印取過來一看,臉色又是一變。</br> “竟是少宮主的黃金方印?”另外兩位長老也瞧了過去,這一看就知道,大事不妙,那薄琮多半是兇多吉少了。</br> 薄琮好歹是金丹期的修士,竟說沒就沒了?</br> 隨后他們又看向那滾滾煞氣跟前的紅衣少女。</br> 至始至終,那女子都沒回頭看他們一眼。</br> 大長老握著手中漆黑的方印,也不打算干看著,他呵了一聲,就見得掌心靈力波動,一根通體瑩白的拐杖便從靈力中幻化而出。</br> “太上仙杖!”另外兩位長老齊齊出聲驚呼,自此也不敢小瞧了那紅衣邪修。</br> 這太上仙杖,可是大長老的本命法器,據說以仙古時期的遺留的太上仙根,錘煉了七百年才煉成的。</br> 太上仙杖動一動,整個中原大陸怕都是要抖上一番。</br> 頃刻間,就見大長老已經手握太上仙杖,直朝溫枯襲去。</br> 邪修這種東西,就應該滅的一個不剩,怎還能允許她在金鼎宮的地盤上撒野!</br> 快到元嬰期的修為,又有這般強悍的法器在手,一動之下,那駭人的靈力與威壓,幾乎是讓身旁的兩位長老雙腿發軟。</br> 他們迅速的向后退了一段距離,等著大長老將那紅衣邪修拿下。</br> 溫枯頭也沒回,她懶得理后面那幾個老家伙,此刻滿眼都是這棺槨中的幽精。</br> 就差一步,她的收魂符便能將這幽精收歸己有。</br> 陰差陽錯來這里一趟,倒是收獲巨豐,這絕對比吃掉一百個普通靈魂有用的多。</br> 只聽得棺槨里咔擦作響聲和外面嗚嗚的風聲混雜砸一起,一瞬間,石棺里的青銅棺,裂開了更大的縫。</br> 那只極好看的手抓著石棺邊緣,半透明的櫻白指尖輕輕一動,剎那間,那恐怖的靈力混著溫枯一身煞氣,又攜裹著漫天的瘴氣,硬是在上空形成了一個小山般巨大的骷髏頭!</br> 骷髏頭張著嘴,在大長老的太上仙杖打過來的時候,一口咬了上去。</br> 而溫枯的收魂符則是被震的沙沙作響。</br> “不好!”眼見著守魂符上的煞氣都要被震的四散而去,她立刻要重新結印。</br> 偏生石棺里的那東西丁點兒都不給她機會,那只手一伸,便從里面探出來,死死的抓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就將她拉了進去。</br> “轟!”與此同時,石棺蓋子又被重重的蓋上。</br> 外面,大長老苦苦錘煉七百年的仙杖,連個屁都沒頂上,便直接被那恐怖的骷髏吞噬殆盡,連點水花都沒泛出來。</br> 頃刻間,那大骷髏頭便又沖他襲來。</br> 另兩個長老傻了眼,他們的眼睛都有些跟不上這里的節奏了。</br> 方才速度極快,他們甚至沒看清,那個邪修是自己跳進去的,還是被里面的東西拉進去的。</br> ……</br> 石棺內,四周陰森無比。</br> 溫枯眼前一黑,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被抱住。</br> 那臂膀的力度極大,胸膛很寬闊,卻聽不到丁點兒心跳聲。</br> 到底不是人。</br> 耳邊是森森的陰風,頃刻間又被什么東西吹了一口氣。</br> 她渾身都發麻,雞皮疙瘩刷刷的往外冒。</br> 那東西是從身后抱住她的。</br> 腳下踩著冰冷的石棺,眼前是裂了縫的青銅棺,只能見到那裂縫處,有一片熒光閃爍的衣角。</br> 而青銅棺周圍,還零星的灑著一些碎片,瞧不清是什么東西,閃閃發光倒也好看。</br> 溫枯的重點原本是那只幽精,現在倒是被里面的東西吸引住了。</br> 都是寶貝!</br> “全部都是給你的。”她這一眼還沒掃完,耳邊就響起一道酥麻到人骨子里的聲音。</br> 男人的聲音。</br> 溫枯的身子莫名顫了一下,被撩的。</br> 就是那種讓人欲罷不能……想立刻將這玩意兒按在榻上摩擦的那種撩。</br> 從來都只有溫枯撩別人的份兒,今倒是反過來了?</br> 她的嘴唇輕輕動了動,沒有問它到底是什么東西,聲音卡在喉嚨里,甚是低沉,她道,“我最想要你。”</br> 只是一個幽精而已,卻是能與她肉身接觸,這玩意兒自是不簡單。</br> 甚至可以說是極強。</br> 她這話一出口,對方卻是沉默了,好半天才聽得淺淺一笑,“當真嗎?”</br> 他的手從背后環在溫枯的腰間,放肆的抱著她,因她這一句話,更是緊了幾分。</br> 沒有立刻得到溫枯的回答,他便又問道,“真的要我嗎?”</br> 溫枯,“……”他娘的還是個神經魂,她方才還極嚴肅的超強防御狀態,差點破功了。</br> 這樣的蠢東西吃下去,自己會不會變蠢?這是個很值得思考的問題。</br> “不說話便當默認了。”</br> 溫枯,“……”</br> 那人臂膀微松,慢慢的走到她跟前。</br> 就在此時,石棺頂部驀的一下化作了滿天星辰,仔細一瞧才發現,一顆顆雞蛋大的明珠密密麻麻的鑲嵌在石棺蓋下,方才還漆黑一片,現在卻如星星般閃爍。</br> 每一顆明珠都華美無比,叫人目眩神迷。</br> 就在這光芒下,出現的卻是一張絕世驚艷,美到窒息的臉……部輪廓。</br> 沒有五官的臉,卻是銀發紛飛,紫衣如畫。</br> 他的身體近乎于半透明,除了沒有五官之外,渾身上下每一處都完美到無可挑剔。</br> 這很正常,三魂七魄若是分開來,鮮少會以完整的人形存在,這幽精算是缺的少的,只沒有五官而已。</br> 若他的三魂七魄完全合攏,自然會呈現完整形態。</br> 溫枯也不怕他,只是靜靜地看了他好半天,任她如何腦補,都無法在這樣一張完美輪廓的臉上,補出能匹配得上的五官出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