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東宮那位太子殿下莫非又嗝兒屁了不成?</br> 都已經許久沒見他來找過小姐了。</br> 這門親事一拖再拖,該不會到最后要黃了吧?</br> 小姐這么多未婚夫之中,云娘覺得太子其實挺順眼的。</br> “小姐……”云娘剛一想,就聽見孽獸在外面汪汪汪的叫。</br> 它那叫聲驚天動地的,一吼起來整個院子就像是要地震了一樣,隨后才見一丫環急匆匆的跑了進來。</br> 看見溫枯的時候,那丫環又立即改了口,“家……家主,貴妃娘娘和太子殿下來了。”</br> 丫環話音一落,就聽顧安宜已經先一步跳了進來。</br> 到溫枯這里,他就像回自己家一樣,絲毫都不客氣。</br> 一到溫枯跟前,就上去扯她的衣袖,還晃了晃,“你好久都沒進宮了,我,還有我哥,我母妃,都可想你了!”</br> 溫枯,“……”顧驚鴻已經是一個傀儡,能想她才見鬼了。</br> 她冷冰冰的扯回自己的衣袖,站起身來,“大廳迎客。”</br> 這里到底是溫闌婼的閨房。</br> “害都一家人了,有啥好避諱的!”顧安宜死拽著她的衣袖不松,一陣子不見,只覺得枯姐姐越來越有范兒了。</br> 儼然已經是一家之主的模樣,這要是成了親之后啊,鐵定是會把他哥管的死死的。</br> 小皇子妥妥的深諳抱大腿要趁早的道理。</br> 溫枯想給他翻個白眼兒。</br> 算了,形象不能崩。</br> 她站在屋內,正好就瞧見正對門處,國色天香的貴妃娘娘來了,大冬天的她穿的甚少,精致的宮裙襯著她曼妙無比的身材,人間牡丹花,走哪兒哪兒眼瞎。</br> 洪都婉兒習慣性的幫她拖著長長的裙擺,只是今兒個,她覺得娘娘肩上的太子殿下甚是有些礙眼。</br> 是的,顧驚鴻是被貴妃娘娘扛著來的,面朝地背朝天的扛來。</br> 除了溫枯和顧安宜,屋內其他人的表情此刻都極其的復雜。</br> 看著貴妃娘娘肩上僵硬的太子殿下,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扛了一具尸體。</br> 扶淵見此,他的貓胡子都在抽抽。</br> 蘇貴妃直接將人扛到溫枯跟前,順帶抖了抖顧驚鴻身上并不存在的灰,而后沖溫枯露出一個傾國傾城的笑容,“哎呀,小枯枯好久都沒入宮了,本宮也甚是想你。”</br> 話落,溫枯就被她抱了個滿懷,滿鼻都是牡丹花香。</br> 那嬌嬌軟軟的身子,迷人又誘惑,溫枯剎時間就像是入了萬花叢中,難怪虞國皇帝專寵一人,這就是個天生的尤物,任誰見了也是要被迷個神魂顛倒。</br> 眾人正欲行禮,蘇貴妃直接道,“自家人,不必拘謹,這些繁文縟節都去了。”</br> “這大冬天的,怎么也不多穿點?這小手小臉的好冰!”等到蘇貴妃松開溫枯,她立刻將自己的暖手爐子給了溫枯。</br> 精致的小手爐,黃金鏤空雕的,里面燃著極品的銀絲炭,入手溫度剛剛好。</br> 溫枯愣了一下。</br> 眾人瞧著,貴妃娘娘不是穿的更少嗎?</br> 蘇貴妃似乎看穿了眾人的心思,便道,“本宮身體好,再者,本宮這般美貌,又豈能被繁重的衣物拖累?”</br> “當然,小枯枯,本宮沒有說你不美的意思,年輕人還是要保重身體,不然年紀大了容易老寒腿喲!”</br> 溫枯下意識掃了一眼她的膝蓋,估摸著是蘇貴妃自己得老寒腿了。</br> 美麗……凍人。</br> 話落,又見她一巴掌拍在了顧驚鴻的后腦勺上,“見了媳婦兒話都不會說了?”</br> 顧驚鴻盯著溫枯,然后機械的叫了一句,“媳婦兒。”</br> 溫枯,“……”</br> 扶淵,“?。?!”好好當個肉身傀儡不好?</br> 蘇貴妃則笑開了花,“誒,叫的真親熱,跟你父皇一個德行。”</br> 隨時隨地都要撒狗糧的貴妃娘娘,絲毫不在意眾人詫異的眼光。</br> 對不起,他們實在沒聽出那句媳婦兒哪里親熱了。</br> 溫枯很多時候都懷疑貴妃腦子缺根筋,也是傻人有傻福吧,不然也不會生出顧安宜那樣的傻兒子來。</br> 顧安宜暗戳戳就瞥到溫枯瞧他的眼神,他正不客氣的拿了果盤里的一枚紅果子啃,見溫枯瞧他,立即嘿嘿一笑,“枯姐姐,我們一家子都想你呢。”</br> “就是父皇忙于國事,沒辦法親自來,今兒個是冬至,是家人團圓的日子,我們這不是怕你孤單嘛。”</br> 溫枯想說:我孤單個錘子。</br> 話到嘴邊,看見地主家的傻娘娘跟傻兒子眼里的光芒時,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br> 她這種連自己生日都不記得的人,從來都不會過什么節日。</br> 就是過年的時候,都在忙著修煉,掙錢,收集各種寶貝,一心想著復仇滅世,哪里還想過節。</br> 顧驚鴻也直直的盯著她,又機械的說了一句,“媳婦兒,過節節。”</br> 大家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顧驚鴻,深度懷疑他最近是不是腦子出毛病了。</br> 蘇貴妃見此,立即說道,“你們懂什么,這是小兩口才有的甜蜜情趣,像本宮,也會跟陛下撒嬌啊,陛下最喜歡本宮叫他三郎郎了呢。”</br> 眾人,“……”咦雞皮疙瘩都能掉一籮筐了,真是夠夠的了。</br> 話落,蘇貴妃又吩咐道,“婉兒,東西都拿出來吧。”</br> 洪都婉兒立刻走了過來,吩咐身邊的宮女們搭好桌椅,然后又從一個個精致的食盒里,拿出了精致的吃食。</br> 五顏六色七彩繽紛的糕點,夢幻極了。</br> “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口味的冬至團,本宮就吩咐御廚都做了些,咸的甜的肉的菜的都有,冬至節嘛,就得吃冬至團才好。”</br> 她一來,整個溫府都活潑了起來,像是突然從天上冷宮化作了凡人屋宅。</br> 溫枯從一開始就知道,貴妃和皇帝讓顧驚鴻娶她的緣由是什么,只為此,蘇貴妃大可不必做到如此地步。</br> 溫枯不討厭她,反倒覺得比起徐玉,蘇貴妃比徐玉有人情味兒的多。</br> 小桃子坐起身,看著一桌子漂亮的冬至團,默默咽了咽口水。</br> 這些糕點,竟是比上次吃的梅花糕還要精致。</br> 溫闌婼怕她失了儀,悄悄的對她比了個噓的手勢。</br> 偏貴妃娘娘就瞧見了,看見小桃子的一瞬間,原本燦燦的笑容突然就凝固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