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斷子絕孫的事也做的出來。”范老夫人氣得直發抖,見著秦媽媽轉身就要走,又吩咐了一句,“把吉祥如意都帶上,對了還有秋水居那邊也派人過去,跟我狠狠地查,但凡有什么不潔的物事全都過來,我倒要看看是誰這么心狠毒辣。”
這絕子藥,這大夫也說了,服的時間不長不到兩月,范老夫人自己雖是沒有用過,但一輩子都是在后宅所以還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范老夫人直接講目標鎖定了于麗珍與林姨娘兩人。
當然林姨娘也不是沒有可能,那般容易爬了床的林姨娘,范老夫人可也沒有小看過她,這她在范家到底是妾,都說商人奸詐,這林姨娘可是在商場里打滾的人,誰知道她會不會達成所愿了,會不會一走了之?如在范家有了兒女就有了牽絆。
至于藍柳,范老夫人還不至于認為自己調教出來的藍柳如此斷了她自己的后路,這藍柳是丫頭出身,不比林姨娘與于麗珍,有個一兒半女傍身,將來也有一個依靠。
范言志氣得跳腳。
雖是有兩女兩兒,但兩個女兒是要出嫁的,那就是別人家的人,那范琦身體羸弱成那樣半死不活的,喘口氣都上氣不接下氣的樣。
這樣就只依靠范瑜一個了。
這么狠毒的心。
范言志耳際的青筋突突的冒起,他正值壯年,誰不希望自己將來兒孫滿堂。
見著秦媽媽臉色威嚴,叫了吉祥與如意,領了一大隊的健壯婆子威風凜凜地往外走,范明婷扭頭看向與范明月玩得正開心的明慧,問道,“秦媽媽他們帶這么多人去哪呢?”
明慧抬頭從大開的窗戶看了一眼外面的院子里的情況,淡笑說道,“許是父親摔得不輕,不便挪動,這是去搬父親的日常用品吧。”
“那也不用那么多人吧。”范明婷看著窗外,喃道,想著剛他們是特意被請出來的,那大夫的神情。
范明婷想了想,沒有再開口。
想必,是有什么隱情。
“咦,怎么少了一顆?”范明月低著頭仔細地撥弄著彈珠,彈珠五顏六色的煞是好看。
明慧摩挲了一下手心里的彈珠,微笑著攤開了手心,“在這里呢。”
瑩潤的手心,一顆水色的彈珠赫然在手心。
明慧摸了摸她的頭,把手里的彈珠放了過去。
若是范言志知道自己一心一意所愛的于麗珍給他喝那加料的補藥,不知道是如何反應?原諒她?于麗珍不是他范言志的真愛嗎?為了于麗珍殺人也在所不惜的嗎?不就是絕子,更何況那范言志又不是沒有兒子,還有兩個呢!
還是……休了她?有兒子是一回事,這——絕子可是關系他范言志男人的尊嚴呢!
不過,明慧可以肯定是,老夫人肯定是不會罷休的,范言志是她最為疼愛的親生兒子。
秦媽媽讓吉祥帶人去了秋水居,如意帶人去林姨娘那,自己則帶了人直接去了落霞院。
“秦媽媽。”王媽媽見著秦媽媽帶著人氣勢洶洶進了落霞院,忙迎了上去。
秦媽媽扯了一絲笑,對著王媽媽說道,“二夫人呢?老夫人讓我來請二夫人過去回話呢。”
“二夫人剛歇下呢,老夫人是不是讓二夫人過去商量六小姐的婚事呢?這是……。”王媽媽眼光看向秦媽媽身后的眾人。
“奉老夫人的命帶人過來過過場。”秦媽媽回了一句,轉身指揮,“你們幾個去廚房,你們幾個去屋里。”
說完,跟王媽媽說了一聲一起去請二夫人起來,就帶著人往屋里走去。
出了什么大事?不然老夫人這般大張旗鼓的,還讓秦媽媽親自帶人來,王媽媽臉色一變,忙跟著秦媽媽往里屋走去。
外面一團吵鬧,于麗珍頭被吵得嗡嗡直響,聽得腳步聲,出聲問道,“發生什么事了?”
“二夫人怕發生大事了,秦媽媽帶人來搜院子來了。”巧玲與巧云臨窗做針線活,看著外面的情況,巧玲回道。
于麗珍忙睜開了眼睛,爬了起來。
剛下地,這秦媽媽就帶著人進了房。
“二夫人,安。”
“秦媽媽來了啊。”于麗珍笑著說道。
“吵了二夫人,還請二夫人見諒。”秦媽媽說道。
“母親那邊發生什么事了嗎?”于麗珍一邊讓巧玲與巧云伺候著梳頭,裝扮,一邊套著秦媽媽的話。
秦媽媽斟酌了一番,回道,“二老爺在老夫人院子里摔了一跤,老夫人讓老奴過來請二夫人過去一趟。”
“摔了一跤?”于麗珍差點就從凳子上跳了起來,“好好的怎么會摔跤了?摔得重不重?傷到了哪了?”
“二夫人,請放心,老夫人已經請了大夫了。”
于麗珍裝扮了一番,這才跟著秦媽媽等人往外走,走到門口,見著自己院子里的人站在院子里里頭,臉色有些慌張。
秦媽媽帶了來的都很利索,這會已經捧了不少的東西也站在里院子里了,有吃的,有藥材,有點心,茶葉等。
于麗珍腳步一頓,捏在手里的帕子緊了緊,扭頭吩咐巧玲巧云兩個說道,“老爺摔了,你們兩個去請四少爺與六小姐過去。”
“是。”
這才與秦媽媽等人一起浩浩蕩蕩往榮安堂而去。
三撥人幾乎是前后腳到的榮安堂。
范老夫人臉色陰沉,目光如刀子一般掃向于麗珍,林姨娘與藍柳三人。范言志臉色鐵青,眼睛如冰凌一般冰涼地看向三人。
于麗珍,林姨娘藍柳三人雖是擔心著這范言志的情況,見著范老夫人與范言志的臉色,恭敬地行禮,“母親/老夫人,老爺,大嫂/大夫人,二嫂/二夫人。”
“麻煩大夫了。”范老夫人一個臉色都沒有給三人,看向大夫說道。
從三人搜出來的東西,藍柳的最簡單,秋水居并沒有小廚房,也就一些點心和茶葉什么的,大夫看了看,聞了聞,直接去了林姨娘院子里的搜來的東西。
千年人參,雪蓮,鹿茸,血燕等上好極好的補身藥材很多還有不少的藥粉,以及上好的調料,各點心茶葉。
大夫花了一柱香才驗完。
范老夫人問道,“大夫,有什么不妥嗎?”
“只有這包是催情的藥粉。”
范老夫人眼睛刷的一下掃向林姨娘,林姨娘不敢與之對視,老臉一紅,低下了頭。
因范琦身體不好,這落霞院各種藥材與補藥最是齊全。
大夫仔細查看了,這才轉頭朝范老夫人與范言志點了點頭。
“勞煩。”范老夫人說道。
大夫隨即告辭。
“老夫人,那個……。”等大夫一走,林姨娘忙朝范老夫人說道,“是妾身打算用來增加與老爺的閨房之樂的。”
范老夫人啐罵道,“一把年紀了,也不怕磕磣。”
“這,還沒有用過呢。”林姨娘忙說道。
范言志眼底閃過一絲惱怒。
心里這下明白了,自己沒次去林姨娘房里都會身不由己了。
“哼。”范老夫人冷哼了一聲,比起這催情粉,于麗珍那邊的更加嚴重,于是也不再理林姨娘,冷冷地看向于麗珍,“老二媳婦,跪下。”
見著范老夫人陰沉陰沉的臉,這聲音更是陰冷,于麗珍抖了下,跪了下去,“母親。”
“你可知罪?”范老夫人厲聲喝道。
“兒媳不知犯了什么錯,請母親明示。”于麗珍心里隱隱有了底,卻依然是裝不知道,雙眼含淚看向范言志,低聲喚了一聲,“老爺。”
范言志得了那大夫的肯定,這雙手握拳,骨節泛白,強忍著自己的怒火,如今見著這于麗珍還如此柔弱的樣子,這心里更是火冒三丈,伸出腳一腳直接踹在于麗珍的胸口。
于麗珍心口一痛,張口就是一口血噴了出來,幽幽地看向范言志。
“賤人。”范言志一腳不甘心,就待伸出腳再來一腳。
馮氏擋在了于麗珍的面前,說道,“二叔不可,二叔不能踹了,會出人命的。”
“二伯,不可啊。”馬氏也說道。
這于麗珍柔柔弱弱的,這心窩哪能扛得住這盛怒之下范言志的兩腳。
一聽,藍柳與林姨娘心下大駭。
藍柳低眉順眼地只當不存在。
這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林姨娘一臉驚愕地看向范言志,然后又看向歪在地上,一臉蒼白,嘴角留著血跡的于麗珍。
“你不知?好,好一個不知!”范老夫人胸脯上下急速地起伏著,“絕子藥,這般傷天害理,斷子絕孫的事你也敢做?”
“母親,您息怒。”馮氏與馬氏見著范老夫人一副要被被氣暈的架勢,忙走了過去,一個輕輕地幫著范老夫人順氣,一個給范老夫人倒茶。
于麗珍胸口火燒火燎的痛,一臉土色地跌坐在地上搖頭一口否認,“母親,什么絕子藥,我沒有。”
扭頭又看向范言志說道,“老爺,我沒有。”
“剛大夫已經驗了,你還有什么話說?要不要再叫幾個大夫再來驗一驗?”范老夫人黑著臉,伸手就把手里的茶杯砸了過去。
于麗珍不敢躲,茶杯直接就砸在了眼角,血跡順著眼角往下流。
“你居然給我下絕子藥。”范言志臉上剛摔得青腫一片,表情猙獰,雙目怒視著于麗珍。
“不是我,不是我。”于麗珍伸出手用手帕摁住了受傷的眼角,搖頭,淚如雨下,“定是有人誣陷我。”
“老夫人,老爺,夫人這是不給我們活路啊。”林姨娘雙眼含淚,拉了藍柳跪了下去,“夫人好毒的心腸,她自己不能生育了,就給老爺下藥,一了百了啊,老夫人,老爺,要給我們做主啊,妾身是年紀一把了,還有兒有女,可是藍柳這么年輕,讓她將來老了怎么活啊?……”
“老夫人,老爺。”藍柳悲從心來,淚眼婆娑嗚嗚哭了起來。
“是不是你,栽贓嫁禍?”于麗珍狠狠地看向林姨娘。
“蒼天呢,你別血口噴人。”林姨娘罵道,“你那院子跟鐵桶一樣,我能栽贓進去?今日老夫人的人搜的,難道你這是要懷疑老夫人栽贓嫁禍于你?”
范老夫人臉色一沉。
林姨娘繼續說道,“既夫人說是栽贓嫁禍,那這藥都是有個出處吧?這京城雖大,藥鋪卻是有數的,把那藥鋪的伙計叫來一個個問問,看到底是誰的人去買的,這能栽贓你,還能與外面的人勾結?這伙計能勾結,但是伙計難道還不怕衙門吃上官司?”
于麗珍張了張嘴,沒有開口。
屋里的人一見她這個神情,就明白了。
范老夫人冷冷地看了一眼于麗珍,看向范言志說道,“如此心腸狠毒,老二,送她回于家吧。”
這是要休了于麗珍。
于麗珍嚇得渾身發抖,哭喊道朝范老夫人跪爬了過去,抱住了范老夫人的一條腿,哀求道,“姑姑,姑姑,不要。”
瞅著范明玉與范瑜急匆匆地往屋里趕去,范明婷皺著眉頭看向明慧,說道,“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我過去看看,你與明月留在這里吧。”明慧想了下說道。
“好。”
聽得里面要休了于麗珍的話范瑜與范明玉揮開了擋在門口的人,急匆匆地進了屋,雙雙跪了下去,“祖母,不要。”
明慧緊跟著他們兩個進了屋,看了一眼一臉血的于麗珍,與臉色鐵青的范言志。走到了范老夫人的身邊。
“祖母,父親,不要休了母親。”兩人跪下求道。
“不要休了她?”范老夫人伸手指著于麗珍,看向范瑜與范明玉說道,“你們這母親,太心狠毒辣了。”
“小孩子不要插嘴,這是大人的事。”范言志看向范明玉范瑜說道。
“父親,她是我們的母親。”范明玉仰頭流淚看向范言志說道,“您和祖母這是休了母親,我與哥哥怎么能不管?”
“小四,六丫頭,你們可知道你們的母親對你父親做了什么?”范老夫人閉了閉眼,說道,“她居然給你們的父親下了絕子藥。”
“母親!”范瑜扭頭驚訝地看向于麗珍,眼里閃著不可思議。
怎么這樣?范明玉蹙眉看向范言志哭著說道,“父親,你有四哥和弟弟啊,你難道忍心看著四哥,我,和弟弟都沒有母親嗎?為了四哥的前途著想,您也不能這么做啊?。”
范明玉又看向范老夫人說道,“祖母,你看在四哥的面子上,饒了母親這一次吧!”
范瑜雙淚直流,“祖母,孫兒一定好好用功念書,您就不要趕母親走。”
范老夫人皺著眉頭,狠心說道,“這般狠心的女人,她不是你們的母親。”
“祖母。”范明玉抽噎著看向明慧,“七妹妹,您求求祖母與父親不要趕走母親。”
明慧心里嗤笑了一聲,面上卻是淡淡地說道,“我母親早就不在了。”又看向范老夫人說道,“四哥,六姐姐放心,祖母定是找個賢惠的新母親,不會讓你們吃苦的。”
“你……。”范明玉氣得差點嘔血。
“我怎么?”明慧淡笑,“這事,祖母與父親自是有主張的。”
一雙兒女的到來,給于麗珍帶了力量,于麗珍看向范言志說道,“我這些年為你生兒育女,管理后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表哥,你忘記了以前的誓言了嗎?要與我生死相守,白頭到老,一輩子都對我不離不棄,你不記得曾經說過的話了嗎?說有瑜兒和琦兒就夠了?那些你都不記得了嗎?”
“我……。”范言志囁嚅了一下,臉色有些松動。
于麗珍幽怨地看向范言志,繼續說道,“我都不能生了,你……你怎么就不能體會我一次……難道……難道……還要我看著你與別人生兒育女,給我心里插刀子嗎?”
什么海誓山盟,曾經的甜言蜜語,不過如此。
“妒婦!”范老夫人厲道,“聽聽,這都是什么話?開枝散葉天經地義,你自己不能生了,還讓別人也不能生?妒婦,家門不幸啊,找了這么一個黑心肝的女人進門。”
林姨娘看向于麗珍,抹著淚說道,“夫人,你這般狠心,難道就不怕報應在你的兒女身上啊?”
林姨娘一說,范老夫人立即看向范言志斬釘截鐵說道,“休了,老二,寫休書。”
“祖母,你若要休了母親,那就讓我和四哥弟弟一起跟著母親走。”范明玉立馬黑了臉,看向范老夫人說道。
“六姐姐,你是范家的女兒,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明慧狀似驚訝地看向范明玉說道。
“怎么不能?”范明玉冷著臉,“我母親都要被逼走了,我們兄妹怎么能讓母親如此就這么被趕出家門。”
“看看,你們這些孝順的好兒女。”范老夫人覺得眼前發黑,怒指著范明玉,“你母親做了錯事,這懲罰也是理所當然的。”
“我們愿意與母親一起受罰。”范明玉看向范老夫人與范言志說道,“祖母,父親,四哥就要說親了,這若是有一個被休了母親,這別人要怎么看四哥?四哥好好的前程就要被毀了嗎?將來父親是不會有子嗣了,以后就全靠四哥了啊?你們看在四哥的前程上,就饒了母親這一次吧?”
“祖母,父親,母親千錯萬錯,看在我的面子上,就饒了母親吧!”范瑜頭磕得咚咚地直響。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父親若是休了母親,這好人家的小姐定是不會愿意嫁過來的。”范明玉又說道。
這是暗示著,若是休了于麗珍,這他們兄妹必定會大鬧一場,這傳了出去,吃虧的還是范家,尤其是老二,這不能生了啊!
范老夫人沉著臉,心里算計著。
休了,傳揚開來,老二這頭都要抬不起來。
不休?怎么咽下這口氣啊?自己如此優秀的兒子,被于麗珍這個妒婦這么毒害!
范老夫人看了范明玉與范瑜一眼,看向秦媽媽說道,“二夫人今日起搬到悔過樓去住。”
“祖母。”范明玉與范瑜呼道。
“母親,麗珍她身子弱。”范言志也看向范老夫人說道。
“不能休,難道還不能罰?”范老夫人怒視著范言志,罵道,“沒出息的孽子,她這都對你做了什么?”
“祖母,母親去那陰冷的地方,受不住的,還不如休了母親。”范明玉哭著求道。
“那就休了她。”范老夫人沉下聲音說道。
“我去悔過樓。”于麗珍輕聲說道,扭頭看向范瑜與范明玉說道,“你們好好聽祖母與父親的話,小四你是哥哥好好念書,明玉,你要好好的,不要鬧性子了,娘過陣子就出來了的。”
“母親。”范明玉心酸,眼淚汪汪,那悔過樓,去了就是死路啊。
“沒事的,照顧好弟弟。”于麗珍深深看了一眼范瑜,朝兄妹兩人點了點頭,就被人給拖走了。
悔過樓啊!明慧嘴角彎彎帶著冰片與豆蔻,踏著夕陽回了慧園。
一進屋,蘇嬤嬤就遞了封信上來,“郡主,有您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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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麗珍死都不離開范家,是把希望寄托在兒子身上呢!哇哈哈哈,兒子啊,范瑜不會讓大家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