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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124
在她看向他之時,魏瑾泓閉了閉眼,然后他緊緊扶著椅臂站了起來,兩手相握作揖往門口遙遙一探,“江兄。”
江鎮(zhèn)遠回視著他,即爾燦然一笑,回以一揖,“魏兄。”
“大公子。”全管事這時急步而來。
“老爺如何了?”魏瑾泓回過了頭去問他。
賴云煙的眼睛垂在半空中,轉(zhuǎn)而她微微一笑,往門邊看去。
“娘。”魏世朝看著她,動了動嘴皮,這時已大步朝她走來。
賴云煙朝他微笑,再向那門邊的男子看去,輕輕頷道,“江先生……”
“魏夫人。”江鎮(zhèn)遠一揖,跟在了魏世朝背后慢悠悠地走來。
“祖父如何了?”魏世朝急問,眼睛卻并不看向賴云煙。
賴云煙看著他撇開的臉,神色如常,音色也如常,“大夫還在屋內(nèi),用不多久就會有好訊出來吧。”
“那就好,爹……”魏世朝這時向聽管事說話的父親走去。
而這時,江鎮(zhèn)遠來到了賴云煙的身邊。
賴云煙臉帶微笑眼睛跟隨著她的孩子,近在身邊的人的呼吸卻清晰可聞。
他們太近了,比上次隔著一道桌子的距離還近,近到她都能聽見他的心跳聲,以一種她從沒聽過的節(jié)奏在跳動著。
她清楚地知道有些事變了,而在這人間過了這么久的她一點也不奇怪。
也許早在當(dāng)初他吟吟笑著投來的那一眼中,她就知道很多事已經(jīng)跟前世不一樣了。
他不一樣,她不一樣,一切就都不同了。
“云煙。”魏瑾泓突然在不遠處叫了她一聲,并朝她伸出了手。
賴云煙微笑走近,把手搭在了他的手里。
“江先生,請稍候,我們進屋一趟。”魏瑾泓朝江鎮(zhèn)遠溫和有禮地說道。
江鎮(zhèn)遠笑著看向他們,當(dāng)他看到她吟吟笑著朝他投來的笑容,他呵呵笑了兩聲,掩去了心中無盡的感慨,兩手拱禮作揖,退后了一步,道了一聲,“是。”
她真殘忍,也真懂得傷他。
可惜,她若真是無情,連多看他一眼都不會,何必把手放上,征示他們夫妻恩愛?讓他去以為他剛看到她對她夫君的冷酷與無動于衷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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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云煙向前走了幾步,發(fā)現(xiàn)魏世朝的手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袖一角。
待走了屋,她頓住了腳步,嚴(yán)厲地朝他看去,聲音微凝,“世朝。”
“娘。”魏世朝頓了一下,覺得有些不妥地緊了緊手,隨即又悄悄地松開,朝她自然地笑去。
“你剛忘了向先生行禮道別。”賴云煙朝他說完,就轉(zhuǎn)過了臉,對魏瑾泓道,“他就是這樣幫著祖父處理書院事務(wù)的?”
“孩兒這就去向先生致歉。”看父親默而不語,魏世朝向母親投去復(fù)雜的一瞥,心中暗然地嘆了口氣,轉(zhuǎn)頭往門邊走去。
賴云煙看著他走出了門,但沒有叫住他。
孩子大了,慢慢在與她漸行漸遠。
早在帶他回京那日起,怕是注定了他們**的今日。
復(fù)雜的環(huán)境里,沒有永遠單純的情感。
這是,她手上的手緊了緊,賴云煙轉(zhuǎn)回過頭,朝他道,“您該松開我的手了。”
魏瑾泓模糊一笑,道了聲,“暫且如此吧。”
他沒有松,拉著她進了屋,直到在兩個大夫的注視下上了主位,他才松開了她的手,放任她坐下。
“如何?”
“已經(jīng)逼出了喉嚨間的痰,要是明日早間能醒過來,就無大礙。”
“我能去看看?”
“能。”
“來。”魏瑾泓又朝賴云煙伸出了手。
賴云煙朝他輕搖了下頭。
魏瑾泓直視著她……
賴云煙在他的注視下,嘴邊慢慢挑起了自嘲的弧度,自行扶椅站了起來,走到了他的身邊。
只越過一道門,他們就到了內(nèi)臥。
床上的魏景仲瘦骨嶙峋,臉色黃中透著青,滿頭的白發(fā)蒼白得毫無生氣,緊閉著的雙眼讓他看起來更像一個死人。
賴云煙嘴邊的自嘲冷卻了下來,在這個老得好像只剩一口氣沒咽下的老人面前,她心中此時涌現(xiàn)的不是她以為會有的冷漠,而是悲涼。
人汲汲一生,誰知道命到終頭,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如現(xiàn)在的魏景仲,如以后老了的自己,當(dāng)一切都無可掌握時,好像確實只能把一切不是交給命運,就是交給后代。
誰能斗得過這時間永無止境的老天爺?
看著魏瑾泓俯身去探他的鼻息,賴云煙低頭看著自己同樣蒼白瘦嶙的手,與魏景仲微有不同的是,她的還未衰老,還有些許生氣。
她一直都在為自己的貪婪付出代價,生出世朝,保全局勢,最終自己弄的苦果要自己嘗,怪誰都怪不得。
魏瑾泓坐在魏景仲的床頭不知想什么的時候,賴云煙走到了窗頭站著,沒有去看向這對父子。
她與魏瑾泓,說來都沒有全怪對方的立場。
是他們自行選擇走到了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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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過來。”她看著緊閉的窗棱好一會,眼珠子都好似忘了動,魏瑾泓出聲喚了她一聲。
她朝他看過來,淡淡一笑。
“走吧。”魏瑾泓起了身,給老父掖緊了被。
帶她出了門,院子里只有世朝在那跪著,見到他們來,他朝他們磕了頭,“已經(jīng)跟先生道了不是了。”
“江先生呢?”
“走了有一柱香有余。”魏世朝答道。
他先前還當(dāng)母親怪他對先生無禮,只是當(dāng)他去向先生致歉,先生的笑容有些慘白時,他才知道事情跟他想的都不一樣。
這也讓他明白,在他知道人心有多險惡的如今,他還是不能完全猜透母親的心,也猜不透先生的。
剛剛他只能從先生完全掩飾不住的慘然笑中知道,母親在用他的致歉在傷害先生。
他們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他想,他不想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母親總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人,她教他那么多的道理早讓他明白,她不是一個會置這世間禮法于不顧的女子。
“起來吧。”魏瑾泓拉了他起來,“送我們?nèi)ピ褐行菹ⅰ!?br/>
“祖父無事了?”
“沒有了,送我們過去后,你再來陪陪他。”魏瑾泓拉著他冰涼的手暖了暖,才放開他的手,對身邊的賴云煙道,“朝兒手有些冷,你呆會讓丫不給他煮點熱湯暖暖。”
賴云煙愣了一下,隨后拉過世朝的手放到了手中,頓時,那張厲得沒有溫情的臉柔和了下來,“該喝點怯寒的,莫冷著了才是好,找蔡磊過來把下脈。”
“奴婢這就去請。”她身邊的冬雨已經(jīng)動了。
魏瑾泓臉色也柔和了下來。
等小兒在他們這里喝過湯藥走后,魏瑾泓剛在他的房中褪去衣,準(zhǔn)備閉眼假歇一會,卻聽到門邊突然響起了敲門聲,門外雁燕道,“公子,夫人來了。”
“進。”
門吱呀吱呀地響起,門大打了開,她穿著一襲青色,頭上披散著一頭濃密的黑發(fā)飄然而入。
“有件事,忘了問您了。”
魏瑾泓示意下仆關(guān)上門離開,等門關(guān)上,才看著她粉黛未施,只余蒼白的臉,道,“什么事?”
“我們走時,江大人會在哪?”
魏瑾泓本來溫和的臉色漸漸淡了下來,過了許久,燈光下她黑發(fā)中的那一抹突然陡動的銀色突然刺疼了他的眼,他睜大了眼,待細細看過,確定那是一縷銀色無疑后,他掩盡了心中無邊無際的痛楚和酸澀,閉眼道,“你想他在哪?”
“你我前去之路,是活路還是死路?”
“未知。”
賴云煙笑了笑,心中一直的思慮終有了決定,“那就讓他跟皇上走吧。”
那般英明無雙的皇上,跟著他,比跟著他們的活路要大些。
“本是如此決定,”魏瑾泓讓自己嘴角的笑容頓住不褪,“你跟我走,他跟皇上走。”
“呵。”賴云煙輕笑起來,眼睛發(fā)亮,嘴角盡是自嘲,“就是事到如今,我也不敢盡信你們,你知道我心眼小。”
信他們,命都不知丟多少次了。
“云煙。”在她轉(zhuǎn)身離去之時,魏瑾泓叫住了她。
“嗯?”她回過了頭。
“你頭上……”他指了她那縷銀發(fā)所在的位置。
她伸手撫去,挑來一縷放置在眼前,隨后在看到那幾根銀絲后就笑了。
“早有了,大公子,無礙的。”她朝他微微一笑,兩手微提了裙又欲要轉(zhuǎn)身。
“以前沒有的。”
“時候到了,就有了。”她拖裙而去,這次,再也頭也不回。
“云煙。”良久后,他再叫了她一聲,這一次,人已遠去,再無人答他的呼喚聲。
他走到門口,夜色中也沒有她的人影,他扶柱往她住的閣樓走去,走到半途,突聞琴聲。
他掉頭看去,看到那隔著不遠的亭中,有人盤地彈琴。
魏瑾泓突然笑了起來,他掉頭走到亭中,聽著他彈獨相思,聽他彈了一遍又一遍,卻是不停。
這時他嘴邊的笑容更深,在他彈第三遍獨相思時,他俯□,低下頭,在他耳邊一字一句地道,“你當(dāng)她是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一段時間在休息休養(yǎng),以為自己時間大把地,但事實是每天摸電腦的時間一天比一天短,所以更新量就真沒法像之前所說的那樣多了,還請追更新的同學(xué)見諒。</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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