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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痛楚

    (內容稍稍修改,去掉不河蟹的地方- -)
    安小草以為世界上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可是她把自己也賣了。
    交易,無論什么條件她都能承受,可是心里的難受,卻無法掩蓋。身體的疼痛,更是直白。
    他像一把利刃,輕而易舉的將她劈開,而她必須心甘情愿,逆來順受,偏偏她做不到。她從來沒有和一個男人如此接近過,唇齒相交,肌膚相親,像跌進漩渦中的迷夢。
    她蹙著眉頭,緊咬嘴唇,不讓疼痛的□□溢出。逞強對她絕無半點好處,可就是不愿在他面前示弱,那些生存定律此刻被拋到九霄云外,她因為痛楚不明智起來。
    “我難受,你,快點。”
    她的折磨,只期望早點結束。陳墨在她上方,汗珠混著須后水的清冽,滴下。
    “你以為我不難受?”他瞪著眼睛說,倒有幾分反常的孩子氣。
    “忍一忍!”
    嘴里勸阻著別人,自己的耐心卻降到臨界。她抓住他的肩膀,身體屈起,像一張弓。
    小草被抵得朝后仰倒,重撞在床頭的楠木裝飾架上,鈍痛混合著無邊的疲乏,眼前突然漆黑一片。
    她的目光迷茫,像沒有焦距的木偶娃娃,明顯的用心不專。“看著我!”他深邃的黑眼里波濤洶涌,伸手扳正她的臉。
    他的頭高高仰起來,修長的脖頸拉得筆直,薄汗在他光滑的肌膚染上了光澤。他這些時日的不得安眠,終于在這里找到一個發泄口。
    她白皙的面孔因為疼痛而扭曲,麋鹿般的眸子,直視著他,帶著想讓人碾碎的倔強。他的心不知為何顫抖了下,唇瓣落在了她的眼上,一擦而過,伸手捂住。
    第一次,沒有愛情,記憶中只有痛,還有飄忽不定的須后水味道,說不上的淡香,像一層紗幔將她裹起,是陳墨的味道,像他的人一樣,強勢的沾染在她身上。
    江邊會被貓恐嚇落水的少年,在時光雕琢中,早無昔日半分相似,有的是不屬于他年齡的犀利和冷漠。
    “我想去醫院。”小草抓緊床單。
    他的眼睛褪去激情時的迷蒙,淡淡看過去,“你想走進去還是躺進去?”一夜未休加上激烈運動,她不去探病而去治病還差不多。
    門鈴響起,他穿起浴衣開門,預約的外賣送來了,時間恰到好處,精致清淡的四菜一湯。他拎進來,擺在餐桌上,“吃飯。”
    她顧不得渾身乏力,套上衣服,以為吃過飯后,就能放她走,匆匆幾口下肚,食之如蠟。他用餐很斯文,目不斜視,專注認真。
    將餐盤收拾干凈,小草極累極倦,并沒再開口說話,可目光執拗的看著他。明明沒有交流溝通,他卻能看懂她想要說什么,無非是要離開,他心里嗤笑,親情,就這般讓她奮不顧身?
    陳墨看看手表,“八小時后,送你去醫院,現在,我要休息。”
    ***   ***   ***
    季天雷尋找一天,毫無所獲的回到拳館,總覺得有什么細節被他忽略,否則諾大的城市,不可能找不到一點線索。
    他知道安小草善于隱匿,否則劉達那個眼線眾多的盜賊頭子,早就將她捉到。劉達不知道醫院的入手點,茫茫人海,無所斬獲有情可原,可自己同樣也找不到,不由感到十分挫敗。
    拳館冷清,寥寥幾個學員,護具又是凌亂的四處散落,他沒有心情去指導訓練,打了幾個招呼,獨自走到二樓的雜物間。
    床鋪還是老樣子,他時常留宿這里,期望有一天她會回來,拿點遺忘的東西也好,可她遺忘的只有他的心。
    房間狹小,呼出的氣變成白霧,“這里太小太冷。”走的時候她這樣說,他不相信那是心里話。
    他坐在她睡過的床上,放松下來,肌肉酸痛,撩起上衣,肋骨處一處明顯的淤青,比賽時不慎被高抽腿掃到,若不是閃避得快,只這一下,就足以讓他永遠起不來。拉過被子,他和衣躺在床上,思緒難平。
    安小草是以逃跑的姿態闖進他的世界,沒想到,離開他時,她仍是在逃。
    兩年前,他父親剛剛過世,勢單力薄祖業支撐不下去,認清現實和改變現實總有差距,終日跟著一群小痞子在外廝混。
    初夏雨夜東街后巷,因為雞毛蒜皮的口角,他和一群混子打架,下手不知收斂。
    警車來的時候,他有些后怕,拔腿就跑,沒想到漆黑的巷道,無端竄出來一個人,和他撞了個滿懷。
    那天是安小草第一次下手,夜班,接應的人偷懶跑去游戲廳,逃跑,在看到警察變成本能。
    月黑風高,警車呼嘯聲越來越近,他無暇顧及,左顧右盼的尋找藏匿之處,一只手拽了下他的衣服。
    他跟著她躲在四只并排而立的垃圾桶后面,陣陣惡臭熏得他胃里一陣翻騰。
    “你是哪邊的?”她捂著鼻子問。
    哪邊?他住在南郊,于是開口說了“南邊”。
    她便以為他是南區的人,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不會告密。”
    認識她時,他不是好人,她也不是;他在逃,她也在逃。可現在,即使逃跑,她也不在他身邊……
    他,還能找到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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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已經沉沒,房間光線昏暗,陳墨睡的很香甜,呼吸淺而綿長,半截被子壓在身下。鬧鐘響起的時候,他不悅的皺緊眉頭,沒有理會。
    安小草從沙發上爬起來走進臥室,俯下身子輕推了他一下。
    “時間到了。”她低頭說。
    陳墨緩緩睜開眼睛,伸手按著額角,坐起來笑道:“我以為你會趁我睡著了溜跑掉。”
    她是想跑的,可是門鎖打不開。她知道他是故意的。
    醫院,是陳墨最討厭的地方,充滿生死離別。他倒沒有食言,休息了半日,晚飯后帶她回到這里。
    “我自己進去。”
    他剛想說什么,電話響起,他松開抓她的手,“三天后,給我電話。”
    冬日夜幕降臨的很快,城市霓虹閃爍,倒一掃白日的灰敗。從醫院出來,驅車到了約定的酒吧,陳墨將車鑰匙拋出去,孟行苦著臉接過。
    “老大,你消失一天搞什么。”
    “女人。”
    孟行一幅“別開玩笑”的表情,陳墨微微一笑,原來他說真話的時候反而沒人相信。
    顧及孟行要開車回去,他只叫了瓶百威,孟行倒毫不在乎的叫酒保拿出存的黑方威士忌,對著蘇打水和冰塊,在玻璃杯中輕輕搖晃。
    時間尚早,酒吧冷冷清清,獨獨他們兩個大男人喝酒,看著有些奇怪。
    “你成天跟著我,也不怕梁洛說你是gay。”陳墨難得開起玩笑,滿意的看著孟行被酒水狠狠嗆了一口,邊咳嗽邊放大話:“他敢亂說我先把他弟弟做了。”
    “梁渭?”陳墨挑挑眉,這是他們圈子唯一公開承認的同性戀。
    孟行無語,要說起來陳墨還真是少有幽默感,他隱射的只是一個器官而已。
    “對了,梁渭車禍后你去看過他嗎?”孟行想起這茬事情。
    陳墨搖搖頭,“我干嗎要去,和我又沒有關系,我連他住哪家醫院都不知道。”
    孟行調笑道:“梁渭好歹也是被你拒絕后傷心出事的,你這么無情,我看,愛上你的男人女人都只有一個詞形容。悲催!”
    陳墨不可置否的喝了口酒。愛情?太遙遠太夢幻的詞。
    “真想看看你墜入情網的樣子,不曉得會不會也很悲催。”孟行還是損人不利己的德行。
    陳墨自有整治他的辦法,開口就戳住他的軟肋,“50%的租金,什么時候給我協議?”
    孟行哀號一聲:“老大!兄弟你也算計,你家不是新圈了塊地嗎?鍋里肉都滿了還惦記著別人的清粥。”
    陳墨抬起頭,檸檬色的射燈投在臉上,眸子越發顯得晶亮,嘴角嗤笑道:“我家?不提也罷。”
    他不把那當成家,就什么都沒有。他要的,是自己能掌控的籌碼。
    “50%我真搞不定,再說你要寫字樓干什么?”孟行只有在他這里才不怕丟面子,出爾反爾。
    陳墨并沒有回答,也不指望他能干脆利落的敲定,畢竟這不是個小數目。
    “30%。”孟行咬咬牙,“你也知道家里本來就不待見我,再低我就無能為力了。”
    陳墨微笑著舉杯向他碰去,“叮嚀”一聲清脆,“小五,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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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短暫又漫長。
    安小草不知道自己在執著什么,堅持什么,到了一定年齡,器官衰竭,病痛纏身,早早離去未嘗不是件好事。可她偏偏不放手,死死想要守住的,也許只是最后一點親人的溫暖。
    再難她都沒有拋棄,她做到了,看,守住一個人有什么難的?
    她終日守在icu外,常常透過窗戶目不轉睛的盯著心跳儀,生怕那跳動的綠色突然“滴”的一聲變成直線。
    醫藥費是一筆巨大的花銷,毫不留情的刷著陳墨的卡,她覺得厚顏無恥不需要鍛煉,只要有一顆強悍的心就足夠。
    這不過是一場交易,她付出對等的代價,得到她想要的報酬,就是這樣簡單。她沒時間感傷,若只惦念著過去,路是沒法走下去的。
    萬幸的是第三天上午,奶奶終于從昏迷狀態轉醒,主治醫生說暫時脫離危險,小草總算松了一口氣。
    “三天后,給我電話。”陳墨這樣對她說,她捏了硬幣,萬分不情愿的起身,剛待推門,抬頭看見窗外走道里走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季天雷。</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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