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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貴客臨門

    ,名門醫(yī)女 !
    裴氏族長端坐在鎏金纏枝雕花木椅里,神態(tài)愜意的問道身旁的婦人。舒愨鵡琻“過繼給京城老十三的人選,可有眉目了?”
    這排行十三的,正是當(dāng)今首輔裴仲良裴老爺。
    同樣派頭端坐在椅子里的婦人,穿著一襲寶藍(lán)色的對襟薄褙,頭上戴著翡翠綠的玉石頭面,一張飽滿充滿福氣的圓臉,看起來五十歲上下,因為保養(yǎng)得體的緣故,看起來才四十多歲模樣,嗓音清脆響亮,干脆利落。“已經(jīng)選了個七七八八了,正等著老爺裁定呢。”
    “夫人辛苦了…”裴氏族長淡淡的瞥了這徐娘半老的繼室一眼,對她的辦事能力頗為滿意。
    婦人朝著他笑了笑,語調(diào)平靜。“能夠替夫君分憂,是妾身分內(nèi)之事,何來辛苦一說?”
    對于這個小了自己整整十來歲的妻子,裴氏族長很是愛護(hù),也頗為敬重。不單單是因為她年紀(jì)小了他很多,而是因為她沉著冷靜的性子和出眾的能力。
    見他良久沒有吭聲,田氏便主動接起了話題,道:“說起來,老十三的閨女也及笄了吧?不知道許了人家沒有…”
    裴族長端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心思幾番回轉(zhuǎn),便明白了她話里的意思。“夫人的意思是…想要親上加親?”
    “老爺想必也知道,妾身娘家就那么一個一母同胞的兄弟。再者,睿兒也是個不錯的,那孩子孝順懂事,又剛新晉了進(jìn)士,將來前途不可限量…他一向也是敬重你這個姑父的,咱們家智兒再有兩年也要進(jìn)京趕考…”田氏斟酌著措辭,盡量將娘家侄子的優(yōu)勢說了出來。
    盡管這些優(yōu)勢顯得蒼白無力,與京城那些名門世家的公子相比相差了不只一點兒兩點,可田氏避重就輕這么一番演說,倒是讓裴族長心里漸漸的認(rèn)同了她的這個想法。
    裴云姍乃是首輔的嫡親女兒,也是唯一的掌上明珠,那身價自然是尊貴無比。即便是選入宮里當(dāng)娘娘,位份也不會低。若是妻舅的兒子攀上了這么一門親事,想必那十三弟定會竭盡全力的去幫扶,到時候子睿這孩子必定能有一番作為。連帶的,他也能跟著收益不少。要不是他與裴仲良乃是同宗兄弟,有著血緣關(guān)系,他都恨不得讓自己的兒子娶了裴云姍這個貴女呢。
    “唔…只是不知道老十三是個什么想法…”心里的念頭一旦開啟,便會無限的放大,最后讓人飄飄然。
    田氏見他不但沒有反對,反而支持自己的決定,心里一喜,繼續(xù)在一旁添油加醋。“老十三的脾氣,你還不了解嗎?他那個耿直的性子,必定是不肯攀附權(quán)貴的。睿兒你也是了解的,那孩子就是實誠。想必十三見了,也會喜歡的…”
    她這點兒倒是說對了,裴仲良的確是個不喜攀權(quán)富貴之輩。他能做到如今的位子,那都是憑著自己的真本事一步步的爬上去的。而且,他還是個死腦筋,一直將裴家的家訓(xùn)牢牢記在心里,不但嚴(yán)以律己,對子侄輩也同樣嚴(yán)格。
    他經(jīng)常說:裴家的后代,不需要靠犧牲兒女的婚姻大事來裝點門面。
    故而,田氏才有此猜想。
    裴族長聽夫人這么一說,最后的一點兒猶豫瞬間就消失殆盡,心中的如意算盤打的噼里啪啦直響。“他的確是這么個性子…再有段時日,便是老祖宗八十大壽,十三嬸兒也會趕回來給她老人家拜壽。到時候,你讓睿兒也過來一趟,見機(jī)行事…”
    田氏臉上不露分毫,心里卻雀躍不已。
    若是娘家侄子真的娶了大周首輔的女兒,將來肯定前程似錦。對她這個牽線搭橋的姑姑,更會感恩戴德。到時候,她的兒子女兒,他也能幫忙拉一把。想到這些,田氏心里便有著無數(shù)美好的愿景,儼然將那不切實際的幻想當(dāng)做了現(xiàn)實。
    裴族長面上肅穆,其實心里跟田氏一樣,早就做起了白日夢。
    他的野心可不僅僅是裴氏族長一職。裴氏族長的身份雖然不低,但到底不如官場來的得意。他不光想要把持整個裴家的大局,還想讓他這一脈更上一層樓,成為天底下數(shù)一數(shù)二的名門望族。而揚(yáng)名立萬最好的辦法,便是走仕途這一條路。
    裴仲良那老家伙不屑拉拔這些子侄輩,說什么各憑本事。呸,他才不相信這一套呢。他是自個兒沒有兒子,所以才說這樣的風(fēng)涼話。一旦他有了兒子,恐怕就不是這么個情形了。所以這一次,他打算做兩手準(zhǔn)備。只要任意一條路走得通,他的子孫將來便會有出頭之日,享受無上的榮耀。
    想到自己的計劃,裴族長的眼睛不由得意的瞇了起來。
    裴府
    “侍信給你主子。”裴瑾深思熟慮之后,便休書一封,親自遞到了侍書的手里。
    侍書驚愕的半晌合不攏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姐…你主動找我們少主…是天要下紅雨了么…”
    裴瑾輕笑一聲,用手指戳了戳這丫頭的腦門兒。“胡說八道什么呢…不是他說,有什么事可以找他幫忙的么?你家小姐我,怎么能辜負(fù)了他的一番好意,白白浪費這么好的機(jī)會,你說是吧?”
    大丈夫能屈能伸,她雖身為女子,可這樣的便宜不要白不要,她為何不能好好利用這個資源?大不了,以后還他一個人情罷了。
    裴瑾倒是想的開。
    侍書回過神來,神情變得喜悅無比,好像比得了一白兩銀子還要高興。“是是是…奴婢這就去辦…”
    主子啊,您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了!侍書激動地握著手里的書信,蹦蹦跳跳的出了門,朝著固定的某個方位而去。
    “小姐能這么想就對了。主子最是清閑了,能有點兒事情做做,指不定有多開心呢。”侍畫見了這一幕,臉上也映著淺淺的笑意。
    裴瑾怔了怔,抬眸問道:“你家主子很閑么?”
    名門世家的公子,極少有真正的閑人。尤其是像鎮(zhèn)北侯府這樣的門第,子弟大都會進(jìn)軍營鍛煉,再不濟(jì)也會在朝廷捐個官,豈會如她所說的這般悠閑?
    侍畫知道裴瑾不大相信,也沒有絲毫隱瞞,慢慢的將鎮(zhèn)北侯府的情況一一說明,也算是替主子事先鋪路了。“小姐有所不知…少爺在府里的地位,甚是…尷尬。先侯爺是少爺?shù)母赣H不錯,可惜英年早逝,少爺是先侯爺?shù)倪z腹子…侯府的爵位需要人來繼承,老太君便向朝廷奏明,說是少爺還年幼,無法擔(dān)起重任,便將爵位傳給了二老爺。”
    “二老爺乃是庶出,并非老太君所出,卻也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加上還救過先帝爺一命,先帝爺便特意恩準(zhǔn)他以庶子的身份接下了爵位。不過,考慮到嫡庶有別,先帝爺也明說了,等二老爺年邁之后,再將爵位傳回大房…”侍畫咬了咬唇,沒有接著說下去。
    裴瑾聽得一愣一愣的,她沒想到盧家竟然還有這般曲折的故事,心里不由得替盧少棠感到悲哀。
    二房好不容易接下了爵位,豈會心甘情愿的再拱手讓人?怕是盧府的內(nèi)部斗爭比起裴府來還要嚴(yán)重吧。盧少棠整日看起來笑得沒心沒肺,可那笑容卻絲毫不能打動人,放佛帶了一層假面具似的。
    他的玩世不恭,游手好閑也是裝出來的吧?莫非,是為了躲避麻煩?那些人對一個失去父親的孩子,恐怕不會手軟。
    裴瑾心里有些悶悶的。
    他們果然是同病相憐之人!
    侍畫見她許久不吭聲,便知道她將自己的這番話聽進(jìn)去了。主子啊主子,屬下能幫您的也只有這些了。希望小姐能看在您這可憐身世的份兒上,能對您產(chǎn)生那么一丟丟的同情,繼而發(fā)展出一些別的感情來吧。
    侍書很快就回來了,也帶來了一些些的疑問。“小姐…您找少主幫什么忙?”
    這世上還有她家小姐搞不定的事情嗎?在她的認(rèn)知里,這還是小姐頭一次主動找人幫忙呢。
    “別把我想的跟神仙似的,我也不過是個普通人,也要吃飯睡覺的好不好?”裴瑾瞧了她那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原來,她在這兩個丫頭的心里,已經(jīng)神話了么?她這是該感到高興呢,還是高興呢,還是高興呢…
    碩王府
    “盧少總算是舍得回來了?”趙永岑慵懶的斜靠在竹榻上,一雙冷峻的眸子里閃爍著不明的火花,意味深長的感慨道。
    這一幕若是叫裴瑾見到,肯定又要想歪了。
    盧少棠踏進(jìn)門檻的時候,臉上依舊淺笑不改,一派風(fēng)流瀟灑。“本公子也想早些回來啊,這不是為了你的事情來回奔波才耽擱了嘛…”
    他說的理所當(dāng)然,沒有絲毫的臉紅。
    趙永岑撇了撇嘴,道:“那本王是不是還要向你道聲謝了?”
    bsp;“道謝就不用了…只是,以后能不能別再讓我去做媒人了?堂堂侯府公子爺,替你上門去提親,丟臉?biāo)懒耍 北R少棠一臉嫌棄的別開頭去,神情傲然。
    說起這件親事,趙永岑忍不住微微臉紅,輕咳一聲,道:“唔…以后不會了…那裴家,是如何回復(fù)的?”
    盧少棠拿起桌子上的茶壺,猛灌了兩杯,這才答道:“那老太婆倒是好算計,想要一腳踩兩船。不過…裴家老爺子似乎并不贊成,只說還要將三小姐留兩年。”
    趙永岑起初心里有些忐忑,可當(dāng)聽到裴老太爺居然拒絕了他的提議的時候,怒火便不知不覺的油然而生。“本王肯以正妃之禮聘娶他的孫女,那是他裴家?guī)纵呑有迊淼母7帧2桓卸鞔鞯乱簿土T了,居然還擺棋譜來了?!”
    “可不是么…不知好歹!”盧少棠跟著附和。
    老太爺啊,原諒孫婿不幫您說話。為了您孫女的將來著想,您還是先忍忍吧。大不了日后我成了您的孫女婿,再多孝敬您一些。
    盧少棠腹誹著,臉上卻并不顯山露水。
    “豈有此理!”趙永岑一慣冷著一張臉,喜怒不形于色,今日為了裴瑾那丫頭竟然動了怒。
    桌子上的茶杯應(yīng)聲而落,發(fā)出噼里啪啦的響聲。
    盧少棠眼底流過一絲狡猾之色,假裝受了驚嚇般的跳了起來,嚷嚷道:“喂喂喂…發(fā)脾氣之前先知會我一聲行不?”
    趙永岑努力的平復(fù)著心境,可只要一想到裴家的不識好歹,他就心里就忍不住翻江倒海,極不是滋味。
    “少棠…”正待說些什么,忽然清風(fēng)快步朝這邊走來,臉上隱隱帶著焦急。
    “殿下,大事不妙。”清風(fēng)三步并作兩步的跨進(jìn)門檻,見到盧少棠也在,朝著他微微頷首,這才走到趙永岑的身旁,低聲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趙永岑聽到這個消息,震驚的站起身來,臉色更加凜然。“事不宜遲,速速召集羽衛(wèi),聽候差遣。”
    “太子殿下已經(jīng)調(diào)集了御林軍守住了城門,殿下是否要去東城門坐鎮(zhèn)?”清風(fēng)請示道。
    趙永岑搖了搖頭,道:“那里有太子爺就夠了。反倒是宮里的防守薄弱,父皇又重病在床,怕是無人照應(yīng)。清風(fēng),你讓羽衛(wèi)鎮(zhèn)守皇城四周,有擅自靠近者,格殺勿論!”
    果然是殺伐果斷的碩王,氣勢就是不一樣。
    清風(fēng)心里暗暗地佩服主子的果決,拱手應(yīng)道:“是,屬下遵命。”
    等到清風(fēng)一踏出門檻,盧少棠便打了個呵欠,佯裝困了,起身告辭,道:“既然沒我什么事兒,那我就先撤了…許久不著家,我娘肯定又要嘮叨了…”
    提到盧少棠的母親,碩王也隱隱覺得頭疼,便揮了揮手,道:“行了行了,你先回去吧。日后得了空,本王再去侯府探望。”
    “如此,那我就告退了…”盧少棠嬉皮笑臉的作了個揖,轉(zhuǎn)身瀟灑的離去。
    鎮(zhèn)北侯府
    “你這個不孝子,你還知道回來!”身材愈發(fā)富態(tài)的盧母雙手插著腰,根本不理會兒子的甜言蜜語,板著的臉不見絲毫的松懈。
    盧少棠摸了摸鼻頭,暗暗叫苦。“娘…兒子這不是回來了么…說好的兩個月,我只用了半個月,算是提前回來了呢…”
    “你還好意思說?你當(dāng)初答應(yīng)過老娘什么?我的媳婦呢!”盧母乃是弘農(nóng)楊氏將門之女,打小就習(xí)武強(qiáng)身,故而到了這般年紀(jì),也是中氣十足。
    盧少棠忍不住掏了掏耳朵,委屈的扁了扁嘴。“娘…兒子也盡力啦…誰叫碩王殿下也來橫插一腳,跟您搶兒媳婦。您也知道,他是兒子要侍奉的人,我怎么好意思跟他爭?”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幸福是要靠自己爭取的!”盧母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碩王又如何?王爺就了不起,王爺就可以奪人所愛嗎?”
    “是是是,是兒子沒用…母親大人您消消氣兒…可別氣壞了身子…”盧少棠跪了片刻,覺得夠了,便徑直站起身來,扶著盧母在玫瑰椅上坐了下來,然后又對一旁樂不可支,極力忍著笑的丫鬟吩咐道:“蕓香,還不快給夫人奉茶?”
    叫蕓香的丫頭哎了一聲,轉(zhuǎn)身就進(jìn)了一旁的偏屋。不一會兒,便端著一杯冷熱剛好合適的茶
    盞走了回來。“夫人,您就別跟少爺置氣了…”
    盧母狠狠地斜了這不爭氣的兒子一眼,道:“想必是你太沒用,姑娘家看不上你吧?”
    她自個兒生的兒子還能不了解么?外表看起來是風(fēng)流不羈,長得也玉樹臨風(fēng)貌比潘安,就是太不著邊際了一些。又因為某些原因,不得不隱藏自己的實力,整日裝得游手好閑的,自然沒有正經(jīng)人家的姑娘看得上他了。
    想到這里,盧母又是一陣自責(zé)。若不是她這個做母親的沒用,他也不至于要委屈到這等地步!
    盧少棠擅于察言觀色,看到盧母臉色黯淡下來,便知道她又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情,忙上前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那也不盡然!兒子看中的姑娘,能是那種攀龍附鳳的么?她心里是愿意的,不過身不由己,自己做不了主罷了!”
    盧母掀了掀眼皮子,認(rèn)真的問道:“真的?”
    “這還能有假嗎?兒子可是連定情信物都給了。”盧少棠得意的勾著嘴角,笑得肆意。
    盧母有些不信,嘟著嘴道:“你慣會哄我開心,我才不信呢!”
    盧少棠笑容不減,挨著盧母身邊坐了下來。然后將身上那空空的荷包解下來,遞到母親的手里,道:“喏…兒子已經(jīng)將珠子送人了…”
    捏了捏空空如也的荷包,盧母這才信了他的話,卻也難掩驚訝,問道:“你真的將它送人了?那姑娘是如何反應(yīng)?”
    說起這事兒,盧少棠不禁汗顏。
    那丫頭整日將那珠子拿在手里掂量著,卻僅僅只是將她當(dāng)做一個小玩意兒,根本不知道它的價值。
    不過,這也是他值得欣慰的地方。
    畢竟,她看上的不是那東西的價值,而是他的心意。想到這里,他又忍不住癡癡地笑了。“她尚不知道那珠子的用處…只覺得好玩,隨身攜帶著…”
    盧母怔怔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如此說來,那姑娘也算是特別。”
    “兒子看上的,自然是特別的。”盧少棠頗為得意的昂著下巴。
    為了兒子將來的幸福,盧母不得不多問一句。“你可想好了,認(rèn)定她了,不后悔?”
    以兒子的身份,勢必能娶一個身份更為顯赫的女子。
    盧少棠回答的無比認(rèn)真,道:“非她不娶。”
    等到盧母放人,盧少棠回到自己的地盤兒上已經(jīng)是酉時過了。“王麟,最近南邊兒有沒有消息過來?”
    剛離開蒲州沒幾天,他就想那丫頭了呢,這可不是個好兆頭。要知道,要能將她娶進(jìn)門,還任重而道遠(yuǎn)啊!
    王麟嘴角微抽,誠懇的答道:“尚未有任何消息。”
    “唉…這便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么?怎么我覺得放佛已經(jīng)過了好幾年呢…”盧少棠將雙腿擱在書桌上,身子窩在身后的榻上,嘴里念念有詞。
    王麟額上的黑線一排排飛過,暗暗腹誹:主子您什么時候?qū)W會念這些酸不溜秋的詩句了?為了一個女子如此的失魂落魄,簡直有辱幽冥門門主——冥王的稱號啊。
    撲啦啦一陣鴿子滑過的聲響。
    一只通體灰色的胖鴿子搖搖晃晃的在窗前徘徊了一陣,抖了抖身上的羽毛,輕車熟路的都在窗棱上停下來。
    王麟聽見窗子處的響動,忙上前去將鴿子捉住,將它腳上纏著的字條取了下來。“主子,南邊兒來的消息。”
    盧少棠聞訊,騰地一下子從榻上坐起身來。“快些拿來。”
    王麟腳下一個嗆啷,差點兒沒摔個四腳朝天。
    主子,您能矜持一些么?!
    盧少棠迫不及待的將手里的字條展開,細(xì)細(xì)的研讀了起來。當(dāng)看到那娟秀卻不失蒼勁的有力字體時,他臉上的線條也漸漸地變得柔和。
    這還是那丫頭頭一次主動給他寫信呢。雖然只有寥寥數(shù)字,可他還是忍不住看了一遍又一遍,舍不得放下。
    “是不是南邊兒出了什么問題?”王麟小心翼翼的問道。
    盧少棠搖了搖頭,忽然開口吩咐道:“去備一份禮,本公子明日要去
    一趟裴府。”
    “哪個裴府?”王麟?yún)葏鹊膯柕馈?br/>     盧少棠賞了他一個白眼,道:“除了首輔裴仲良,京城還有第二個姓裴的么?”
    王麟哦了一聲,總算是回過神來。“是,屬下這就去辦。”
    “別忘了,將我書房的那副高嶺的字畫帶上。”盧少棠沉吟了片刻,然后補(bǔ)充道。
    裴仲良那個老頭兒高風(fēng)亮節(jié),不似一般人那般喜歡銀錢。那么他只有投其所好,弄些高雅的東西送去了。
    京城,裴府
    “老爺,再有半個月,便是裴家老祖宗的壽辰了…”莊氏向來將府里的事情打理的順順當(dāng)當(dāng),只有某些事情才會跟裴首輔匯報。
    裴仲良換下官袍,披了件暗紫色的袍子,才開口道:“老祖宗八十壽辰不是件小事,為夫走不開,還得勞煩夫人走一趟。順便,去瞧瞧那些人選出來的人選,也好有個考量。”
    “夫君這般信得過妾身的眼光?”莊氏笑得溫和,眉眼處皆是滿足。
    裴仲良難得不繃著一張臉,說道:“自然是信得過的。”
    莊氏幫著他理了理衣領(lǐng)上的褶子,才繼續(xù)說道:“如此也好…先看看,心里也好有個數(shù)。”
    過繼一事可不是兒戲,她必須慎重。
    “裴家那些小輩,咱們大都沒見過。不過,我事先已經(jīng)派人去蒲州打探消息去了。他們想要糊弄我,隨便塞一個進(jìn)來也是不可能的。”裴仲良能做到首輔這個位子,自然是個心思通透的。
    莊氏笑了,道:“還是老爺精明,棋高一著!”
    “他們耍的什么心眼兒,你我心知肚明。礙于族人的面子,不想跟他們計較罷了。這一次,若是真的能挑上一個好的,也算是跟我們有緣。若是一些酒囊飯袋不忠不孝的,我裴仲良就算沒有兒子送終,也不會接受!”
    “老爺說的極是…這人選啊,最主要的還是要看人品。”莊氏附和著。
    裴仲良贊同的點頭,在一旁的長榻上坐了下來,拉過莊氏的手輕輕地拍了拍。“我裴仲良無愧于天地,老天爺必定會憐憫一二,給咱們一個孝順的兒子的!”
    莊氏眼眶微微泛紅,輕聲應(yīng)了。
    三日之后,莊氏便帶著愛女裴云姍,踏上了去蒲州的行程。距離裴家老祖宗的壽辰還有半個月,她此時離家也不算早。畢竟,從京城到蒲州,緊趕慢趕也得十來日。
    “母親…蒲州是個什么模樣?”裴云姍亦是頭一次離開京城,顯得興趣盎然,一路上都在不停地朝外打探著。
    莊氏有生之年都未去過蒲州,也不知道那里是個什么模樣。“據(jù)說是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你爹爹時常提起,只是一直沒有機(jī)會過去看看…”
    “爹爹說好,那便是真的好。”裴云姍連連點頭,心里充滿了期待。可是一想到老爹一個人在府里,她又有些于心不忍。“我們這一去至少也得一個月,爹爹一個人在府里,好可憐吶…”
    莊氏瞪了女兒一眼,道:“你這張嘴啊,還真是…”
    “難道母親就不心疼爹爹么?”裴云姍巧笑倩兮,似乎看透了母親的心思。
    莊氏老臉微微泛紅,覺得這丫頭是愈發(fā)沒有個大家閨秀的樣子了。“你這丫頭…渾說些什么,也不怕人笑話了去…”
    裴云姍一路咯咯的笑著,心情無比舒暢。
    就這樣過了十日,馬車終于來到了蒲州城下。
    “這里便是蒲州啊?果然與京城大不相同呢…”裴云姍小心的掀起車簾子的一角,望著那巍峨的城墻嘆道。
    莊氏也是頭一次來蒲州,連方向都分不清楚,只得問一個從蒲州跟隨裴老爺進(jìn)京的老奴,道:“此去裴府,還要多久?”
    那老奴坐在馬車的前頭,正是負(fù)責(zé)趕車的車把式。“夫人,再有一個時辰就到了。”
    “還要一個時辰呀?”裴云姍臉上的興奮之色頓時漸漸歇了下來,渾身酸痛的身子已經(jīng)忍耐不住想要休息了。
    莊氏憐惜的將女兒攬入懷里。
    盡管她也是精疲力
    盡,可還是強(qiáng)打起精神來,安撫女兒道:“這么多天都挺過來了,也不差這么一個時辰,等到了你伯父家再休息也不遲。”
    是的,她們要去的,不是裴家祖宅,而是裴仲良嫡親的兄長——裴仲宣的那個裴府。
    瑾蕪院
    “小姐,好消息呀…”
    “什么好消息?”裴瑾將手里的書放下,不解的問道。
    這裴府,還能有啥好事?整日斗得烏煙瘴氣,攪得她連覺都睡不好了。
    侍書笑意盈盈的答道:“京城的那位裴夫人來了,這算不算是好事呢?”
    因為沒有兒子,故而莊氏被稱為裴夫人,而不是裴老夫人。算起來,她跟府里的這位裴老夫人是妯娌,是一輩兒人。可是這稱呼上,卻是差了一大截。怎么聽,都覺得有些別扭。
    裴瑾對這位首輔夫人,也是十分的好奇。前些日子,還向這兩姐妹打聽來著。如今真人到了府上,她的確是有些驚喜的。“你說是京城的那位叔祖母?”
    “不止呢…裴小姐也來了…”侍書擠眉弄眼的答道。
    裴瑾嘴角微微抽動。
    據(jù)說,這位裴小姐剛二八芳華,才比她大了一歲。可是按照輩分,她還得稱呼對方小姑姑。
    “小姐…老夫人派人來請,說是京城的老夫人來了。”不等裴瑾有所回應(yīng),就見一個小丫頭快步走上前來,朝著她福了福身。
    裴瑾起身,理了理微微有些褶皺的衣袖,道:“知道了…侍畫,替我把頭發(fā)梳理一下…”
    因為天氣太熱的緣故,裴瑾不喜歡將頭發(fā)披在肩上,便隨意在頭上挽了個發(fā)髻。可如今要出去見人,自然得重新梳理一番了。
    侍畫有著一雙巧手,不一會兒便替裴瑾梳了個芙蓉髻。順便,還替她戴上了一根帶流蘇的珍珠發(fā)簪。
    福善堂那邊,早已熱鬧了起來。
    “嬸嬸過來,怎的也不派人送個信兒?這人都到了家門口了,我們才不知道,真是失禮…”
    “幾年不見,嬸嬸還是這般的年輕…”
    “這位便是幺妹云姍吧?長得真標(biāo)致…”
    裴瑾剛踏進(jìn)門檻,便聽見屋子里傳來陣陣笑聲,腳步稍稍一頓。整理還情緒之后,這才邁著蓮步朝著里頭走去。
    “三小姐來了…”如意低聲在老夫人耳邊稟報,這才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裴瑾一向喜歡窩在自己的院子里,也極少與府里的人打交道。故而,她就像個隱形人,好不惹人矚目。若不是前些日子,碩王殿下派人上門提親,恐怕大家伙兒還不記得裴府還有個三小姐呢。
    “瑾兒給祖母請安,給二伯母、母親請安。”裴瑾儀態(tài)得體的走上前去,行云流水的依次給府里的長輩請了安,然后又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一旁坐著的兩位陌生面孔,朝著她們福了福身,淺笑盈盈。“瑾兒見過叔祖母、小姑姑。”
    幾乎是第一眼,莊氏便喜歡上了眼前這個端莊嫻靜的丫頭。“這位是…”
    二夫人彭氏沒想到這位嬸嬸居然會對裴瑾另眼相待,忙介紹道:“這是三房的嫡長女,在府里的姐妹中也是排行第三的,閨名叫裴瑾。”
    三房?那不是大伯的庶子么?莊氏幾不可見的蹙了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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