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煙手里握著淬毒的匕首,一步一步靠近白瀟瀟,這個女人只要活著一天,便會左右圣子一天,更何況尊上給她的任務就是殺了她。 白瀟瀟沉默地看著拿短刀一步步走近的緋煙,她并沒有后退,反而越來越鎮靜,那雙眼眸直直凝視著她。 緋煙猶豫了一瞬,那雙眼睛像極了一個人,狠狠咬緊牙關,為什么她竟然下不了手! “住手!”冰室的大門驟然間打開,泠霜扶著石壁站在門外,面無血色,死死地盯著緋煙。 圣子……緋煙看了一眼泠霜,明明虛弱到那種跌跌撞撞的地步,還要為了這個女人強撐著來這里阻止她,無論如何必須要殺了這個女人! “泠霜。”白瀟瀟有些錯愕,一看到他的氣色,心下一緊,他的臉色怎么會那么差。 不能再猶豫!緋煙抬手,匕首朝著白瀟瀟的脖頸處滑去,只要殺了這個女人,圣子體內的彼岸花毒就不會被牽引,這一切都是為了圣子。 匕首沒入血肉,殷紅的血順著匕首的刀鋒滴落,落在地上像是盛開了一朵朵血花一般。 “泠霜!”白瀟瀟猛然間站起來,完全被眼前的一幕給驚住了,匕首深深沒入了他的小腹,傷口旁的衣襟瞬間被血染成了緋色。 緋煙失神地拔出了沒入傷口的匕首,大量的血剎那間傷口之中涌出,她傷了泠霜……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傷害他,為什么少主一定要擋在前面救那個女人! “咳。”他捂著傷口直接吐出了一口黑血,刀上有毒。 緋煙立刻從自己的腰間掏出一個玉瓶,倒出一粒解藥讓泠霜咽下去,她的刀上涂了致命的毒藥本就是想要直接殺了白瀟瀟,而如今卻傷了圣子。 “泠霜,你要堅持住!”白瀟瀟忙將傷口四周的穴位用金針封住,扯下一段白紗扎住傷口,一觸及他的身體就感覺到一縷莫名的寒意,她朝著緋煙焦急地說,“必須馬上給他處理傷口。” “我去找醫者!”緋煙點頭,忙沖出冰室去傳喚醫者。 “為什么這么傻?”白瀟瀟緊緊地將泠霜摟在懷里,他的身體很涼,就好像那一夜,他蜷縮在角落里瑟瑟發抖。 泠霜只是淡淡地看著她,現在的他幾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在房中醒來的時候便發現緋煙不在,就預感到她一定會對雪兒下手,所以即使再勉強他還是來了。 她的眼中盈盈著眼淚,此時的俏臉上寫滿了擔憂,他能夠感覺到她握住他的那只手有多用力,死死攥著,不留一絲余力。 這樣就夠了,你會為了我擔心,也就證明了我在你的心里是有方寸之地的。如今死了也是無憾,就當這條命還給了岸哥。 意識越來越模糊,身體從來沒有那么沉重過,依稀間她的身影已經只剩下一個晃動的影子。 只是可惜,以后怕是沒有機會保護你了。 雪兒…… “泠霜,如果你死了,我就會恨你一輩子,然后徹徹底底地忘了你!”白瀟瀟緊咬著朱唇,大聲地吼道,“你聽見沒!” 這樣也好。忘了,終究是一件好事。 他用盡力氣抿出一縷稀薄的笑,緩緩合上雙眼,忽的唇上傳來一絲溫熱,他一驚,緊接著一滴滴滾燙的水滴落在他的臉上。 “對不起……” 白瀟瀟緊緊將泠霜擁在懷里,他的身子越來越冷,都是他害了他,如果不是當初自己多管閑事進那吟月樓,也不會被抓到這里成為桎梏他的枷鎖。 該說對不起的人不是他!這一切都是她的錯,仗著自己是藥王宗二小姐的身份就無人敢得罪,結果是她害了別人。 “醫者來了!” 白瀟瀟忙將泠霜平躺在地上,一把搶過醫者的藥箱,爭分奪秒地布施銀針,處理傷口用絲線縫合傷口再敷上她隨身帶著的藥敷。 好在及時,只要好好過些日子就可以痊愈,她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脈,卻不由得皺眉,他的脈象雜亂不堪,似乎總有一股很奇怪的內力在體內橫沖直撞,那是一種極寒的內力。 這是怎么回事? 她身為醫者,對于這種內力毫無根治的辦法,只能夠緩解,他之前到底經歷了什么,明明受了那么重的內傷,卻還要這樣不顧一切地替她挨下那一刀,真是不要命了。 好在她的百寶囊沒有被收走,之前那些的藥還留著一些,她翻出幾個藥瓶交給緋煙,“帶他回去,每日辰時讓他飲水服下,每個玉瓶各一粒,絕不能多吃,也不能少吃。” 緋煙沒有接過玉瓶,懷疑地盯著白瀟瀟。 “我不會害他,他體內有一股很奇怪的內力,夾雜著極寒,這些藥能夠緩解內力造成的內傷。”她認真地盯著緋煙,眼眸之中純澈得沒有一絲雜念,她一個醫者救人濟世是最初的由衷,既然決定救人便不會害人。 再說她不會害泠霜,即使現在已經知道他明教圣子的身份,對于她,他從來沒有想要傷害她的一絲絲意思。 而是愿意這樣用命來救她。 這一次可是虧欠了他太多。娘說的沒錯,一如江湖,便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她認為的江湖不過是浪跡天涯,行事隨心,現在卻是截然相反,有的只是一次次不由己,事與愿違的悲哀。 或許她漸漸地能明白那時候的沈長風的那一份孤獨了,那是一種偽裝,偽裝自己的弱小只讓其他人看見自己的強大。 緋煙收下了藥,能夠讓圣子以命相互的人,就是他心里最信任的人,圣子是愛上她了,從來沒有人能夠像白瀟瀟那樣動搖過圣子的堅定,原來會那么盲目就像曾經的自己。 或許命中注定。 她從白瀟瀟的懷里小心翼翼地扶起泠霜,這里畢竟太冷,還是趕緊帶他離開。 “記得別讓他著涼。”白瀟瀟還是不放心地叮囑道。 緋煙回頭看了白瀟瀟一眼,只是剎那,那雙如水般清澈的眼睛之中寫滿了擔憂,里面還有一縷埋藏極深的悔恨,這就是被圣子看上的女人,果然是與眾不同。 以后的路或許會更加難走了。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