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瀟瀟剛剛從大紫明宮的偏殿出來,正好碰上了從里面出來的泠霜,見他嘴角還沒有擦干凈血跡,心下便是擔(dān)憂,這或許又是冥月傷了他。 見到白瀟瀟的一瞬間,泠霜慘淡的臉上強迫自己露出一抹笑意來掩飾自己的不堪。 “她又為難你了?” 泠霜自然是明白白瀟瀟口中的那個她是誰,搖了搖頭,“沒什么,不過是一些瑣事罷了,雪兒你不必?fù)?dān)心。” 她美眸漸垂,心里總是在意泠霜的隱瞞,雖然說是為了怕她擔(dān)心,然而再見到泠霜隱隱發(fā)現(xiàn)他的眉宇容貌與那個被囚禁在偏殿里面的人有些相似。 “這里人多眼雜,回去再說吧。” 她拉了拉肩上的藥箱,這里是大紫明宮難免不被有心人聽見,反而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再說泠霜是圣子更是要謹(jǐn)言慎行。 “也好。” 藥閣 柳羨傾此時不在藥閣內(nèi),而且在藥閣的這些日子,白瀟瀟也大致上了解了藥閣之中的布局,她讓泠霜坐下,自己去尋了一些疏通淤血的丹藥。 “這藥能夠疏通淤血,吃了吧。”她將藥放在桌子上,然后給他倒了一杯溫?zé)岬乃! °鏊t疑了一下,接過藥和水服下。 “阿泠,你在這世上還有其他親人么?” 她的這句話問得泠霜手里的茶杯顫了顫,沉默了許久,果斷的搖了搖頭。 “應(yīng)該沒有了。我的族人只剩下墨瞳一人,對于父母從未見過,自從我有記憶起,便是跟著族長爺爺生活。” “那你知道你父母的名字么?”她猶豫了片刻,緩緩問道。 “我的母親是上一任明教圣女暮雪,而我的父親八九不離十就是上一任明教尊主泠崖。因為只有昆侖一族的王族才有資格姓泠。” 他的目光幽幽然飄向窗外,眸色深沉了不少,隱隱的黯淡之中難掩那一抹哀傷,陳年舊事被勾起難免感傷。 她明白了,原來那個被冥月囚禁在偏殿的人就是泠霜的生父,這樣那時候?qū)τ阢鏊貏e的在意也就說得通了,然而,她應(yīng)該不應(yīng)該告訴泠霜,那個人的生命已是在風(fēng)雨飄搖之間。 他認(rèn)真地轉(zhuǎn)過目光,不知道是否應(yīng)該將沈長風(fēng)的事情告訴白瀟瀟,然而她知道之后會不會不顧危險強行營救沈長風(fēng),最后又離開。 兩個人各懷心事,泠霜小坐了片刻,便尋了一個借口離開,他實在是呆不下去,不愿意面對白瀟瀟。 忽的想起來什么,走出藥閣之后他便匆匆朝著瀚海雪獄而去,還是去看看現(xiàn)在沈長風(fēng)的情況。 白瀟瀟獨自一人倚在門邊,目光追隨著泠霜的身影,看他行色匆匆方才眼神又頗為閃爍,原來二人都是各懷心事,難以言說。 瀚海雪獄 瀚海雪獄位于昆侖山一側(cè)的陰面,長年冰雪覆蓋,陰冷得出奇,而且那是除了輪回殿的修羅地獄之外最黑暗的地方,進(jìn)去的人不是死了喂狼,就是瘋了。 他走進(jìn)了雪獄,看守雪獄的牢頭忙滿臉堆笑地迎上來,對著泠霜點頭哈腰分外殷勤。 “沈長風(fēng)關(guān)在何處?” 那牢頭連忙回答,“回圣子大人的話,遵尊上的命令將他關(guān)在了嘆息巖。” 嘆息巖! 他微微皺眉,那嘆息巖他只不過聽說過,那里死了許多被百般折磨的人,陰森至極,而且怨念極深,那一面石壁上幾乎刻滿了那些死者的詛咒,字字誅心惡毒。 “帶路。” 那牢頭忙不迭地在前面帶路。 通道一路蜿蜒而下,光線越來越暗,好在還有火把的光亮照亮通路,他下意識拉緊了衣物,越往下越冷越陰。 二人在一扇沉重的鐵門前停下了,他讓牢頭開門。 沉重的玄鐵門被緩緩?fù)崎_,一股子腐臭的惡心氣味撲鼻而來,更讓他驚訝的是里面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見,只聽見一聲聲微弱的呼吸聲,還有零星的鐵鏈碰撞的聲音。 “火把拿來!你先退下!” 牢頭將火把遞給泠霜,然后退開。 他拿著火把走進(jìn)了牢房,里面隱約有滴水的聲音,潮濕陰冷卻靜的出奇,這樣的地方怎么呆的下去,難怪有人瘋了。 “我以為是誰,原來是你。”角落里傳來了一聲虛弱的聲音,然后傳來幾聲咳嗽。 他尋著聲音看過去,沈長風(fēng)靠在角落里,手腕上,腳踝上鎖著沉重的鐐銬,一根粗污的鐵鏈貫穿了他的琵琶骨,幾乎將他死死釘在了角落里。 “怎么,覺得我現(xiàn)在很狼狽吧。”沈長風(fēng)自嘲地笑笑,想要抬手卻又無力的垂下,琵琶骨被貫穿,他的手根本沒有力氣,然而一動肩膀上就是一陣撕裂般的劇痛,鮮血涌出傷口。 泠霜不語,將火把插在墻上,只是蹲下身子,查探了他的傷勢,外傷雖重,但他右肩上的傷口潰爛的嚴(yán)重,地牢潮濕對于傷口只是雪上加霜罷了。 “傷口潰爛了,必須馬上讓人來處理。”泠霜沉聲道。 “假惺惺的虛情還是不必了,我不需要。”他動了動,避開了泠霜的手。 “呵,我不是幫你,我只是不想雪兒就此傷心罷了。”泠霜站了起來,瞥了一眼沈長風(fēng),“畢竟你已經(jīng)傷了她一次,若你死了,她或許會更傷心吧。” 沈長風(fēng)渾身不由得一顫,眼神茫然了剎那,頓了頓之后,卻是低下頭,苦澀地一笑,整個人沉寂了下來。 終究是他對不起秦如雪,無論怎么樣那些過去都無法選擇,為了風(fēng)陵閣他放棄了自己心愛之人,既然選擇了也就沒有后悔的余地。 “活著。”泠霜留下兩字就轉(zhuǎn)身出去了,那支火把留在了嘆息巖。 火光照亮了那張蒼白又沾染污漬的俊臉,沈長風(fēng)愣愣地凝望著那黑暗之中唯一的光亮,忽的抿唇笑了,活著,當(dāng)然要活著,只有活著才能再見到她。 沉重的鐵門再次被關(guān)上,鑰匙轉(zhuǎn)動著拔出了鐵門,輕微的腳步聲終究聽不見了,他徐徐地合上雙眼,疲倦感覺洶涌而來,寒冷的刺激一陣陣讓他再也忍受不住昏昏沉沉地失去了知覺。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