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瀟瀟隨著柳羨傾走到了一間雅軒,里面擺著許多溫室藥草,屋子的正中間放著一張矮桌,桌旁鋪著一個絨墊子,而桌子上筆墨紙很整齊地擺著。 “你想要做什么?”她一臉懷疑地看著他。 只見柳羨傾坐下后撫平了褶皺的長衣下擺,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嚨,搖了搖頭。 他莫非是一個啞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從來到這里開始,她就未曾聽柳羨傾說過一句話,江湖盛傳的素衣圣手竟然是一個啞巴! “你不會說話?” 他點頭,拿起筆在紙上徐徐寫下,“無可言。” 她按捺下心中的驚訝,認真地看著紙上他所寫的字,一行清秀的俊楷小字。 “我并非生來便啞,而是被人服毒致啞。” 她一驚。 “是誰?” 紙上寫下兩個字,“冥月。” 她一陣愕然,竟然是冥月做的!將他毒成啞巴,還逼著他留在明教,不,囚禁在明教替阿紫治病! “那你為何不自己制作解藥?” “醫者不自醫。”他苦澀地一笑,更多了幾分自嘲的意味,繼續寫下,“不能說,也并非皆是壞事。” 不知為何她漸漸一些同情起眼前這個人,但是她始終不明白這是冥月與他之間的恩怨與阿紫又有什么關系?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他的那雙漆黑的眸子對上的她的雙眼,那是一雙能夠看透一切的眸子,漆黑發亮,隱隱如秋水一般,“圣女體內的毒,并非出自我手。” 原來他知道那種脈象出現的原因,看來是她誤會了。畢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素衣圣手,怎么會做這種如此不齒之事。 “不過這種毒很少見,醫書上沒有出現過,我試過無數方子,都只能壓制這種毒。”他明顯皺眉,這毒很顯然讓他沒有辦法根治,只能緩解毒發的痛楚,“不過這種寒毒很是少見,如若不出我所料應該出自昆侖一族。” 昆侖一族!她忽的想起,泠霜不就是昆侖一族的少主么!然而看起來他對于阿紫的病只剩下擔憂和焦慮,再說她相信一個能夠用那種眼神看著阿紫的人,一定不會下毒! “昆侖一族素來不諳世事,而且早在數年前就被冥月滅了全族。”他寫完這些字,就將紙丟進火盆燃成灰燼。 “這與昆侖一族有什么關系?” 柳羨傾搖了搖頭,緩緩寫下。 “昆侖一族一直生活在極寒之地,而且是一個十分神秘的族群似乎還存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秘術,他們的血有著驅寒的特效。” 她若有所思,這樣看來,那用泠霜的血作藥引就可以祛除阿紫體內的寒毒,如此說來,難怪泠霜的耐寒能力那么強,她凍得發抖,他還能一臉無所謂。 “只可惜,如今已是沒有可能。”他很是遺憾地搖頭,將那張紙揉成團,丟進火盆。 “無論可能不可能,事在人為。無論是誰這么狠毒,我都要救阿紫,她根本就是無辜的!”她一激動,一瞬間拍著桌子救就站了起來。 柳羨傾的眼神看得愣了愣,忽的抿唇一笑,這個樣子倒是像極了他,總是喜歡為別人打抱不平,這副脾性在她的身上顯現出來。 “姑娘的芳名是什么?” 她見他眼神一怔,他竟然也看得出她的女子之身!她知道剛剛自己有些沖動,連忙不好意思地掩飾,“白瀟瀟。” “并非真名吧。” 見他寫下,白瀟瀟猶豫了一下,這個人好像知道些什么,難道這個人跟她藥王宗有什么關系,按理說她根本就未曾見過這位大名鼎鼎的素衣圣手! “是。既然柳前輩這樣說,實不相瞞,我是藥王宗宗主秦震的小女兒,秦如雪。” 果然,一顰一笑之間,一舉一動之間,與他太像了。柳羨傾一時失神,即使已經那么多年不見,這日子快過了二十年,這些年來一直都在那樣的噩夢之中,此時看見這么相似的人,完全忍不住心里的悲哀。 “柳前輩?” 他回過神,這才發現他的筆在紙上勾畫了幾筆,很明顯在走神,他放下筆,無奈地搖了搖頭。 柳羨傾站起身,走到書架前,從衣袖之中取出一柄銅鑰匙,打開抽屜上面的鎖,伸手將抽屜里面的藥方取了出來,放在了桌上。 她接過那張紙,上面寫的是草藥的用量,很顯然這是阿紫服用湯藥的方子,她細細看了一遍后,這完全是一張十分正常的藥方,每一種藥都是用量巧妙。 他繼續在紙上寫下,“我一直在覺得奇怪,就算圣女身上的寒疾不能痊愈,那也不會產生毒素。” “也就是,有別人……”她剛要說,忽的被柳羨傾一指封唇,示意她不要再繼續往下說,然后伸手指了指身后的門。 有人偷聽! 他點頭,將桌上的紙匆忙丟進火盆,燃成灰燼。 她起身,打開門。門外空無一人,就好像沒有任何人停留過的痕跡,但總覺得有些莫名的壓抑。 她剛要回去,藥閣前傳來聲音,“柳閣主,尊上有請。” 柳羨傾緩緩起身,整理了衣物之后,朝著白瀟瀟微微點頭,就走出了門。 冥月這個時候叫柳羨傾去做什么? 她一個人站在屋子里,四周都是藥草的味道,現在也好準備阿紫喝的藥,不愧是明教的藥閣,許多珍貴的草藥都有保存,她稍稍改良了柳羨傾得方子。 藥閣外,墨瞳站在陰影里,嘴角微抿起一抹冷到極致的笑意。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