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是抱著多享受一天是一天的心情在談戀愛,愛情雖美,但死亡的陰影始終籠罩著,更像是墮落式的狂歡,如今終于可以心無旁騖,全身心地投入進去了。</br> 金燕柳就往床上一坐,拍了拍旁邊,說:“你坐這兒。”</br> 周北楊并沒有坐,只淡淡地說:“我站著就行了。”</br> “你不想跟我好好聊聊么?”金燕柳問。</br> 周北楊站了一會,就在他旁邊坐了下來。</br> 兩個人坐在那兒沉默了好一會,金燕柳才說:“對不起。”</br> 周北楊說:“你也沒有什么對不起我的。”</br> “你身體好了么?”</br> 周北楊“嗯”了一聲。</br> 他實在不習慣周北楊在他面前這樣死氣沉沉的樣子,他朝周北楊那邊挪了挪,就突然靠過去,然后直接騎到了周北楊的腿上。</br> 周北楊愣了一下,眼瞅著他身體差點要倒,趕緊抱住了他。</br> 金燕柳作勢摟住了他的脖子。</br> “你還愛我么?”他直接問周北楊。</br> 周北楊怎么可能不愛他。</br> 如果不愛他,也就不會這么難受了。</br> 可是金燕柳跳江的事,真的嚇到他了,他到現在閉上眼睛,還能想起金燕柳被救出來的樣子,和死人也沒什么區別了。</br> 那感覺實在太可怕了。</br> 他紅了眼睛,就見金燕柳往他臉上親了一口。</br> 他躲了一下,沒能躲開,金燕柳就直接抱住了他。</br> “對不起。”金燕柳又說。</br> 周北楊卻聽不得他說這種話,說:“你沒有什么對不起我的,感情上的事,本來就難說。”</br> “你是怕我再受刺激,然后再去跳江?”金燕柳問。</br> “沒。”</br> “那你罵我兩句,你的狠勁呢?”金燕柳說。</br> 周北楊就沒說話。</br> 他哪還敢對金燕柳說重話,他之前就已經后悔了。</br> 生死面前,愛恨都是小事。只要金燕柳好好活著,屬不屬于他都沒那么重要。</br> 金燕柳現在這樣,他很傷感,還很迷惑,金燕柳跳江的時候,里頭穿的還是他的衣服。</br> 他想金燕柳應該還是愛他的,不然也不會特意穿上他的衣服去死。于他而言,這就夠了。</br> “我沒出軌,跟趙斯禮,只是做戲,我是想利用他,跟你分手。”金燕柳說著就掏出手機來,鼓搗了一會,然后把手機給他看。</br> 周北楊就看到那上頭的有金燕柳的聊天記錄。</br> 他卻不想看,只“嗯”了一聲。</br> 金燕柳就從他身上下來,把手機遞到了他眼前:“你給我好好看。”</br> 周北楊這才去看上頭的內容,看了一會,神色果然就變了,眼神都變得專注起來,緊抿著嘴唇。</br> 金燕柳往下滑了滑,然后又點開對方的微博,確定對方是柳葉粉本人。</br> 然后退回來:“你看上頭的時間,絕對不是我作假。”</br> 周北楊這一回果然是呆住了。</br> “你……為什么要這么干?”他問。</br> “因為我想和你分手。知道只有這樣,才能讓你死心。”</br> 金燕柳說:“我要說,你肯定還是不信,但我之前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要被冒牌貨給穿了。”金燕柳又想罵小愛了。</br> 這理由誰他媽會相信啊。</br> 可他還是打算坦誠布公的,把一切都告訴周北楊,哪怕他不信。</br> “我想讓你只屬于我一個,不要和穿過來的冒牌貨有任何關系。你就只能是我的。”他說,語氣故意有點撒嬌和威脅的成分,來沖淡自己心里的尷尬感。</br> 周北楊這一回算是活過來了,從他手里把手機拿過來,認認真真將他和柳葉落的聊天記錄看了一遍,然后自己又點開柳葉落的主頁看了看,好像在確定是不是柳葉落本人。</br> 金燕柳索性登錄了一下小號,給他看了他作為”熔金砍柳“和柳葉落的對話。</br> 周北楊看了,吃驚地問:“你自己黑自己?”</br> “現在你總該相信我一點了吧,要不然我怎么會自己黑自己。”金燕柳說著又把手機拿過來,翻到微信,然后把自己和言徽華以及趙斯禮的聊天記錄,都給周北楊看了一遍。</br> 周北楊越看,臉色越難看,不過不再是死氣沉沉那種了,終于有了生氣。</br> “你要是不相信,可以給他撥個通話過去,看是不是本人。”金燕柳說。</br> 證據確鑿,的確很可信。</br> 周北楊雖然不大信他說的那些什么被穿的話,可這些手機上的內容,他是相信的,做不了假。</br> 原來金燕柳和趙斯禮的事,都是金燕柳一手策劃,他看到那天晚上趙斯禮還給金燕柳發了個信息:“你這樣愚弄我,會有代價的。”</br> 周北楊胸膛都起伏了起來,顯然有點激動。</br> 不管怎么樣,金燕柳沒有背叛他,他心里最大的死結解開了。</br> 會察言觀色的金燕柳見狀立馬又爬到他身上去了,騎在他腿上,抱著他的脖子:“現在你還要我么?”</br> 周北楊就用力親了兩下他的脖子,又愛又恨。</br> “我說的都是真的,沒騙你。”金燕柳輕聲說。</br> “我知道。”</br> 其實在他回頭去找金燕柳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了,這兩天他一直很后悔,自責。他是嫉妒和占有欲沖昏了頭腦,被金燕柳突然的無情傷透了心。</br> “你是不是對我很失望?你說什么,我都信了。”他問金燕柳。他如果早點信了,也就沒有后面這些事了。</br> 金燕柳搖搖頭,說:“你要是相信了,反而很奇怪。我喜歡你恨不能掐死我的樣子,說明你愛我。”</br> 哎呀,這么說起來,他好變態。</br> “你當初怎么不揍我,我都出軌了。”</br> “……下不去手。”</br> “那你也可以像里寫的那樣,來個angrysex。叫你出軌,叫你跟我分手,你這個渣男負心漢,干,死你,然后在高,潮的時候,把我干,死了,或者掐死了。”</br> 周北楊:“……”</br> 看來他的金燕柳是真的回來了,又開始他的小野貓模式了。</br> 他心中滿是失而復得的喜悅,人反倒變得格外疲憊,摟著金燕柳就倒在了床上。</br> 兩人四目相對,金燕柳笑著又要往他臉上湊,周北楊摸了摸他的頭發,說:“早晚有一天,會被你折磨死。”</br> “因為而死,也不錯。”金燕柳說:“那就完全屬于我了。”</br> “本來就完全屬于你的。”</br> “我如果跟你分手了,你也不會再找么,或者我死了。”</br> “你再說。”周北楊沉下臉來。</br> 金燕柳笑了笑,就往他懷里鉆。周北楊輕輕抱著他。</br> 金燕柳眼眶濕潤,說:“都過去了。我恢復正常了,你就當我之前犯了病吧,以后我會好好補償你。我的小寶貝。”他說完就往周北楊嘴巴上親了兩口。</br> 周北楊就和他纏綿地接吻。</br> “像做夢一樣。”周北楊說。</br> “你這里好冷。”金燕柳說。</br> “沒開暖氣。”</br> 金燕柳看了看滿墻掛著的他的照片,一時情緒就上來了,他抓住周北楊冰涼的手,往自己衣服里伸。</br> 周北楊很溫柔地撫摸他。</br> 金燕柳閉著眼睛,蒼白的臉龐漸漸有了紅暈。</br> 周北楊忽然將額頭抵在他的胸前,無聲地哭了起來。</br> 金燕柳愣了一下,然后眼眶一紅,抱住了他的頭。</br> “你要是死了,可怎么辦。”周北楊說。</br> 金燕柳在此刻后悔了,他能想象周北楊有多傷心。出軌的刺激,自殺的刺激,對周北楊來說,肯定都是難以承受的痛。</br> 但他當時的處境也很慘,沒有人相信他,他只能一個人孤獨地等待死亡。</br> 說起來都是小愛這個坑貨啊。</br> 不過慶幸也慶幸在此,還好小愛是個坑貨,一切都沒有發生。</br> 不然不知道現在又會是什么混亂的光景。</br> 這是真正的劫后余生。</br> 周北楊睜著濕潤的眼睛看他,眼睛里都是紅血絲。</br> “累不累,是不是好久沒睡了?”金燕柳問。</br> 周北楊點點頭,說:“哪兒睡得著,閉上眼睛都是噩夢。”</br> “那你現在睡吧,哥哥摟著你。”金燕柳語氣又輕佻起來:“好好睡一覺,睡飽了再吃飽飯,咱們倆來大干三天三夜。”</br> 周北楊聞言就笑了起來,抵著他的額頭,然后像是突然上來一股暴虐情緒,張口就咬在了他的脖子上。</br> 金燕柳吃痛叫了一聲,脖子上就留下一個血色的牙印。</br> 周北楊舔了舔嘴角的血絲,說:“再敢離開我,我就咬死你。”</br> “那你說到要做到。”金燕柳說:“你對我越狠,我心里越高興,說明你愛我。”</br> 他看著周北楊,周北楊也看著他。</br> “我愛你。”他對周北楊說。</br> “說,說你這輩子就只讓我一個人碰,只屬于我一個人。從上到下,從里到外,都只屬于我一個。”</br> “你放心,”金燕柳笑著說:“這世上沒有人比你更愛我了,所以也不會有人比你更厲害。嘗過你的滋味,我還能看上誰。”</br> “就會開黃腔。”周北楊說:“我認真的。”</br> “我也是認真的啊。”金燕柳恢復了些許正經,伸手摸著他的臉:“我們倆對彼此而言,都是別人不可替代的存在。”</br> 他們倆是兄弟,也是情人,世上無人能夠替代這份特殊的情感。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是愛情也是親情,是經過多年時間考驗的,牢不可分的感情。</br> “睡覺吧,”金燕柳笑著說:“咱們倆一起睡。”</br> 他把被子撈過來,蓋住他們兩個,然后看了看墻上那張他沒穿衣服的照片,一看就是偷拍,還是幾年前。周北楊見他盯著那張照片看,摟著他就倒在了床上,一只手還要捂他的眼睛,仿佛活過來以后,突然又知道羞恥了。</br> “你可真變態啊。”金燕柳說。</br> 想一想還挺刺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