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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曾照彩云歸(6)

    ,我等你,很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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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匯在國內有數家分子公司, 不成文的規定, 每年效益最好的那一家年末慶功會,總部高層都會蒞臨現場, 是嘉獎亦是鼓勵。亞匯是從香港發家, 某些傳統依舊很有儀式感。溫以寧也是到了周三才知道, 自己是代替陳颯出席深圳分公司的年會。此行十余人,高管四名,唐其琛自然不會缺席。
    深圳一月的氣溫于它地來說仍是溫暖適中的。這幾日天晴,中午時候也能飆到二十來度。飛機落地后, 溫以寧走在最后面,柯禮特意等了她,指著行李箱說:“我幫你。”
    溫以寧沒拒絕,柯禮問她:“來過深圳嗎?”
    “去年來過。”溫以寧說:“室友結婚, 來喝喜酒的。”
    柯禮笑了笑,“喜歡這個城市嗎?”
    “還不錯。”溫以寧也笑,“就是吃不太慣。”
    這邊飲食偏淡,而她是地道的H人,雖來上海多年, 但口味兒一直沒怎么變。說到這,柯禮又想起前幾日放的鴿子,他先是看了眼走在前邊的唐其琛, 再對溫以寧壓低聲兒說:“下周真不要加班了, 欠你的那一頓一定補上。”
    溫以寧笑得眼睛都亮了, “那我可記著的,別賴賬啊。”
    “柯禮。”
    唐其琛轉身一看,就是兩人走在最后笑容可親的模樣。柯禮對上老板的視線,下意識地收攏嘴角,非常自覺地走了過來。
    ——
    晚八點的慶功宴,這也是溫以寧第一次見識到唐其琛在集團內的領袖效應。他是個彈性很大的人,私下里常以溫淡示人,但真到了與工作相關的場合,該有的禮數一個都不吝嗇。
    來酒不拒,談笑風生。
    唐其琛今年三十有四,過完年數月就是三十五。一般男人到這個歲數,人生十有八|九已經定性,甚少有翻盤的可能。但唐其琛不一樣,遠遠而望,氣度斐然,絲毫沒有清湯寡水般的宿命感——
    在他身上,能看到無數種可能。這大概就是閱歷和眼界賦予男人最大的魅力。
    他胃有舊疾,老部下是知道的。手里雖然拿的是酒,但多數時候仍是淺嘗輒止,酒香留于唇齒,沒有真正喝下去。晚宴進行到后半程,便是唐其琛發言并做表彰的環節。
    他上臺時,掌聲自發響起,經久不衰。唐其琛周身還是沉穩的,他的講話非常具有個人風格,既不是拿著稿子照本宣科,也不是巧舌如簧有賣弄之嫌。更不會長篇大論耽誤時間,只從人才培養、信用體系建立以及經營質量上做啟發性言論,切中要害,字字珠璣。
    最后,他說:“亞匯從不吝嗇晉升機制的推廣,也不阻攔任何一名員工學習創新的熱情,更不攬功奪名,在此我宣布,今年總部嘉獎20%的工資漲幅,用于對深圳分公司去年優秀商績的認可,百尺竿頭,力爭上游,更進一步——榮耀是你們的,祝賀。”
    語畢,氣氛達到最高|潮。好幾個年輕的員工都在下面偷偷抹眼淚。溫以寧坐在陳颯的位置上,這個角度是正對唐其琛的,客觀來說,有這樣一位掌舵人,也就不難理解亞匯集團在四年前的革新中,冒巨大市場風險卻依舊榮辱不驚地完成轉型并且蒸蒸日上的原因了。
    歡呼聲持續了好幾分鐘,有一位老員工克制不住激動,竟端著酒杯來到唐其琛面前,“唐總,我是運輸部的張國慶,是兩湖線路的大車隊主管,我為亞匯工作了二十年。只要亞匯愿意要我,我不退休,我會一直效力公司,直到我干不動了為止。”
    他說得動容,握著酒杯的手都在發抖。唐其琛微微彎腰,扶了他的手一把,“您老辛苦,只要身體吃得消,任何要求都可與蔡總溝通,您是功臣,在合法合規的前提下,公司尊重你們的意愿,不會忘記你們。”
    蔡總是分公司的負責人,忙答:“放心吧唐總。”
    老員工極其高興,端著酒杯說:“唐總,我,我敬你。”然后仰頭一口下了肚。
    唐其琛亦爽快,“來,敬您身體健康。”
    “唐總。”
    “欸,唐總!”
    身邊幾個作陪的副總急急出言制止,柯禮也面露憂色,低聲勸道:“白酒傷胃,給您換別的吧。”
    唐其琛抬了下手,便都不敢再勸,酒杯與員工輕碰,同樣干脆爽利地喝完整杯。
    之后就是輕松的抽獎互動環節,基本沒什么事兒了。溫以寧看得饒有興趣,覺得那個主持人還挺好看的,有點兒神似年輕版的吳彥祖。溫以寧目光追著他跑了滿場,也沒別的,她高中時迷過一陣明星,吳彥祖符合她的審美。
    目光專注了許久,柯禮忽然給她打了個電話,問她可不可以幫個忙。
    唐其琛剛才那杯酒一喝,有點不舒服了。年底公司內部待處理的工作還是很多的,他也不敢大意,準備找個地方躺一會兒。宴會還沒散,柯禮和他不可能全離場。唐其琛說著沒事,但柯禮斷斷不敢真讓他一個人。
    他給溫以寧打電話,的確事出有因,“以寧,拜托了。”
    這也算是出公差,對方坦坦蕩蕩的又是眼下這情況,溫以寧不好推辭。
    唐其琛找了個沒人的窗邊,背抵著墻,正低頭揉眉心。抬頭見著人,瞬間皺了皺眉。
    這表情被溫以寧捕捉到了,挺刺人的,她平靜說:“柯助理讓我來的。”
    唐其琛沾了酒,臉色倒如常,但薄唇緊抿,倦色難掩,“你回去玩吧,不必要勉強自己。”
    溫以寧亦面無表情地走近,“不勉強。”
    唐其琛眸色微提,看著她。
    “拿一份工資,做一份事,老板,你能自個兒走還是要我攙?”
    唐其琛的眼色又淡開了,語氣也說不上是什么情緒,“自己走,沒那么老。”
    這要有旁人在場,就能聽出兩人的對話呲著毛兒,無痛無癢但也綿里藏針,都不痛快。
    酒店在C座,穿過大堂得換個一棟樓。溫以寧跟他后面,誰都不說話,橫豎都尷尬。進入電梯,唐其琛忽地靠著墻壁,很用力的一下。溫以寧嚇了跳,越發覺得他神情不太對。
    唐其琛閉上眼睛,下巴微微抬起,呼吸都有點兒喘。
    溫以寧猶豫半秒,“你有事沒事?”
    唐其琛沒睜眼,話里也是一股若有若無的貶意,“叫老板。”
    溫以寧一陣暗火沒處兒發,聲音也大了,“唐老板,要不要叫救護車?”
    唐其琛索性連話都不給回了。
    套房在頂樓那幾間,唐其琛人進去,溫以寧在門口說:“那你休息。”
    她早想走了,轉身的一瞬,屋里的唐其琛挺痛苦地嗯了聲,氣若游絲的,生生絆住溫以寧的腳步。她是早想走了,但權衡再三,還是返身走了進去,走到唐其琛身邊說:“我叫柯禮上來吧。”
    唐其琛搖頭,“麻煩你幫我倒杯熱水。”
    他樣子是真不舒服,溫以寧點點頭,熱水倒好,又給他找了條毯子。唐其琛是坐在沙發上的,坐不太直,跟宴會上意氣風發的樣子相比,倒也另有一番姿態。
    溫以寧把水遞給他,“你有藥嗎?放哪兒了?要不我給你拿來。”
    唐其琛就這么看過來,目光筆直而有溫度,他很突然地換了個話題,問:“怎么會來上海?”
    溫以寧一怔。
    他能問出這句話,就表示一定是在猜測些事情的。溫以寧眼睛沒看他,低著腦袋,不輕不重地辯解了一句:“不是為了你。”
    她純粹是下意識的反應,既然都過去了,她是不打算再牽扯不清的,所以當初沒避開來亞匯就職,因為是真放下了。一段連情分都稱不上的過去,百八年前的過去,沒資格成為限制她人生的絆腳石。
    女人不是只能有愛情,還得有別的。
    她一句澄清,沒舊情,沒思慮,沒留戀,其實也是很直白的一種方式。不過結合此情此景,仍是略有尷尬。
    唐其琛很淡地回了句:“我也沒往這方面想。”
    那最好,皆大歡喜,成各自之美。
    溫以寧離開后,還是給柯禮打了個電話。柯禮趕過來時,是唐其琛來開的門,見著他喘氣兒的樣子,是不滿意的,“跑什么?”
    柯禮乍一見人,心里也沒底。因為唐其琛看起來很正常,絲毫不像溫以寧說的那樣虛弱。
    “唐,唐總,您沒事兒啊?”
    唐其琛外套脫了,就一件白色襯衫打底,袖口挽上去至手腕,他皮膚在男人里算是偏白,但白而不膩,骨相身姿非常出眾。他讓柯禮坐,說:“沒事。”
    桌上還有一杯水,喝了半杯的,余下的還溫熱。
    柯禮匪夷所思,不過回想一下,哪怕之前在現場,唐其琛也算正常,他胃疾復發的樣子不是沒見過,哪兒還能站直說話,臉色直接能白幾度。
    唐其琛問:“那邊結束了?”
    “啊,沒,還繼續呢。”
    “那你過來干嗎?”
    “以寧給我打的電話。”柯禮說:“她說您狀態不太好,我怕您出事兒就過來了。”
    唐其琛聽到這里時,心情還算平穩,隨口問:“她怎么說的?”
    柯禮面露難色。
    唐其琛看過來,雖無言,但眼神帶著苛刻的壓迫。
    靜了幾秒,柯禮沒撐住,只得實話實說,“……說您快死了。”
    唐其琛的表情非常難看,難看到壓根沒法兒找到形容詞。就這么沉默著,安靜著,如秋風里止不住的落葉,打著旋兒地往地上落,最后被路過的人來人往,沒有絲毫感情地踩在腳下。
    柯禮又想起一事,“傅西平的電話打我這了。”
    唐其琛身體總算回了溫,“他說什么?”
    “他……”柯禮略有遲疑,“他不知從哪兒知道了以寧在亞匯集團上班。問我來著,然后說了一句話。”
    唐其琛點頭,“說。”
    柯禮深吸一口氣,不太好聽,不是好話,很符合傅西平那吊兒郎當的直球性子。當時得到肯定答復,一句“唐其琛我X你大爺你到底想干嘛我X!”就這么脫口而出。
    唐其琛聽完,方才回溫的身體又徹徹底底凍成了寒霜。連著被咒罵兩遍,本來好好的胃,在這一刻,竟然開始隱隱作痛了。
    溫以寧很清楚。
    不過沒想到的是,這個爛攤子能爛成這樣。
    她很少接和娛樂圈相關的項目,上手極為吃力。整理出幾位關鍵人物讓符卿卿去溝通,小姑娘斗志昂揚地去,垂頭喪氣地回。
    “我等了兩小時,好不容易肯見我,說了不到十句話就趕客了,官腔架勢真的絕了。”
    溫以寧問:“新聞中心的王主任怎么說?”
    “還主任,我連他面都沒見著,派個小助理就打發了我。”符卿卿連灌兩杯水,嘴角一抹,說:“這態度,難。”
    溫以寧沒說話,拿起名單看了又看,“請你那位男同學再幫幫忙。”
    “啊?”
    “看能不能聯系上安藍的經紀人。”
    符卿卿的男同學倒很樂意效勞,他在圈里小有名氣,撰寫的影評和人物專訪轉發量都很高,互相賣個臉面也方便。安影后年少成名,經紀團隊龐大,管事的那位約不到,勉強約了個助理。
    時間定在周四晚十點,溫以寧親自赴約。新天地一開業不久的清吧,符卿卿還感嘆這回又要經費超支了。
    結果半途接到電話,爽約。
    這助理是個尖嗓門,語速一快更顯風風火火:“臨時有事,不來了,我也知道你們的想法,別惦記,打住。”
    溫以寧語速比他更快,“再談一次好不好?我們拿得出更好的方案,我們有誠心,也是對上一次的道歉和彌補。”
    對方正在片場,對做事的人嚷了一嗓子,“怎么干活的!干不好就滾蛋!”再對溫以寧說話時耐性更沒了,“說了不行就不行。”
    溫以寧:“那我把新的方案發您郵箱?”
    助理吼:“聽不懂人話是吧?你們公司沒點專業素質!別惦記!沒機會!拿著違約金滾蛋!”對方忘了掛電話,十幾秒之后聽到一句“沒誰,一塊牛皮糖,什么玩意兒,臭傻逼呢操。”
    符卿卿氣極,“怎么還罵人呢!”
    溫以寧掐斷電話,抬起手按了按眉心。剛過七點,光影折進車窗,披了她一肩霓虹。她說:“下班吧,先送你回去。”
    順暢一路也沉默一路,高架上終于堵住了。符卿卿猶豫了很久,還是忍不住問:“我們為什么不直接聯系安藍代言的產品公司呢?”
    “這個智能系列是亞匯集團的產品,如果能說服他們,一切問題就都解決了,這才是源頭啊。”
    溫以寧不發一語,側臉陷在明明暗暗光影里,似思考又似放空,符卿卿沒有等來答案,溫以寧仰頭靠后,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符卿卿覺得奇怪,這不像她的行事作風,再一細想,倒像是躲著誰似的。
    一頓瞎猜還沒個結果,第二天,一個懂點兒內幕的朋友私下透露,安藍不愿意由你們做推廣,亞匯集團同意了,正式的解約函下午就會送達。
    形勢不等人,哪兒還管的著那些小心思,溫以寧拿起車鑰匙就往上海大廈趕。亞匯集團獨占三層,兇猛霸道。但廣宣部負責人臨時出差,又撲了個空。人家秘書公事公辦的標準微笑:“陳經理后天回,請您先預約。”
    態度沒話說,但過于標準也意味著冷情。
    溫以寧站在國內一流企業的奢華大廳里,華燈都朝眼里刺,冷氣全往身上鉆,耳邊也出現幻聽似的,全是文雅和高明朗落井下石的得意嘲笑。
    溫以寧轉身的時候,背脊疼得厲害,冷汗直冒,不負重壓。
    她覺得這一天已經夠糟糕的了,電話響,是高明朗,約她晚上見個面,說是有事要談。
    臺風過境,大風控制了八月的上海城。和風伴雨,大雨點落在車窗上暈出水圈。溫以寧剛進店,淅淅瀝瀝的雨水便開始下了起來。
    “這兒。”高明朗伸手招呼,笑容滿臉。走近了才發現,他今天抓了發型,用發膠固定住,是用心打扮過的模樣。
    溫以寧只當工作匯報,坐下后說:“我試過很多渠道,這個推廣案想要繼續做下去,唯一能拍板的只有亞匯集團。安藍代言的本就是他們公司的產品,所以……”
    “下班時間不說這個。”高明朗打斷,眼角的褶子像刀刻的印,他很殷勤地為溫以寧倒了杯紅酒,“嘗嘗,上回去法國出差在一個莊園里撿漏的好東西。”
    酒液掛在杯壁,一晃,像風中搖曳的紅花蕊。
    “cheers。”高明朗伸手,笑容更深。
    這個公館有兩層,一層對外迎客,歐式復古風精致高階。二層是幾個小廳,裝修風格冷冽,不對外,都是圈內人相互引薦。
    “其實這個項目讓你接盤,確實有失公允,丟就丟了,任誰都有失手的時候。以寧啊,從你進公司起,我就注意到你了,這兩年你成長很快,我很欣賞。”
    歡快明亮的薩克斯樂曲和此時的氛圍十分相配。高明朗的心思越發藏不住,“你這樣的女孩兒,太招人喜歡,我一直都想好好栽培照顧。”
    紅酒不醉人,醉的是王八蛋。高明朗暗示十足地覆上溫以寧的手,不輕不重地拍了拍,“只要你愿意,我幫你把這攤子甩出去。”
    從高處看,這場景還挺和諧。尤其溫以寧沒掙扎沒反抗,反倒鮮眉亮眼莞莞一笑的模樣,又給當下鍍了一層欲拒還迎的曖昧顏色。
    二樓長廊隱匿在做舊的光影里,存在感很低。牌局已經輪了兩圈,人乏的很,手氣也疲軟,唐其琛干脆撂了牌,讓柯禮湊個位,自己出來透氣。
    本是背靠著長廊低頭看手機,不知怎的回了神,往直覺中的方向側頭看下去。這一看,看得唐其琛皺了眉。遲疑兩秒,他關了手機轉過身,換個角度確認一眼,心里便有了數。
    五六分鐘,從溫以寧落座,到她和男人侃侃而談,再到紅酒碰杯,兩人的手交疊在一起,最后是溫以寧意味不明但溫情款款的微笑——
    都一個不落地落進唐其琛眼里。
    不用知道前因后果,眼前一幕實在曖昧,女有情,男有意。
    柯禮從里廳出來,一聲“唐總”頓在嗓眼,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以為唐其琛眼熟那人,答疑道:“是義千傳媒的高副總。”
    柯禮跟在唐其琛身邊多年,對他的一言一行都能揣摩幾分,不過這次卻會錯了意,問:“需要我去打聲招呼嗎?”
    唐其琛收回目光,“進去吧。”
    兩人并肩往里走,柯禮說:“那支廣告的推廣策劃,就是義千傳媒負責的,高副總主管的業務。義千的業務能力在國內相當過硬,不過安藍這次生了氣,小事一樁,卻堅持換公司。”
    這事不算什么,匯報級別還夠不上到他這里,唐其琛沒有放在心上,“隨她。”
    柯禮推開門,手擋著讓他先過,唐其琛忽問:“義千傳媒誰接的案子?”
    “姓文,不過好像移交了,現在是誰暫時不清楚。”柯禮笑了笑,“高副總愛美人,也是業內共識了。”
    唐其琛表情一瞬起疑,有微妙,有猜忌,最后又恢復平靜。以最直接赤|裸的東西用來交換捷徑,他在這個圈子見過太多。
    重逢這個詞本身就帶了那么點情分,在他心里算不上,頂多是場平平無奇的撞見,最后還以一個不屑的句號收了尾。
    溫以寧五分鐘后從洗手間回來,補了點妝,笑意照人。
    高明朗見過的漂亮女人數不勝數,久了便也沒勁。溫以寧的氣質不算特別柔和,偶爾冒出的戾氣跟玫瑰莖上的刺一樣。男人心思下作,越得不到就越想要。
    “還想喝點什么?”他傾身向前,為溫以寧今晚的態度感到驚喜。
    “再喝點酒。”溫以寧伸手越過桌面,拿起酒瓶自己倒了起來。
    “你要不喜歡這個地方,咱們換別處。”
    “換哪兒?”酒液滿了半杯,繼續倒。
    “我家。”高明朗挑明。
    溫以寧點點頭,“嗯。”
    男人笑得眼紋縱橫,迫不及待地起身,邊推椅子邊說:“放心寶貝兒,這個爛攤子明兒我就幫你推了,不會讓你為難——”
    話還沒說完。
    溫以寧舉起滿杯紅酒,手起杯落,利利索索潑了他一臉,高明朗本能反應地掀了桌面上的東西,噼里啪啦砸了一地,他吼叫:“你他媽的瘋了嗎?!”
    溫以寧把空酒杯扔他面前,特淡定地擦了擦手,看他一眼說:“高總不長記性,我只是幫你提提醒。”說完轉身要走。
    高明朗狼狽不堪地追過去,結果被凳子腳撂倒,這一跤摔得重,他氣得嘴角發抖:“行,行,不知好歹,你行。”
    溫以寧頭也沒回,推開店門,空氣清透,雨停了。
    唐其琛透個氣重回牌桌,手氣反倒更差了。一桌都是衣冠楚楚的禽獸,調侃幾聲唐大老板承讓,個個贏得盆滿缽滿。
    柯禮從外頭進來,有人問:“什么動靜啊樓下?”
    “不清楚,摔了個人,估計是鬧矛盾的。”話題輕輕揭過,柯禮壓低聲音,問唐其琛:“安藍電話打到我這兒,她想過來。”
    唐其琛推了牌,手氣邪乎,這盤又得輸,隔了半晌他才說:“太晚了。”
    柯禮點點頭,走出去給安藍回電話。
    唐其琛昨天才從美國回來,這次在國外待了半個月,高密度工作太費神,于是借著倒時差休息了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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