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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偵察營的老兵,通過燕破岳下山時留下的繩索爬上頂峰,再將一條繩梯固定上去,就算是這樣,李參謀在攀登過程中,仍然嚇得心臟跳動得幾乎要破胸而出。
將三角架支開,再將一臺高倍望遠鏡架在上面,在這個位置可以更加清楚的觀測到整個雪山坡面,一旦發現不對,立刻就可以通過軍用對講機,把情況報告到下方。在把高倍望遠鏡安裝到三角架上的時候,李參謀發現無論是他自己還是身邊的同事,雙手都在不停輕顫,他們嘗試了幾次,都愣是沒有把望遠鏡固定住。
看到這一幕,師偵察部隊的老兵走過來,幫他們這些參謀完成了組裝工作。
偵察部隊的老兵,都可以稱之為兵王,一個個眼高于頂傲氣沖天,仿佛天是老大,他們就是老二,可是現在這位偵察兵,卻并沒有嘲笑眼前這兩個雙手十指不停發顫的作戰參謀,反而安慰了幾句:“別說是你們,就算是有留下的繩索,我爬上來時都心驚肉跳。”
說到這里,這位偵察部隊的老兵,嘴角一挑,發出一聲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味的輕嘆:“那小子純粹就是一個瘋子,爬上來也就算了,還敢在沒有任何安全設施的情況下在冰峰上寫字!”
李參謀長長吸著氣,又慢慢吐了出來,幾次三番后,心臟跳動才勉強恢復幾分正常,但是他打死都不肯走到冰山邊緣去眺目遠望,說實在話以前他還真有著幾分“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豪情,可是當他真的爬上了這座冰山,他才發現一覽山小的活,還真不是他這種正常人能玩敢玩的,要是走到冰山邊緣,還沒來得及掉幾句書包,就腳下突然一滑轱轆下去,那才叫莫裝逼,裝逼遭雷劈。
居高臨下,李參謀通過高倍數望遠鏡,可以清楚的看到在雪崩現場,體力最好的士兵,在前面奮力揮動鐵鏟,將積雪鏟到身后,一步步向前挺進,在后方有士兵將積雪裝進麻袋,再通過人力接龍的方式,被傳到最后面。這些軍人就象是一條條在白色世界中劈荊斬浪所向披靡的巨色長龍,不斷破開積雪高速前進。
其中有兩條長龍,明顯推進速度比其他人更快更急,李參謀調整望遠鏡焦距,當他終于看清楚推進速度最快的那兩條長龍的龍首時,他竟然絲毫沒有覺得意外……其中一條長龍的龍首自然是當事人李強,而另外一條長龍的龍首,就是今天剛剛爬上這座冰山,并題字留念的燕破岳!
一個小時后,就算是李強,因為體力降低,動作也緩慢下來,被其他人替代,但是燕破岳卻依然一馬當先,揮動著鐵鍬沖在第一線,而他帶領的長龍,已經將其他隊伍遠遠的甩開了幾十米遠。
兩個小時后,李強休息完畢重新返回現場,燕破岳依然揮舞著鐵鏟,而他帶領的長龍,已經將其他隊伍甩開近百米。這種過于激烈的挺進,不要說是冰山上的李參謀看得清清楚楚,就連在現場指揮的趙傳銘師長,也看到了眼里,“好小子,原來不只是膽肥,手上的確有兩把硬刷子。”
呂小天在這個時候匆匆趕至,他將一只其貌不揚的軍用挎包遞到了燕破岳面前:“老大,你背上它。”
燕破岳有些奇怪的掃了呂小天一眼。
“這里面有手電,備用電池,巧克力,打火機,凡士林,還有一包壓縮餅干。”
呂小天抬頭看了一眼遠方呈“U”字型排列的雪峰,再回頭看看以營為單位,用原始工具向前挺進的部隊官兵,臉上露出一絲擔憂,“老大你沖在太前面,小心遇到二次雪崩,就連自己都陷進去了。”
燕破岳嗯了一聲,手中的鏟子卻沒有半點停頓,看到這一幕,呂小天輕嘆了一聲退了回來,將他用手推車一路推過來的軍用挎包分發了出去。每一個沖在最前面挖雪的排頭兵,他們身上都掛了一個和燕破岳身上那只相同的挎包。
三個小時后,李強再次被其他人替換下來,他看了一眼依然沖在第一線的燕破岳,臉上閃過一絲復雜的表情,三個小時,燕破岳硬是用他禽獸級別的體力,向前突破了七百米,把其他隊伍狠狠甩在了身后。
四個小時后,燕破岳終于停止奮戰,把手中的鐵鍬交到了蕭云杰手中。這個時候各連隊炊事班,已經將汽油灶架在了后面,十幾口行軍鍋里肉湯不斷翻滾散發出濃郁的肉香,還有熱氣饅頭,無論誰過去都是管飽管夠。燕破岳走過去,從炊事員手中接過一碗肉湯,又抓起兩只饅頭,三下五除二就將肉湯和饅頭一起送進胃里,又扭開從師長那兒順來的水壺,狠狠灌了一口烈酒,用凍得硬梆梆的衣袖擦掉嘴角的酒漬,看了看已經快要陰暗下去的天空,又大踏步走向隊伍最前方,從蕭云杰手中接回了鏟子。
蕭云杰忍不住低聲問道:“老燕,至于這么拼命不?”
“天就要黑了,”燕破岳揮舞著鏟子,將擋在面前的積雪奮力鏟開,挖出一條一米多寬的通道,“太陽一下山,氣溫就會降得厲害,那時候我們就算是想拼命,也沒有機會了。”
沒有到過高原的人,也許永遠都不會明白,在海拔近四千米的高原上,一旦太陽落山,冬季的夜晚有多么可怕。
在這所軍營中流傳著一個笑話,班長嚇唬新兵,說高原冬季的夜晚,撒尿撒一半都會凍住,新兵們要是想保住自己的“小雞雞”,最好找一根棍子隨身帶著,可以邊尿連敲免得冰柱凍住了那兒,結果還真有一個新兵信了,當天就找了一根棍子放到門后面,班長和副班長一看到,當場就笑得直不起腰來。
撒尿要邊尿邊敲,當然是假的,但是那個新兵能相信,除了傻得可愛之外,最大的原因,還是在于高原上的夜晚,真的真的特別的冷!
他們所處的這片高原,緯度低,地勢高,空氣稀薄,在白天時大氣層保護能力差,所以太陽光輻射會直達地面,就算是在冬季,只要太陽出來了曬在身上,都會覺得暖洋洋的,但是到了夜晚,同樣是因為大氣層逆輻射過弱,對地面的保溫效果極差,所以會相當寒冷,是整個中國晝夜溫差最劇烈的地區。
一旦太陽下山,就算是可以用發電機帶動幾盞大功率射燈,把附近照得亮如白晝,極度嚴寒環境也絕不適合士兵們再揮舞起鐵鍬。
蕭云杰剛想再說什么,全員集結的撤退號,突然在身后響起,所有人都在小心翼翼避免的二次雪崩,竟然在這個最后關頭響起來了。
剛剛休息完畢,準備返回雪崩現場的李強,聽著這凄厲的號聲,他只覺得雙膝一軟,重重跪倒在地上,好不容易重新產生的希望,所有的努力,在瞬間都化成了泡影,這一切的一切,讓他再也沒有了重新站立起來的力量。
而那些正在雪堆中奮力工作的職業軍人,在聽到號聲后,立刻開始全速后撤。
沖在最前面的燕破岳,剛想回頭,他的目光突然凝滯了,他猛的彎下腰,一把從雪堆中抓起一個紅色的人造革皮包,根本不需要去向李強求證什么,燕破岳就可以確定,這就是李強嘴中那個叫“娟”的女人,隨身攜帶的皮包。
已經跑出三四十米的蕭云杰,發現燕破岳沒有跟上來,他霍然回頭,放聲嘶聲:“老燕你發什么愣呢,快跑啊!!!”
燕破岳舉起手中那只皮包:“我們已經距離目標很近了,我們就要找到她們了!”
“那也沒有時間了,”蕭云杰在這一刻當真是氣急敗壞,他嘶聲吼道:“你再不跑,就要和她們一起被埋進雪里了!”
話音未落,蕭云杰就看到燕破岳舉起手中那只鐵鏟,拼盡全力往腳下一插,硬生生將鐵鍬在雪地上刺進去兩尺多深,蕭云杰又看到燕破岳抱著鐵鍬把兒,整個人都坐在地上,把身體縮成了一個受創面積最小的圓球狀。
看到這一幕,蕭云杰猛然瞪圓了雙眼,兩個人相處了這么長時間,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燕破岳這個舉動背后,代表了什么?!如果他們全部撤逃出去,把太陽下山后,猶有余溫的一個小時算上,他們滿打滿算也只剩下不足兩小時,而這么短的時間,他們根本不可能重頭再來。燕破岳就是要把自己牢牢釘死在這里,絕不后退一步,當第二場雪崩過后,再立刻向前展開搜救!
“老燕,你別他媽的犯傻!”
蕭云杰放聲吼叫著想要沖過來,燕破岳霍然抬頭:“別過來,否則我們兩個人只會一起完蛋!”
“那李強自我們兩兄弟進軍營的第一天開始,就處處和我們為難,我們兩兄弟被分配到炊事班放羊,他更脫不了干系,你難道不恨他嗎?”
“我又不是受虐狂,天天放羊很好玩嗎?”燕破岳瞪圓了眼睛放聲吼道:“但是我再恨他,難道就可以眼睜睜看著他老娘被活活凍死?蕭云杰,你快走,快走,別他媽的讓我在這個要命的時候,還要為你分心!滾啊!!!”
一股酸酸楚楚的東西,猛然涌上了心頭,讓蕭云杰只想放聲大哭,但是一股驕傲得難以言喻的感動,又象是火焰般的涌遍全身,讓他又想抱著燕破岳,向全世界大聲宣告,這是他的兄弟,他蕭云杰最好的兄弟!
轟轟巨響自頭頂的雪山上響起,在所有人憂慮的目光中,積蓄在雪山上的積雪,再次開始快遞翻滾沖擊,形成了第二波雪崩,雖然它的規模已經遠遠沒有第一場雪崩那么聲勢浩大,但是它的出現,已經足夠對李強的母親和那個叫“娟”的女人判處了最后死刑。
蕭云杰牙齒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他沒有燕破岳那么變態的身體素質,他也沒有燕破岳的瘋狂,如果他堅持留在這里,他真的會扯燕破岳的后腿,蕭云杰狂叫一聲,轉身不顧一切的飛跑,他知道,在這個時候,這就是他唯一還能為燕破岳這個兄弟做的事情。
目送著自己最好的兄弟逃出雪崩現場,燕破岳臉上露出一個再無牽掛的笑容,他坐在雪洞里,死死抱著插在地面的鐵鍬,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在積雪沖擊翻滾中,自己身體下面的大地都被帶著微微顫抖,在這個命懸一線的時候,燕破岳自然而然吼出了一首被他現場改編過的詩句:“大雪壓老燕,老燕卻挺直,欲知燕破岳,待到救人時……”
轟!!!
耳邊傳來一片轟轟巨響,天知道有多少積雪在一起壓到了燕破岳身上,在瞬間就封閉了他前后左右上上下下所有的位置,讓他的世界只剩下自己的身體和懷抱中的那只鐵鍬,他全身裸露在外面的皮膚上,更是同時傳來了一陣冷涼的觸感。在這個要命的時候,燕破岳根本不敢抬頭,他把腦袋埋低,用自己的身體,為自己支撐出小小的一塊生存空間,讓他的口鼻可以繼續呼吸。
也許只是過了短暫的幾十秒鐘,也許經歷了一個世紀那么漫長,當一切都安靜下來,四周恢復了平靜時,燕破岳的四周一片黑暗,再也沒有了半點光芒,他努力抽出雙臂,把身體周圍的積雪拍打結實,給自己弄出一個一米多高,半米多寬的雪洞,至于他頭頂的積雪有多厚,燕破岳不知道,在這樣一個全封閉環境中,他甚至無法分辨出東南西北。
所有人都呆呆望著眼前的場景,他們一起努力了幾個小時,可是第二場雪崩,卻在短短幾分鐘時間里,讓他們所有的努力都付諸流水,而且積雪變得更多更厚。
濃濃的失落,開始在這些軍人中間流淌,他們都低下了頭,再也沒有人沖上去挖掘積雪,任誰也知道,李強的親人沒救了,隨著第二場雪崩的爆發,原本還有百分之一獲救的希望,在瞬間就變成了再無任何希望的,最純粹的零!
“不能放棄啊,我們在撤出前,燕破岳找到了一只紅色皮包。”
蕭云杰的喊聲突然在人群中響起:“我們已經很接近她們了,再努力一把力,就能找到了她們!”
所有人的目光一起落到了蕭云杰的身上,蕭云杰高高舉起的右手中,赫然捏著那只燕破岳在最后關頭,飛甩給他的女式皮包。
李強連滾帶爬的撲過去,從蕭云杰手中搶過皮包,打開只看了一眼,他就叫了起來:“這是娟的,這是娟的!燕破岳呢,燕破岳呢,讓他出來給我說清楚啊!!!”
李強凄厲的吼聲嘎然而止,他在蕭云杰的臉上看到了濃濃的苦澀,他順著蕭云杰的目光望向那片讓人絕望的積雪,一個不敢置信的念頭,從李強的心底揚起,他顫聲問道:“燕破岳……沒逃出來?!”
“他不是沒逃出來,”蕭云杰澀聲道:“他是根本就沒逃,他把自己釘在了發現皮包的位置,在這個時候,他大概已經開始在雪堆下面,繼續往前挖了。”
四周,突然陷入了一片死一樣的寂靜,所有人看著面前雪崩后的現場,臉上的表情除了敬佩,還是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