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凌鋒照常上班,處理工作事務。</br> 他坐在辦公室,突然收到曾云的短信,梵安山方向已經準備就緒,只等凌鋒的指令。</br> 雨過天晴,被風雨洗刷的城市,再次煥發出生機,樓下的成排樟樹,枝葉蔥綠飽滿,勃勃向上。</br> 萬物生長的生氣蓬勃,讓凌鋒有些動容,權衡了許久,終究決定繼續原計劃。</br> 回到自己的座位,凌鋒反復盤算,如何不露痕跡地將蘇景萱引到梵安山,借助山間的復雜路狀除掉她。</br> 他不能直接約蘇景萱前往梵安山,即使計劃成功,也會引起外界的懷疑。</br> 兵法有言,“出其所不趨,攻其所必救”,這句話是指,出擊敵人必然奔趨的關鍵所在,進攻敵人必定救援的重要目標。</br> 凌鋒依照自己對蘇景萱的分析,根據往日的觀察和別墅失火事件,有兩個人對她極其重要,甚至甘愿舍棄生命也要維護。</br> 一個是爺爺蘇銘遠,一個是戀人趙明川,她對蘇銘遠極其孝順,對趙明川又用情至深。</br> 攻其所必救,凌鋒將誘餌鎖定在蘇銘遠身上,只要找個理由,先將蘇銘遠約到梵安寺,之后再放風給蘇景萱,讓她誤判蘇銘遠有危險,焦急趕赴的途中,便可借機除掉,偽造成交通意外。</br> 還可進一步擴大戰果,以蘇景萱的交通意外,引誘趙明川前來,以同樣的手法,將其一并除掉。</br> 蘇趙兩家二十多年的成果,一朝毀之。</br> 情深者,難壽。感情左右人的理智,容易成為對手的攻擊點。</br> 凌鋒劍眉緊鎖,反復推演所有環節。以至于助理走到辦公桌前,他都沒有察覺。</br> 陳依涵拿著一份報告,提醒道:</br> “董事長,這是生產部剛剛報上來的初步災損,原件在總裁辦,這是抄送件。您需要看一下嗎?”</br> 凌鋒回過神后,點頭說道:</br> “拿過來。”</br> 他隨手翻看文件,心生一計,正好借題發揮,先將蘇景萱調離蘇銘遠身邊,怒道:</br> “臺風來臨前,我曾經去廠區視察過,做了很充分的準備,為什么還有這么高的報損?”</br> 陳依涵提醒道:</br> “董事長,這次的臺風十年一遇,破壞力很強。”</br> 凌鋒神情嚴肅,斥責道:</br> “氣象臺的預警,早在幾天前就已發布,這不是借口。”</br> 話音剛落,凌鋒直接撥通了董事辦主任的座機,語氣強硬,明天召開董事會議,聽取抗災總結,并指定蘇景萱、陳忠實必須出席。</br> 董事辦主任提醒道:</br> “凌董,明天周六,要不要推遲到周一。”</br> 凌鋒怒斥道:</br> “我這里只有工作日,沒有周日。這次的災損,既是天災,也是人禍,是玩忽職守。明天現場辦公,直接去工廠。相關負責人,必須到場。”</br> “啪”的一聲,凌鋒直接掛斷了電話。</br> 萬事俱備,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抓住蘇景萱滯留廠區的時機,約蘇銘遠前梵安寺。</br> 凌鋒星眸狠決,精致的鋼筆有節奏地敲擊桌面,尋找出手的契機。</br> 臨近中午,李沐清突然來訪,手上還帶著餐盒,她是專程來送午餐的。</br> 凌鋒看到餐盒,笑道:</br> “你沒告訴我,你會做飯?”</br> 李沐清不好意思地笑道:</br> “我確實不會烹飪,但我可以學。這是我第一次下廚,你快來嘗嘗。”</br> 凌鋒接過餐盒,一共三個菜,包菜炒雞蛋、龍井蝦仁、絲瓜燴黑魚。</br> 看著眼前的美食,凌鋒感動不已,但他并未動筷,只是一臉壞笑地坐在沙發上。</br> 李沐清眸光流動,坐在凌鋒身旁,疑惑道:</br> “你笑什么?為什么不動筷子?”</br> 凌鋒勾起女人尖細的下巴,笑道:</br> “我在等,等你喂我。”</br> 李沐清笑著夾起一片蝦仁,送入凌鋒唇邊。</br> 凌鋒搖了搖頭,笑著挑逗:</br> “李小姐,禮尚往來,我之前怎么喂你的,你現在就怎么喂我。”</br> “呸,想的美。”李沐清紅著臉,別過頭去,不想搭理這個流氓。</br> 姣美笑容的致命誘惑,讓凌鋒心頭一熱,繼續挑逗:</br> “聽伯母說,今晚有慈善晚宴。如果你能答應我的要求,我下午陪你逛街,挑選禮服,任憑你差遣。”</br> 李沐清轉頭看向凌鋒,傲嬌道:</br>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任憑我差遣。”</br> 凌鋒鄭重地點了點頭。</br> 李沐清重新挑了一片蝦仁,櫻唇微啟,輕輕含住,緩緩湊到凌鋒唇邊。</br> 凌鋒一臉壞笑,含住蝦仁,又得寸進尺,順勢攬住對方的柳腰,將她壓倒在沙發上……</br>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響起敲門聲。</br> 李沐清慌亂地推開凌鋒,臉頰羞紅,埋怨道:</br> “喂,你能不能克制一下,被下屬看到,影響不好。”</br> 凌鋒擦了一下嘴唇,意猶未盡,笑道:</br> “我怎么感覺,你剛才比我還主動。”</br> “呸,不要臉。”</br> 李沐清站起身,整理好衣物,又突然轉身,揪著凌鋒的衣領,笑著威脅道:</br> “我警告你,你只能對我一個人耍流氓,否則,我吃了你。”</br> 敲門聲再次響起,凌鋒看到李沐清恢復如常,方才起身應門。</br> 陳依涵走進辦公室。</br> “董事長,蘇總來了。我已經告訴她,您在用餐,并且有客人,但她堅持馬上見您。”</br> “請蘇總進來。”凌鋒點了點頭,冷聲道。</br> 蘇景萱走進辦公室,面帶慍怒,看到李沐清也在,桌上還擺著食物,冷笑道:</br> “凌董,沒妨礙你用餐吧。李小姐,你好。”</br> 李沐清微微點頭,笑道:</br> “蘇小姐,你好。你和凌鋒談工作,我回避一下。”</br> 蘇景萱峨眉微蹙,笑道:</br> “那倒不用,不是什么機密內容。”</br> 說罷,她看向凌鋒,質問道:</br> “凌董,我剛才收到董事會辦公室的正式通知,明天要召開現場問責會議,內容是檢討防臺防汛的工作得失。請問一下,這是您的個人意見嗎?”</br> 凌鋒鄭重地說道:</br> “在董事會閉會期間,董事長可以代表董事會。”</br> 蘇景萱臉蛋微揚,有些激動,反駁道:</br> “昨天的臺風現場,你也看到了。市政配套落后,路面積水已經漫過了馬路沿子,所在城區內澇嚴重。陳忠實帶著廠里的員工,連續奮戰了兩天兩夜,到現在都未休息。大家已經盡力了。”</br> 凌鋒神色凝重,說道:</br> “細節決定成敗,這句話更適合執行者。我的職責是把控方向,制定正確的戰略決策,至于具體執行,以及執行的細節,我沒有如此多的精力去過問。”</br> 他接著說道:</br> “這次的防汛工作,在做了充分準備的前提下,依然蒙受了不必要的損失,董事會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蘇總,你作為執行總裁,負責公司的具體運營,防汛工作,你也全程參與,明天的現場工作會,請向董事會作出詳細說明。如果沒有其他事,請你先回去工作。”</br> 官高一級壓死人,兩者根本不對等。蘇景萱長嘆一口氣,盯著凌鋒,試探道:</br> “昨天確實淹了一個車間,但損失并不多,與其他廠相比,我們的損失無疑是最小的。十年一遇的強臺風,陳忠實和他的班子,已經盡力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