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留制的凌鋒被特殊關照,單獨安排在一個小房間,布置依舊簡單,但好歹有張桌椅,可以坐在椅子上休息。</br> 沒有手機,沒有書籍,也沒有可以說話的對象,有一種關禁閉的體驗,唯一的區別是窗戶寬敞明亮,隔著防盜窗,能看到城市的街道。</br> 臨近中午,致遠集團的總裁辦公室,蘇景萱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安排,全力解決凌鋒。</br> 蘇海股份旗下的娛樂公司,與國內的公關媒體過從甚密。</br> 蘇宇權因為會所泄密的事情,對蘇景萱心存怨恨,但凌鋒卻是泄密事件的最大受益者,他的威脅顯然更大。</br> 叔侄二人再次達成合作,暫時放棄分歧,一致對付共同的敵人。</br> 蘇景萱坐在辦公室,親自操控這場輿論戰。</br> 她的助理楊思丹提醒道:</br> “蘇總,網上已經有很多跟風評論,言辭十分激烈。”</br> 蘇景萱輕輕滑動鼠標,盯著屏幕,冷笑道:</br> “這個案件的性質已經變了。我現在真想看看凌鋒的表情。我需要將他塑造成一名受害者,讓他成為輿論風潮的唯一受益人。只有這樣,他和李家才會徹底結仇。”</br> 她看著專欄簡介,冷聲念道:</br> “某和名化企恃強凌弱,借題發揮,動用司法關系,惡意打壓年輕企業家,企圖強行吞并競爭對手的企業……。”</br> 蘇景萱揉了揉眼睛,離開警局后,她已經連續工作了一上午,有些疲憊地說道:</br> “思丹,就按這個思路去做,案件只要牽扯不正當競爭和權力尋租,公眾就會同情凌鋒,李家也就越惡心。”</br> 楊思丹提醒道:</br> “蘇總,這畢竟是一樁丑聞,動靜太大,董事長出來后,可能會追責的。”</br> 蘇景萱冷笑道:</br> “這件事無論何種結局,我們都是贏家。輿論發酵,李氏化學與致遠徹底撕破臉皮,我們可以借勢發起罷免提議。即使對方反應迅速,將輿論壓了下來,但仇怨已經產生,凌鋒得罪的可不僅僅是李家。”</br> 看著目光冷冽的蘇總,楊思丹突然有種陌生感,婚姻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之前的蘇總雖然霸道冰冷,但遠沒有現在陰沉狠毒。</br> 猶豫許久,楊思丹低聲提醒道:</br> “蘇總,如果凌董知道這是我們策劃的,他可能會報復的。”</br> 蘇景萱干脆挑明道:</br> “研發、人事、財務、市場,幾個總監都是他的人,我這個執行總裁幾乎被架空了,他的下一個目標就是生產部門,然后就是逼我主動辭職。他的報復也不過如此。”</br> 說罷,她突然伸了個懶腰,看著楊思丹,笑道:</br> “思丹,姓凌的有仇必報,你是我的人,以后肯定會被刁難。我很認可你的工作能力,如果你愿意,我們可以一起創業,你可以不用出資,享有干股。”</br> 楊思丹只是短暫的猶豫,隨即點頭同意,打算追隨蘇景萱一同離開。</br> 辦公室的窗戶前,蘇景萱獨自看著外面的樓宇發呆,仿佛陷入一種復雜的情感漩渦,迷失了判斷力。</br> 只是被一種強烈的勝負欲左右,想要報復凌鋒。</br> 她將白皙的手伸到烈日下,感受溫度的慰藉,心中暗道:</br> “凌鋒,你個混蛋,不是只有你才會殺人誅心。我讓你愛而不得,永遠娶不到李沐清。讓你孤獨終老,生不如死。”</br> 她轉身回到辦公桌,準備加大輿論攻勢。</br> ……</br> 市一院心外科,李秉松已經蘇醒,聽著助理的工作匯報。</br> 創始人突然入院治療,但公司股價只是小幅下跌,很快收復失地。</br> 李秉松很慶幸自己當初的決策,經過多年的鍛煉,年富力強的李嘉浩已經獲得股東們的認可,再過幾年,就可以順利接班。</br> 得到醫院的消息,從公司匆匆趕來的李嘉浩與父親簡短溝通后,走出了病房。</br> 李沐清坐在過道的椅子上,倔強地不肯回家。</br> 她的眼睛紅腫,父親不愿見她,凌鋒也沒有如約而至。</br> 看著妹妹的狀態,李嘉浩十分心疼,安慰道:</br> “沐清,你先回家,哥在這邊守著。”</br> 李沐清眼神呆滯,看著地板,呢喃道:</br> “爸爸不肯原諒我,凌鋒也沒來找我,哥,我是不是被人拋棄了?”</br> 李嘉浩握著妹妹的手,柔聲道:</br> “別說傻話,我們永遠是一家人。”</br> 凌鋒的案件被媒體炒得火熱,李氏化學公報私仇,惡意收購對手企業的傳聞,已經在行業內傳開,李嘉浩既要進行輿情公關,又要安撫家人,有些心力交瘁。</br> 李沐清委屈道:</br> “哥,我想進去看一下爸,但他不想見我。”</br> 李嘉浩撫摸著妹妹的秀發,安慰道:</br> “我們兄妹,你是最受寵的,爸只是一時生氣。我陪你進去。”</br> 李沐清點了點頭。</br> 李嘉浩握著妹妹的手,猶豫了一下,低聲道:</br> “沐清,如果可以,取下婚戒吧。爸爸年紀大了,受不了刺激。你和凌鋒的事情要從長計議。”</br> 李沐清愣在原地,看著手中的婚戒難以抉擇。</br> 李嘉浩勸道:</br> “沐清,爸爸已經六十三了,我們能陪伴他的時間只會越來越少。他疼愛你二十五年,而凌鋒只是陪伴你幾個星期……”</br> “哥,你別說了。感情不是用時間衡量的。”</br> “你自己決定吧,我在病房門口等你。”李嘉浩松開妹妹的手,獨自走向病房。</br> 李沐清咬著嘴唇,看向父親的病房,又低頭看著手中的婚戒,來回踱步,反復地揉搓著戒指……</br> 不知過了多久。</br> “爸,沐清來看您了。”李嘉浩支走安保,站在門口提醒道。</br> 這是李嘉浩一個星期以來,第一次對著妹妹微笑。</br> 病床上的李秉松聽到聲音,閉眼裝睡。</br> “爸。”李沐清聲音顫抖。</br> 女兒的一聲呼喊,再鐵石心腸的男人也是身體一顫,不自覺地睜開了眼。</br> 看到李沐清十指間再無羈絆,李秉松輕吁一口氣,朝女兒招了招手。</br> 李沐清蹲在床邊,將臉貼在父親的掌心,如同兒時一般,感受厚重的溫暖。</br> 只是雙眸緊緊閉合,心如刀絞,淚水噴涌而出……</br> 同一片天空的艷陽夏日,凌鋒站在警局的窗戶前,第一次回避了烈日,被愛情溫潤的心,已經不需要陽光驅散冰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