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汐染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沈浩軒,見他一直看著自己,不由地有些不自在。不免有些埋怨起沐云簫來。他之前只說要帶她過來見他的朋友,可沒告訴她這朋友中也包括沈浩軒啊。
沐云簫被安汐染充滿怨念的目光注視了一會兒,心里一笑,將她的小手拉了過來。
“不好意思,我之前忘了提前告訴染染要過來和你們聚聚,她有點害羞了。”沐云簫看著她投過來的目光,低低一笑。
害羞?你全家才害羞!
她是覺得尷尬好不好,明明知道沈浩軒對她還有想法,她現在最不想見的就是他了。況且,安安還耳提面命地告誡她不可以去見沈浩軒,這下好了,不用安安告誡了,沐云簫直接將她帶上槍口了。
他明明知道自己曾經和沈浩軒有過一次婚約,雖然那是之前的那個安汐染和沈浩軒的婚約,而且在她來之后也已經解除了。但是婚約曾經存在過是事實。而且大多數人都知道,曾經的安家大小姐追沈浩軒的事實,他居然還把自己帶過來,難道不怕自己把他給甩了,轉而重新回到沈浩軒的懷抱?畢竟曾經的安汐染可是為了追求沈浩軒而追到了他的公司里去的。難道說沐云簫就有這么大的信心?嗯,是個值得研究的話題。
其實,安汐染完全是把沐云簫想得太自信了。實際上恰恰相反,沐云簫對于他們之間的戀情一直是小心翼翼地呵護,就怕安汐染覺得自己不合格而與自己分手。畢竟安汐染的美麗不是自己才看得到。前有沈浩軒后有步長風,他一直在盡力地做一個合格的男友。
接女友上下班,偶爾出去吃吃燭光晚餐,看場有情調的電影,去逛公園……幾乎所有普通情侶會做的事他都試著去做。他想要安汐染知道,對于這一段感情,他很重視。而且,他曾說過,他會將安汐染對感情的不確定感一點一點地自她的心里剝除。
之所以會帶安汐染今天過來,實則是因為他回來這么久了,他們四個人都還沒有好好地聚在一起過。而且上次如果不是多虧了紀梵的幫忙,也許他并不能那么快將安汐染解救出來。想到如果再晚去一步的結果,他就有些后怕。
安汐染和沈浩軒曾經訂過婚是不爭的事實,但他們早已解除婚約了不是嗎?他追求安汐染也沒有違背什么兄弟道義,作為他兄弟之一的沈浩軒,大家始終會有見面的一天,早見和晚見也并沒有多大的區別。
安汐染看向沐云簫怨念十足的眼神到了沈浩軒便成了含情脈脈。想到如果不是他和安汐染解除了婚約的話,如果自己能夠耐著性子好好地去看看安汐染的好,也許今天這樣的眼神便是屬于自己的,頓時心中氣悶地將手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那么做,以為一個小小的耳環便能讓她來見自己。是想證明什么呢?還是說,以前的安汐染太會演戲?逼真到讓他如此厭惡?不,也不對,也許過去對安汐染的討厭,大部分來自于她的自以為是和緊追不舍吧,還有來自父親的壓力,再加上石芊芊和徐小琴在從中作梗,讓他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好好地去了解她。
一切的改變都來自于那一場車禍,是的,就是那場車禍什么都變了。曾經對自己緊追不舍的安汐染居然會用一種陌生而又厭惡的眼光看自己,那時的他便是對那樣的眼神所迷惑了吧。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安汐染呢?直到后來,幾次的接觸他驚覺,此時的安汐染居然與以前他看到的那個安汐染愈來愈不一樣,而他和她也同樣地愈走愈遠。
曾經,愛情對于他來說真的是一種可有可無的東西。在他的想法里,女人只有兩種:一種是可以與他的身份相匹配,不一定相愛但卻可以娶回家的那種;另外一種便是,今天為了彼此的需要在一起,明天大家厭倦了能夠干干凈凈地分開的那種。曾經他以為石芊芊是第二種,沒想到這卻是他人生第一次看錯了人。沒想到藏在她天真聽話的面具下是那樣一副丑惡的心態。曾經他以為安汐染雖然身世足以與自己匹配,但是她卻不會是一個能夠安分地做他沈浩軒老婆的女人,連第一種都不夠條件。可自從車禍后的安汐染,卻讓他越來越看不透她。
到底是刁蠻任性,蠻橫跋扈的那個才是她;還是這個永遠帶著淡淡地笑以為離你很近卻又很遠的這個才是她?
他一直以為安汐染是不學無術的,卻沒想到她居然會自己在外面開工作室,而且看情形還辦得有聲有色的。
“安小姐,我是紀梵,還記得嗎?”紀梵見沈浩軒只顧著喝酒,一向冷漠的他也不得不出來打圓場。
“當然記得,紀大哥,叫我汐染就好。”安汐染見紀梵率先說話,臉上微微一笑。上次她住院的時候其實紀梵和蘇牧然都有來過醫院,只是那時候她還昏迷不醒,不知道罷了。“上次還沒有好好謝謝你,如果不是你的幫忙,還不知道我會變成什么樣子。”安汐染說這話時明顯感覺到沐云簫握著她的手緊了緊,安汐染心里一暖,給了他一個不要緊的微笑,畢竟已經是過去的事了。雖然每次提及的時候都有些后怕,但也不足以對她造成不好的影響。況且比起十幾年前發生的那些事帶給她的夢魘,這點驚嚇倒顯得有些小兒科了。
紀梵看了一眼沈浩軒,這件事多多少少因他而起,見他沒有要說話的樣子,他才又說道:“你該謝的可不是我,我只不過是出了一點力罷了。”紀梵雖然不知道沈浩軒和安汐染曾經發生了什么,但是曾經的他討厭安汐染卻是事實。真正接觸了安汐染后,他倒覺得這個安汐染很并沒有他們之前謠傳的那么討厭,反而舉手投足間有一股無形的氣質,這樣本來就長得很漂亮的她更加地吸引人,也許這就是沈浩軒之后對她改變態度的原因吧。只是,這沈浩軒是兄弟,沐云簫也是兄弟,他卻不好在他們面前多說些什么。
“梵哥說得對,云簫才那天晚上的大功臣。對了,云簫,你背上挨的那一棍現在沒事了吧。”一道吊兒郎當地低沉男生橫空插了進來。四人回頭看去,見身穿花格襯衫的蘇牧然胸前的兩顆扣子已經解開,袖子挽到手肘處。手臂上搭著他的外套,還有一件大紅色的女士外套。再一看他閑著的另外一只手上,赫然拉著安汐染家的安安表妹。
“Hi,表姐。”夏安安不好意思地朝安汐染搖搖手。
夏安安在和蘇牧然交往的事,幾乎沒幾個人知道。估計她是覺得自己居然會和這個花心大少交往說出來是一件蠻丟臉的事,所以連她這個表姐都沒說。不過安汐染是誰,雖然對自己的感情一向畢竟遲鈍,但是對于身邊人的一舉一動倒是挺敏感的。所以,她很早便猜到了他們兩個人已經開始在交往了。畢竟,要想拒絕蘇牧然是一件很困難的事。要不他怎么能夠號稱‘少女殺手’呢?何況蘇牧然雖然看似花心,實則是還沒有定心下來,一旦對上對的人,他便收斂了性子。所以,安汐染對蘇牧然倒是挺看好的。
蘇牧然將他和夏安安兩人的衣服扔在沙發上。拿起桌上的空酒杯直接倒滿了紅酒說道:“我遲到了,慣例--自罰三杯。”
“沐然,這么久沒見,你的酒量見長啊。”沐云簫似笑非笑地說道。他可還記得他們四個人中,蘇牧然曾經可是出了名的酒量差。每次聚會先醉的就是他了,當時正讀高中的他追求一個比他大一屆的學姐,結果那個學姐卻當初拒絕了他,說不愿找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男朋友,情場失意的他在這次失敗的戀情后突然揚言要當一個泡妞高手。要想群花叢中過,片片不沾身的話,沒有好的酒力怎么可能安全脫身?酒力奇差的他遂苦練酒力,沒想到時至今日他的酒量倒是給練出來了。
“那是,云簫,你也不看看你這一走走了有多少年,我的酒量早就比梵哥和浩軒的好了。”蘇牧然得意地笑道。
“是嗎?那上次在安家發酒瘋的不知道是誰?”紀梵涼涼的開口。
蘇牧然一聽,頓時蔫了。失策啊失策!那次在紀梵和沈浩軒的面前喝醉了,號稱千杯不醉的自己,居然會因為夏安安的拒絕而借酒消愁。不過,如果不是那天晚上自己喝醉了得要紀梵送自己回去的話,他也不可能會跟著去救安汐染,從而在夏安安面前再次露臉,總算給了她一點好的印象,此后憑著他這么多年練就的超級無敵厚臉皮,終于把夏安安追到了手。
“云簫,蘇牧然說你上次挨了一棍是怎么回事?”安汐染扯著沐云簫的袖子低低地問道。
沐云簫還未來得及回答,坐在一旁的夏安安已經率先開口驚呼道。“不是吧,表姐,你竟然不知道?”
安汐染見四周的人都因為夏安安高調的聲音而將視線投向了這邊,連忙給她一個你低調點的眼神。“我應該知道什么?”她醒來的時候,他們可是什么都沒跟她說啊。
“就是沐大哥上次為了救你啊,生生地吃下了石芊芊揚過來的一棍子啊。我記得當時那一棍子好像很是不輕呢。”夏安安回憶道。
“是嗎?”安汐染轉頭看向沐云簫。她沒有問沐云簫‘你怎么都不告訴我’這樣矯情的話,既然他選擇不告訴自己,被他保護的自己又有何立場來質問他怎么沒有告訴自己呢?
“當時你剛剛醒,我只是覺得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所以才沒告訴你。而且背上的傷也不重,現在已經完全好了。”沐云簫揉了揉她柔軟的頭發,低低說道。
“謝謝。”安汐染抱著沐云瀟哽咽地說道。怎么會不重?她記得當時石芊芊手上握的是一根比兩指還粗的鋼管,而且當時石芊芊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那一棍本來就抱著至自己于死地的想法,下手自然用了全力。沐云簫的溫柔總是這樣,在適當的時候溫柔,不需要的時候沉默。卻總能讓人感受到他小心翼翼地呵護。
“傻瓜!”沐云簫溫潤的眸中帶著淡淡的笑意。
沈浩軒纖薄的雙唇緊緊抿著,緊繃著一張臉,微瞇的黑眸中盡是失意。自己終究還是晚了一步!看他們之間的互動,感情應該已經很好了吧。
如果,安汐染的男友不是沐云簫,他會不顧一切地去搶嗎?答案是肯定的,可對象是沐云簫,從小到大的兄弟,他還能毫無顧忌地去和他競爭嗎?
“咦,這不是下午才到咱們工作室的沈總裁嗎?怎么了,心情不好?”夏安安其實早就注意到一直低頭不語,自顧自地喝著酒的沈浩軒,表情夸張地假裝這才注意到他這個人。
夏安安,你能再假一點不?兩只眼睛都看到人家心情不好,你這不是沒事找事么?
“安安,叫啥呢?叫沈大哥,沒大沒小。”蘇牧然拍了拍夏安安的腦袋。
“蘇牧然,你想死是不是?”夏安安對蘇牧然突然拍上來的手極度憤怒,瞪著他道。
蘇牧然訕訕地放下手,不就是拍了下她的腦袋嘛,又不重。犯得著讓他在兄弟面前拉不下面子嗎?見她還氣鼓鼓地瞪著自己,忙道:“好了好了,是我的錯。揉揉啊。”
“撲哧。”安汐染被他們的表情弄得一笑,蘇牧然完了。曾經的花花公子居然淪落到妻管嚴的地步。雖然夏安安現在還不是他的妻,但在安汐染眼里看來也不遠了。
“哼,我和他又不熟,干嘛要叫他大哥,還是叫沈總來得好,對吧沈總。”夏安安揚起笑問道沈浩軒。
“嗯。”沈浩軒含糊地應了一聲。
“對了,沈總,下午你來咱們工作室說你有撿到小靜的耳環,你大概不知道,這是小靜的生日禮物,她很重視的。她今天下午央我幫她把耳環要回來,我想沈總是會物歸原主的哦?”夏安安突然想到他下午要求表姐去他那里拿回耳環的要求,既然大家都在這里,當著沐云簫、紀梵和蘇牧然的面,他總不至于不歸還耳環吧?
耳環的事紀梵是知道的。他一向知道沈浩軒知道分寸,所以也沒有對這件事有所過問,夏安安的話讓他也不由地看向了沈浩軒。
沈浩軒從衣袋里掏出用盒子裝好的那只耳環,遞給了夏安安。既然知道安汐染不會來,那么這對耳環再留在他這里也沒有多大的意義了。
夏安安接過耳環,朝安汐染抖抖眉。看,還是我聰明吧?哈哈,我就是天才,居然這名容易就把事情給解決了。
安汐染對夏安安得意的表情表示無語,難道她看不出來嗎?這只耳環并不能代表什么,沈浩軒讓她找他也絕對不是為了這只耳環那么簡單,她心里總是隱隱有個想法,那就是:似乎沈浩軒對自己的身份已經開始有所懷疑了。
“好了,今晚大家難得聚在一起,讓我們先干了這一杯,慶祝云簫的回歸,還有贏得了美人心,干杯!”蘇牧然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始終覺得今晚這氣勢著實怪異,于是端起酒杯提議道。
“牧然說得對,為重逢干杯。”紀梵第一個響應。
“干杯。”
“干杯。”
六只酒杯在空中碰到了一起,發出了清脆的聲音。每個人臉上似乎都帶著笑,只是心里都在想什么卻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