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若曦站在古舀河邊,氣得吁吁喘氣。
“怎么可以問出這樣的話來,這個李青!”鐘若曦咬了咬銀牙。
待得心緒微微平定,她才重新走回來,對著手下一名軍官吩咐:“去找個醫務兵來,給他看看傷?!?br/>
那名軍官一臉迷惘,直到鐘若曦抬手向著車里的李青一指,不耐煩的道:“他?!?br/>
“啊,是!”軍官身子一凜,連忙應下,轉身去找人。
沒過多一會兒,帶了一名醫務兵回來,檢查了一下李青的傷口。雖說鐘若曦將李青狠狠揍了一頓,但下手極有分寸,留下的都是一些皮外傷,擦了些藥也就沒事了。
鐘若曦重新坐回車里:“馬上九點了,和談十點開始,秦振宇還沒有來?!?br/>
剛剛涂了藥膏,李青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看起來頗為狼狽:“跟我說這個做什么?我根本就不關心?!?br/>
鐘若曦狠狠瞪了李青一眼:“總要找點兒話來說吧,要不然傻坐在這里干什么!”
“好好好?!崩钋噙B連點頭。
“秦振宇是我姐夫?!辩娙絷匾Я艘ё齑?,輕聲說道,“我姐姐…”
李青扭過頭來一臉疑惑的盯著鐘若曦:“跟我講這個做什么?同我有關系么?”
“李青!”
“行行行,你說什么我聽什么。”李青嘴角扯了扯,“你就不能改改臭脾氣么?小心更年期提前?!?br/>
鐘若曦一臉尷尬的坐在那里,只覺得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涌遍全身。
“你別不說話???”沉默了一會兒,李青最先耐不住,偷偷瞥了鐘若曦一眼,“你這個樣子好嚴肅,我更不舒服。”
“那你讓我說什么?”鐘若曦身體向后靠了靠,“你…你真覺得偉英杰這個人,適合我?”
張了張嘴,李青一臉愕然的盯著鐘若曦的側臉。
好半天沒有收到回應,鐘若曦一偏頭,薄怒道:“你這算是什么表情?”
“不是,我就是覺得…”李青抬了抬被手銬銬住的兩只手,“我能摸摸你么?”
“什么?”鐘若曦一愣。
李青眼角一陣抽搐:“你真的是鐘若曦么?我就是覺得,你今天…今天有點兒不對勁兒,該不會是思春了吧?”
鐘若曦一臉厭嫌:“李青,你幾天沒刷牙了?為什么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是如此臭不可聞?”
“你忽然間問我這種問題,真是讓我有點兒措手不及啊?!崩钋嗟皖^輕輕瞥了一眼手銬,“你覺得我在你面前這個樣子,像有回答這個問題的資格么?”
“閑聊而已,你不要指望我會給你將手銬取下來。”鐘若曦冷聲道。
“好吧,那讓我想想。”李青歪著脖子,蹙著眉頭故作深思之狀,過了好一會兒才頗為鄭重的道:“其實偉參謀還蠻不錯的,雖說為人慫了一些,可你這么強勢…”
鐘若曦的神色似乎有些失望:“你真這么覺得?”
“呵呵?!崩钋噙肿煲恍Γ安贿^估計偉參謀得短命?!?br/>
“你!”鐘若曦臉色倏爾一變,抬手便要打,李青趕忙向一邊閃了閃。可那只玉手僵在半空,卻遲遲沒有落下來,最后鐘若曦一聲不吭的將手收了回去。
李青滿臉堆笑:“謝鐘廳長不殺之恩?!?br/>
“其實我們之間的矛盾,根本沒有達到不可調和的地步。”鐘若曦頓了一頓,又道:“是你一步步將自己逼到了絕境?!?br/>
“還有這么一說?”李青眉梢微挑,“明明是你一直在逼我好吧?”
“敢跑到我督察廳來劫人,李青,你的所作所為已經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了,還敢說是我在逼你?明明就是你自尋死路?!?br/>
“古月我是一定要救的,你臨港督察廳的刑訊手段,未免有點兒太慘絕人寰了。”
鐘若曦美眸微眨:“古月做得那些事情就不夠慘絕人寰么?你覺得一個慘無人道的連環殺手,還配不上我督察廳的刑訊么!”
“那你也不能那么做,畢竟是女孩子嘛。”
“李青,你區分是非是不是只看臉就行了?”
李青一本正經的回答:“你不可以把我想的那么膚淺,我也是要看身材的…”
“你知道什么叫做恬不知恥么?”
“我這樣子么?跟恬不知恥還差得遠吧?!崩钋嗪俸傩Φ溃澳汩L得這么漂亮,就算是打我一頓,我也不忌恨你嘛?!?br/>
鐘若曦美眸圓睜:“你這是在夸我么?謝謝,第一次聽到你說我好話?!?br/>
“那是因為你從來就沒有問過。”李青徑自說道,“你之前說的那番話什么意思?打算放我一馬么?”
“我說什么了?”
“就是說我們之間的矛盾,根本沒達到不可調和的地步?!崩钋嘀貜土艘槐椋斑@是什么意思?”
“我從臨港特首那里拿到了特別批復,你覺得呢?”鐘若曦笑吟吟的問道,“要如果放你一馬,回去該怎么交差?”
“那就是并不打算放過我嘍?”李青蹙了蹙眉頭,“其實還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br/>
玉臂環胸,鐘若曦淡淡的問道:“是什么?說來聽聽?!?br/>
李青向著鐘若曦湊了湊,壓低了聲音道:“你看我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
“我這個人啊。”
“有點兒賤…”
臉色僵了一下,李青又道:“就是不討厭嘍?”
“算不上討厭,最起碼你比較抗揍,不太容易被我打死?!辩娙絷氐拇笱劬锹德狄晦D,憑空多了幾分跋扈氣質。
“那這就好解決了。”李青又向前湊了湊,幾乎是貼著鐘若曦的耳垂,壓低了聲音道:“要不然…你跟我私奔得了。”
嬌軀驀地一僵,旋即鐘若曦精致的臉頰,騰地一下子就紅了。
李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猛地一縮脖子,身體退回來,臉色訝異:“你…你臉紅了!”
“我知道?!辩娙絷貨]好氣的瞪了李青一眼。
“你居然會臉紅…”李青扯了扯嘴角,“我從來沒見你臉紅過…”
“你有完沒完!”拍了拍精致的臉頰,那抹潮紅漸漸消褪下去,鐘若曦不耐煩的說道。
抿了抿嘴,李青一聲也不敢吭了。他隱隱覺得身邊這個女人今天似乎有些不大對勁兒,但卻又說不清楚具體原因。為了避免再平白無故的挨上一頓揍,還是少說兩句為好。
向著車窗外瞥了一眼,鐘若曦忽然說道:“秦振宇到了?!?br/>
李青也向著窗外輕輕瞄了瞄,看到隴西軍的大量士兵涌上橋頭,一直開到橋中間才停頓下來。肅立兩旁,荷槍實彈,似乎在靜候著某位大人物的到來。
與此同時,古舀河這一面的堤岸上,無數士兵陳列河邊,頗有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態勢。
“這種場面,可真是難得一見啊。”李青將腦袋抵在車窗上,盡量使自己的視野寬廣一些。
雖說是一場秘密和談,但也只針對于媒體層面而言。此刻古舀河兩岸,西隆軍同隴西軍隔河相望,槍炮遙相對峙,當真是蔚為壯觀。
“還有十分鐘?!辩娙絷氐恼f道。
“這場和談能成功么?”李青忽然問道。
鐘若曦秀眉微微一挑:“你還關心這個?”
“誰也不想看到無休止的死亡?!崩钋噜嵵氐?,“戰爭有罪,百姓無罪,隴西這場戰火燒得實在是太久了?!?br/>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辩娙絷剌p輕吁了口氣,“第六次隴西戰爭爆發至今,西隆第三集團軍兵力損失不大,最高指揮官哈邁又是堅決的主戰派,他的父親就死于隴西戰爭,他又怎么可能在并無弱勢與人的情況下主動請和呢?我懷疑這場和談就是個幌子,只不過還不清楚哈邁葫蘆里賣著什么藥。”
李青禁不住嘆了口氣:“希望不要被你言中吧?!?br/>
兩個人說話間,又有一隊士兵上了橋,個個手持防彈盾牌,保護著處在中央位置的重要人物,以防四周突然射來的冷彈。與此同時,西隆方面也開始上橋了,陣容絲毫不弱于隴西軍這一方面,兩方人物就好似兩股洪流一般,最后碰撞在橋中間的談判桌前。
李青目光轉移到了天空上,恰好看到三架偵察機從天空掠過,噴射出的氣浪在天空帶起長長的一道白線。
距離太遠,再加上防彈盾牌的遮擋,李青根本看不到談判中心的兩方重要人物。但即便是隔著這么遠的距離,他也能夠感受到那股劍拔弩張的氣氛。
“鐘若曦?!崩钋嗪鋈婚_口,“我有一個請求?!?br/>
鐘若曦此刻面色清冷,話也顯得格外少了:“說?!?br/>
“我在隴西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李青深吸了一口氣,“能不能給我緩些時日?”
“不行?!辩娙絷刂苯臃穸ǎ瑳]有給李青留下絲毫余地。
攤了攤手,李青也不再說話,車廂里的氣氛忽而僵冷了下來。
“什么事情?很重要么?”鐘若曦忽然又開了口。
“你的心思沒放在這上面,等到這里的事情結束,我們再討論吧?!崩钋嗟幕貞?br/>
輕輕頷首,鐘若曦算是應承了下來,也沒有再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