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含靈抬起玉手輕輕覆上額頭，擋住了從窗口灑落進來的晨光。她打了個哈欠，眨眨美眸，在床上又躺了一小會兒，這才慢吞吞的從床上坐起。
    她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然后撿起搭在床邊的衣服，對著自己比量了一下。
    “真難看...男人的品味果然不可信...”她有點兒不滿的嘟嚷，又伸出玉手在紙袋里掏了掏，揀出了一套蕾絲內衣。
    “嗯...”錢含靈將那件薄薄的內衣扯起，歪著小腦袋打量一番，鼓了鼓粉腮，“這個還不錯...這變態是不是把心思全用在這上面了？”
    她豎起耳朵，一臉警惕的聽了聽外面的動靜，而后噗嗤一笑，掀起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身體。
    藏在被子下的那具嬌軀蠕動了一陣，然后那件臨港督察廳羈押室統一配發的大媽級內褲就被扔了出來。過了一會兒，被子再度掀開，她已經換好了內衣。
    雖然對李青買的衣服款式很不滿，但她還是扯掉標簽，將那間寬松的女士體恤套在身上，之后又穿上了牛仔褲，蹬上帆布鞋。
    錢含靈將頭發重新扎好，跳下床跺跺小腳，這才打開臥室的門向外走。
    “睡得好么？”李青倚靠在門口，淡淡的問道。
    “啊。”錢含靈被他嚇了一跳，急忙向后挪了半步，“你神經病啊？在這里站多久了？都被你嚇死了。”
    “沒站多一會兒。”李青說道，“我上來叫你吃早飯，順便還要問你其他的事。”
    錢含靈美目輕輕一眨，旋即笑吟吟的道：“我知道了，你是想問程歆的事情吧？昨晚沒好意思開口，現在終于忍不住了？”
    “昨晚看你挺累，想讓你早點兒休息。”
    錢含靈掂了掂小腳，莞爾道：“你這幅滿心希望的模樣還真好笑，不過恐怕要失望了，我真沒什么消息能提供給你。”
    李青盯住她：“這么說，你昨晚又在耍我了？”
    “不不不。”錢含靈晃了晃小腦袋，向著他又湊了湊，“我只是想提醒你一點。”
    “什么？”
    錢含靈緩緩道：“沈春城并沒有到過明臺，他從海外直接抵達了港北。我對程歆的事不清楚，但我對沈春城的事情還是了解的...”
    李青眉頭微微一蹙：“這番話是什么意思？”
    “你想啊，如果沈春城都沒有抵達過明臺，那天程歆在金角港，又去接了誰呢？”
    李青瞬間恍然，緊接著眼底現出濃濃的迷惑。
    “你再往前考慮一步。”錢含靈神秘兮兮的道，“沈春城的計劃里就沒有抵達明臺的意思，他又怎么會需要程歆去接？可你們對我講，程歆接到了組織發來的消息，前去迎接沈春城，所以才會失蹤...”
    李青身子驀地一僵，霎時間醒悟過來。
    他禁不住輕輕點頭，如果沈春城沒去明臺，自然不會要求程歆去金角港接人了。可她又是在迎接沈春城的過程中失蹤的，這又作何解？
    “難道說...程歆被組織召集的消息是假的？”李青瞳孔驀地一縮，忽然想起這條消息源自于喬雪的告知，除此之外，再沒通過其他渠道證實，不禁滿腹疑慮。
    會不會是喬雪說了謊？程歆的失蹤另有隱情呢？
    “你想到了吧？現在還相信她么？”錢含靈笑瞇瞇的問道，擦著他的身體走出了屋子，“我去洗臉。”
    李青扭過頭，靜靜的望著她的背影，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著腦袋，轉身下了樓。
    他來到餐桌邊，看了看一臉無聊神色的喬雪，低聲道：“已經叫她起床了，我們先吃吧。”
    “嗯。”喬雪輕輕應了一聲，低下小腦袋默默的吃東西。
    李青在桌邊坐下，忽然開口：“對了，程歆再沒有聯系過你么？”
    “啊？”喬雪猛地抬起俏臉，眨了眨美眸，“什么？”
    “沒什么，吃早餐吧。”
    過了一會兒，錢含靈也慢騰騰的下了樓，嘴里叨叨咕咕：“剛剛七點誒，你們是打算幾點趕過去？”
    “我們會早點兒走。”李青淡淡的說道，“你自己掐時間吧，別遲到了就行，我一會兒把車鑰匙給你。”
    喬雪問：“你打算讓她自己行動？”
    “對啊。”李青點頭，“對方的警惕性很高，我們總不能跟著她。”
    喬雪嗤笑道：“她跑了怎么辦？”
    李青偏頭望著一言不發的錢含靈，微微瞇起了眼睛：“應該不會吧？”
    喬雪看了看時間，漫不經心的道：“我給她準備好了計程車，一會兒就到，會有人送她過去。要是讓她自己開車走，我可不放心。”
    “隨便嘍。”錢含靈攤了攤玉手，“我還樂得清閑呢，你要是不嫌累，盡管派人看著我好了。”
    忽然響起了門鈴聲，李青放下碗筷去開門，見得文揚和秦武朝正站在門口。文揚還好，秦武朝的鼻梁上卻是有好大的一塊淤青。
    “吃飯了么？”
    文揚點頭：“吃過了，我們兩個在街邊的早餐攤吃的。”
    “嗯，進來吧。”李青道，“我們正在吃飯呢，一會兒行動。”
    秦武朝抻長了脖子，向著餐廳瞅了瞅：“喲，這兩位怎么湊到一起來了？”
    “含靈一會兒去同德墨特爾的人見面，咱們要在四周埋伏，能放長線最好，如果釣不上來大魚，就早點兒收網。”李青大致解釋了一下，然后又對喬雪道，“狙擊手有了。”
    “嗯。”她點了點雪白的下巴，“多謝幫忙。”
    文揚撓撓頭：“這么說，咱們這次是幫督察廳做事嘍？”
    喬雪攏了攏額前的發絲，淡淡的說道：“不算，你們是在為我做事。”
    秦武朝眨了眨眼，神色疑惑：“為你？”
    李青在餐桌前重新坐下來，聲音有些發悶：“上次抓沈春城，事情辦得有點兒惡心。喬雪這次到臨港，急于做出點兒成績，以便站穩腳跟。”
    秦武朝嘴角驀地一扯：“大哥，你這是在拆鐘若曦的臺啊，真沒問題？”
    李青蹙了下眉頭，并沒有回答。他到現在也是一頭霧水，不明白鐘若曦為什么會放錢含靈離開督察廳，難道說還有什么大招憋在后面了？
    吃完早飯，一輛出租車開進院子，停在了門口。司機是一個面貌和善的中年人，不過手指上厚厚的一層老繭，卻是出賣了他的身份。
    喬雪走過去，同這中年人低低的吩咐了幾句話，然后對錢含靈道：“八點鐘，他會送你到望君港。”
    錢含靈嬌哼一聲，氣鼓鼓的旋過身，回屋子里去了。
    “走吧。”李青拉開了車門，同其他幾人上了車，而后發動車子駛離八嶺山別墅，向著望君港而去。
    “我們先去逸東大廈，我把東西都放在那里了。那個位置距離愛寶礁不遠，走路過去都完全來得及。”他抬起頭，透過內視鏡瞄了瞄坐在后排的秦武朝，禁不住問道，“我從你一進屋子就想問，你鼻子上的傷...”
    文揚兩手攀住前排座椅，看了看副駕駛位上的喬雪，有些欲言又止。
    李青道：“你說吧。”
    文揚臉上流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莫力給揍的。”
    “為什么啊？”
    “你自己給大哥解釋解釋。”文揚笑呵呵的看著秦武朝道，“莫力為什么要揍你？”
    “哼，他揍我？”秦武朝蠻不屑的哼哼，“我那是看他傻，不和他一般見識，要不然...哼。”
    李青眨了眨眼睛：“到底怎么回事？”
    文揚伸出手，沖著他一豎大拇指：“大哥，你昨天在電話里就提醒秦武朝管住那張破嘴，真是神了。他要不是廢話說得多，也不至于挨揍啊。”
    李青舒了口氣：“果然如此。”
    “我覺得莫力真是瘋了。”秦武朝沉沉的一嘆，整個人癱坐在車里，“我們昨天喝酒、敘舊，正聊得高興，我不過就隨口評價了幾句薛悅欣而已。大哥，不信你問文揚，我話說得很中肯，絕對沒有過分的地方。可莫力呢？說翻臉就翻臉啊，結果可好了，大家這么多年的兄弟，最后鬧得不歡而散。”
    李青道：“莫力性子直，你對他喜歡的女人品頭論足，肯定要和你翻臉。”
    秦武朝兩手一攤：“可這不是明擺著么？薛悅欣就是在利用他，你說他一個大男人，閱歷也夠豐富了，怎么就看不透呢？要不是看在兄弟情分，我才懶得同他講那么多。”
    文揚咧咧嘴：“你說話也夠難聽了。”
    李青問：“他說什么了？”
    “他說薛悅欣是在立牌坊。”
    “那怎么了？我也沒說她當婊子啊？”
    “你是沒說。”文揚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因為你還沒來得及開口，就挨了莫力一拳頭嘛。”
    喬雪忽然開口：“你們說的那個薛悅欣，是臨港的小歌后么？”
    “對。”李青點了下頭，“你也聽她的歌？”
    “嗯。”喬雪應了一聲，“非但是聽過她的歌，我還同她打過交道。”
    “什么意思？”
    “她是特別調查名單上的人。”喬雪美目看向了窗外，“和你差不多，都挺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