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有五年沒見了, 這五年來,周照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來申城找她。
也幾乎是這個念頭在支撐著他,一路跌爬滾打走了過來。
走過五個年頭, 有多少的不容易和心酸苦辣, 都在五年后與她重逢時化為泡沫。
他幻想了多少次他們重逢的場景。
或許是在申城的某個街頭,或許又是在哪次的合作里,又或許是很平凡的一天,他們就相逢了。
即使五年不見也能相視一笑。
他走上前, 她等著他。
他們緊緊相擁, 像是不曾分別過。
但就是沒想到,會在前幾天的頒獎晚會上。
別開生面, 也轟轟烈烈。
時間長河把他們隔得太遠了。
她在避開他, 或許這幾天相遇的時機不恰當, 每次都會有那么些事使得她對他有了誤會,且越來越深。
聽聽,什么小三女兒的,他周照是這樣的人么?
簡直就是在拿著小刀在一道一道地戳他的心。
本來這幾天她不理他就有夠他傷心了,沒想到她還這樣誤會他。
想到這里,他直接低頭親上。
安旭回過神,掙扎著往后退去。
周照托著她后腦勺,固定住腦袋, 直接不客氣強吻。
不開齒關也沒事, 他就大力地吮吸她的唇瓣。
安旭被吸得生疼, 嘶氣的時候,溫熱濕軟的舌尖就強橫地闖了進來, 一通掃蕩。
氧氣越來越少了, 她被他這種親法親得有些站不穩。
周照圈著她的腰, 一把抱起來,她就撲在了他的懷里。
他人高馬大的,把她抱了起來還在低頭親她,直到有路人經過在偷看他們。
安旭使勁推他,周照親了幾分鐘后才緩慢放開。
深呼吸幾口,安旭舔了一下唇瓣,有些腫了。
周照盯著看了一會兒,克制住洶涌的情緒。換了個公主抱,隨后大步往停車處走去。
到了車邊,放下后拉開副駕駛的車門,把她塞了進去。
塞進去了把門一關,立馬大步繞過車頭。
安旭要去開車門的時候他已經坐了進來,一把按住她。
安旭沒說話,轉頭看他。
周照就撐在她身上,低頭對上視線。
他親了親她額頭,手伸過去攏著她的身體靠在椅背上,人也跟著壓了一些過去。
“怎么還在生氣呢?”他握著她的手揉了一會兒,忽然說:“老婆,抱抱我吧。”
安旭沒動,仍舊看著他,片刻后說:“周照,你變了。”
周照不解,見她不動,捉著她的手環在他腰上。
他甚至有些想整個人從駕駛位上翻過來壓在她身上。
安旭看出他的意圖了,忙收回手推著他,“你怎么一下子變得不像你了?”
“我怎么了?”周照握著她的手,一點點的揉捏著。
幾秒后握著放到唇邊,細細密密地親吻著,“嗯?你說我變成什么樣了?”
安旭掙了掙手,沒掙過他的力,只能由著他黏糊糊地親著她整只手。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這樣……”她上下看了眼,“油膩得很。”
周照停了親吻她的動作,視線定定地看著她,聲音有些幽遠,“任哪個男人跟老婆一分開就是五年那么久,你問他變不變。”
安旭默然。
周照握了一會兒她的手,俯身拉過安全帶給她扣好,抬手給她順了順額發。
她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他動作。
過了一會兒,周照伸手捂了一下她的眼睛,“你別這樣看著我。”
他頓了頓道:“不然,我會忍不住的。”
安旭翻了個白眼,把他的手扒開,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
周照把外套脫下來蓋在她身上。
隨后發動車子往小區開去。
進了小區,在停車位上停下,他轉頭看向副駕駛,安旭已經睡著了。
本來她是因為不想看見他這副樣子,干脆閉上眼睛的,哪想閉著閉著就睡著了。
周照也沒有叫醒她,下車到她那邊,解了安全扣,把衣服裹好,隨后把她抱了起來,關上車門往單元樓走去。
上電梯的時候安旭迷迷糊糊醒來,剛喝過酒,腦袋還有些轉不過來。
周照沒說話,直接把人抱回了自己的房內。
等看見和自家不一樣的裝飾后,安旭徹底醒了,從他懷里掙扎著下地。
屋內有些暗,周照拉著她的手,轉身把燈打開。
橙黃的光線灑了下來,不是太刺眼的光讓安旭的眼睛很快能適應。
她拉著快要掉到地上的包,轉身就往門口走去。
周照面對著她,她走的時候他什么也沒說,只是緊緊地抿著唇,在她路過身邊的時候伸手,從她腰腹上摟了過來。
安旭腳下一踉蹌,就被他一言不發拉著往后退。
“周照!”
周照停了一下腳步,問:“餓不餓?我把菜熱一下吧。”
安旭扭頭,才看見他把她帶著來到了餐桌旁。
桌面上確實有很多菜,擺了滿滿一桌。
只是有些菜時間久了就有些涼了。
周照見她看著餐桌不說話,于是放開她的手,打算端起菜去廚房里熱。
然而安旭卻在他要往廚房走的時候,突然說:“周照,我們離婚吧。不用找律師談了,你想要什么直接說好,我明天早上把協議打好,下午就去民政局。”
她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也不問問當事人的意愿。
周照把菜放下,轉過身一步步逼近。
他到底也是當了四五年的上位者,身上一下子透出一股子氣勢來,緊緊地籠罩著她。
安旭不喜歡這種壓迫的氣場。
皺了一下眉頭,往后退了幾步,淡聲道:“反正這婚,我們是一定要離的。”
周照強硬拒絕:“想都別想。”
她笑了笑:“你可別忘記了,當初領證的時候你寫下的協議,我可以單方面解除我們的婚姻關系,也就是說,由不得你同不同意了。”
他這次沒說話了,昏暗燈光下看不清他的面容,但總歸是被傷到了的。
周邊的氣壓更低了,像是風雨欲來前一刻。
安旭退了幾步,小腿絆到沙發,身子一下不穩,往后倒去。
驚呼一聲,她忙伸手要抓住些什么,周照上前一步,她碰到他一把抓住,兩人一同倒進了沙發上。
安旭手上的包被甩出去砸在茶幾上,砰一聲響。
好在茶幾上也沒什么東西。
兩人跌在沙發上。
周照撲在她身上,安旭被壓得起不來氣。
她推了推他像山一樣的身體,“起來一點,壓得喘不過來氣了。”
周照沒說話,只是看著她,狼一樣的眼睛緊緊盯著她。
她停了掙扎,面容清冷,幾縷發絲沾在她臉上。
她的神情是那么的決絕,篤定他們永遠也不會在一起。
可是憑什么,最困難的時候都走過來了。
她一直是他最大的支撐,如果沒有她了,他所有的努力就都沒意思了。
他終于抬手撐在沙發上,離開了她一些,卻又完全沒離開。
另一只手抬起來摸了摸她的臉頰,隨后又摸了摸她的下巴,緩慢移到她的脖頸上。
他低頭,語氣如同惡魔一般在她耳邊低語道:“你這幾年不也沒找男人么?我們干嘛要離婚呢?”
她瞬間怒目,狠狠瞪著他。
確實是,她五年全部身心都放在了工作室上,哪有時間去哪找什么男人。
說到底還是那薄薄的一張紙把她困住了。
因為母親的原因,安旭始終覺得,既然結婚就該守婚姻的忠誠。
周照緩緩地笑了,手掌撫著她的身體。
安旭縮了一下,抬手按住他亂摸的手。
他反手回來握著她,身體一步步貼了上來,低聲道:“我們雖然是五年的夫妻了,可這五年里,我一天都沒享受到作為丈夫的福利。”
安旭有些想逃跑,左腿滑下了沙發,這小動作被周照發現了。
他抬眸定定看了她幾秒,猛地襲上她的嘴唇。
他整個人的力量壓著她陷進沙發,頭被他抱住了,腿也被他的大腿壓住了,整個身體被壓制著,她只能被迫承受他的深吻。
滾燙的唇舌進入口腔后,一番無情的掃蕩,隨后卷著她吮吸。
與其說是深吻,不如說是侵占。
霸道的,怒氣升騰的,思念的,統統傾注在這個吻里。
安旭掙扎不動,只能使勁地扭頭躲避。
然而她越扭,他親得越發密集,眼角被逼出一點生理淚水。
他感受到了潮濕的水漬,輕撫著她,終于放緩了親吻。
被那般霸道強硬的深吻一番后放開,安旭整個人都癱軟了。
他剛放開她就劇烈地喘息和咳嗽著,喉嚨里還留著些灼痛。
不止嘴巴上,她現在整個人身上都是周照的味道了。是他獨有的,冷冽的男性荷爾蒙中淡淡的橙香。
這么多年過去,他依舊還是這個味道。
有些時候其實周照蠻霸道的。
他最痛恨兩件事,一是有人要把她從他身邊帶走,二是她想離開他。
任何一件都能要了他半條命。
早些年因為能力不足,他眼睜睜看著她被人帶走而萬般憤恨。
如今他絕對不會允許她再離開他了,哪怕是她自己想離開都不行。
因為這個吻,安旭緩了半天,手腳發軟躺在沙發上。
他撐著些身子抱緊她,手臂緊緊勒著她。
安旭被他像是抱著個小孩一樣,卷在他懷里。
他身上滾燙的氣息鋪天蓋地的席卷著她。
她伸手要推他,掌心撐在他下巴上,沾了一些細密的潮濕。
周照再一次收緊了手臂,兩人之間不留一絲空隙。
安旭腦袋撞在他胸膛上,耳朵里傳來有力的心跳聲。
跳得很快,一下一下震著她的耳膜。
緊緊相貼的身體,滾燙的溫度,存在感極強的壓迫,使得她沒再亂動,以免火山噴發。
周照幾次吞咽喉嚨,一直在觀察著她。
見她明顯停頓住,貼著她耳朵笑了一聲。
就這一聲笑,驚得安旭回了神,伸手去扒他的胳膊。
他環抱著她一圈后的指尖正搭在她的皮膚上。
春天來的時候,周照最喜歡上山挖筍,挖出來,坐在竹林間一寸寸地扒皮,露出里面嫩白的筍心,散發著春筍的香甜。
春天的筍其實有些微微的澀,扎嘴得很,不如秋天的好吃,但周照就是喜歡。
抱一捆春筍回家,美滋滋啃上一頓。
周照吞了一下喉嚨,低頭在她耳邊說了幾句。
安旭掙扎得更厲害了。
她很瘦,他抱緊她后手臂還空出來一大截,所以她自然沒能掙脫。見她面色有些緋紅,他心動得厲害,滿腔柔情壓也壓不住。
今年這春筍他一定要提前吃到,不辜負春來。怎么說也有五年沒吃過了,實在是想念得緊。
干燥的嘴唇也隨著貼了下去,吻逐漸加深。
好在這次沒有剛剛那么強悍了,親得雖然深,但也有了些溫柔了。
安旭不怕強,這次她都打算跟他來個蠻橫對決了,哪想他換了戰略。
含著她下唇吮吸,進了齒關后舌尖還會在她舌面上貼貼,上顎上貼貼,四處貼貼。
搞得她一瞬間就有些飄忽了。
直到他故技重施,還想往她喉嚨里去的時候忙咬住了。
他倒也不強求,席卷了一圈她的唇舌,把人親得迷糊之際,衣服掉落在沙發腳下。
沙發上有給團團蓋的毛毯,他拉了過來蓋住。唇從她脖頸上收了起來,隨后直起身子把衣服脫了。
時隔五年,安旭再一次看到了她曾經喜歡的肌肉。
時光似乎很是優待這個男人,歲月并沒有在他身上刻下痕跡。
暖橙的燈光下,他的胸肌線條更流暢了。
腹部上的肌肉已經很明顯的出現了八塊。
胳膊上的肌肉也是,臂膀都強壯結實了一圈。
她伸手搭上去,有些痛心:“你去舉鐵了?”
周照一把解開紐扣,大咧咧拉開了,隨后又朝著她壓了下來。
兩人肌膚相貼那一刻,齊齊抖了一下。
他抱緊她,笑得有些苦澀:“人都會老的,你喜歡這身肌肉,如果隨著身體機能老去,我怕再相見的時候你肯定會毫不留情的,就如現在這樣把我給丟棄了。”
安旭沒話說,手搭在他的肌肉上。
周照撐著沙發離開了一些,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現在,我要實施我作為丈夫的權利了,你的所有反抗均為無效。”
安旭還是不說話,但手指已經把他胸肌到腹肌摸了個遍。
他身體出了些汗,滾燙溫度傳到她身上。
他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安旭抬頭看他。
周照這才俯身下來親她,“看你還是喜歡這身肌肉的。”
安旭抓住他的胳膊,指甲掐了進去,“你這是在討我歡心么?”
周照道:“我們是夫妻,你是我老婆,我就有義務討老婆的喜歡。”
安旭還想再說話,他一把捂著她的口,不容拒絕道:“我老婆只能是安旭。”
安旭被他捂著嘴說不了話,神情有些怔忪。
他見她神情松懈,不再像之前那么炸毛,俯下身體。
雖然她的態度和話語都傷人得要命,但他還是要往她身前湊。
胸膛里憋著一股氣,又酸又脹。
與預想中的重逢不一樣,甚至可以說得上天差地別的落差一直在敲打在他心頭。
他真想把她拆碎了放進心口,叫她看一看那心臟上空洞洞的口都是誰扎出來的。
不是沒偷偷來過申城。
企業剛有一點點起色的時候,他從北方轉機來到這座城市,第一眼見到的就是高聳入云的懷善集團大廈。
他那時候想,來干什么呢?
再讓別人摁在地上欺負,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妻子被帶走而無力痛哭嗎?
他還要再體驗一次么?
他自己問自己,而后狼狽地滾回了槐序。
他還不夠強大,不夠強大到能把自己的老婆護在自己的羽翼下,給她撐起一片藍天。
時間是雙刃劍,給了他成長,也拉遠了他們的距離。
現在他就要他們沒有一點距離,夫妻本該就是一體的。
心里想得狠,但動作到底是輕柔緩慢。
窗外的路燈擁著狂風,被吹得一閃一晃的。
暗影交疊,拉長了又縮短,夜空飄起細霧,落在地上成了一片濕漉漉的春潮。
——
團團其實在客廳的那一聲巨響傳來的時候就迷迷糊糊醒來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發出的響聲,她有些害怕,被子往頭上一蓋,把自己蒙住了。
躺床上挺尸了一會兒才聽到她舅舅的聲音。
她把被子掀開,房間有小燈,是舅舅給她留下的。
她爬起來,有點擔心舅舅怎么了。
外面的客廳有些燈光,她又跑回去把鞋給穿上,隨后跑過來拉開房間門。
邊往外走邊喊:“舅舅,你怎么了?”
安旭驚得失聲,一把抓緊了周照的胳膊。
還好周照反應迅速,立馬拉起毛毯蓋住兩人,把她捂在胸前,抱著她側轉了回去。
孩子步子小,走了兩步才來到客廳,揉了揉眼睛。
周照拿手撐起腦袋,“舅舅沒怎么,在這睡覺呢,團團也回去睡好不好?”
團團站了兩分鐘,努了努嘴說:“那我跟舅舅睡吧。”
他腰上的腿一緊,毛毯下緊緊抓著他胳膊的指尖似乎要掐進肉里。
“不行哦。”周照和煦地說:“舅舅剛剛打了老鼠,就在沙發腳下,團團不要過來。”
團團倒是不怕老鼠不老鼠的,她看了眼舅舅,最后還是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團團把房間門關上,不然晚上老鼠會進去。”
團團又轉回身把門關了,揉著眼睛上床。
等沒了人聲好一會兒,安旭才把毛毯扒開,深深地呼吸了幾口,收回腿,想從沙發上下來。
周照卻緊緊抱著她,低頭繼續往前親。
安旭雙手推著他下巴,使出吃奶的力氣,小聲怒罵:“你早不告訴我你家還有人!”
周照抱著她,重回老路,敲打著路面,低聲說:“明天就把她送去她奶奶家。”
安旭脖側折騰出細細的薄汗,瞪他:“你有沒有良心?”
周照騰出汗淋淋的手拉著她掌心,“有沒有你摸摸看,滾燙得很。”
這次無論如何也不能妥協了,安旭一直往后退,使勁掙扎著要從他身上下來。
看她真的不想在這邊,周照拿毛毯裹著她,抱了起來,一手卷起她的衣服和包,就這樣抱著她往門外去了。
到了走廊,他停下來按著她親了會兒,才走到她家門口。
安旭拇指按上去,門鎖開了。
周照一手抱著她,一把拉開了門進去,房門在他們身后關上。
偌大的房子內只有他們兩人。
夜深了,屋外狂風大起。
黑夜里的暗黑因子冒出頭,觀看藏在深海里的旭日,見其安靜,喜不自禁沖進云海。又見山峰起伏便開始張狂、撕咬、席卷著大地。
黑風狂作,在城市街頭的時候還算溫和,只輕輕地吹動著,將露水撥弄在地。然而到了荒無人煙的山川里就狠了起來,一道又一道地刮著地皮在吹。
大有不把地表吹破誓不罷休的勁頭。
呼啦啦的風刮得安旭一整夜都沒睡好。
天邊大亮的時候他才放開她。
她像條咸魚一樣半死不活地躺在床被上,從手指到頭發絲都感覺是完全廢了。
連動一動手指都覺得費勁。
周照去了一趟客廳,端了杯溫水回來,半抱起她,讓她靠在他懷里喝水。
隨著溫水滑入口,她還能感覺到喉嚨有些灼裂的痛感,她抬手想狠狠捶他,手打下去也只是軟綿綿地了他一下。
周照笑了一聲,等她喝完水,他把杯子放下,低聲問:“去洗澡嗎?”
安旭搖頭,懶得再動了,她只想在上班前能再睡上一兩個小時。
周照也沒再鬧她,等她睡了,到她浴室里拿了毛巾,放溫水里泡了泡擰干拿出來給她擦了一下。
隨后就靜靜看著她的睡顏。
一夜沒睡的臉色有些差,眼下還掛著明顯的黑眼圈。
周照湊上去親了親,有些心虛,但沒辦法,憋了五年了。
他想停下來都停不下來,一看見她就開始沖動了。
即使沒看見,想到這是她的房子、是她的家。
他住在里面,跟她一起,他就有些控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