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就是幾十年前被我們趕走的人,沒想到,這么久過去,他們躲在這里,居然生了這么多子子孫孫出來,笑死我了!哈哈哈哈!”</br> 一鬼猖狂地笑著,仿佛這真的是一件特別可笑的事情。</br> 這是牧玉第一次見到從大陸中心來的食夢族強者。</br> 與他想象中的很不一樣。</br> 他以為,大陸中心血統純正的食夢族強者,應該是高冷的、尊貴的、散發出強大氣場的。</br> 一鬼在牧玉等人面前確實很高傲,但不高冷,他話很多。</br> 他散發出屬于強者的強大氣場,可是他又不停發笑,大多數時候沒人能懂他在笑什么。</br> 而尊貴,牧玉愣是沒在一鬼身上看出分毫。</br> 可是,就是這樣的一鬼,與牧玉想象中食夢族強者形象相差了太多的一鬼,卻將牧玉狠狠地踩在了腳下。</br> “你就是這個聚集地中最強的食夢族了?”</br> “不對,哈哈哈,”一鬼自己糾正自己,“你算什么食夢族?</br> 你們算什么食夢族?</br> 誰給你們的膽子讓你們自稱食夢族的?</br> !”</br> 上半句一鬼還在笑,下半句,那字句中就散發出恐怖的殺意。</br> 讓被一鬼踩在腳下的牧玉嚇得無法動彈。</br> 牧玉瞪大了眼睛,呼吸都滯住,從小到大,他還沒見過如此陣仗。</br> 一鬼只是稍稍泄露出一點殺氣,他就動彈不得,內心充滿了恐懼,根本不敢有任何動作,他覺得,只要他現在稍微動一下,引起一鬼的注意,他就能瞬間死亡。</br> 這就是真正的食夢族人嗎?</br> ?</br> 與他果然不是一個級別的!在這個邊境地區的小型人族聚集地,他是天才,他是食夢族血統最純正的一個。</br> 可是這樣的他比起真正的食夢族強者,連個螞蟻都算不上!人家輕易就能將他踩在腳下,而他因為恐懼,連任何聲音都不敢發出。</br> 牧玉心中的世界,被一鬼的出現完全顛覆了。</br> 不管是他想象中的食夢族強者的形象,還是他對于強弱的看法界定,還是他對于自己位置的放置。</br> 全部都被一鬼的出現顛覆了。</br> 作為這個聚集地中萬眾矚目的“天才”的牧玉,在一鬼的眼中,什么都不是。</br> 若有什么特別的,那就是最大的那個笑料吧。</br> 一鬼的腳在牧玉臉上狠狠碾了幾下,然后拿開,走向其他跪在地上的聚集地的人。</br> 所有人都驚恐地垂著頭。</br> 聚集地的門口,十幾具尸體躺在那里。</br> 那十幾個人,不過是一鬼出現時,問一鬼是什么人而已,就被一鬼不分青紅皂白,直接殺掉。</br> 一鬼亮明身份,聚集地中的人便安靜下來了。</br> 這是來自大陸中心的真正的食夢族強者,即便他才殺了集聚地中的人,但剩下的人依然不敢言語。</br> 只有年輕的牧玉,被聚集地捧在手心的牧玉沖了出來,要動手。</br> 不過瞬間,他就被一鬼打倒,被一鬼踩在腳下。</br> 那一刻,牧玉才知道,他什么都不是,在真正的食夢族強者面前,他這個“天才”什么都不是。</br> 一鬼走向其他人,牧玉才緩緩撐起身體。</br> 看向周圍的同伴,牧玉心中生出一個嚴肅的問題:他也該跪著嗎?</br> 他不能站著嗎?</br> 剛才他被一鬼踩著,整個趴在地上,現在他起來了,他該跪著?</br> 他是不是該跪著?</br> 所有人都跪著,若是一鬼回過頭來發現只有他一個人不識好歹地站著,是不是會立馬殺了他?</br> 牧玉的內心狠狠顫抖著。</br> 一鬼一出現,就狠狠摧毀了牧玉以往建立起來的世界觀。</br> 現在,更是要連牧玉的自尊心都摧毀!一鬼沒有刻意、專門對牧玉說要讓牧玉跪下。</br> 可是眼下的情景,怎能讓牧玉就這么悠然地站著?</br> 所有人都是跪著的啊!他不敢站!他怕死!!就是出現這樣的心理,都讓牧玉覺得自己完全失去自尊心了。</br>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br> 在一鬼絕對的實力下,他算得上什么?</br> 在一開始的時候,他竟然敢主動沖上去攻擊一鬼,現在一鬼沒殺了他,簡直是奇跡。</br> 牧玉腫著臉,從地上爬起來,他的腿就沒打直過,直接就跪了下來。</br> 他神色麻木,當他膝蓋觸地的那瞬間,他內心的驕傲便全部破碎了。</br> 他什么都不是,面對一鬼,他怕得連站都不敢站,只能跟其他人一樣選擇臣服,選擇露出膽怯的一面,以求不被殺掉。</br> “我記得,當初被趕走的人,就十幾個吧?</br> 畢竟我們食夢族人本來數量就少,能找到十幾個血統不純正的,都費了好大的功夫。”</br> 一鬼打量著每一個人,笑著說道。</br> “還以為你們能自覺點,離開中心大陸,就慢慢自生自滅,我怎么都沒想到,幾十年后,那十幾個人,竟然發展為了一個人族聚集地,里面,竟然有上百名擁有食夢族血統的人!”</br> 似乎是覺得這一點很好笑,一鬼又囂張地笑了起來。</br> “你們是什么畜生嗎?</br> 怎么這么能生?</br> ?</br> 生什么生?</br> 就你們血液里那點血統,還指望生出一個血統純正的食夢族來?</br> 哈哈哈哈哈!”</br> 一鬼大肆嘲笑著在場的所有人。</br> 他刺耳的話語,讓聚集地中的所有人都覺得,他們好像是什么低賤的生物。</br> 他們不過是想活下去,想得到食夢族強者的承認,想變強,可這件事情,在一鬼眼里,卻這么不恥嗎?</br> ?</br> 想活下去,想在這異界擁有一席之地,就這么難嗎?</br> 他們明明已經躲開食夢族了,現在食夢族的強者還要故意找上門來,是要對他們趕盡殺絕嗎?</br> ?</br> 這一刻他們才明白,他們之前的想法太天真了,還想著什么把牧玉帶去大陸中心見食夢族的強者......呵呵,簡直就是笑話!說著,一鬼又轉身看向狼狽不已、面如死灰的牧玉,輕蔑地笑了一聲。</br> “這就是你們努力了幾十年,生出來的小廢物?</br> 就他體內的食夢族血統?</br> 哈哈哈哈,百分之五十都沒占吧!哈哈哈,真是辛苦你們這么多年來的努力了!”</br> 牧玉面無表情。</br> 他從不知道,生活會在一瞬間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br> 昨天,他還是這個人族聚集地中的天之驕子,大家將他捧在手心,說他一定會得到大陸中心食夢族強者的認可,然后帶領大家脫離這鬼地方。</br> 今天,傳說中的食夢族強者就找上門來,來者不善,殺了攔住他的十幾人,將上前討說法的牧玉直接干翻在地。</br> 天之驕子的驕傲、自尊,狠狠碎了一地。</br> 現在,他還跪在這里,聽著一鬼各種嘲諷的話,低眉順眼。</br> 呵呵。</br> 牧玉在眾星捧月之下長大,在今天之前,他人生最艱難的地方,就是每天為了提升異能的艱苦訓練。</br> 現在,他是直接從云端墜入谷底。</br> 一鬼說完,又轉身,繼續看其他的人。</br> 這時,牧玉才膽敢抬起眼睛看著一鬼的背影,將這個身影,代表食夢族強者的人深深記在了腦海中。</br> “不過你們運氣好,我不殺你們,雖然我在來的時候已經殺了幾個不知好歹的人,不過殺幾個,影響不大。”</br> “接下來,你們都會被流放,至于是流放到哪里,我也不知道了,總之是一個寸草不生,比你們的聚集地寒磣一百倍的地方!你們就慢慢在那里生孩子、培養你們的血統吧!哈哈哈哈!”</br> 說完,一鬼厲喝著讓每個人都站起來,排好隊,跟在他身后。</br> 途中有人想逃跑,直接被一鬼秒殺。</br> 一鬼還向眾人展示了他的控制異能,以嘲笑他們。</br> 那段路不算長,他們只走了不到一個小時,然后另一名食夢族強者便接到了他們,直接用空間系異能,將他們傳送到了流放之地的入口。</br> 一鬼看著牧玉眾人,露出輕松的笑容,“真是難為我了,這種任務,還得勞煩我親自上,誰叫食夢族人實在是少呢?</br> 人手不夠,只有我親力親為了。”</br> 他頓了一下,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盯著就在他面前的牧玉,說:“就算食夢族人很少,但我們也不允許你們這樣的臭魚爛蝦來濫竽充數。”</br> 牧玉瞳孔一縮,僵在原地,面如死灰的臉上,終于浮現出除了絕望麻木外的別的東西——憤怒!一鬼很滿意,仿佛他就是為了激怒牧玉而說出這些話。</br> 牧玉長大嘴巴,正要怒吼,一鬼便面帶勝利的微笑,一腳將其踹入空間通道。</br> 再次醒來之后,牧玉見到的,就是內域的天空。</br> 此刻,站在牧玉面前的人,是葉言。</br> 一鬼的臉仿佛近在眼前,在對牧玉說:“我們不允許你們這樣的臭魚爛蝦來濫竽充數。”</br> 臭魚爛蝦。</br> 濫竽充數。</br> 牧玉滿臉鮮血,笑了起來。</br> “哈哈,哈哈哈哈!”</br> 葉言看著牧玉,靜靜等待。</br> “為什么不可以?”</br> 牧玉臉上有些瘋狂之色。</br> “只要是為了回到異界,擁有復仇的機會,我什么都愿意做。”</br> 葉言終于舒了一口氣。</br> 他在提出這個提議的時候,怕牧玉因為自尊的問題不會答應。</br> 但轉念一想,牧玉那么渴望回到異界復仇,從與牧玉的戰斗中,葉言能感受到,牧玉現在之所以還活著,全都是為了回到異界復仇。</br> 這樣的牧玉,若是給他活下去的機會,若是給他復仇的機會,他可以連什么都不要,更別說那一點面子了。</br> 因此,此刻聽見牧玉的回答,其實是葉言意料之中的。</br> 似乎是卸下了所有的防備,牧玉一下聳拉了肩膀,就要往地上倒去。</br> 葉言動作很快,立馬扶住牧玉,木之火從已經醒來的駱良朋身上轉移到了牧玉身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