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訝地看著向柏，我沒想到向柏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向柏卻摸了摸我的頭，說羅純你盯著我看這么久，我會以為你喜歡上我了呢。
    我一下就紅了臉，趕緊對著向柏擺了擺手說我先走了。
    我沒有直接回容姨家，而是和往常一樣去了嬌姐的酒吧。不過現在妖妖傷還沒好，我并沒有做兼職的打算，就徑直去了妖妖那里。
    妖妖的房門虛掩著，我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妖妖房間里傳來了嬌姐的聲音，嬌姐顯然很生氣。
    她說妖妖，你當了拯救羅純的英雄倒好，現在你的客人怎么辦？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這破事我這幾天損失了多少？羅純那丫頭都入了這一行，遲早也是和你一樣的命，你在這里瞎湊什么熱鬧？讓那威仔得了她不也是好事一樁？你看看你現在，指不定等你好了，也是個瘸子！我這酒吧招牌成了瘸子，你讓我臉往哪里擱去？！
    妖妖的語氣也很不好：“嬌姐，我這些年給你賺的錢已經不少了吧？就這幾天損失還能讓你這么惦記？還有嬌姐，做我們這行的什么時候有過臉面了？你別把你沒臉的事推到我身上，如果你真的有臉，你當初就不會把我拉下海了?，F在我們都是沒臉的人，你和我說這些有個屁用？”
    嬌姐說妖妖你好得很，這幾年我對你好你就敢指著我的鼻子罵了，那是不是再過幾年，你能騎在我的頭上去？
    妖妖說我可不敢，嬌姐您是誰啊，我膽子再大也不敢招惹您啊。
    妖妖雖然受傷了，但一張嘴還是利得很，嬌姐輕而易舉就被妖妖氣得咬牙切齒了，很快我就聽到了高跟鞋在地面蹬蹬蹬的響聲，像是要把地給戳穿似的。
    眼看嬌姐已經走到了門口，妖妖的聲音就傳了出來，妖妖說還有啊嬌姐，純丫頭可沒入這一行，她只是一個兼職而已，好好一個姑娘你別把人家給糟蹋了，她現在不會入這一行，以后也永遠不會入這一行。
    “她如果這么高尚，就不會做夜場了。下海只是早晚的事?！眿山憷淅湟恍Γ蜷_了門。
    然后，她就看到了站在門前的我。
    我不知道嬌姐在看到我的一瞬間是什么表情，但那個時候的我卻很倔強地仰著頭看向她，我想到妖妖的話，又想到嬌姐的話，忍不住慢慢收緊了拳頭。我還是第一次斬釘截鐵說這種話，我說嬌姐，妖妖說得對，我一輩子都不會入這一行。
    嬌姐推開了我：“入這一行之前，所有女人都覺得自己不會入這一行。羅純丫頭，你這話可不要說得太早?！?br/>     我看著嬌姐的背影，咬牙想著嬌姐，我絕對不會像你說的那樣跑出來賣的，就算是為了妖妖，我也絕對不會。
    我關上門走進房間看向妖妖的時候，妖妖顯然很高興，她臉色還有些蒼白，但笑容卻很溫暖，她笑著看著我說，純丫頭，我怎么突然覺得你長大了不少呢？就像是腦子突然開了竅似的。
    妖妖雖然是在表揚我，但是我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我坐到床邊看著妖妖，說妖妖，如果我開竅能夠開早一點就好了，這樣你也不會出這種事。
    妖妖說你別為了這小事操心了，我本來就是做這個的，和威仔玩玩又怎么了，除了掙不到錢之外，什么虧都不會吃。
    接著妖妖又摸著我的腦袋說你現在腦子開竅了也是好事，雖然你還才十四歲，還沒有成年，但是像你懂得越多，才不會吃虧。以前我就是什么都不懂，直到萬劫不復了才明白一切，可已經晚得不能再晚了。
    妖妖說她當年從后媽那里跑出來之后，就到了嬌姐這里做兼職，和我現在的性質一樣，也就送送酒什么的，而且她從來不做半夜場，不過那個時候她沒有讀書，所以每天兼職的時間會長一些。
    當然，當初的價格可沒有五塊一個小時這么多，只有兩三塊錢一個小時。
    “我在嬌姐這里做了一年左右，遇到了我第一任、也是唯一的一個男朋友，他十七歲，比我大了整整三歲，也是個被后媽打然后從家里逃出來的。那個時候我覺得我和他命運真相似，不知不覺就被他吸引了。他對我很好，但是有一個缺點，就是愛打游戲，沒日沒夜的打，也不上班，我的存款還有我平時賺的錢，全部拿給他花了?！?br/>     妖妖的表情很嘲諷：“那個時候酒吧里有人嘲笑我，說我腦袋裝了屎，這么窮還拿錢養男人，我還總說她們不懂，而且還樂此不疲地繼續這樣對他好。結果之后，事實證明，她們說的沒有錯，我腦袋的確裝了屎。”
    說到這里妖妖看向了我，說她想抽口煙。
    妖妖平時煙癮挺大，為了不影響她的恢復，我把她的煙都給藏起來了，我本來想拒絕，但是看到妖妖的眼神，還是點了點頭，說就一根。
    我把點燃的煙遞給了妖妖，妖妖狠狠吸了一口，繼續說：“我原本的打算是想做到我十八歲成年，就從嬌姐這里離開去找正經的工作，結果在我十五歲生日那天，我男朋友把我給賣了。他給我喝了很多酒，接著把醉酒的我送到了一個大肚子男人的床上。我醒來之后整個人都蒙了，我忍著痛去問我男朋友，我問他為什么要這樣對我？他卻給了我一巴掌?！?br/>     妖妖說那個男人說你本來就是個賤人，還裝什么清高？你知道我為什么從來不碰你嗎？不是因為你小，而是因為你臟。不過沒想到你竟然還是個處…;…;真的是便宜了那個老男人了。
    我看到妖妖臉上的自嘲：“后來他拿著嬌姐給他的錢就走了，我心里氣急了，想著深淵就深淵吧，就自甘墮落做這一行，一做就是十年?！?br/>     這還是妖妖第一次給我詳細說她的過去，以前即便是提及，她也只是寥寥數語。
    我不知道妖妖竟然經歷了這些，和她比起來，我現在受到的痛苦，根本就不算什么。
    我抱住了妖妖的腰，我的淚無聲的流了下來，里面全部是對妖妖的心疼，我說妖妖，以后你有我呢，我發誓我絕對不會再氣你了，你要我怎么樣我就怎么樣。
    妖妖笑著說你又不是我的玩偶。
    然后她認真地看著我：“純丫頭，你放心，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像我當初那樣走投無路的。只要你別踏入這個深淵，我就覺得很高興…;…;就仿佛我拯救了自己的曾經一樣?！?br/>     我問妖妖，我說你為什么一做就是十年？你為什么沒有想過離開？
    妖妖說做這種事有癮的，她越折磨自己，越覺得快活，更何況就算是離開，她也不知道該做什么，似乎生活就交給了她這么一個技能。妖妖說所以她讓我多讀書，不要像她一樣，除了脫光躺床上之外，什么都不懂。
    大概是這個話題太沉重了吧，妖妖回答我之后我們兩個許久都沒有說話。房間里就只能聽到我們兩個的呼吸聲，有那么一瞬間我竟然想到了空曠的田野。
    田野里就我和妖妖兩個人。
    其實還有點小幸福。
    半晌我轉移了話題，我想到了向柏，然后我告訴了妖妖向柏救我的事情，我說我沒想到向柏身上竟然會有刀。
    妖妖問我究竟想表達什么？
    我沉默了一下，然后問妖妖，我說我可以和向柏在一起嗎？
    妖妖并不覺得意外，她說她早在我第一次提起向柏的時候，就料到了會有這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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