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個玄域因為上仙降臨一事而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
    此時此刻，太虛門。
    層層樓閣殿宇之中，最中間那座恢宏而高大的大殿之中。
    氣氛正一片嚴肅和凝重。
    如今的宗主以及諸多長老正齊聚這里，面色恭敬之中，帶著幾分好奇、疑惑。
    在他們上方，是聞訊自閉關之中出來的幾位老怪物，輩分很嚇人，皆是圣人境修為。
    同時也是太虛門這些年來無比強大的底蘊存在，不會輕易露面。
    今天完全是被震驚住的宗主喚醒，趕往大殿，想要主持大局。
    畢竟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驚世駭俗了，讓他們不得嚴肅不以待。
    在大殿外面，是太虛門這一輩的杰出弟子，年輕天驕等人物。
    他們同樣目光好奇、震驚之中。
    看向其中，正閉目養神，神情異常平靜淡漠、對外界一切渾然不關心的顧長歌。
    透著濃濃的敬畏和不可思議。
    “這位難道就是傳聞中的那位上仙嗎？”
    “站在那里，就好像是站在另外一個世界一樣，和我們果然不是一個層次的人。”
    “太恐怖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物。”
    一位天之驕女，目光里盡是震驚和向往。
    “這樣的存在修為簡直深不可測，只是不經意間的一縷氣息就讓人忍不住心悸發顫，比當初面對圣人的時候，還要恐怖很多。”
    “我們的話，上仙他恐怕是聽在耳中。估計我們先祖，如今也是這樣的人物啊！”
    他們在低聲說著話，當時聽到傳聞的時候，無比的震驚。
    和八十萬前的先祖有交情的人物，竟然親身前往下界，并說要償還人情。
    這事太驚人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簡直不敢想象。
    顧長歌對于這些驚嘆、吹捧、諂媚的話語，沒有絲毫在意，似沒聽到一樣，早就免疫了。
    老實說他還挺希望有人這個時候跳出來質疑一下，免得那么枯燥，沒點樂趣。
    “啟稟宗主，事情的來龍去脈就是這樣的。”
    大殿內，趙武神情帶著激動，聲音發顫，稟報了事情的所有經過。
    他為顧長歌一路帶路，來到了太虛門之中。
    途中顧長歌雖然未曾開口說些什么，但他能夠感受到，顧長歌應該對他還是有點欣賞的。
    所以趙武不遺余力地訴說還原當時顧長歌下界而來時的情景。
    沒有人懷疑此事有假，反而和趙武一樣，同樣激動、興奮萬分。
    “不知前輩尊號？”
    聞言，太虛門宗主也很快反應過來，聲音略有發顫。
    壓根就沒有懷疑趙武話語的真假。
    當年太虛門的先祖，也是一位傳說中的人物，在玄域乃至天辰界，留下赫赫威名。
    飛升去往上界，能夠結識顧長歌這等存在，想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畢竟哪怕是他身后的那些位老古董，也絲毫察覺不到顧長歌的修為深淺。
    可見顧長歌的強大！
    這讓他確信了自己的猜測。
    “尊號不需多談。”
    顧長歌這時，終于睜開了眼睛，神情平淡之中，帶著一絲不耐。
    言語間，一副看起來很孤僻冷漠的模樣。
    他掃過大殿之中的所有人，目光讓幾位圣人境老古董也不由心悸。
    他們神魂發顫，不自禁后退幾步，承受不住這種眼神。
    更別說其余人了，甚至差點在這一絲氣息下軟癱。
    “楚太虛的人情，今日我便還了，此乃太虛造化法，是你們先祖當日與我一起推演之法。他難以下界，今日這法門便由我替他傳授于你們。”
    顧長歌面色自如之中，淡淡開口說道。
    楚太虛這個名字，是他進入太虛門后，隨意一瞥廣場上那座恢宏偉岸的雕像所看到的。
    按照套路來說，如果沒意外的話，這就是太虛門先祖的姓名了。
    顧長歌這么隨口瞎掰，也不是沒有依據的。
    嗡！！
    而后，他隨手一揮，面前的虛空之中，頓時浮現一個個金燦燦的古老符文。
    好似浩瀚而深邃的星河，在不斷演化，在不斷演繹。
    看到這一幕，大殿內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殿外的一眾年輕弟子們，也是瞪大眼睛，呼吸加快。
    他們真的沒想到，這位上仙，竟然如此直接。
    一部無比珍貴的經文，直接出手，當著所有人的面賜下，顯化在虛空之中。
    當下，所有人都一眨不眨，緊盯那些古老符文，想要洞悉其真意。
    “這已經不是……圣境經文那么簡單…｀々…”
    “蘊含超脫圣境的真意玄妙……”
    很快，一位圣人境老古董察覺其中玄妙，不禁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驚呼出聲來。
    無比的興奮和激動。
    其余人見此，更是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生怕落下什么。
    顧長歌話語的真假，他們壓根就沒懷疑過，畢竟誰會如此大費周章地下界前來，只是為了賜下這部經文。
    除非腦子有問題。
    顧長歌這種態度，給他們一種愛信不信的感覺，偏偏這就是他們所認為的高人該有的性格。
    而賜下這部經文后，顧長歌又靜靜地閉上雙目，不管不顧，也不多說什么。
    在眾人看來，這是活脫脫的高人形象，高高在上、孤僻冷漠。
    但顧長歌心中卻是各種想法掠過，很是饒有興趣。
    一句話說的很對，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更沒有從天而降的大餡餅。
    太虛造化法，自然是他瞎說的名字。
    目的還不是為了騙這群蠢貨修煉。
    顧長歌的計劃雖然看起來很粗糙簡單，但其實每一步都讓人找不出破綻來，即便是功法，也是如此。
    即便是準至尊，這個時候也得中招，乖乖地修煉這部法門。
    當然一般人在這個時候，肯定也不會懷疑什么，都會抱著有好處不要白不要的態度。
    而顧長歌所賜下的這部功法，控制方面的作用，可比奴印什么的都還要有效。
    和嫁衣仙決如出一轍。
    太虛門好歹也傳承了幾十萬年，根深蒂固，顧長歌想要直接占據的話，也得費一番功夫。
    若是直接以修為壓迫，免不了激起強烈反抗，到時候甚至還可能引發其余勢力的注意。
    與顧長歌本意相違。
    畢竟他這次下界的目的，主要還是在人祖轉世身身上，在這之前，得低調為主。
    所以他才以這種方式，讓太虛門主動修煉，主動為他所用。
    很快，在顧長歌的計劃之下，大殿內眾人或多或少都將這部經文給記下了。
    殿外不少年輕弟子，同樣如此。
    他神情平淡自若，實則心中嗤笑不已。
    太虛門宗主更是心機，聽到這是他們先祖和顧長歌一起推演的，于是直接出手，將其描摹下來，準備作為傳承，留待后世弟子修行所用。
    這才短短一會功夫，他們就已經知道了這部功法的玄妙，遠超之前他們所修行的任何一部功法。
    顧長歌也仿若沒看到一般的樣子，讓太虛門宗主心中舒了口氣。
    “上仙如此大恩，太虛上下，牢記于心。”
    “我等感激不盡！”
    很快大殿之中，乃至其外，都響起這般的感激聲音。
    對于顧長歌這種為了一個人情親自下界來送功法的舉動，他們更是欽佩，覺得這或許就是所謂的道心吧！
    “如此一來，我和太虛兄的人情，倒是兩清了。”
    聞言，顧長歌神情有抹一閃而逝的耐人尋味，如此說道。
    隨后，在太虛門宗主等人的有意挽留下，顧長歌倒是心安理得地在太虛門最高峰居住下來。
    而沒幾天，這部功法的控制效果開始發作了，范圍快速籠罩整個太虛門，乃至于太虛門如今修為最強的那位老祖，也被驚動出世。
    至圣境修為，簡直可以橫掃整個玄域了。
    大圣不出，幾乎無敵！
    但沒有例外，他也沒有擋住這部功法的誘惑。
    如此一來，整個太虛門上下，除了那些不夠資格的弟子接觸不到外，其余人皆開始轉修這部功法。
    這一幕在顧長歌看來何其相似。
    當初他在仙古大陸控制黑天鷹等族群的時候，也不是這樣？
    只不過太虛門一眾長老和弟子，還絲毫未察覺，他們還處在激動和興奮之中，覺得修為有了突破的跡象。
    顧長歌帶著微微玩味，并沒有選擇攤牌。
    而后，他直接通過這部功法，控制了太虛門宗主，從而吩咐下一系列命令。
    整個玄域，近半疆域其實都在太虛門的掌控之下。
    而現在就相當于盡皆在他的掌控下。
    顧長歌要做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搜尋各地大氣運之人，人祖轉世身，絕對藏匿在當中。
    身為玄域的巨無霸勢力，太虛門的層層搜尋下，倒是讓顧長歌得到了不少消息。
    不過還不夠，為了進一步縮小范圍，顧長歌想到了被他困于里世界的江楚楚。
    她身上應該有不少手段，可以確定人祖轉世身所在。
    ……
    嗡！！
    里世界內，一方巨大青石上。
    正閉眼盤坐，渾身被一層蒙蒙仙光籠罩的江楚楚，忽然感知到一層空間波動。BIquGe.biz
    她猛然睜開了眼睛。
    冰冷的目光之中，帶著仇恨和殺意。
    而后很快又歸于平靜，像是剛才的神情乃是錯覺一般。
    一層漣漪擴散。
    顧長歌的身影，走入當中，渾然不在意她那副表情。
    江楚楚把眼睛閉上，不去看他，不想見到這個給予她無盡屈辱的男子。
    “睜開眼睛看我。”
    顧長歌淡淡開口，帶著不容反抗的語氣，“后果你很清楚，在這里違背我的意愿，你會生不如死。”
    江楚楚咬牙，看向顧長歌。
    她明白這個后果，此刻不敢忤逆他的話，冷冷道，“顧長歌，你這魔頭到底想干什么？”
    這段時間以來，她一直在想突破這個世界的方法。
    但一直未果，甚至一度絕望，感覺自己這輩子只能被困死這里。
    而現在外界正有一人，頂著她的身份，行走世間，和顧長歌同流合污，禍亂天下。
    偏偏她此刻無力反抗，除了煎熬之外，就只剩煎熬。
    唯一的機會，便是識海內的那座禁忌宮殿，但以她現如今的修為，壓根不能觸動，更別說動用其力量了。
    至于臣服顧長歌？
    那更不可能。她寧愿老死，受折磨而死！
    “告訴我怎么才能找到人祖的轉世身。”顧長歌直接開門見山，懶得廢話。
    聞言江楚楚神情微變，有些難以置信。
    顧長歌不僅找人冒充她的身份，現在竟然還在打人祖轉世身的主意？
    他可真是膽量滔天！
    “我不知道。”
    江楚楚直接搖頭，表示自己沒辦法。
    “哦，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顧長歌忍不住發笑。
    “我如果知道人祖轉世身所在，早就前去尋找他了，又豈會被你困于此地？”江楚楚冷冷道。
    一想到自己的清白，最后毀在這個魔頭手中。
    她就生出一陣悲哀和恨意來，恨不得與其同歸于盡。
    “身為人祖殿傳人，你會不知道？楚楚圣女，都這個時候了，莫非你還不死心，覺得自己有脫困的可能？”
    顧長歌淡淡說道，毫不留情的嘲弄。
    江楚楚面容很平靜道，“．「不能脫困又如何，就算我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的。我是不會助紂為虐的，你就死心吧顧長歌。”
    此刻她還不知道顧長歌已經離開上界，趕赴到了人祖轉世身的出世之地。
    因為就連她，對此也是一無所知。
    尋找人祖，全靠人祖殿的秘法和指示，以及她的天賦。
    而且大多時候，都不需要人祖殿插手，人祖轉世身都能從各種磨煉爭鋒之中脫穎而出，蓋壓同輩，極為耀眼。
    顧長歌皺眉，看來江楚楚的確是不知道。
    畢竟是在他的里世界，江楚楚細微的情緒波動，是瞞不過他的感知的。
    最主要的是，人祖殿的秘法在他看來其實還不如系統的探查好用。
    從氣運點的多少，他完全可以判斷出來。
    只不過這樣一來，無異于大海撈針。
    在這之前，江楚楚和他一樣，也沒有見過人祖轉世身。
    “顧長歌，你難道已經知道了人祖轉世身出世之地？”
    而這時，見顧長歌神情，江楚楚不由神情微變，有些猜測道。
    顧長歌的速度，竟然比人祖殿還快？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不僅知道，我還來到了這里。”
    這個時候，顧長歌也沒什么好隱瞞的。
    他淡淡一笑，帶著幾分饒有興趣，“怎么，擔心人祖轉世身被我先找到弄死？要不你求我，我或許還能給他個輕松點的死法。”
    聞言，江楚楚后背陡然生出寒意，面色微白，感受到了一種輕描淡寫的恐怖殺氣。
    “人祖的手段你是想不到的，就算你能殺死了這一世的人祖轉世身，但他還有其余辦法歸來，你是斗不過人祖的。”
    她忍不住道，自幼在人祖殿長大，明白人祖有多強大，近乎是無所不能的。
    顧長歌雖然從現在來看是占據上風，但他依舊不可能是轉世輪回了多少次的人祖的對手。
    這個時候，顧長歌不由嗤笑一聲，淡淡道，
    “說起來，我好歹算是你的男人，我被人祖殺死？你就無動于衷？”
    “真不知道人祖殿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一個人祖而已，就讓你敬畏成這副模樣。江楚楚，你自幼被培養的目的是什么？”
    “當一個人祖的工具人嗎？”
    “你卑鄙無恥……”
    聽到顧長歌第一句話，江楚楚的面色頓時變了，不能像剛才這樣冷靜。
    這種話虧他還(錢趙好)有臉說出來。
    偏偏顧長歌還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不過這些話，還是讓她略微迷茫了下……顧長歌說的沒錯，她自幼被培養的目的是什么？
    而且不管怎么樣，她和顧長歌之間的關系已經變得很復雜了。
    她對顧長歌恨之入骨。
    因為顧長歌身為魔功傳承者，禍亂天下，她有義務為蒼生肅清一切，恢復安寧。
    這是她自幼被灌輸的理念。
    “工具人而已，你就沒考慮為自己活過？”
    這時見江楚楚陷入迷茫之中，顧長歌倒不嫌事大，在一旁笑了笑，如此說道。
    “工具人？這話當初王子衿她也對我說過，說她不當工具人。”
    江楚楚微怔，很快把這些雜念自腦海里驅除。
    她神情恢復平靜，冷冷看向顧長歌，“但我乃是人祖殿傳人，我生下來的目的，就是維護蒼生正義，天下安寧，斬殺你這樣的魔頭。”
    “哦，那我站在這里，你倒是有能耐來殺我？一個廢物罷了，也敢口出狂言。”顧長歌冷笑，顯得很是不屑。
    “連我都殺不了，還敢說維持天下正義？這世間多少道貌岸然之輩，他們行事又是正義嗎？”
    “怎么沒見你去殺他們？”
    江楚楚這樣的道心，在他看來，其實并不穩固。
    有很大的可乘之機。
    “你……”
    聞言，江楚楚神情一窒，近乎咬牙。
    她還是第一次被人罵做廢物，偏偏她還反駁不了。
    “我有說錯嗎？你就是個廢物罷了，盯著我一個人，卻什么都做不到，也絲毫不顧其余正在做惡的人。”
    “你說你這樣子，是不是在等同于縱容這世間的惡呢？對得起你的身份嗎？”
    “這樣的你，和我又有什么區別呢？”
    顧長歌帶著略微的笑意，如此反問，字字誅心。
    他發現了件有趣的事情，人祖轉世身的部分氣運，會因為江楚楚的道心不穩而受損壟。
    看來人祖轉世身如今的氣運，是來自于天地間對他崇敬的生靈身上。
    而聽到這些話，江楚楚的面容，一時間變得越發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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