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兮月紅唇微微一張,盯著他。
“可是,我沒辦法。”北辰琰低低的嗓音,緩緩溢出一種偏執(zhí)到近乎黑暗的意味,手中力道一點(diǎn)點(diǎn)加重,“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離開……”
但澹臺云朗說得對,兮月是一只雄鷹,就該在這無邊無際的藍(lán)天下,自由自在。
她不喜歡,也不適合,做金鑾殿上高高在上卻被重重桎梏的凰鳥。
那樣,她不會真正的開心。
他是不是做錯了什么,會不會太過于自私?
凌兮月好像懂了,不由得一笑,“琰,你在想什么啊。”
果然是因?yàn)殄E_云朗剛的話,雖是玩笑,但琰好像真聽進(jìn)了心里,還想岔了。
“可是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真的喜歡。”北辰琰冰眸正然,抓著凌兮月的手一緊再緊,在這分秒時間里,似乎下了什么決心,“我也可以……”
“琰!”凌兮月沉然一聲,打斷男人的話。
北辰琰抿唇,沉默。
凌兮月回手重重握住男人的大掌,嗓音淡淡,“我是喜歡外面的天高云闊,但我不會要求你那樣,也不會允許你為了我,那樣去做。”
她一眨不眨的對著男人的眼,一字字,“至少,現(xiàn)在不會。”
北辰琰微微一怔,“可是……”
“琰,從在春獵宴上,我將手放在你掌心的那一刻,我接下來的人生,就已經(jīng)不能只為了自己而活。”凌兮月看著他們交握在一起的手,“我更不會讓你在江山和我之間,做無聊的選擇,那太幼稚。”
她只需知道,若真抉擇,他會選擇她,這就夠了。
琰是明君,心懷天下,宏圖,霸業(yè)……如果她為了自己活得瀟灑,就讓他硬生生放棄自己的抱負(fù),放棄天臨百姓江山,還有手下千萬將士,那樣未免太過自私。
她可以和琰拍拍手離開,讓天臨亂作一團(tuán)的朝堂怎辦?
又讓百姓將士,如何自處?
兩個人之間的感情,要相互理解,更各自包容,方能長遠(yuǎn)。
而人生在世,每一個位置,都意味著一份責(zé)任和擔(dān)當(dāng),她不是一個只顧自己風(fēng)花雪月的小女生,也不會允許琰,為了她,背負(fù)天下罵名,做一個不負(fù)責(zé)任的昏君。
“兮月……”北辰琰眸中有什么東西,濃郁得幾乎快要溢出。
凌兮月抬頭對上他的眼,“我之前就說過,現(xiàn)在,也不會改變,你在鐵甲沙場,我就為你坐鎮(zhèn)朝堂,你若解衣歸田,我便為你洗手羹湯,不管在哪,你不負(fù),我便會一直陪著你。”
她眸光一凌,“現(xiàn)在,你要這江山,我便陪你去打!”
她可以是后盾,是臂膀,是妻子,是戰(zhàn)友,就是不會成為負(fù)累。
北辰琰眸中重重一個震蕩,簡單的話語,卻在他心間掀起萬丈狂瀾。
他雙臂一展,將少女緊緊抱在懷中,低啞的嗓音,仿佛染著一種毀滅般的色彩,“兮月,我愛你,我真的很愛你,愛到,有時候讓我自己都害怕。”
這樣的女子,又讓他如何能不愛!
凌兮月瞳孔驟然一縮,心臟都漏跳了一拍。
她知曉他的心意,但聽他如此直白,又認(rèn)真的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沒有任何華麗的修飾,也沒有任何花哨的旁白,就那樣簡簡單單一句,卻比世間最醇的酒,還要芬芳醉人。
凌兮月微微一笑,伸手環(huán)住男人精壯的腰。
此時無言,濃情流轉(zhuǎn)。
懷中小小的一團(tuán),仿佛能支撐起北辰琰的整個天下,也是他唯一的軟肋和害怕。
“對不起,兮月,我只是不確定,剛剛澹臺云朗那樣說,我只是想確定一下……”北辰琰緩緩閉上眼,還有就是,他害怕,他不敢承擔(dān)一絲一毫的風(fēng)險。
凌兮月伸手撫上他的背,緩緩輕順。
就像順小貓小狗一樣,安撫著男人那顆彷徨不定的心。
這天下,所有事情,北辰琰都可以看得云淡風(fēng)輕,可以自信甚至于自負(fù)以對,但唯獨(dú)凌兮月,他不敢冒險任何的萬一。
也唯獨(dú)面對她,這個殺伐決絕的帝王,會遲疑,忐忑。
凌兮月,也是他屬于人性的那一面。
“琰,以后不許再問我這樣的問題。”凌兮月狠狠捶了他背心一下。
澹臺云朗那小子,分明故意挑撥離間!
北辰琰睜開眼,啞然一笑,“好。”
凌兮月滿意一笑。
不過兩人之間,是不可能沒有問題的。
重要的是,在問題出現(xiàn)的時候好好溝通,更需要去包容理解。
“兮月,你說我這是幾世修來的福氣,才能換來一個你?”北辰琰忽然低笑。
“喲,會挑好話說了你。”凌兮月白他一眼,隨后,側(cè)身倚靠在他懷中,還一點(diǎn)都不謙虛的,笑瞇瞇道,“幾世哪能夠?我可是千世萬世都難遇的。”
“是是是。”北辰琰滿眸溺愛淺笑。
若真可以,他愿傾其所有,去換永生永世。
馬隆遠(yuǎn)遠(yuǎn)看著擁在一起的兩人,“嘖嘖”搖頭,感慨不已,“在這之前啊,是打死我也不會想到,會有一個女子,能將皇上牢牢收在掌心,任憑揉捏。”
他不由得一嘆,“皇上這兩年真的變了很多。”
不過這世上,也只有他家皇后娘娘,這般奇女子,能配得上皇上。
影一還更感慨呢,他站在馬隆身邊搖頭,難得長篇大論發(fā)言,“我也想著,這世上會不會有那么個男人,能將我家小姐這女魔頭收了去,這簡直就不是人能辦到的事。”
他更佩服離王,也就是如今這位炎帝。
主上在虐他們的時候,他心里就哭著在想,到底誰能鎮(zhèn)得住這個沒人性的?
“這大概就是那誰常說的,一物降一物吧。”馬隆哈哈著。
影一戳他,“還偷看,干正事。”
“行行行。”馬隆擺手。
北辰琰和凌兮月攜手相倚,難得偷閑,欣賞這長河落日壯闊美景時,馬隆從牧民那里買來了馬,“得得”騎著過來,和影一手中各自還牽著一匹。
“主上。”
兩人翻身下馬。
凌兮月抬眸和北辰琰相視一笑,分開,踱步過去。
“現(xiàn)在是往哪走,去北夷王城,還是直接回天臨?”馬隆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