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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一年好時節。”
又是一年近中秋,天高氣爽,涼風習習,寧溪月看著滿目菊花,心情忍不住大好。
“是啊。姐姐如今身為皇后,為皇上養育兩子一女,連向來表面風光,暗地里殘酷血腥的后宮,都讓您整頓的一片欣欣向榮之氣,可不是看什么都好呢。”
寧紅英抿著嘴笑,就見這大姐姐看了自己一眼,慢吞吞道:“你懂什么?后宮如今是欣欣向榮不錯,可你不知我費了多少心思呢。好在皇后那條大泥鰍到底被我掀翻,剩下幾只孤零零的小魚小蝦也不敢鬧幺蛾子,才有如今的安定團結。”
“也不盡然吧?不是皇上寵你寵的沒邊兒,您未必能這樣舒心順意。”寧紅英哈的一笑:“如今竟把功勞都攬在自己身上,也不怕皇上生氣。”
“我怕什么?”寧溪月一揚下巴:“正所謂高處不勝寒,皇上從小長在深宮,經歷多少爾虞我詐,如果沒有我,他還不得和那些帝王一樣,做一個孤家寡人?是我的出現,才讓他享受到生而為人的樂趣……”
“姐姐。”寧紅英一跺腳:“即便皇上愛重您,您也是皇后,這話可不能輕易出口,讓別人聽去,說不定就是一場是非。”
寧溪月白了她一眼:“慌什么?這話不是我說的,是皇上親口說的,而且當著許多人的面說過,誰想搬弄是非,叫她找皇上去。”
寧紅英:……
“我看出來了,您現在這氣焰,都不是恃寵而驕可以形容的了。哼!這樣炫耀。”
說到這里,又笑著道:“不過您也該炫耀,皇上對你,那真是……嘖嘖!不說別的,就說這省親吧,什么時候聽說過?也就從前您給我講的那個《紅樓夢》有一回,是元妃省親,可元妃在家里,也不過住了兩三個時辰,您倒好,如今在娘家都住兩天了,放眼古今,誰還有這樣的恩典?皇上可真是太愛您了,逞得您都快無法無天了呢。”
“這話說的,怎么一股子羨慕嫉妒恨的味兒?”寧溪月嘻嘻一笑:“怎么?肖太醫對你不好么?我看他也是個面冷心熱的。不是我說,紅英,你也該管管他,怎么做了我的妹夫,對我還是不肯有半點放松?嘴巴也毒,現如今,就他敢氣我。”
寧紅英笑道:“你是這樣想的?我家相公可不是這么說的。他說,皇后娘娘如今身份尊貴,年紀見長,可從前那些活潑頑劣性子,卻半點不見改。不是他禁管著,指不定還要干出什么上樹掏鳥下河捉魚的事,太有失身份。”
“聽他胡說。”寧溪月臉紅了:“這些事我早都不干了,不過就是心里想想而已,真是太可恨了,怎么可以憑空污蔑我呢?”
話音落,便到了正堂,姐妹二人進門,看見楚夫人,寧溪月便盈盈笑道:“母親。”
說完見楚夫人站起身,她便連忙伸手道:“說多少回了,這是在自己家,娘不必多禮,不然可憋悶死人了。”
楚夫人沒辦法,只得坐回去,就見女兒走過來,納悶道:“娘,從我回來,您都是滿面春風的模樣,怎么今日這眉宇間倒有一絲愁容?是誰敢給您氣受?難道是我爹?”
楚夫人看了寧溪月一眼,只覺喉頭發哽,輕聲道:“我活了大半輩子,如今因為你,把大半輩子聽都沒聽說過,想都不敢想的恩榮福澤全都享過了,娘這輩子知足了,真的知足了。”
一邊說著,就流下淚來。寧溪月宛如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驚恐道:“娘親怎么說這樣話?您還年輕著呢,這……莫不是……莫不是您身體有什么不適?”
“沒有沒有。”楚夫人見女兒誤會了,連忙擦擦眼淚,笑著道:“就是有點舍不得你。不過你爹說得沒錯,別說你如今是皇后,不是尋常婦人,就是尋常婦人,也沒有回娘家住兩三天的道理。”
寧溪月:……
“原來是為這個,娘你可嚇死我了。其實兩三天算什么……”
楚夫人一把堵住女兒的嘴:“我的祖宗,可別再說這話了。你回來省親,我和你爹不知多么歡喜,可你在家竟住了下來,這就有些不像話。你爹今天早上,白頭發都多了一片。他如今得皇上信任,做了一部尚書,將來入閣也有可能,你爹是最好名聲的人,眼瞅著你再這么住下去,別人不了解情況,就要說你恃寵而驕,說我們一家子目無法紀……”
寧溪月:……
“有這么嚴重嗎?都……成目無法紀了?”
“總之,你爹說了,叫你今日就回宮,你快讓素云也好,清霜也好,去給皇上帶個信兒,請他下旨。”
“皇上都不急,我爹急什么?”
“若皇上真不急,那更糟糕。外面可都說你是寵冠六宮,可如果皇上遲遲不下旨召你回宮,這……這哪里是有一點寵愛的樣子?”
“娘,咱們管別人怎么說……”
不等說完,就聽外面一聲高唱:“皇上有旨,皇后娘娘接旨。”
“娘,我算看出來了,您才是烏鴉嘴,說什么來什么。”
寧溪月咕噥一句,不得不起身命人擺香案預備接旨。
出門一看,她就忍不住笑了:來傳旨的不是別人,正是徐度,皇后娘娘的老熟人。
“徐公公,當年就是你來宣旨召我入宮的,沒想到如今我做了皇后,回家省親,又是你下旨召我回宮,還真是緣分吶。”
徐度臉皮子抽了抽,心想誰敢和您緣分吶?皇后娘娘這口無遮攔的性子怕是改不過來了。
表面上卻還要努力陪著笑臉:“是。娘娘,您看,奴才這就宣旨?”
“好好好。”
寧溪月跪下來,其他人也全都跪下來,徐度清清嗓子,開始宣旨。
其實這旨意很簡單,一會兒就念完了,徐公公生怕這位皇后娘娘又出幺蛾子,還特意加快了語速。
念完后緊走幾步來到寧溪月面前,接著彎下腰去,將圣旨恭恭敬敬舉過頭頂,遞到她面前,陪笑道:“皇后娘娘,皇上念著您吶,請鳳駕趕緊啟程回宮吧。”
沒有聲音,徐度眼皮子跳了兩下,提高音調又說了一遍:“皇后娘娘,快接旨吧。”
還是沒動靜,徐度連嘴角都開始抽搐了,悄悄抬頭一看,就見寧溪月微微歪著腦袋,目光正看向遠方,明顯是在出神。
“皇后娘娘……”
徐度勉強控制著不讓額頭青筋迸出來,下一刻,他就看到寧溪月站起身,往前走了幾步,一邊高聲道:“是皇上吧?趕緊出來,我都看到你了。”
徐度:……
眾人也都大吃了一驚,接著就見院門旁一顆丁香樹后,譚鋒現出身形,哈哈笑道:“好眼光,什么時候你眼睛也這么厲害了?朕今日特地微服前來,還躲在樹后,不成想竟也沒瞞過你。”
徐度:……完犢子。皇后娘娘進宮還不到十年,皇上不但沒讓她近朱者赤,反而自己還近墨者黑了。
寧溪月來到譚鋒面前,一臉的歡喜,刮著臉頰羞他道:“怎么?你以為你藏的很好?龍足都露出來了,可不就讓我一眼瞧見。”
“朕今天穿的只是普通靴子,你也能認出來?”
譚鋒更納悶了,就見寧溪月笑得眼睛彎彎,得意道:“那是,也不看看臣妾跟您多少年的感情,別說還有靴子,就是只有個靴子尖兒,我也能認出來,實在是太熟悉了,根本沒有挑戰性嘛。”
譚鋒:……
“皇上怎么過來了?不是都派徐公公來宣旨了?就這么急不可耐?”
寧溪月挽著譚鋒胳膊往回走,只聽他笑道:“朕怕你在娘家玩得高興,不肯回宮,所以親自過來接你。至于下旨,呵呵!我料著你也不至于公開抗旨,但雙管齊下……總是多一層保證嘛。”
寧溪月:……
“皇上您真是太抬舉臣妾了,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抗旨啊。要不要將這恩威并施的手段用在我身上?對我,你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譚鋒:……
“這話你怎么好意思說出口?你應該說,對你,朕何曾有過完全不操心的時候。”
兩人一邊說著,已經來到眾人面前,待大家參拜完畢,譚鋒便命平身,楚夫人垂首恭敬道:“不知皇上駕到,有失遠迎……”
不等說完,便見譚鋒揮手笑道:“是朕自己過來的,不知者不怪。“
“行了,來都來了,好歹進去喝杯茶,吃兩塊點心,讓我家也跟著沾沾天子的龍威喜氣,蓬蓽生輝,算是我們家沒白養我一場。”
“不用了。宮里還有事呢,朕想著過來接了你就走。至于喝茶吃點心,以后的吧。”
“那也成。”寧溪月點點頭:“國事為重。茶水點心下次再說。”
“娘娘。”楚夫人忍不住開口,一張臉上全是不安,覷著譚鋒面色,小心翼翼道:“娘娘這一次省親,已是不敢想的天恩浩蕩,哪里還敢得寸進尺?”
“不是我得寸進尺,是皇上親口答應的。”寧溪月嘻嘻一笑:“天子可是金口玉言……”
“娘娘。”
楚夫人更急了,卻見譚鋒笑道:“皇后說的沒錯。這一次恰好遇上西南和漠北兩處用兵,朕要操心國事。待下一次,朕找個清閑日子,帶上太子,陪著皇后一起回來省親。”
楚夫人:……
“哎!咱們兩個也不能這么回去啊。這一次省親可是聲勢浩大,那些儀仗,座駕啊什么的,沒有一個時辰,都沒法開拔。要不然,還是先進去喝杯茶?等他們收拾好了,再擺駕回宮?”
“不用。”譚鋒含笑看著寧溪月:“咱們兩個先走,有朕保護皇后,再加上兩個侍衛,在這京城大街上逛一圈,朕保你毫發無傷。”
說到這里,又湊近寧溪月耳邊,輕聲道:“就當微服私訪了,如何?”
還能如何?微服私訪,這是皇后娘娘最愛的戲碼之一啊。只看寧溪月雙眼都放出光來,徐度就知道,這事兒準了。
本來嘛,皇后娘娘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如今還有皇上給她撐腰……徐度嘴角又抽了抽:也行吧,習慣就好。
“娘,那我們就走了啊。您老也不用傷感難過,過陣子閑下來了,我就帶著你女婿和外孫,再回來看你。”
寧溪月安慰了楚夫人一句,在一片“不敢”聲中,挽著皇帝陛下的胳膊,高高興興就出門了。
一對背影親密無間,相攜而去。恰是璧人成雙,花月正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