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哪兒?”
穆紫薰睜開眼,被眼前恢宏的景象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萬丈高的劍峰拔地而起,將幽暗的天空刺穿。
天空中的太陽是黑色的,只有一圈血色的光暈。
黑日之下,氣勢恢宏的宮殿宛如神明遺世的杰作。
轟隆隆!
巨大的齒輪開始運轉,數不清的青銅齒輪嵌合在一起,發出雷鳴般的巨響。
黑影遮住了天空,擋住了大小姐的視線。
那是一個巨大的吊橋,吊橋砸在了斷崖上,發出石破天驚般的巨響,大地和山岳都在震顫。
穆紫薰一邊順著吊橋往前走,一邊走,一邊看著沿途的景象。
吊橋兩旁跪立著披堅執銳的黑暗劍士,靜默在霜雪之中,像是失去了靈魂,又像是巧奪天工的雕塑。
視線越過黑暗劍士的間隙,黝黑的冥海翻涌著,一尊巨獸浮出海面,深淵般的巨口能吞食日月。
“洛怖爾?”
穆紫薰喃喃地道,她突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她明明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怪物,卻就是知道它叫這個名字。
洛怖爾咆哮著,為它的女帝唱響贊歌,附近海域的魔物全部遠遁。
女帝駕臨,弱者退散。
洛怖爾很快就潛入了冥海深淵,它不愿也不敢打擾冥神的清凈。
大小姐繼續往前,踏在奢華的紅毯之上,朝著那氣勢恢宏,又盡顯莊嚴的神殿走去。
大門打開了,一束幽光從縫隙中透出來,照在了大小姐的臉上。
她的目光不斷往前,兩列的幽火冥燈陸續燃起。
視線的盡頭,是一尊巍峨的王座。
大小姐的目光緩緩上移,映入眼簾的是一雙墨色的高跟鞋,白皙修長的腿上有一株惟妙惟肖的黯薔薇。
墨色的晚禮服長裙盡顯優雅,青絲如墨,垂落到腰際。
女子慵懶地倚在王座之上,閉著眼睛,似乎正在小憩。
這是神明嗎?
穆紫薰感受著那股沉重的壓迫感,隱隱想要跪拜。
聽到了腳步聲后,冥神緩緩醒來,墨色的眼妝呈現出來的花紋很是詭異,像是幽暗的冥火。
穆紫薰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黑暗之魂里的費蓮諾爾公主。
黑色的面紗之下,一雙紫色的冷漠眼眸緩緩睜開。
君臨天下的威儀如風暴般席卷,即便是諸神,也要在她的面前臣服。
大小姐沒有跪拜,她只是愣愣地看著那雙紫色的眼眸。
只是看一眼,便如臨深淵,仿佛要被奪走魂魄,踏入永恒的輪回。
世界陷入了純粹的紫色,濃郁的暗元素充斥了視線。
“姐姐?”
“姐姐?”
黑暗中,仿佛有人在呼喚自己,穆紫薰緩緩睜開眼睛。
出現在眼前的,是自己溫暖的房間。
“姐姐,又嚇了我一跳,剛剛怎么都叫不醒你。”
穆茗脫下了她的褲襪,正捧著她的腳在溫水中揉捏著。
大小姐看了一旁完整脫下來的褲襪,又看了看身上穿著的裙子,不禁紅了臉。
“我只是逗你玩的,你還真脫了?”
她有些羞惱,這種襪子是怎樣脫下來的,不言而喻。
“看到了什么?”
“沒看,我讓鶯蘿過來給你脫的。”
穆茗說著,繼續給她的足部按摩。
穆紫薰略微松了一口氣,她雖然喜歡撩人,還滿口葷段子,其實純情得要死。
被穆茗撩一下就會臉紅,可惜穆茗不喜歡撩她。
伺候完大小姐,洗漱完畢,穆茗就躺進了她的被窩。
也不是第一次睡這張床了,穆茗睡得還是很安穩的。
大小姐和沐清歌一起雙排上了會分。
“媽的,我那個好友好菜啊,一直拉著我,讓我帶她上分,我都不想帶她玩了。”
沐清歌罵罵咧咧地,點了一根煙。
“哈哈,我弟弟也很菜,我和他玩得超級開心。”
夜已漸深,房間里的燈光還亮著,大小姐帶著耳機。
手指噼里啪啦地在按鍵上響起,青軸的機械鍵盤顯得有些聒噪。
穆茗在睡夢中翻了翻,微微皺了皺眉。
似乎是注意到了弟弟的反應,穆紫薰立馬加快了游戲進度,對局結束后便退出了游戲。
“我弟弟睡覺呢,怕吵到他,你玩吧。”
給沐清歌發完消息,她就熄燈,鉆進了被窩里。
一雙柔軟纖長的手臂從身后繞在了穆茗的身上,環抱在他的腰間。
感受著身后擁來的溫熱,穆茗近乎是肌肉記憶一樣翻身,撲在了她懷里,側臉在她胸口蹭了蹭,抱得很緊。
大小姐將下巴點在他的額頭上,一手攬著他的背,修長的腿習慣性地搭在了他身上。
對大小姐來說,弟弟是世界上最舒服的抱枕。
對穆茗來說,姐姐也是。
睡夢中,穆紫薰體內的暗元素星云體,隱約浮現出了一株黯薔薇的姿態。
那在迦樓羅之炎的光芒下黯然失色的星云正在迅速暴漲。
“弱小的人能保護什么?不想你抱著的人死去,就變得強大起來吧。”
大小姐的聲音變得威嚴冷傲,穆茗睜開眼悄悄看了她一眼。
紫薰姐是在跟我說話嗎?
他有些困惑。
“你是誰?”
依然是大小姐的聲音,只是充滿了迷惘和不解。
就像是兩個不同的靈魂用一個身體在對話,很是詭異。
“我是你弟弟嘛。”
穆茗還以為她做噩夢了,便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
“弟弟”
她夢囈著,似乎有些訝異,旋即輕輕一笑,然后俯下臉在他額頭上輕輕一吻。
“她”很喜歡吻他的額頭,這是小王子被囚禁在后花園里的時候,就有的習慣。
穆茗覺得有些奇怪。
這個吻,和紫薰姐帶給他的感覺有些不一樣。
他說不出哪里不同,就是很微妙的那種感覺。
第二天,穆紫薰早早醒來,輕輕推了推懷里的穆茗。
“弟弟,起床了。”
“唔~”
穆茗輕輕哼了哼,有些不情愿地在她懷里賴了一會兒。
他算是明白藜賴在他身上睡覺是什么感覺了。
依戀一個人,就會想要黏著她。
也許現在的穆茗,對大小姐還沒有愛情,但確實是很依戀她。
大小姐無奈,只好依著他的性子。
藍依催促了好幾遍,見依然沒有反應,便怒氣沖沖地走近大小姐的房間,掀開被子,對著大小姐的臀部就是一記鐵砂掌。
“啪!”
“嘶~”
響亮的聲音聽來就讓人覺得疼痛,穆紫薰沒好氣地道:“賴床的是你兒子,你打我干嘛?”
“我家茗兒從來不賴床的,和你睡就會賴床,這不是你的問題?”
藍依雙手叉腰,理所當然地道。
大小姐竟然無言以對,只是推搡了一會兒弟弟。
“茗子,你快起床吧。你再不起床,姐姐我就要被你媽打死了。”
穆茗頂著頭上炸起來的幾根呆毛,睡眼惺忪地坐起身,把衣服往頭上套。
洗漱完畢,簡單地吃完早餐之后,就和姐姐們一起走在了上學的路上。
大小姐捧著從伊兒那里弄來的海螺,貼在耳邊,一臉享受地聽著穆茗的歌聲。
時不時把海螺在伊兒面前晃一晃,露出一個賤兮兮的笑容。
“哼!”
阮伊兒憋了一肚子氣,怨艾地看了一眼穆茗,小跑過去,輕輕踹了踹他的屁股,然后心情大好。
“你干嘛要踢我啊?”
穆茗一臉委屈。
“你好欺負。”
阮伊兒把臉埋在了他送的白圍巾里,暖暖地笑了笑。
冬天沒完沒了,漫長得讓人心慌。
道路上又鋪上了一層雪花,像是霜糖粉,環衛工人將積雪清掃在兩旁,堆成灰白色的雪堆。
三三兩兩的行人穿行其間,有些冷清。
穆茗像往常一樣買了幾個熱乎乎的包子,遞給了林溪。
“謝謝哥哥!”
林溪甜甜地笑著,打開了塑料袋的開口。
幾只白皙的手近乎是同步地伸了進去。
“啪!”
穆茗沒好氣地打了打大小姐的一只手。
“別人都拿一個的,就你喜歡拿兩個。”
“天地良心,我只拿了一個!”
穆紫薰不滿地嘟囔起來。
“那就奇怪了,我買了六個。”
穆茗點了點人數。
林溪、鶯蘿、沐清歌、大小姐、伊兒。
還有一個哪去了?
穆茗轉過臉,身著紅裙的少女小口啃著醬肉包子,纖長濃密的眼睫像是顫動的嫣紅蝶翼。
藜看著他,嬌憨一笑。
“拿你沒辦法。”
趁眾人不注意,穆茗又遞給了她一些零花錢。
再一次叮囑了一句“不要吃自助,吃自助也不要帶上阿銀”之后,就朝著校園走去。
鈴聲響起,最后的考核開始。
成排的虛擬戰斗艙陳列在大廳之中,擔任考官的穆夕研站在最前方,昂首闊步。
“最終的考核分為兩輪,都是在虛擬戰斗艙之中進行。第一輪是隨機排列,以魔法決斗,分出勝者。”
“第二輪考核比較特殊,不方便透露太多。”
“下面我先來說一下規則。”
穆夕研沉聲說道:“首先,決斗中不可以使用魔具。”
她首先看向的就是穆紫薰,至于穆茗,她相信他會遵守規則。
“第二,不得借助外力。”
穆夕研的視線在穆茗身上停留了一瞬。
同為馭魔者,穆茗很清楚,她所說的“外力”是指什么。
“第三,準備好了之后,就盡快入場吧。越早進去,匹配到的人數就越多。擊敗對手的可能就越大。進去晚了一步,那些弱小的對手很可能就會被其他人搶走了。”
“言盡于此,考核正式開始!”
穆夕研一聲令下,虛擬戰斗艙的鷗翼門便此起彼伏地展開。
眾人爭先恐后,進去之后便開始了匹配。
穆茗自始至終都表現得很是從容,躺進戰斗艙后,熟悉的電子合成音在耳邊響起。
視線中充盈著白光,白光持續了數秒后,世界開始有了色彩。
觀眾們的歡呼聲響遏行云。
穆茗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是一個巨大的古羅馬斗獸場。
他前方站著的,是一個有些陌生的女孩子。
“穆穆茗同學!”
那女生見到了穆茗,便開始泛起花癡,清秀的臉龐泛起粉色。
“你你好!”
“你好。”
穆茗揮了揮手,禮貌地微笑著。
“啊啊啊!”
那女生激動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心跳瘋狂地飆升。
“穆茗同學,我好喜歡你的!”
在場外的穆夕研見了這一幕,按響了警告。
“朱晨同學,請你注意,現在是考試!”
“不想被取消考試資格,就請端正你的態度。”
像是廣播一樣的聲音從天穹響起,那名叫做朱晨的女孩子立馬回過神來。
“穆茗同學,請讓一下我。”
朱晨說完,雙手在身前靈巧地撥弄起來,點點銀色的星辰隨著她的手指上下翻飛,最終織成了一個銀色的星陣。
“雷蛇!”
如靈蛇般游走的電弧在地上蜿蜒,順著穆茗襲擊過來。
穆茗引動乘風,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朱晨身后,將一柄淡藍色的光劍擱在了她的脖頸上。
“認輸吧。”
很是輕柔的聲音,讓人無法生出厭惡感。
“嗯嗯,多謝手下留情。”
朱晨震驚之余,又暗自有些慶幸。
雖然是虛擬戰斗艙,但疼痛是會100%繼承的。
他從一開始就留有這份溫柔,一次次在虛擬戰斗艙中被刃天使割裂,讓他知曉了這份疼痛。
他本可以在瞬間就結束戰斗的,讓對手釋放出魔法,是出于對同學的尊重和禮節。
再一次朝穆茗鞠躬道謝后,朱晨很果斷地選擇了認輸。
之后的幾次戰斗,穆茗如法炮制。
讓對手先出招,展示一遍自己的魔法,然后瞬間將其制服。
匹配到穆茗的同學既失望又慶幸。
雖然贏不了,但至少不開刀,也無痛苦。
“混沌之握!”
沐清歌冷冷地抬起手,灰色的混沌之力覆蓋住了鐘悅的身體,讓她無法動彈。
她緩緩合住手掌握拳,骨骼碎裂的聲音讓人感到頭皮發麻。
“嘎吱~咔~”
“砰!”
混沌的輝光猛地塌縮,鐘悅的身體被瞬間捏爆,變成了一攤爛泥。
像一個裝滿血的血劑包被瞬間擠爆,嫣紅的血水濺得很高。
畫面慘不忍睹,穆夕研見了都蹙了蹙眉。
雖說這個鐘家大小姐在外的名聲不太好,但這么羞辱,終歸是影響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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