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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金雀翎(239)

    柳青蕪正推開門, 見到大門外,百里安與何朝炎迎面走來, 頓時呆了一呆。
    百里安衣裳里透了許多雪水,凍的瑟瑟發(fā)抖, 何朝炎將自己身上的披風裹在他身上,百里安揪著衣襟,臉色有幾分難看。
    “安兒——”柳青蕪叫了一聲。
    百里安沒想到柳青蕪已經(jīng)起來了,硬著頭皮叫了一聲,“娘。”
    “你怎么……”柳青蕪看百里安像是剛回來的樣子。
    百里安壓低聲音道,“我們進去說。”他不想理會后面的何朝炎,但柳青蕪卻偏頭看了他一眼, “他——”
    “不必理會他。”百里安拉著柳青蕪進了房。在房里把妙音昨夜離開的事和柳青蕪說了一遍, 柳青蕪聽罷,連連嘆氣。但百里安出去找了人,還沒有將人找回來,那就是真的走了, “外面那何將軍的公子……”
    百里安臉色更沉一些。
    “他是來找你回去的?”柳青蕪一下就猜中了。
    “娘, 你不必多問,我是不會和他回去的。”百里安安撫道。
    柳青蕪‘嗯’了一聲,“一切都看你。”
    和柳青蕪商量完,百里安走出來,見何朝炎當真站在外面的一棵樹下等他,那樹上落滿了雪花,潔白的一片, 何朝炎一襲黑衣,挺拔清俊,有如一樹寒梅一般。他聽到開門聲,回頭望過來。
    百里安帶上門,將何朝炎的披風拋到他手里。
    何朝炎一下抓住他的手。
    百里安不想叫柳青蕪看見,低聲喝令了一聲,“放開!”
    “你何時跟我走?”何朝炎低下頭來看百里安,他眼前的睫羽上沾了雪花,愈發(fā)顯得他冷峻非凡。
    百里安方才為了脫身,只得假意答應了何朝炎,“過幾日。”
    “過幾日?”何朝炎追問。
    “放開!”
    “我現(xiàn)在就把你擄上馬,帶你回去!”何朝炎道。
    百里安只得軟了下來,“三日,三日之后,我和你回去。”
    何朝炎這才放開他的手。
    百里安冷哼一聲,轉頭就走,他昨晚一夜未睡,現(xiàn)在即便擔心妙音,也實在困倦的沒有心力。況且就如柳青蕪所說,妙音此次離開,一定是早有打算,她一個弱女子,在雪夜里沒有人接引,怎么離得開。百里安回了房里,反身關門的時候,何朝炎卡著門擠了進來。
    “宛城有客棧。”百里安咬牙。
    “客棧里沒有你。”何朝炎擠進來之后,就反身將門關上了,他也不看百里安陰沉的臉色,搓了搓手,“好冷啊。”說著,他又抬起頭看屋子里的擺設,越看他眉頭擰的越緊,“你就住在這種地方?”
    百里安不理他,他身上都是融化的雪水,經(jīng)風一吹,冷的入骨,現(xiàn)在進到房里來,拿了換的衣裳出來,看見何朝炎,也不敢動作。
    何朝炎走到床榻旁,摸了摸那瓷枕和冷硬的床榻,對百里安心疼的不行。
    百里安看他沒有避嫌的打算,只得開口,“你出去,我要換衣裳。”
    何朝炎站在床榻旁,將腰間的佩劍解了下來,“你換就是了,我不會偷看你的。”
    百里安氣結,從前他是坦坦蕩蕩的男子,但自從有昨晚的事之后,對那何朝炎就再也坦蕩不起來了,他繞到屏風后,見他還坐在床上,才開始著手換衣。換好衣裳,一出來就撞見何朝炎站在屏風外,嚇了一跳,“你!”
    何朝炎道,“我也要換衣裳。”
    “你帶衣裳了?”
    “換你的。”何朝炎道。
    百里安還不知道他有這樣無賴的一面,偏偏他又趕不走他,只能回到衣柜旁,拿了件穿過的舊衣服給他。
    何朝炎也不嫌棄,拿了衣裳就開始換了起來。百里安躺到床上,正心煩意亂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喘息,他這些年都與自己右手相伴,哪里不知道這聲音的含義。但在他的房里,何朝炎這樣肆無忌憚,就讓他有些不舒服了。
    近半個時辰之后,袒露著上身的何朝炎從屏風后走了出來。
    “你不是要換衣裳嗎?”百里安道。
    何朝炎擠到床榻上來,“你衣裳好香,我舍不得穿。”
    百里安不欲理他,丟了一床被子給他,背過身對著墻壁。但又過了一會,他覺得身后有動靜,轉過頭就看到何朝炎在把玩他的頭發(fā),“你!”
    何朝炎貼到他頭發(fā)上嗅了嗅。
    百里安實在受不了他這個模樣,昨晚都把他嚇得夠嗆,沒想到還正常不過來了,“你若不休息就出去。”
    何朝炎道,“我輕輕的,不吵著你。”
    這不是吵不吵的問題了,床上躺著一個對你心懷不軌的人,怎么都睡不著吧。
    百里安要起身,何朝炎忽然長臂一舒,勾著他又將他按回了床榻上,“讓我好好看看你,摸摸你,我還沒有與你這樣靠近過。”
    百里安見他又要貼臉靠過來,伸手將他胸膛擋住,“我從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有這樣無恥!”
    “誰叫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何朝炎聲音愈低,屋子里亮堂的很,正因明亮,百里安才愈發(fā)覺得羞恥,“只有你和我的時候,我還可以更無恥。”
    眼見著百里安要忍無可忍,何朝炎終于翻身躺到了一側,“睡吧,別再勾引我了。”
    “我勾引你?”百里安氣的聲音都變了,“我什么時候勾引過你了?”
    躺在一旁的何朝炎聞言又翻過身來,一吻印在百里安的面頰上,“現(xiàn)在。”
    抵在百里安小腹上的東西,炙熱如鐵。百里安忍了又忍,將已經(jīng)沖到喉嚨的臟話又生生咽了回去。
    ……
    這三天百里安過的實在是苦不堪言,與妙音在一起,什么都能當做情趣,但與這何朝炎在一起,當著柳青蕪的面,何朝炎都不知道收斂,吃飯時,故意借夾菜的空檔,湊到百里安耳邊吹氣,有意無意,又喜歡磨蹭百里安的腰臀。當百里安斥責的時候,他又是一副無賴的嘴臉。但除卻著一些曖昧之舉,何朝炎和從前,確實沒有什么區(qū)別,即便宛城再小,他也能從中找到好吃的好玩的,獻寶一樣的送到百里安面前。
    房間里的瓷枕,叫他換做了玉枕,那玉枕,是這宛城唯一的一家珠寶店的鎮(zhèn)店之寶,在他眼里,也只是湊活著用。百里安和他說財不露白,他不以為意,當天晚上,就將宛城里那些個地痞流氓都狠狠收拾了一遍,直打的他們都不敢再從百里安的屋門口經(jīng)過,屋子里唯一一個伺候的奴才,出去倒個水,路過的宛城一霸,嚇的哭叫奔逃,直叫柳青蕪費解。
    聽說煙花柳巷之地,有個妓子擅長女紅,何朝炎就巴巴的過去了,百里安還以為他是開竅了的時候,卻見何朝炎是將他所有素凈的衣裳,都叫那妓子繡了花紋。
    百里安在屋子里呆的憋氣,就又借著賣畫的名義,溜出去避難。沒想到何朝炎挑了賣畫攤子對面的茶攤,坐了一下午。
    前幾日出十文錢買百里安畫的公子又過來了,拎著個鳥籠,嘲笑百里安的畫還沒賣出去,百里安捏著胡子,懶得和他爭辯,就見一旁的何朝炎撲了上來,和他坐在一處的幾個剽悍男子一齊起身拔刀,嚇的那公子一下跪到地上大喊饒命。
    何朝炎就踩著那公子的脊背,從懷里掏出一錠金子,遞給百里安,道,“先生的畫,這種凡俗的人可欣賞不來。”
    百里安實在是無語至極,他來這宛城月余,都不及何朝炎一人風頭出的足。
    何朝炎本來只想哄哄百里安,他本就是魯莽的性子,對自己喜歡的人表白了心跡,卻得不來回應,請教那青樓的妓子,那妓子同他說,烈女怕纏郎,他一下心領神會,才做出這幾日的事來。
    百里安將金錠子收下來,“多謝公子。”
    何朝炎以為他開心了,也一下失了和那遛鳥公子追究的興致,將他攔腰一踹,說了句‘滾’。百里安掛的三張畫,賣出去了一幅,剩下的兩幅,還掛在上面,百里安坐了回去,何朝炎轟趕了看熱鬧的人,就坐回了茶攤里,端著杯茶眨也不眨的望著百里安。
    他手下的男子道,“將軍,我們何時回去?”
    他見百里安蹙眉。蹙眉也美的很,臉上就浮出神往的笑容來,竟沒聽到身旁人的問話。
    那幾個男子對視一眼,又一個開口,“將軍,我們何時帶皇上回去?”
    何朝炎茶杯嚇的一歪,茶水淌出來,落到胳膊上,“急什么急,我們要聽皇上吩咐。”
    明明來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怎么住了幾天,就跟中了邪似的。眾人皆這樣想到。
    何朝炎這幾日也是討了太多甜頭,以至于他愈發(fā)得寸進尺,但百里安,和那些女人可不一樣,他要將他含在口中,等他化開成了蜜汁,再吞進肚子里。到時,再想辦法,殺了羅聞佩那個礙眼的。
    何朝炎正想的出神,百里安那畫攤旁,走來一個穿著襖子的瘦弱男子,那男子和百里安認得似的,路過的時候,問了一聲,“先生,今日你的娘子怎么沒過來?”
    這時正好一旁來了個懂畫的男子,在問那紙張的材質(zhì),百里安同他正說著話,一時就忽略了那個瘦弱的男子。
    等他再抬起頭時,一直坐在對面茶攤上,跟個門神似的何朝炎,已經(jīng)不見了。
    百里安沒當回事,等風越來越大的時候,他收了攤子回去了。外面實在是冷,他凍的手腳發(fā)冷,一進房里就在跺腳。等他轉過頭來,看到地上扔著的妙音的襦裙和首飾。
    何朝炎踩著那些衣裳走過來,他的神情就如那個雪夜一樣,又冷又銳利,“這是誰的衣裳?”他手上還攥著披帛,當著百里安的面,丟在了地上,“你的夫人是誰?”
    百里安想起今日擺攤時,聽到那相熟的人打招呼的話。
    何朝炎確實將那人擄到了墻角,逼問之下,就知道百里安身旁,還有一個女子,那女子容顏清麗,和百里安親密的很,所以旁人都當他們做一對夫妻。他也想起那天的雪夜,百里安冒著雪出來,是在尋找著什么的樣子。
    百里安本想如實說,但一看何朝炎這個臉色,就不敢說了,還好這屋子里還有柳青蕪,“這是我娘的。”
    何朝炎本來就已經(jīng)有些生氣了,聽到百里安還想隱瞞他,就真的以為百里安在這里與人拜堂成親了。
    百里安看他站著不動,以為他是相信了,就蹲下來去撿地上的衣裳,“這是我娘以前的舊衣裳,你翻出來做什么?”
    他的手剛一撿起一件,何朝炎就蹲下來,捏住了他的手腕。
    抬起頭,就看到何朝炎盯著他。
    “你成親了?”
    百里安否認,“沒有。”
    何朝炎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點,但也只是一點,“那,那個女人是誰?”
    百里安見隱瞞不了,就掙開他的手站了起來,“是誰關你什么事?我與你有什么關系,還要受你制約?”
    何朝炎最受不得的,就是旁人和他爭執(zhí),他愿意讓著百里安,愿意哄著他,但在這個事情上,他一分一毫都不能容忍,“你是逼我讓你知道你是我的嗎?”
    門外這時傳來柳青蕪的聲音,“安兒,你回來了嗎?”
    “娘,我……”
    百里安回了一聲,正要轉頭出去,就被何朝炎扯住了手。
    “先是羅聞佩,又來了一個不知道來歷的女人……”
    百里安往前走了一步,要去開門,卻被何朝炎抵在了門板上。
    “你若是不說清楚,我現(xiàn)在就要了你!”
    柳青蕪就站在外面,她聽到了何朝炎的聲音,又抬手敲了敲門,“安兒?”
    百里安慌的出了汗,“草!”
    何朝炎在軍營里,聽慣了這種污言穢語,現(xiàn)在見百里安長嘴說出這樣一個和他性格截然不符的字,顯得有幾分興奮,“說不說?”一邊這樣問著,一邊去咬百里安的耳垂。
    百里安怕叫柳青蕪撞見,又退了一步,“說,等我娘走了,我就和你說。”
    “現(xiàn)在讓她走。”
    “你!”
    年輕勃發(fā)的身體貼了上來,百里安五指抓著門板,“娘,我回來了,我和何朝炎有事要說,你先回去吧。”
    柳青蕪見百里安都開口了,也不疑有他,應了一聲,就離開了。
    百里安見身后的何朝炎松開了手,轉過身來的時候,又叫他逼到了門板上。
    “現(xiàn)在說。”
    百里安這一回是雙手都被捉住了,額頭與他相抵,連呼吸都可聞。
    “就是上一回,托你救的那個女子。”
    何朝炎皺眉想了一會,也只記得一個大致的輪廓。
    百里安道,“上一回救了她之后,她就感念恩情,與我娘一起過來了,因為和我走得近,所以旁人都誤會我們是夫妻。”他確實沒有說謊,他與妙音,確實連好事都還沒成過。
    “真的?”何朝炎問。
    百里安連連點頭,“真的。”
    何朝炎放開他的一只手,就在百里安松一口氣的時候,那手就摸到他的下身來,“這里用過嗎?”
    百里安被他抓的悶哼了一聲。
    何朝炎松開他的另一只手,低下頭來,去掀他的衣擺。
    百里安嚇了一跳,“你干什么?”
    何朝炎抓住他的腳腕,抬起頭來,“我要看看你騙沒騙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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