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學(xué)校給予謝辛晨和喬恩兮的處分是勸退。
過了大概一個小時后,學(xué)校通知家長處分結(jié)果,家長來學(xué)校接人。
謝辛晨倒是坦然接受了這個結(jié)果,聽聞處分之后一言不發(fā),就是把一些抽屜里的私人物品都裝進了書包里,然后背著書包走出班級教室。
在樓梯上遇見了李舜宇,他大概是翹了一節(jié)課,專門等離開學(xué)校唯一的道路上,兩人相遇之后一陣沉默,謝辛晨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也沒有什么話好說的。
他也沒有立場去指責(zé)李舜宇卑鄙無恥,畢竟沒有人摁著他的頭去作弊。
沉默之間,他看見李舜宇抬頭對他露出一個勾起唇角,眼彎彎地笑容,那笑容里沒有多少笑意,像是魔鬼的面具。
謝辛晨忽然想到這個笑容很熟悉,他仔細回想了下,大概就是很多年前他們一群人把李舜宇在男生宿舍團團圍住,正義地投票讓他以后不許說話時,大家的笑容就和這個非常相像。
原來是這樣。
站在樓梯上,拉了拉書包的背帶,謝辛晨嗓音有些干澀地沖著李舜宇笑了笑:“當(dāng)、當(dāng)初我害你、轉(zhuǎn)學(xué),現(xiàn)在你還給我,我們,算,扯平嗎?”
李舜宇靠在墻上,神色淡然。
謝辛晨笑了笑,問:“誰贊成,誰反對?”
至此,李舜宇轉(zhuǎn)過頭瞥了他一眼,一言不發(fā),雙手插在口袋里,邁開步伐與他擦肩而過,往A班教室的方向走去。
謝辛晨獨自來到操場上,迎面吹過一陣暖風(fēng),似乎還夾雜著花香,轉(zhuǎn)頭一看,原來是種在學(xué)校花壇的迎春花不知道什么時候開了……黃色的小花迎風(fēng)搖曳。
冰雪消融的時候,春天就來了。
謝辛晨走出校園門,最后回頭看了眼江市一高的大門,而后彎腰鉆上了等在學(xué)校門口的黑色豪車中。
*
與謝辛晨的坦然不同。
喬恩兮在接到處分的瞬間大腦一片空白,很有戲劇性地在老師教導(dǎo)處哭到暈過去,眾人七手八腳地把她送進醫(yī)務(wù)室。
大概是中午放學(xué)時,喬恩兮家里父母都來了,這是人們第一次見到莫澤凱和非原配一同出現(xiàn)在同一場合……和莫澤凱的原配把“戰(zhàn)斗力”寫在臉上不一樣,喬母看上去年近四十卻溫柔而平易近人,但是扇在女兒臉上的那一巴掌卻也足夠毫不留情。
“當(dāng)初就不該讓你來江市一高,看看你現(xiàn)在都變成什么樣子了!這些人給你灌了迷魂湯嗎!”這位溫柔的女士說出來的話也足夠誅心。
莫澤凱站在一旁黑著臉跟學(xué)校的領(lǐng)導(dǎo)交接后續(xù)事項,其實處分都下來了,接下來無疑就是求個不留檔案,不要影響高考。
這時候正好是午間休息,操場來來往往的全是人。
喬恩兮捂著臉,在同學(xué)們的圍觀下顏面散盡,但是她也沒有反駁她媽的話……
自己變了多少自己最清楚。
從剛?cè)雽W(xué)時候僅僅是因為拿到錄取通知書就歡呼雀躍,到了她那天同顧西決表白開始,仿佛一切都失去了控制。
現(xiàn)在這一道勸退處分猶如當(dāng)頭棒喝,喬恩兮的腦袋至今都是麻木的。
她站在操場上放眼望去,她以為曾經(jīng)是她朋友的人都沒有出現(xiàn),李舜宇當(dāng)然也沒有。
“攀比吃,攀比穿,攀比交朋友。喬恩兮,你好啊,現(xiàn)在還學(xué)會作弊了!別人是公子哥富千金,學(xué)習(xí)當(dāng)玩玩,你憑什么以為自己也和他們一樣!”喬母越說越氣,直到莫澤凱上來把她拉開,低聲息事寧人般地說“算了算了”。
喬恩兮垂下眼,不像是當(dāng)初反駁姜鶴“我只是同李舜宇交朋友”時,那樣伶牙俐齒。
最后,在謝辛晨之后,無論她情愿與否,喬恩兮也被家里人接走。
一切看似已然落幕。
*
化學(xué)實驗室。
姜鶴撐著臉,半個身子探出窗臺,看著不遠處喬恩兮在父母的帶領(lǐng)下走過學(xué)校中庭的水池,忍不住想起了剛開學(xué)體檢的那天,謝辛晨搶了喬恩兮的體檢表,繞著水池一邊跑一邊結(jié)結(jié)巴巴地笑著調(diào)戲人家……
心中有些感慨。
無論是不是討厭的人,那時候倒是熱熱鬧鬧的齊聚一堂……如今才過去半個學(xué)期,卻愣是整出了戲劇落幕、全堂滿座驟然散去的落寞感。
好的壞的,都走了。
正心懷感慨,以后得校園生活豈不是寂寞異常,這時候腦袋上罩上一只大手,準確地捉住她頭頂那盤成一團丸子的發(fā)髻,非常無情地將她拔蘿卜似的捉回教室里。
“你就不能好好吃飯,窗戶開那么大,菜都涼了。”
涼嗖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硬邦邦到毫無同情心。
姜鶴身后的實驗桌上,擺著兩個打開的飯盒,飯盒里裝著一些白蘿卜炒牛肉,還有藕丸子炒荷蘭豆,白胖胖的米飯顆粒飽滿泛著油光,看上去賣相十足。
姜鶴哼哼唧唧地拿起筷子,在顧西決對面坐下,撿起一顆藕丸子扔進嘴巴里。
“我就像是圣母瑪利亞,慈愛的光普照大地,你說這事兒跟我有關(guān)系嗎,雞毛關(guān)系都沒有。”她腮幫子鼓起來一邊,一邊咀嚼一邊抱怨,“但是從謝辛晨到我討厭的喬恩兮,注意了這里劃個重點,喬恩兮!就連喬恩兮我都勸她了那是你姐的男人哦你千萬不要碰!他們有誰鳥我了嗎!沒有!”
她憤恨不平地從鼻子里噴出一股氣。
跨坐在椅子上的顧西決眉眼不抬地聽她抱怨一大串,長臂一伸把化學(xué)實驗室大開的窗戶關(guān)上了,然后重新拾起筷子,用筷子警告性地敲了敲她的碗的邊緣。
姜鶴低頭猛扒了幾口飯:“蘿卜好咸。”
“……”顧西決挑起一根蘿卜嘗了嘗,確實很咸,“下回我做飯時候你離我遠點,非要跟我鬧,也不知道是不是放了兩次鹽。”
他隨口說。
姜鶴透過碗的邊緣看著他:“我還以為你啞巴了。”
“什么?”
”我剛才那一通抱怨難道沒有給你一點啟發(fā)嗎?”
“什么?”
“無論如何要聽我的話,”姜鶴皺起鼻子,眉毛都不抖地把她剛才在嫌棄咸的蘿卜扒進嘴里,“但凡有一個聽我的話,也不至于成了今天這樣。”
顧西決聽著她的勇敢發(fā)言,啼笑皆非……有點想要提醒她上午她的花式嚎叫”女人都是大豬蹄子”的微信還靜靜地躺在他的微信里,并且被他截圖備份留作紀念,準備以后時不時就掏出來回味一下。
他伸手將她碗里剩下的蘿卜夾到自己碗里,然后把咸度正常的荷蘭豆、藕丸子和她換。
這動作做得非常自然,與此同時眼也未抬懶洋洋道:“我還以為你準備自我總結(jié)
檢討,沒想到總結(jié)過后得出的結(jié)論是自信非凡地讓我以后也要聽你的話。”
“我檢討什么?”
“莫文霏,以后還天天跟在人家身后當(dāng)跟屁蟲嗎?”
“……”
姜鶴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
“從頭到尾要說她坑我什么,大概就是一言不發(fā)偷拿走了我F班的鑰匙,以及沒有告訴我她也是這些計劃的一部分而已。”
“所以以后你還準備繼續(xù)跟她混在一起?”
“……也,沒有吧?”姜鶴猶豫了下,“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女高中生而已,好像還是有點不適應(yīng)豪門斗爭,現(xiàn)在想來有點怕怕的,這要是算計的是我我也不一定能回過神來。”
顧西決上下打量了她一圈,想說你又不是謝辛晨死活學(xué)不會,也不像是喬恩兮虛榮心爆棚,渾身上下找不出漏洞,無懈可擊的,你怕個錘子被人算計?
但是想了下這話說出來姜鶴尾巴就翹上天了,他什么都沒說,就聽她在自己耳邊嘀咕。
“他們從上個學(xué)習(xí)什么時候就開始琢磨這件事了,一環(huán)套著一環(huán)的,但凡花一點這些心思在學(xué)習(xí)上……”
姜鶴話語一頓,忽然想到,他媽的,對啊,他們學(xué)習(xí)好像居然也很好?
那接下來謝辛晨、喬恩兮都滾蛋了,他們?nèi)σ愿暗卣娴幕ㄐ乃荚趯W(xué)習(xí)上,豈不是對她年級第一的寶座產(chǎn)生巨大的威脅?
“怎么了?”見她突然安靜下來,顧西決問。
“沒事,”姜鶴低頭扒飯,“快點吃完,突然想回去背幾個單詞。”
“?”
兩人正說話,顧西決都沒來得及問她又發(fā)什么瘋,這時候他們突然聽見對面雜物間小教室的門被打開,又“呯”地一下關(guān)上了,姜鶴捧著飯盒立刻伸長了脖子。
像溝溝里的耗子聽見有人來倒垃圾似的那么興奮。
顧西決掃了她一眼,又看了對面一眼……不得不說練習(xí)射箭的人果然都是視力極佳,就這么一瞥的瞬間,他就已經(jīng)看清楚了隔壁雜物間里發(fā)生的一切。
”別去。”他淡定下命令。
然后也順利被當(dāng)做耳旁風(fēng)。
她放下飯盒,輕手輕腳地往教室窗邊看了看,一眼就看見對面雜物間的窗戶上,李舜宇一把抱起莫文霏坐在窗邊,她的背靠著窗戶,低下頭同他接吻。
人生四大幸事,久旱逢甘霖,復(fù)仇遇知己,洞房花燭夜,敵軍潰敗時。
隔著兩扇窗戶,一雙眼睛從窗戶后面冒出來的姜鶴,用自己近視的眼睛隱約看見李舜宇的手消失在莫文霏校服襯衫下擺處。
她驚得倒吸一口涼氣,又看著莫文霏無比淡定,像是習(xí)以為常般,勾了勾唇角,她低頭去咬李舜宇的鼻尖……
然后雜物間窗簾被拉上了,只剩下兩個模糊的人影。
她拉開門,溜過空無一人的走廊,蹲在門口聽了一會兒,原本想聽一下他們這對夫婦勝利感言,或者他們還會不會繼續(xù)對謝辛晨他們趕盡殺絕。
雜物間里的氣息聲中,兩人呼吸都不穩(wěn),他們沒有提到謝辛晨或者喬恩兮里的任何一個人,直到莫文霏的聲音突兀地響起來:“李舜宇,分手吧。”
粗重的呼吸聲戛然而止。
一切重歸于安靜,姜鶴都愣住了,更別提李舜宇本人。
雜物間里安靜了很久,也不知道李舜宇做了什么動作,莫文霏痛呼一聲,過了一會兒才聽見他略微沉悶陰暗的聲音響起:“耍我?”
“沒有,本來就是各取所需,現(xiàn)在我們的目的都達到了。”
莫文霏淡定的聲音里,姜鶴都能想到這位姐姐冷心冷肺的模樣,足夠把所有人氣炸。
“喬恩兮也走了,我現(xiàn)在就想好好學(xué)習(xí)。”
“?”
好好學(xué)習(xí)?
姜鶴扣在墻上的指尖,驚恐地在墻上撓了撓。
接下來李舜宇說什么她沒來得及聽完,因為身后顧西決跟著走了出來,一把將她攔腰抱起,不顧她的掙扎把她抱回了化學(xué)實驗室。
*
真的是怕什么來什么。
接下來姜鶴滿腦子都是莫文霏那句毫無感情的“我想好好學(xué)習(xí)”,一頓飯吃的心不在焉。
顧西決則是無數(shù)次抬起頭若有所思地看著她,那目光有些糾結(jié),顯然是誤會了這會兒姜鶴裝著腦子里的東西,又開始在當(dāng)?shù)€是當(dāng)男朋友的角色里搖擺不定。
吃完飯顧西決也沒放姜鶴回去背單詞。
談戀愛真的不要和學(xué)習(xí)差的人談,他自己不學(xué)習(xí)就算了,還千方百計地阻撓你學(xué)習(xí)。
化學(xué)實驗室的角落里安安靜靜,教室里只有手機里電視劇主角念臺詞的聲音響起……姜鶴被顧西決抱在懷里,讓他的下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他正全神貫注地看放在三腳架上的手機里播放的美劇。
外面的太陽正好,少年的懷抱溫暖,小姑娘暖烘烘的一團,微微瞇起眼呵欠連天,昏昏欲睡。
背單詞又不讓她去背,午休總可以吧?
為自己的年級第一寶座憂慮了一個多小時的小姑娘頂不住困倦和疲憊,再又一個呵欠之后,伸手拍了拍攬在她腰間的大手:“想睡覺了。”
“睡,”他頭也不抬地說,“我抱你睡。”
抱個屁。
姜鶴想也不想也說:“不行,你太硬。”
其實是想說他一身肌肉硬邦邦的,膈得她哪哪都疼。
說出來以后隱約覺得哪里好像不對,隨后感覺到身后貼著自己的身軀稍微坐直了下,他的目光終于從手機上收回來,微微偏過頭,在很近的距離沉默地注視著她。
過了一會兒,少年笑了,抬手掐了把她呆愣的臉蛋,嗓音低沉:“怎么,受到你們班那兩個不帶好頭的啟發(fā)了,跟我開黃腔啊?”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他義正辭嚴的教育:“現(xiàn)在不行,至少等你高考完。”
“……?”
姜鶴目瞪口呆,只覺得自己屁股上是長出了針來,想要辯解她完全沒有在肖想他的□□他實在是多慮了……
然而這時候,輕飄飄地在她耳邊畫好“高考完”這個餅(?)后,后者已經(jīng)若無其事般地轉(zhuǎn)了回頭,繼續(xù)看他的劇。
姜鶴:“……”
姜鶴:“顧西決。”
顧西決:“什么?”
姜鶴:“你是不是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顧西決:“好的,你不是。”
姜鶴:“………我真的沒有垂涎你的□□!它對我絲毫沒有——”
她話還未落,他沒說話,只是抓著她的手,挑開小腹處自己的校服襯衫扣子,讓她的手貼進去摸了一圈。
姜鶴剛開始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在干嘛,結(jié)果手猝不及防地貼上一團暖洋洋的皮膚,緊繃,結(jié)實,且哪怕看不見好像也能感覺到其如同生物書上人體肌肉分布那樣標準……
本著正直的科學(xué)精神,姜鶴有點愛不釋手。
忍不住多摸了兩把。
“好摸嗎?”
“……呃。”
感覺到耳邊的呼吸變得粗重了些,在她回過神來要縮回手時,他偏過頭,深色淡定地親了她香噴噴、軟嫩嫩的面頰一口。ωωω.ΧしεωēN.CoM
“等著,過幾年,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