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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不相信沈家琪,而是,她也是一個普通的女人。
就在這時,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屏幕上赫然映著沈家琪三個字。
此刻她的心緒亂糟糟的,想要掐斷,最終還是深深吸氣,然后接通了。“喂——”
“悅悅,你到哪里了?”杜幀的聲音從里面?zhèn)髁诉^來。
杜悅下意識的松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jīng)放松了。“我在回家的路上。”
“噢。”杜幀興奮的咬了一口糖葫蘆,嘴里含糊道:“悅悅,我早上和家琪看《小王子》了,他還給我買了一桶大大的爆米花,就是天亮,只讓我喝熱飲,沒有可樂。”
他的語氣有些埋怨,杜悅聽著卻樂了,心里釋懷不少。“三哥說的沒錯,天冷了不許喝冰可樂。”
杜幀哦了一聲,然后又高興的道:“悅悅,我們等你一起吃飯哦,地址已經(jīng)發(fā)送到你的微信里了,是悅悅喜歡的意大利肉醬面。”
杜悅嘴角柔和了,“嗯,我一會兒就到。”
掛斷電話,杜悅心情出乎毅力的平靜和舒暢。沈家琪沒去上班,而是帶著杜幀去看了電影。說不感動,是假的。
無論他和葉馨如何,總歸是過去了吧?
她搖搖頭,將這一切掩埋在了心底。
司機(jī)從透視鏡里看她,打趣道:“剛才小姐臉色沉得嚇人,打電話的不會是男朋友吧?”
杜幀莞爾,“是我哥哥,他在等我吃午飯。”
司機(jī)噢了一聲,專心開車。
下了車,杜幀和沈家琪站在廣場一起朝她走過來。
原本杜悅以為見到沈家琪會不自在,卻在看著兩人笑著走來的場景,心底的不舒服暫時拋到了九霄云外。
“悅悅。”沈家琪牽起了她的手,在她的臉頰親了兩下。
杜幀不滿,也湊了過來,在杜悅的另一邊臉頰親了親。
沈家琪瞪過去,這可是他老婆。
杜幀回瞪過去,這是他的悅悅!
兩個大男人爭風(fēng)吃醋,杜悅扶額,“我餓了。”
“吃飯吧。”
“悅悅我們走吧。”
兩人異口同聲道,然后杜幀也拉住了杜悅的手,對著沈家琪哼了一聲,扯著杜悅就走。
杜悅和沈家琪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笑了出來。
一上午,劉雨欣在廚房做糕點,看得傭人心驚膽顫的。
好不容易做出了一個烤焦了一半的曲奇餅干,劉雨欣擦擦額頭的汗,笑得無比滿足。“幫我裝起來,我去換身衣服。”
傭人們集體松了一口氣,懷孕之后,劉雨欣更是劉家里的寶貝,脾氣也比以往大了許多,伺候她更是小心翼翼。
劉雨欣上了樓,看見燕姨迎面走來,厭惡的皺皺眉。
燕姨哼了一聲,走到她旁邊時狠狠的撞了一下她的肩頭。
劉雨欣急忙扶住墻才站穩(wěn)腳跟,“你個老女人怎么看路的?竟然沖撞主子。”
燕姨撫摸自己還是平坦的小腹,得意洋洋,“就這么走路的。”說著,她就挺著自己的肚子然后走開了。
劉雨欣若有所思,隨機(jī)露出一個陰狠的笑容。想要憑肚子嫁入豪門,也得有那個福氣把孩子生下來。
心情很好的換了一身衣服,化了個淡妝,看著鏡子里明艷動人的女子,她沖她甜甜一笑。
下樓,傭人已經(jīng)裝好了餅干,司機(jī)也在門口等著,她準(zhǔn)備上車,劉國鋒突然出現(xiàn)在她身后。
“你要去哪?”威嚴(yán)的聲音突然響起,嚇了劉雨欣一跳。
面對劉國鋒,她還是心有余悸,弱弱的道:“去看阿澤。”
劉國鋒不悅,“你身體不好?還穿得那么少怎么行?再說了,你有了孩子,就該老老實實呆在家里,哪里也不許去。”
劉雨欣十分委屈,撇撇唇,“可是,爸……”
劉國鋒瞪了下人一眼,“還愣著做什么,趕緊扶小姐回屋休息。要是她有什么閃失,饒不了你們!”
傭人一聽,哪敢放劉雨欣走,過來攙扶她。
劉雨欣哪里肯,掙扎了兩下沒掙脫開,“爸,司機(jī)送我過去,我一會兒就回來了,不會有事的。”
“不行,你哪里也不許去,你要是著急見阿澤,我立馬打電話讓他回家。”劉國鋒說完,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
這一刻,劉雨欣終于明白過來,自己這算是……被他們軟禁起來了。
她垂下頭,任由傭人攙扶自己進(jìn)去,心底開始謀劃起來。
距上一次來沈家之后,杜悅明顯感覺,沈家上下對自己的態(tài)度更加不同了,像是更親近了一樣。
不過,沈安邦還是那個沈安邦,對她的炸醬面挑剔十足,轉(zhuǎn)眼又吃得干干凈凈。
飯后,杜悅和陳鴻一起收拾桌子。看她堅持,陳鴻便同意了。
“悅悅,你媽媽之前一直在國外嗎?”陳鴻突然問道。
杜悅心一跳,還是老實答道:“不是,七年前才去法國發(fā)展的。”
陳鴻若有所思,但還是沒說什么。
從頭至尾,她只問了這么一句。杜悅心里忐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好不容易收拾好了桌子,短短十分鐘,對杜悅來說仿佛是幾個世紀(jì)那么久。
回公寓的路上,沈家琪看著杜悅神色怏怏,不斷給杜幀使眼色。但是杜幀剛從他房間拿到了其他的車模型,玩得起興,沒接受到他的暗號。
無奈,沈家琪只得自己問:“悅悅,是不是困了?”
杜悅點點頭,“有點。”
沈家琪又接著問:“從你和媽收拾出來后興致就不高,是不是她說什么了?”
“沒有。”杜悅繼續(xù)搖頭,“今天折騰了一天,身體吃不消了。”
沈家琪看她很疲倦,說道:“拿我的衣服蓋蓋,先睡一會兒,到家我叫你。”
杜悅也不推拒,把他的衣服搭在身上,睡了過去。
夢里,又是那個場景。她站在門邊聽到杜月默打電話,杜月默回頭,看見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杜悅,我是為了你們好,余家是個豪門,到時候肯定虧待不了你們的。”
之后,場景轉(zhuǎn)換,是第一次進(jìn)余家那天。
杜月默和余書豪激烈的爭吵,而余夫人牽著余潔下了樓,神情十分淡漠。
杜幀害怕的躲在她的背后,杜悅也怕,但是幀幀怕,她就不能表現(xiàn)出害怕。
所以,她直視余夫人的目光,盡管雙腳微微打顫。
灰姑娘的故事耳熟能詳,那時候的她早就明白什么是寄人籬下,什么是……私生女。
余夫人冷笑,“哪里來的沒教養(yǎng)的孩子。”
那一刻開始,她就明白,這個人余夫人并不喜歡他們兄妹,更甚是……憎惡!
杜月默還是走了,他們留在了余家。表面上是余家的少爺小姐,但是礙于余夫人的不承認(rèn),兩人的生活仿佛是在地獄一般。
白眼、唾罵、侮辱……沒有人承認(rèn)他們的身份,無論是在明面上還是在暗地里,他們始終都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煎熬了幾個月之后,直到那天杜幀不小心撞到余夫人,她從樓梯上跌落下去……伴著狂風(fēng)暴雨的黑暗再次席卷而來。
余書豪抱著她,轉(zhuǎn)身瞪著他們兄妹的樣子,仿佛是仇人,“佩林,我會把他們送走的,你別擔(dān)心,好好養(yǎng)身子……”
最后她和幀幀,徹底成了一個被眾人拋棄的可憐蟲!
“悅悅,悅悅……”
是誰在耳邊呼喚她,杜悅皺了皺眉,一直無法從夢魘中回神。
“悅悅,悅悅……”
沈家琪連連喚了她幾聲她都沒反應(yīng),伸手去撫摸她的額頭,有點燙。他急忙打電話給張琴。“悅悅有點發(fā)燒了,您現(xiàn)在有時間嗎?我馬上送她過來。”
張琴剛做完一個手術(shù),此時有點疲倦。可孕婦發(fā)燒是大事,她道:“你過來吧,我準(zhǔn)備一下。”
沈家琪點頭,對滿臉焦急的杜幀說:“別擔(dān)心,我們現(xiàn)在去醫(yī)院。”
杜幀眼角掛著豆大的汗珠,從杜悅呢喃的只言片語中,他能感受到她夢到了什么,那是他們兄妹倆一起度過的最黑暗的日子。
身體打了一個激靈,他摟緊杜悅,學(xué)著她當(dāng)初的樣子,在她的耳邊呢喃:“悅悅不怕,幀幀在這里,悅悅不怕……”
杜悅似乎有所擦覺,伸手緊緊的拽著他的衣襟,睡得更加不安了。
醫(yī)院里,張琴給杜悅量了一下體溫,37.5度,不算太高,但也是挺嚴(yán)重的了。
沈家琪著急不已,“舅媽,悅悅一直在說胡話,要不要緊?”
張琴搖頭,“她是心里壓力太大了。”
沈家琪扣著杜悅的手再用力,是他做得還不夠。
張琴看著一大一小趴在窗邊的兩人,怒了,“都給我把外套披上,現(xiàn)在還開著空調(diào)呢。”
兩人面面相覷,不敢反駁,老老實實的穿上了外套。
后半夜,南苑豪庭別墅區(qū)。
杜月默翻轉(zhuǎn)身子,突然從睡夢中掙扎起來,不斷的喘息。
幾年如一日,自七年前之后,夢魘一遍又一遍折磨著她,無法安睡。
她夢到杜悅和杜幀質(zhì)問她當(dāng)初為什么要拋下他們,為什么要吃墮胎藥,為什么要把他們送到余家不問不顧……
眼淚從眼角滑落,她捂住臉,放聲大哭起來。
心情波動太大,心臟狠狠收縮,她咬著唇,忍著莫大的痛意,似乎才能好過一些。
夜,更深了。
床頭燈光柔柔的亮著,白色小瓶上是一串法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