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苓笑道:“我的價值不在跑通告上。”</br> 沈信誠故意嘆了口氣,“真羨慕你工作自由不受約束,不像我,每天要開會看文件談合作還要應酬喝酒。”</br> 姜苓莞爾,“所以我不想做老板啊。”</br> 溫施雯忍不住嬉笑道:“我以前還想著取代你的位置,你這樣一說我以后再也沒有這種想法了。”</br> 沈信誠也笑,“沒看出來你還有這種野心?”</br> 溫施雯坦言道:“那不是以前工作沒做好被批評的時候就想當老板嗎,我要是當老板就不用挨罵了。”</br> 沈信誠和她們開玩笑慣了,“讓給你,你替我去開會應酬,我來接替你的位置。”</br> 溫施雯立刻拒絕,“那不行,我現在這份工作是個寶,誰也不能搶。”</br> “那確實,反正姜苓又不會罵你。”沈信誠笑著說完就要離開。</br> 姜苓想起件事,“沈總,可以把晏茉莉簽到公司來,她寫歌的天分不錯。”</br> 沈信誠聽著這名字有點耳熟,回想了一下才記起來,“就是幫姜柔寫歌的槍手?”</br> 姜苓點點頭,“嗯,她也是為了她妹妹的手術費被逼無奈。”</br> 沈信誠說:“她愿意來當然是好的,我發現你挺適合干HR。”</br> 姜苓揚唇,“看來又被挖掘了一個新技能。”</br> 溫施雯不贊同,“那也太浪費人才了,你還是好好彈琴和創作吧。”</br> “這段時間小心點,狗仔可都在蹲你,我這心臟有點承受不住,想靠你賺錢還提心吊膽的。”沈信誠再次提醒了一遍,“要不要請兩個保鏢?”</br> 姜苓笑著搖頭,“這倒不用,我應該待在家里多一點。”</br> 溫施雯自告奮勇的說:“沒事我相當于半個保鏢。”</br> “那行,還給我省了筆錢,我該給你們頒個最佳員工獎,公司就需要你們這樣的三好員工。”沈信誠開始給他們發好人卡。</br> 姜苓和溫施雯不吃他這套,姜苓說:“頒獎就不用了,給我們加工資就好。”</br> 溫施雯附和,“就是。”</br> “加加加,都加,我私人給你們加十塊,不能再多了,多了付不起。”沈信誠一本正經的說著,看了眼墻上的掛鐘,“開會要遲到了,不能再聊了。”</br> 溫施雯說他小氣,朝他離開的背影喊道:“記得發紅包,十塊錢也是錢。”</br> 姜苓失笑,繼續吃她的車厘子,“施雯姐你吃嗎?”</br> “男朋友給的吧?我就不吃了。”</br> 因為溫施雯知道姜苓家的冰箱里都是空蕩蕩的,所以大概率是唐桀給她的。</br> 姜苓默認。</br> 溫施雯把包放在沙發上,在她旁邊坐下,有點擔心道:“接下來怎么辦啊?萬一姜家那邊鬧起來,畢竟你們有血緣關系,到時候網上的輿論可能會兩邊倒。”</br> 姜苓靠在沙發上,神情平靜的說:“無所謂,我不在乎評論,只想討個公道,讓姜柔付出代價。”</br> 上輩子和這輩子的賬,一起算。</br> 其實她早就知道王茹是姜柔的人,上一世偶然見到王茹在姜柔身邊待過,所以猜到了,將計就計把新歌的詞譜透露給姜柔,要不是為了不打草驚蛇,在知道王茹下毒之后就該給她個教訓,不必等到今天。</br>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現在以你的實力也不用擔心以后會接不到通告。”溫施雯說完又不禁感嘆道:“我覺得我作為經紀人實在是太不了解我帶的藝人了,一個個驚喜蹦出來,先是鋼琴彈那么好,竟然還是詹尼爾大師的徒弟,你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馬甲大佬吧?”</br> 姜苓知道她喜歡看小說,不由笑道:“施雯姐你小說看多了,我沒那么厲害,哪有那么多馬甲。”頂多一兩個。</br> 溫施雯拿過茶幾上的水壺和一次性杯子給自己倒了杯水,“好吧,最近沒事的時候是迷上了看爽文小說,里面的女主身披十幾個馬甲,過幾天又掉一個過幾天又掉一個,雖然知道很夸張不現實,但是女主打起臉來的時候是真的過癮,我看你就挺符合女主人設的。”</br> “我也就擅長唱歌和彈琴了。”</br> 溫施雯連忙開口說:“打住,什么叫‘也就’?你這樣已經很招人羨慕嫉妒了好嗎,會唱歌會寫歌會作曲,還會鋼琴,這也就算了,我之前一直聽人說有才華的人通常在長相上會有所欠缺,你看看你,從頭發絲到腳指頭,沒有一絲半點的缺陷和不足!連那么高冷不近女色的唐影帝都被你拿下了,太令人嫉妒了好嗎。”</br> 姜苓忍俊不禁道:“你一大早就這么夸我我一會兒還怎么工作,飄在空中都下不來了。”</br> “我是實話實說。”</br> “我看你是和季森在一起待久了學到了他夸人的那套。”</br> “我可不像他,油嘴滑舌,嘴里沒一句真話。”溫施雯嫌棄的說著。</br> 提到季森,姜苓多問了一句:“你們倆最近怎么樣了?”</br> 溫施雯聳聳肩道:“老樣子唄,我們倆屬于和平相處,合作共贏,他家里也不催他結婚了,我媽見我有人照顧也更放心了,挺好的。”</br> 所以她才一直沒提分手。</br> 姜苓吐掉嘴里的核,說:“我感覺,季森好像挺喜歡你的。”</br> “或許是有點吧。”溫施雯自己身處其中當然也能感受到一些,有時候他下意識的關心動作能看得出來,在一起以后他身邊也確實沒再出現別的女人。</br> 就是不知道他這份新鮮感能維持多久。</br> 可能是經歷過一次失敗的感情,溫施雯不敢再輕易交心,更何況還是季森這種花花公子闊少爺,也許是吃慣了山珍海味覺得膩了就想嘗嘗清粥小菜,遲早有一天他會發現,還是山珍海味適合他。</br> 而她只是一個很普通很平凡的女孩,只想賺錢好好過日子。</br> 他們至始至終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br> ……</br> 姜家現在已經焦頭爛額,姜苓和姜柔的事鬧得滿城皆知,對公司的股市影響也很大,從今天早上開始就一直在跌。</br> 這件事已經不是簡單的姐妹矛盾了,若那些對姜苓造成人生傷害的行為的確是姜柔做的,那她就觸犯了法律,是要負刑事責任的。</br> 賴美云眼睛都哭腫了,再也不顧什么形象,在家里破口大罵甚至是用最惡毒的話詛咒姜苓。</br> 干活的傭人通通都避之不及,生怕殃及池魚。</br> 賴美云本來就懷著孕,妊娠反應嚴重,脾氣更加暴躁。</br> “早知道會這樣當年就應該直接弄死姜苓那個賤人!現在好了,她把柔兒害成那樣,柔兒要是真的坐牢了以后就毀了!”</br> 姜立民同時要面對公司和家里一堆爛攤子,已經開始心力交瘁,賴美云還一直在他身邊哭鬧,要不是看在她懷有身孕的份上,他早就不管這個女人了!</br> “你現在哭有什么用?我當年就不同意收養姜苓!”</br> 賴美云抓著他的手說:“你在怪我嗎?當年我們有的選嗎?你公司面臨危機需要用錢,那個瘋女人逼著我們這么做,如果不答應她我們一家人可能早就死了!”</br> 姜柔的心臟病并沒有嚴重到要做心臟移植手術的地步,就算需要移植也有時間去找心臟源,但是那個心理變態扭曲的女人硬逼著姜家收養姜苓,不知道為什么她對姜苓恨之入骨,原本計劃設計一場車禍害死姜苓,然后把她的心臟名正言順的給姜柔。</br> 然而當時姜柔還太小,醫院說沒必要那么早動手術,而且手術風險很大,沒有醫生愿意承擔。</br> 那個女人又想出了一個更折磨人的方法,讓姜家對姜苓進行精神控制,讓她為姜柔而活,精神折磨最能摧殘一個人,因為有一天她會心甘情愿的付出所有,哪怕是生命。</br> 這一切都計劃得天衣無縫,姜苓也一直像個聽話的提線木偶,然而在幾個月前她突然性情大變,記起了小時候的事,也徹底清醒了過來,不僅擺脫了姜家的控制,還反過來報復他們!</br> 現在這一樁樁的事都和姜苓脫不了干系!</br> 賴美云不管不顧的對姜立民說:“柔兒是我們的女兒,你不能見死不救!你想辦法救救她!”</br> 姜立民不耐煩的拿開她的手,眉頭皺成一團,厲聲道:“我怎么救?她現在被警察看守著,這不是花點錢就能擺平的!她做的那些事是要坐牢的!我早就說了讓你們母女倆安分點不聽!只要你們不先去招惹姜苓會鬧成今天這樣嗎?”</br> 賴美云哭紅了眼睛說:“我不管,你要是不救女兒我就帶著我肚子里的孩子一起去死!”</br> 姜立民把她推到沙發上冷靜冷靜,“你別鬧了!還嫌我不夠煩是不是!”</br> 接著他又接了一個電話,那邊傳來助理焦急的聲音:“不好了姜總,公司被稅務局下達追繳通知了!財務賬目上也出現了問題!資金周轉不過來,根本就拿不出那么多錢……”</br> 姜立民臉色大變,暴怒道:“怎么會被稅務局查到?不是一直都讓財務那邊小心謹慎的嗎!”</br> 助理說:“好像就是財務那邊有人去舉報的,如果在規定時間內拿不出錢來公司就要被查封抵押了!”</br> “到底是誰!這到底是誰干的!”姜立民氣得把手機都摔了,“砰”的一聲巨響砸向電視機,手機屏幕四分五裂。</br> 賴美云嚇得不敢吭聲,擦了擦眼淚,過了半分鐘才說:“會不會是姜苓?”</br> 姜立民不相信,“姜苓她一個小丫頭片子哪有那么大的本事!”</br> 賴美云又擔心又害怕的問:“那現在怎么辦?公司真的要完了嗎?”</br> “除了宣布破產還能怎么辦!”</br> 公司經營需要口碑和信任,出了這樣的事以后誰還敢和姜家做生意談合作,所以就算公司不倒也運營不下去。</br> 賴美云不敢接受事實,癱坐在地上自言自語:“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一夜之間會變成這樣!”</br> ……</br> 姜家公司偷稅漏稅的消息不脛而走。</br> 昨天的熱搜還沒降下來,今天又多了一個。</br> 偷稅的金額龐大,且現在公司拿不出那么多錢來補繳,只能查封并抵押,也就代表公司徹底宣告破產。</br> 競爭對手紛紛偷著樂,都在暗地里嘲笑姜家最近風水不好內外都不太平,不需要別人出手兩親姐妹就斗起來了,如今公司也垮臺了,再也造不成威脅了。</br> 姜苓知道的時候也有點吃驚,有一部分證據是她找人收集的,但姜立民做事太圓滑太謹慎了,想從財務找到漏洞是有難度的,卻不這么快就被稅務局查了。</br> 晚上回到家她給唐桀打了個電話。</br> 洗完澡趴在床上,雙腿向上翹起晃了晃,開口問他:“姜氏被查是你提供的證據嗎?”</br> 唐桀還在公司忙工作,把手機打開免提放在桌子旁,指尖敲擊鍵盤的聲音“噠噠噠”的響起,一聽就知道打字速度很快。</br> “嗯,我之前就在派人查。”他好聽的聲音傳來。</br> “你的人辦事效率也太高了吧。”姜苓沒想到姜氏會那么快破產,按照她的預期最起碼也得兩三個月之后。</br> 唐桀自然不會告訴她,他有他的方法,商場如戰場,想要找一個人的弱點很容易,他有一萬種威脅人的辦法,讓姜立民的人主動交出證據。</br> 不過對待其他事唐桀向來冷靜自持,從來不會偏激,只有和姜苓有關的才會采取極端的手段。</br> 誰傷害她,他就不會讓誰好過!</br> 他現在又慢慢接手了唐家,錢、權和勢一樣都不缺,想辦什么事都是輕而易舉的,更別說整垮一個小小的姜家。</br> 姜苓有些懷疑,“那姜家這就破產了?這么大一家公司怎么可能拿不出八九個億,很明顯公司賬本有問題。”</br> 唐桀解釋道:“因為都進了姜立民的口袋里,他早就偷挪公款到他自己的私人賬戶上。”</br> 他每次挪的不多,但是這么多年下來早就是一筆巨款了。</br> 正是因為每一筆的數額不大,所以做假賬做得天衣無縫,每個月混在公司的日常開銷里,根本查不出來。</br> 姜苓吐槽道:“老狐貍果然精打細算,難怪他愿意直接放棄公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