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跳轉得太快,唐桀再聰明反應再快也沒跟上她的思維。</br> 不過他還是回答道:“有,你想喝?你忘了自己滴酒不能碰了?”</br> 姜苓眨巴著眼眸道:“今天開心,喝一點點應該沒關系吧?而且這里又沒有別人,醉了就醉了。”</br> 唐桀問她:“真想喝?”</br> 姜苓點點頭,“嗯,就喝一點,保證不多喝。”</br> “多了也不給你喝。”說著,唐桀起身去壁柜里拿了一瓶酒。</br> 他有時候晚上也會一個人喝點酒,家里更不缺年份上好的酒,且價值不菲。</br> 說是一點,還真就只有一點。</br> 他特地給她找了個小的紅酒杯,用開瓶器打開紅酒,只給她倒了大概十幾毫升。</br> 姜苓看著面前的紅酒,又轉頭看了看他手里的半杯,不免覺得區別對待!</br> “不能再多一點點嗎?”她試圖討價還價。</br> 別的能依著她,喝酒不行。</br> 唐桀:“你喝一口就夠了。”</br> 姜苓收回目光低聲嘀咕了一句:“小氣鬼。”</br> 唐桀難得見她這么幼稚可愛,溫聲哄道:“喝醉了明天又該頭疼。”</br> 姜苓才不聽他的,低頭繼續吃飯。</br> “生氣了?不喝了?”唐桀逗她,作勢要把她那一點點酒也拿走。</br> 姜苓連忙奪過來,氣呼呼的說:“我喝,就這一點點你都不給我!”</br> 她打著主意,等會兒偷偷再喝點他酒杯里的。</br> 殊不知唐桀對她心里那點小心思都看穿了。</br> 等姜苓差不多吃完飯,她又往他的酒杯那邊瞄了眼,正盤算著怎么支開他喝一口,然后就看見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一滴都沒給她留。</br> 姜苓不禁睜大了眸子,“你一口就喝完了?”</br> 結果還沒等唐桀咽下去,她就湊上來搶他嘴里的……</br> 整個人跨坐在他身上。</br> 唐桀怕她摔下去,分出精力托住她的腰。</br> 紅酒的醇香在唇齒間蔓延,果香味馥郁,帶著淡淡的酸澀,后調又轉為綿甜。</br> 姜苓喝不夠似的,摟著他的脖子更貼近。</br> 最后還舔了舔唇角說:“還想喝。”</br> 唐桀眸光幽暗,喉結上下滾動著,嗓音已經低啞了下來,凝視著她道:“不許喝了。”</br> 姜苓還沒意識到這樣的坐姿有多不妥,抓著他的領口軟磨硬泡,“沒喝到,再喝一口。”</br> 唐桀刮了下她的鼻子道:“剛才都搶了我一半的酒還說沒喝到?”</br> 他都沒反應過來她動作那么快,膽子也太大了。</br> “就是沒喝到。”姜苓堅持,從他身上下來坐回自己位置上把自己那一小口也喝了。</br> 這紅酒還挺好喝的,不像有些太過苦澀的。</br> 唐桀特地挑了一瓶度數最低帶著果味的紅酒,就是怕她一喝就醉。</br> 他問她:“好喝嗎?”</br> “嗯。”姜苓點點頭,杏眸里有細碎的光亮。</br> 餐廳里橙黃的燈光將室內照得暖融融的,和外面的狂風暴雨徹底隔絕開。</br> 她又說:“我好像也沒醉,所以能不能……”</br> 后面的話被唐桀堵了回去,他回了兩個字:“不能。”</br> 姜苓輕哼了一聲,開始和他理論:“你剛才還說我要什么都給我呢,轉眼就說話不算話了。”</br> 眼神帶著控訴。</br> 看得唐桀心尖塌軟,不過他的理智還在,“別的可以,喝酒不行。”</br> “那還是說話不算話。”姜苓揪著不放。</br> 唐桀也沒有半點不耐煩,眸底的寵溺之色在眼眶里暈染開,“那我跟你道歉行不行?”</br> 除了她,還沒有任何人在胡攪蠻纏之后還能讓他心甘情愿低下頭顱的。</br> 姜苓撇過頭不看他,“不接受道歉。”</br> 唐桀輕笑,“那要怎么辦?”</br> “讓我再喝一口就行。”話題又被她繞了回來。</br> 唐桀不知道她為什么這么執著,以前不讓她喝她都會乖乖聽話,今天倒是有點反常,他都要懷疑如果不給她喝她就不肯離開飯桌了。</br> 所以他還是松了口,“只能最后喝一口。”</br> 姜苓立刻答應,“嗯嗯。”</br> 見識過她的酒量,唐桀真的不敢給她多喝,于是又準備給她倒十幾毫升的量。</br> 誰知她突然使壞抓著酒瓶直接倒了三分之一的量,而且眼疾手快的把酒杯端走了。</br> 唐桀沒攔住,她就已經把酒喝完了。</br> 他無奈又好笑的把她手里的空酒杯拿走,“酒鬼啊你。”</br> 姜苓彎著眸子笑了笑,聲音清甜,“今天當一回酒鬼應該沒關系。”</br> 唐桀轉身去客廳的茶幾上給她拿了一瓶酸奶過來,“吃飽了嗎?吃飽了把酸奶喝了。”</br> 姜苓接過,但沒準備喝。</br> 她喝酒就是為了壯壯膽子,要是解酒了還怎么壯膽?</br> 唐桀見她還沒有醉酒的樣子,摸了摸她的臉蛋道:“自己去沙發上坐會兒,我收拾完來陪你。”</br> “我幫你一起。”</br> “不用,你乖乖坐著就好。”</br> 姜苓“哦”了聲,也沒去客廳,就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手肘抵在桌面上,手掌托著臉頰,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的動作看。</br> 唐桀加快手里的動作,把剩菜剩飯倒進垃圾桶里,然后又拿了條抹布出來擦桌子,視線的余光始終沒離開她身上,開口問道:“真沒醉?”</br> “沒有啊,我很清醒的。”</br> 除了耳朵泛了點紅其他都正常。</br> 就他們兩個人吃飯,收拾起來也快。</br> 唐桀把手洗干凈然后擦干,低聲問:“自己回房間洗個澡?”</br> 姜苓仰起頭看他,“現在嗎?”</br> 他輕聲笑了笑,“我怕你等會兒醉了。”</br> 姜苓這會兒很乖,“那我的衣服在哪?”</br> “我去給你拿。”</br> 唐桀叫人買了不少她的衣服放在家里以備不時之需。</br> 在他眼里稱之為“不少”,但是在旁人眼里已經是夸張的地步了。</br> 有一件客房他專門叫人改成了衣帽間,一年四季的上衣、褲子、裙子、外套、睡衣、鞋子……應有盡有。</br> 姜苓還不知道,他沒告訴她。</br> 唐桀先去主臥的房間里給她調好水溫往浴缸里放水。</br> “姜姜,你先卸個妝,我去給你拿衣服。”</br> “好。”</br> 姜苓把散開的頭發扎起來,洗手臺上有他的洗漱用品和卸妝油,整整齊齊的擺放著。</br> 她擠了三泵卸妝油在手心里搓熱,上臉乳化彩妝,接著又打開水龍頭掬了一捧水洗干凈臉,扯了兩張洗臉巾擦干。</br> 一張清透漂亮的素顏出現在鏡子里。</br> 不化妝的她更加清純動人,額角的發梢上沾到了幾滴水珠,欲落不落的掛著。</br> 其實閔江悅有一點猜對了,姜苓太純潔太美好,唐桀看著她就會有種不忍褻瀆的感覺,故而一直都沒敢逾越那一步,頂多口頭上嚇唬嚇唬她,但顯然根本就嚇不到姜苓,她就是吃準了他不會亂來所以多數時候她會比較主動。</br> 洗完臉她更清醒了些。</br> 唐桀很快幫她拿了一套睡衣來,不確定她晚上要不要穿內衣睡覺,還是幫她拿了。</br> 姜苓這會兒有點臉紅了,也不知道是被浴室里的熱氣熏的,還是因為害羞紅的。</br> 唐桀把睡衣放到置物架上說:“衣服都是洗過一次干凈的,幫你放在這里了,不要泡太久。”</br> 姜苓點點頭。</br> 唐桀離開浴室幫她關上門。</br> 水溫正合適,姜苓脫掉衣服踏進浴缸里,水里加了精油,瞬間緩解了她身上的疲倦。</br> 整個浴室都氤氳著熱氣,鏡子被蒙上了一層白霧,朦朦朧朧的。</br> 可能是酒精發揮了作用,姜苓的視線也開始模糊,困意漸漸來襲,侵占了她的大腦,不知不覺就靠在浴缸邊緣睡著了。</br> 直到半個小時后唐桀在門外喊她:“姜姜,姜姜!洗好了嗎?”</br> 姜苓聽到動靜后才悠悠轉醒,揉了揉眼睛。</br> “姜姜,聽得到嗎?”門外的音量又大了些,還帶著急切。</br> 唐桀生怕她泡澡泡得睡著把自己嗆到,早知道就不該讓她泡澡,本意是想讓她放松一下好入睡。</br> 他急得差點就要破門而入了,姜苓趕緊出聲回應道:“聽到了,我馬上就出來。”</br> 浴室里開了暖氣,她泡了半個小時水還是溫的,額頭上冒了一層薄汗,臉頰也通紅通紅的。</br> 她快速從浴缸里出來,扯過一旁的浴巾擦干身體,穿上舒服的絲綢面料睡衣。</br> 打開門就看見唐桀站在門邊等她,手里還端了一杯熱牛奶。</br> 見她眉眼惺忪,唐桀問道:“睡著了?”</br> 姜苓捋了下耳邊的碎發說:“嗯,有點困。”</br> 唐桀把牛奶遞給她,“喝完牛奶去睡覺。”</br> 姜苓接過牛奶小口小口喝著,喝了半杯就不喝了,還給他道:“我喝不下了,你幫我喝掉吧。”</br> 剩下的唐桀一口就喝完了,“我去給你拿牙刷,刷完牙上床睡覺。”</br> “我不能用你的嗎?”姜苓看見洗手臺上立著的黑色電動牙刷問道。</br> 唐桀習慣性的捏了捏她的小臉,輕笑一聲說:“可以,明天再給你買一個粉色的放在這。”</br> 他轉身要去放手中的空杯子,姜苓以為他要走,立刻出聲說:“你先別走。”</br> “不走,等你洗漱完我再走。”他就在一旁等著。</br> 姜苓刷完牙齒扭頭問他:“你這沒有護膚品嗎?”</br> 這個唐桀倒是忘了,“明天給你買。”</br> “那你平時都不用護膚品的嗎?”姜苓覺得不可思議,男演員應該也會注重保養的吧。</br> “不用。”唐桀知道姜苓平時用什么牌子的護膚品,準備明天讓楚池買一套回來,順帶把全套化妝品也買了。</br> 姜苓盯著他的臉細細打量了一陣,“那你皮膚為什么還這么好?”</br> “不知道,不過你的更好。”所以他每次都控制不住想掐,但是她皮膚太嫩又不敢使勁,就變成了捏。</br> 姜苓猜測道:“可能是遺傳的。”</br> 雖然不知道她的親生父母為什么不要她,但還是挺慶幸遺傳到了不錯的容貌和嗓音。</br> 沒有人會真的不在乎自己的外在,姜苓也不可避免。</br> 唐桀大概猜到了她在想什么,轉移話題催她去睡覺,抬手幫她把頭上隨意綁的丸子散下來。</br> “早點睡覺。”</br> “可是我現在又不怎么困了。”</br> “那我給你講故事?”</br> 姜苓微微垂下眼眸,語氣溫吞的說:“你抱抱我,我應該就能睡著了。”</br> 唐桀失笑,“又想把我當抱枕?”</br> 姜苓抬了抬眸看著他問:“不可以嗎?”</br> “可以,走吧。”說著,他彎腰將她公主抱了起來,讓姜苓關掉洗手間的燈,抱著她走到床邊放下。</br> 他的被子是純藍色的,不過顏色不深,看起來清清爽爽的。</br> 枕頭也規規矩矩的擺著,一絲褶皺都沒有,一看就是有強迫癥的。</br> 他向來愛干凈整潔,家里都是一塵不染的,每一樣東西都有固定的擺放位置,有條不紊。</br> 不過這都是以前了,現在姜苓偶爾會來他這,每次她的東西就喜歡亂放,也給他偌大的別墅增添了不少煙火氣。</br> 之前冷冷清清的,家具都顯得冰冷。</br> 姜苓靠坐在床頭,唐桀往上拉了拉被褥給她蓋著。</br> 在他床上,鼻息間都是他的味道,形容不出來,淡淡的很好聞,有點像沐浴露的香,存在感很強的縈繞在周身。</br> 唐桀在床邊坐下,姜苓問:“你把房間讓給我了那你呢?睡客房嗎?”</br> “嗯。”</br> 他剛想問她要不要看會兒電視或電影,姜苓忽然開口喊他的名字,“唐桀,你知道我為什么想喝酒嗎?”</br> “嗯?”他的尾音稍揚表示困惑。</br> “因為……”姜苓望著他漆黑又泛著柔光的眸底,停頓了幾秒,環上他的脖頸,貼著他的薄唇,繼續說:“我要,壯膽。”</br> 唐桀一開始并沒有理解她這話的意思,他以為和以前一樣,只是一個簡單的深吻,直到她那雙柔弱無骨的小手滑進他的小腹處,他才知道她的膽子變大了。</br> ……</br> 姜苓沒有章法的撩撥,險些讓他失去理智。</br> 到底還是舍不得。</br> 況且一點準備也沒有,唐桀自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要她。</br> 但是比接吻更親密的事也做了。</br> 他在她脖子和鎖骨上都留下了痕跡。</br> 姜苓眼角處滲出淚珠,臉頰潮紅。</br> 唐桀輕吻她的眼,然后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準備起身。</br> 她用略帶沙啞的聲音問:“你去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