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苓第二次去產(chǎn)檢時查出了三胞胎,她自己都嚇了一跳。</br> 這個消息對所有人來說無疑是憂大過喜的,因為姜苓的身體負(fù)擔(dān)不起,別說三個,就是一個都困難,況且多胞胎在生產(chǎn)的時候也有很大風(fēng)險。</br> 唐桀根本不敢拿姜苓去冒險,因此他不止一次想讓姜苓打掉孩子。</br> 他比誰都害怕。</br> 但他又不知道怎么開口。</br> 因為姜苓很期待肚子里的三個寶寶。</br> 她窩在唐桀懷里,摸著肚子想,“你說是三個女孩還是三個男孩?要是男孩女孩都有就好了。”</br> 唐桀沒說話,她又繼續(xù)說:“對了我們給寶寶想幾個名字吧,大名和小名加起來要想六個……”</br> 一直沒聽見他出聲,姜苓才回頭看他,“你在想什么眉頭皺這么緊,我跟你說話呢你有沒有認(rèn)真聽啊?”</br> 唐桀用指腹輕輕摩挲她削瘦的臉頰,“嗯,聽了。”</br> “那你來想名字。”</br> “我們,不要孩子好不好?”</br>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br> 空氣突然靜止。</br> 姜苓一怔,眸底的笑意僵住,“你說什么?我真的生氣了唐桀。”</br> 唐桀欲言又止,喉嚨像堵住了似的發(fā)不出聲音,心口密密麻麻的泛起尖銳的疼。</br> 姜苓怕他又說出什么讓自己不高興的話,搶在他開口前道:“你別說話,我現(xiàn)在不想聽你說話。”</br> 這是她第一次和唐桀生氣。</br> 自認(rèn)識以來,唐桀便事事順著她讓著她,他們從來沒有吵過架,他連句重話都沒說過。</br> 懷孕讓姜苓的情緒很敏感,她知道唐桀是擔(dān)心自己的身體,可她就是忍不住鼻頭發(fā)酸,眼眶濕熱。</br> 唐桀一怔,急得手忙腳亂幫她擦眼淚,“你別哭,別生氣,我不說話了。”</br> 姜苓沒理他,當(dāng)天晚上睡覺都是背對著他的。</br> 唐桀也不敢抱她,等她睡著了以后才敢靠近,親了下她的額頭,聲音沉得發(fā)啞:“對不起,我好怕……”</br> 怕這來之不易的第三世也會發(fā)生意外,他承擔(dān)不起那樣的后果。</br> 他不能沒有姜苓,與她相比,孩子一點也不重要。</br> 怕吵醒她,唐桀起身去陽臺站了會兒。</br> 他一走,原本睡著的人就睜開了眼睛,酸澀的眨了眨。</br> 大概過了半個鐘頭唐桀還沒進(jìn)來,姜苓也睡不著,裝作剛睡醒的樣子坐起來,喊了聲:“老公……”</br> 唐桀一聽見就立刻進(jìn)來,擔(dān)心道:“怎么了?又想吐了?”</br> 姜苓輕輕搖頭,“不是,我有點餓了。”</br> 唐桀的眉頭緩緩松開,“想吃什么?我去給你做。”</br> “想吃辣的。”</br> “好,等我二十分鐘。”</br> “我跟你一起去。”</br> “廚房有油煙你別去了,乖乖在這休息。”</br> 姜苓抓著他的衣擺不放,語氣罕見的委屈,“我不想一個人待著。”</br> 唐桀的心軟成一團(tuán),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好,那你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說。”</br> 姜苓點點頭,掀開被子準(zhǔn)備下床,但腳還沒沾地就被騰空抱起。</br> 已經(jīng)是深夜,大家都去休息了,樓下靜悄悄的。</br> 唐桀讓姜苓在餐廳坐著,他去廚房煮了份米線。</br> 姜苓晚上沒怎么吃,這會兒是真的有點餓。</br> 唐桀還擔(dān)心她會吃吐,結(jié)果吃完一小碗也沒見她有嘔吐的癥狀,才稍稍松了口氣。</br> 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吃過東西了。</br> 唐桀坐在她身邊問:“好吃?”</br> 姜苓喝了口水,“好吃啊,你真的不吃嗎?”</br> 唐桀把她耳邊的碎發(fā)挽到耳后,“我不餓,你多吃點。”</br> 解決完一小碗米線姜苓的肚子就被填飽了,她心情不錯的摸摸小腹,“今天竟然沒鬧。”</br> “吃點水果要不要?我去洗。”</br> “好,謝謝老公。”姜苓主動湊上去親了他一下。</br> 唐桀凝固了一整晚的神色也終于有所好轉(zhuǎn),只要她好好的,他才能寬心。</br> 不久前的不愉快兩人都當(dāng)沒發(fā)生過,因為他們都心照不宣,彼此的出發(fā)點都是太愛對方。</br> 唐桀去洗水果時,樓梯上傳來腳步聲。</br> 姜苓一聽就知道是閔江悅,好奇的問:“江悅,這么晚了你怎么還沒睡?”</br> 閔江悅挺著肚子走過來,“你不也沒睡嗎,我餓了,下來找吃的。”</br> 她四個月的肚子已經(jīng)開始顯懷了。</br> 姜苓:“正好你哥剛煮了米線,還有一小碗,你要吃嗎?”</br> 唐桀的廚藝向來很好,閔江悅難得有這個口福,自然不會拒絕,“要,我都餓得睡不著了。”</br> 姜苓笑了笑,喊唐桀把剩下的米線也盛出來。</br> 閔江悅拉開椅子坐在她對面,“你還吐嗎?看臉色好像比白天好一點。”</br> “今天晚上沒吐。”</br> “終于不吐了,以后他們?nèi)齻€不會天天在你肚子里打架吧?”</br> 姜苓笑著摸摸肚子。</br> 唐桀把水果和米線端出來給她們吃。</br> “謝謝哥。”閔江悅已經(jīng)饞得不行了,拿起筷子便開吃。</br> 姜苓這會兒食欲還不錯,吃下去幾塊蘋果也沒嘔吐的反應(yīng)。</br> 閔江悅快吃完時,席銘瀚匆匆從樓上下來,臉色不太好看,開口便教訓(xùn)她:“閔江悅,你下樓不會叫我?一個人亂跑什么。”</br> 閔江悅抽了張紙巾擦擦嘴,“我叫你干嘛?我餓了下樓找點吃的而已,大驚小怪。”</br> 席銘瀚顧著她是孕婦盡量克制自己的情緒,“你餓了不會跟我說?大半夜的人丟了我不會擔(dān)心?”</br> “我這么大個人能丟哪去。”閔江悅剛好吃飽了,有力氣和他掰扯,“我發(fā)現(xiàn)你真奇怪,我不麻煩你你不是應(yīng)該高興嗎,難不成你希望我天天在你耳邊煩你,指使你干這干那?依你的脾氣,到時候還不把我丟出去。”</br> 席銘瀚:“……”</br> 閔江悅是他見過最獨立的孕婦。</br> 這要換了別人還真就省心得不行,但席銘瀚怎么想怎么不得勁,閔江悅讓他有種自己可有可無的感覺。</br> “閔江悅,你摸著自己的良心說話,我什么時候?qū)δ惆l(fā)過脾氣?”</br> “現(xiàn)在。”</br> “……”</br> 席銘瀚被堵得啞口無言,他承認(rèn)有時候脾氣確實不好,但對閔江悅已經(jīng)是讓她踩著自己的底線蹦迪了。</br> 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說兩句還成了兇她。</br> 席銘瀚身上那點棱角都快被閔江悅磨得差不多了。</br> 姜苓每次看他們斗嘴都覺得有意思,不知不覺又多吃了點東西,抓著唐桀的袖子輕晃,“我想吃葡萄。”</br> 唐桀立馬給她剝皮。</br> 閔江悅也想吃個蘋果,從果盤里挑了一個,席銘瀚正想說他來削皮,就見她已經(jīng)咬了一口,發(fā)出“咯嘣咯嘣”的響聲。</br> 被他一直盯著,閔江悅不解,“你看我干嘛?你也要吃?”</br> 席銘瀚沉默數(shù)秒,“沒事,你吃吧。”</br> 同樣是孕婦,差別怎么就那么大?</br> 姜苓忍不住笑出聲,“我小叔想伺候伺候你你怎么也不給機(jī)會?”</br> 閔江悅咽下嘴里的蘋果,眨眨眼道:“不是,我這好好的,能吃能喝能睡,要他伺候干嘛?”</br> 姜苓笑著點點頭,“我小叔能娶到你這么省心的老婆是他的福氣。”</br> 閔江悅一點也不謙虛,“那還用說。”</br> “……”</br> 席銘瀚只想問問唐桀,這福氣給他他要不要?</br> 誰家孕婦什么事都親力親為,把老公當(dāng)擺設(shè)?</br> 閔江悅只是看起來省心,其實更讓席銘瀚擔(dān)心,就像今天晚上,半夜睡著睡著旁邊人不見了,害他提心吊膽到處找人,就怕她不小心在哪磕著碰著。</br> 她要像姜苓一樣什么都依賴唐桀,才是真的讓他省心。</br> 偏偏閔江悅一點當(dāng)孕婦的自覺都沒有。</br> 姜苓吃飽了,唐桀準(zhǔn)備抱她回房。</br> 姜苓:“我們上去睡覺了,你們也早點睡吧,晚安。”</br> 席銘瀚點頭,“好好休息,晚安。”</br> 等他們上樓以后,閔江悅也解決完手里的蘋果,擦了擦手說:“我也吃完了,走吧。”</br> 說著也不等席銘瀚就自顧自的往樓梯上走,走了幾步臺階才發(fā)現(xiàn)他還沒跟上來,停下腳步回頭看他。</br> 結(jié)婚這么久,她多少也能讀懂席銘瀚的心思,抿了抿唇,張開手臂妥協(xié)道:“行行行,抱吧抱吧。”</br> ……</br> 不知道是不是姜苓肚子里的三個小家伙感受到了威脅,自從那天起就安分了,不再折騰媽媽。</br> 她胃口比以前好多了,狀態(tài)也逐漸好轉(zhuǎn),臉色紅潤起來。</br> 可即便這樣唐桀依舊不安心,孕育一個孩子就已經(jīng)足夠辛苦,而她要同時孕育三個,最讓他擔(dān)心的是,生產(chǎn)面臨的風(fēng)險。</br> 姜苓知道他在想什么,撫平他的眉頭,“你最近怎么老是皺眉啊,我知道你擔(dān)心我,但這不是已經(jīng)慢慢好轉(zhuǎn)了嗎,醫(yī)生都說只要好好養(yǎng)胎就沒事的,我現(xiàn)在和江悅一樣能吃能喝能睡,你就別擔(dān)心了好不好?”</br> 唐桀握住她的手在唇邊親了下,“嗯,你好好的,我就不擔(dān)心。”</br> 萬一……真的有意外,他也會一直陪著她。</br> 姜苓靠在他懷里,彎唇道:“那你給寶寶想好名字了嗎?”</br> “還沒。”</br> “你和爸媽一起取大名,我來想小名,好不好?”</br> “好。”</br> ……</br> 來年姜苓順利生下三胞胎,如她所愿,一個男孩,兩個女孩。</br> 她進(jìn)產(chǎn)房的那幾個小時,唐桀每分每秒都在受煎熬。</br> 因為姜苓是剖腹產(chǎn),所以他沒辦法進(jìn)去陪著。</br> 幸好,她們都平平安安。</br> 姜苓被推出產(chǎn)房時所有人都圍上去看她,壓根兒沒人搭理三個剛落地的小家伙。</br> 幾位醫(yī)生護(hù)士瞧見這場面都愣了愣,看過很多家屬迫不及待問孩子是男是女,是否健康,身高體重……還鮮少有像席家這樣的,把大人放在第一位,孩子其次。</br> 在姜苓麻醉醒之前唐桀連寶寶都沒看一眼。</br> 寶寶太小,目前只能待在保溫箱里。</br> 閔江悅悄悄去看了眼,感嘆道:“比我們家崽好看多了。”</br> 她上個月剛出月子,生了個男孩,剛出生的時候皺皺巴巴的,她差點以為醫(yī)院抱錯了孩子。</br> 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慢慢長開了點,皮膚白里透紅,眼睛像席銘瀚,藍(lán)色瞳孔,漂亮得像個小女孩。</br> 席銘瀚之前就一直不喜歡小孩子,直到自家兒子出生,嘴上依舊說著麻煩,實際上喜歡得緊,“你兒子知道你這么嫌棄他嗎?”</br> “他在家睡覺聽不見。”閔江悅撇了撇嘴,開始跟他翻舊賬,“你還騙我說小孩子生下來都是皺皺巴巴丑了吧唧的,他們?nèi)齻€怎么就這么好看又可愛?”</br> 席銘瀚不自在的輕咳一聲,“我們崽養(yǎng)養(yǎng)也好看。”</br> 閔江悅這才不與他計較了。</br> ……</br> 姜苓醒來時唐桀就在她身邊,她動了動干澀的唇瓣,聲音微弱:“老公,寶寶呢?”</br> 唐桀心疼的摸了摸她的額頭,“在保溫箱里,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傷口疼嗎?”</br> 姜苓輕輕搖頭,“麻藥應(yīng)該還沒過,沒什么感覺……寶寶是男孩還是女孩?能不能給我拍幾張照片看看?”</br> “一個男孩兩個女孩,我叫閔江悅拍。”</br> 唐桀給閔江悅發(fā)完信息沒一會兒她就發(fā)過來了。</br> 照片里的三個小家伙睡得正香,小嘴微微張著,小臉紅撲撲的。</br> 看得姜苓心尖發(fā)軟,眼眶不禁濕熱,“我們的寶寶,好小啊。”</br> 唐桀親了下她的眼角,嗓音低啞:“辛苦了,我愛你。”</br> 姜苓睫毛輕顫,彎唇道:“我也愛你。”</br> 她這句話足以將唐桀的心填滿。</br> “謝謝我的寶貝。”</br> 謝謝她平安無事,也謝謝她為他生兒育女。</br> 手術(shù)后六個小時才能吃東西,唐桀想讓她多休息會兒,可姜苓一點也不想睡,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照片看了又看,好像怎么也看不夠。</br> “哪個是大寶二寶和小寶?”她問。</br> 唐桀愣了幾秒,這個問題確實為難到他了,他根本沒問,要不是聽見閔江悅和夢琪、席菁菁她們聊天,他連孩子的性別都不清楚。</br> 姜苓覺得奇怪,“醫(yī)生沒說嗎?”</br> 唐桀有點心虛的斂了下眸,“說了,我沒注意聽。”</br> 姜苓啞言,“……”</br> 恰好江淑瑤和席昭剛從寶寶病房那邊過來。</br> 江淑瑤走到床邊,“鳶鳶醒了,怎么樣傷口很疼嗎?”</br> 姜苓:“爸爸媽媽,我沒事,你們?nèi)タ磳殞毩藛幔俊?lt;/br> 江淑瑤笑道:“嗯,長得和我們鳶鳶小時候很像,就是比你還小,巴掌大點。”</br> 姜苓很想現(xiàn)在就抱抱寶寶,可惜條件不允許,“哪個寶寶先出來啊?”</br> 江淑瑤在手機(jī)里指給她看,“粉色衣服是姐姐,黃色衣服是妹妹,藍(lán)色衣服是最小的弟弟。”</br> 席昭在一旁說:“鳶鳶,醫(yī)生說了寶寶很健康,過幾天就可以從保溫箱里出來,你剛生完孩子要好好休息。”</br> 姜苓這才從照片上收回視線,“好。”</br> ……</br> 知道姜苓需要安靜休息,閔江悅她們便沒去打擾,家里還一個要喂奶的,她和席銘瀚便先回家了。</br> 席菁菁挽著席銘臣的手臂邊走邊說:“真的好可愛。”</br> 席銘浩牽著夢琪的手走在后面,插了句嘴:“你們也努努力,快點生一個。”</br> 席菁菁回頭反問:“你怎么不生?”</br> 席銘浩捏捏夢琪的手心,輕笑,“我又不會生,我說了自然不算。”</br> 這話把夢琪說得不好意思了,耳根悄悄爬上一抹紅。</br> 席菁菁點點頭,“那倒也是。”想了想,她拽了拽席銘臣的袖子,壓低聲音小聲說:“我們今年也要一個孩子吧?”</br> 席銘臣低頭撞上她的眸光,“想好了?”</br> “嗯。”席菁菁口無遮攔的說:“我想著,你都一把年紀(jì)了,我不能真的讓你老來得子啊。”</br> 席銘臣擰眉,俯身在她耳邊道:“席菁菁,你欠收拾。”</br> 這話太過熟悉,尤其是在某些夜深人靜的時刻,席菁菁有點慫,推開他便開溜。</br> 席銘浩笑著看向夢琪,“我們也先回去吧,晚點再來看鳶鳶。”</br> “好。”夢琪接著剛才那個話題問他:“你也想要孩子嗎?”</br> “我說了,隨你,我聽你的,孩子不是必須的,但你是。”他的聲音溫柔,卻又堅定。</br> 都說兩個人在一起久了以后會慢慢失去新鮮感,但她卻越來越愛席銘浩,席銘浩也對她很好很好,好到讓她毫無顧慮。</br> “那我想給你生。”</br> 話落,席銘浩嘴角的笑意一點一點加深,曖昧的氣息在夢琪耳邊縈繞:“行,那晚上回去我努力。”</br> ——全文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