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雷哭笑不得，“你現在還學會耍賴了，誰教你的？”</br> 希希蹬蹬小腿，含糊不清的嘟囔：“麻麻……”</br> 莫雷蹲在她身邊笑了，“你別胡說啊，你媽媽怎么可能教你這個，快點起來別坐地上，你的新衣服要臟了，爹地抱你起來。”</br> 可惜小丫頭一點也不配合，小身子靈活的躲開他的手，雖然她走路還搖搖擺擺，但爬得很快，小胳膊小腿像裝了發條一樣的快速往門口爬。</br> 還沒爬幾步就撞到了一雙锃亮的黑色皮鞋，她好奇的抬頭看了看，露出幾顆小牙齒咧嘴一笑。</br> 季森垂眸，看見她那雙天真無辜的眸子，心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一軟，某一處開始塌陷，從未有過的感覺在心尖蔓延。</br> 見撞了人，莫雷急忙把希希抱起來，向對方道歉，“抱歉抱歉。”</br> 季森壓下心底的異樣，“沒關系。”他的視線莫名被眼前這個小家伙吸引，一刻也不想挪開，“她很可愛。”</br> 莫雷剛剛沒注意看希希撞到的是誰，聽見他的聲音才覺得有點耳熟，抬眸望去，有些意外的出聲：“季總？”</br> 晚上在飯局上剛見過，是另一位公司老總介紹認識的，所以也不算熟，但莫雷早就對季森這號人物有所耳聞，商業眼光獨到，是首批投資并推廣醫療AI的企業家，引領了新市場。</br> 季森對莫雷也有印象，在商場上混久了，對于可能會合作的對象在腦中都會記個大概。</br> “莫總，這是你女兒？”</br> 莫雷點了下頭，“嗯，有點調皮，見笑了。”</br> “沒想到莫總這么年輕就有了孩子。”季森這話是對著莫雷說的，目光卻始終落在他懷里的小家伙身上。</br> 莫雷剛要說什么，希希就抗議的叫著：“啊啊……”</br> 她不安分的踢著小腳想下來。</br> 莫雷不讓，抱穩她，哄著：“地上臟，希希的新衣服都不漂亮了。”</br> 但希希小朋友并不買賬，小腳越踢越有勁，她這點勁弄不疼莫雷，倒是把一只鞋子給蹬掉了。</br> 莫雷還沒反應過來，季森就彎腰把她的小鞋子撿了起來。</br> 鞋子很小，還沒季森半個巴掌大，材質也很柔軟，是一個專門做嬰兒用品的品牌，價格一點也不便宜。</br> 可以看得出來，這個小丫頭是被捧在手心里呵護的。</br> 莫雷道了聲謝，正要騰出一只手去接希希的鞋子，季森卻倏然說：“我看你不太方便，不介意的話我幫她穿吧。”</br> “當然不介意，那就謝謝季總了。”莫雷不好拒絕，他總不能說介意吧，再者懷里的小丫頭動得厲害，一只手確實怕抱不住她，一不留神就會往下栽。</br> 季森拿著鞋子靠近小丫頭的腳，他第一次給這么小的孩子穿鞋，心里莫名有種緊張感，生怕她不配合。</br> 幸運的是，前一刻還撲騰個不停的小丫頭忽然安分了下來，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面前的人看。</br> 鞋子是魔術貼的，穿起來很方便，但她的小腳丫實在是太小太軟了，季森穿得小心翼翼，比對待幾個億的項目合同還要認真。</br> 這一幕看得一旁的助理目瞪口呆，內心戲十分豐富。</br> 不是吧老板怎么對別人的女兒這么感興趣了？還親自穿鞋！等一會兒還有一個視頻會議要開的啊，他是不是忘了這回事？</br> 看不出來原來老板也喜歡女兒，是不是單身久了，也想結婚生個閨女了？畢竟也快奔三了，身邊卻連個異性的影都看不見。</br> 季森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專心致志的給小家伙穿好鞋，“好了。”</br> 話落，他還沒來得及收回手，跟前的小人兒突然歪著身子往他身上撲，季森下意識的扶住她。</br> 希希抓了一下他的西裝袖口。</br> 莫雷趕緊拉回希希的小手，嘴里念叨著：“別亂動啊小祖宗，會摔跤的，我帶你回去找媽媽玩。”說完又看向季森，寒暄道：“謝謝季總，不好意思耽誤你的時間了。”</br> 季森輕輕搖頭，“沒事。”</br> 莫雷禮貌的笑了笑，“那我先帶我女兒回房間了，以后有機會請季總吃個飯還望能賞臉。”</br> 季森點頭，“一定。”</br> 他對莫雷這個人接觸不多，在商場上也互不干擾，可他就是說不出來由的喜歡人家女兒，甚至不顧時間在這里閑聊。</br> ……</br> 莫雷把希希送回房間，溫施雯也正好洗完澡了。</br> “完璧歸趙，我也回房了。”</br> “嗯，早點休息。”溫施雯抓著希希的小手揮了揮，“跟爹地拜拜。”</br> “麻麻……”</br> 莫雷笑了，“對著誰都喊媽媽。”</br> 希希現在只會喊麻麻，或者時不時蹦出幾個單音節的字，別的還不會說。</br> 溫施雯失笑，“過段時間就會喊了。”</br> 莫雷走后，希希在床上玩了一會兒終于開始困了。</br> 溫施雯給她沖了點奶粉喝，小丫頭喝完就睡著了。</br> “終于睡了。”溫施雯俯身親親她的額頭，動作輕緩的把人放到床上。</br> 幫希希蓋被子的時候倏然發現她左手一直握得緊緊的，手里好像有什么東西。</br> 溫施雯輕輕掰開她的小手，一顆琥珀色的袖扣掉了出來，在燈光下反射出淡淡的晶瑩光澤。</br> 有點眼熟。</br> 溫施雯撿起來捏在手里看了看，愣住了。</br> 這顆袖扣，怎么和她曾經送給季森的一模一樣？</br> 這怎么可能，怎么會那么巧？</br> ……</br> 季森回到房間開了個視頻會議，忙完已經十一點了。</br> 他坐在辦公桌前的轉椅上假寐了會兒，腦海里竟然不受控制的浮現出那張天真無邪的小臉。</br> 那個小家伙的鼻子和嘴巴，好像……和溫施雯有點像。</br> 這個念頭一產生，季森都覺得自己魔怔了，是不是太想她了，竟然從一個小孩子身上也能看出她的影子。</br> 心煩意亂的感覺纏繞在心頭，他起身去陽臺上抽了幾根煙，待了二十分鐘才進去。</br> 西裝外套上沾了有點濃的煙酒味，他皺了皺眉，解開扣子脫掉，隨手放在椅子上，準備去浴室洗澡。</br> 剛邁了一步，余光驀地頓住，一把撈起外套看了看袖口，只見有一只袖子上的袖扣已經不知所蹤。</br> 心臟驀地一縮，在商場上遇事向來冷靜的他在這一刻慌了神。</br> 這對袖扣是當初溫施雯補送給他的生日禮物，這兩年無論到哪，他都會戴在身上。</br> 對他而言，這對袖扣比任何東西都要珍貴。</br> 季森幾乎是立刻就給助理打了電話，匆忙交代清楚事情就掛了。</br> 他自己也在房間里仔細找了一圈，并沒有看見。</br> 袖扣這東西太小了，走過的地方又多，丟了想找回來就如同大海撈針。</br> 助理安排人去晚上吃飯的包廂找了，車里也讓司機找過，都沒有。</br> 季森隱約記得，晚上應酬結束去洗手間洗手的時候袖扣還是在的，所以很大可能是在酒店丟的。</br> 正要出房門沿路找，倏地想起，他給莫雷的女兒穿鞋的時候被那個小家伙拽了一下袖子，袖扣應該就是那個時候被拽掉的。</br> 他即刻回房間給前臺打了個電話說明情況，工作人員第一時間幫忙去找。</br> 掛了酒店的座機，季森又問助理要了莫雷的聯系方式。</br> 電話撥通響了好一陣，那邊才接起來，聲音有些慵懶，“喂。”</br> “不好意思莫總，這么晚了打擾你。”</br> 莫雷聽出了季森的聲音，睡意頓無，臉上閃過意外之色，“季總？是有什么事嗎？”</br> 季森直截了當的開口：“我晚上好像在酒店門口丟了一顆袖扣，令千金當時抓了一下我的袖子，所以我想問一下你們有沒有看見一顆琥珀色的袖扣？”</br> “你是說可能被我女兒抓走了？我還真沒注意。”莫雷從床上起來，揉了把頭發，“但是她現在可能睡著了，你稍等一下，我去看看，晚一點給你回電話。”</br> 季森腦子里閃過一絲疑慮，莫雷沒和他女兒在一起嗎？怎么會不知道她睡沒睡？</br> 不過這個問題很快就被他拋至一邊，他現在只想快點找點袖扣。</br> “好，如果找到的話麻煩跟我說一聲，我來找你拿，謝謝。”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