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夫人沒注意她的動作,自顧自的把飯盒打開,用干凈的小碗盛了一碗雞湯,“這么喜歡這個耳釘,媽媽再找人給你定做一對好了。”</br> 夢琪把耳釘攥在手心,輕輕搖頭道:“不用,我就喜歡這個。”</br> 夢夫人無奈的笑笑,“行,你喜歡就好。”</br> 她把折疊小桌打開放在床上,碗筷遞過去,“你快吃吧,我?guī)湍闶帐耙幌聳|西,明天一早就可以出院了。”</br> 夢琪把耳釘放回首飾盒里,有點(diǎn)心不在焉,“明天早上就出院嗎?”</br> 夢夫人點(diǎn)點(diǎn)頭,“是啊,怎么了?你前幾天不是還嫌醫(yī)院太悶嗎?”</br> “沒。”夢琪搖搖頭,不動聲色的轉(zhuǎn)移話題道:“媽媽你吃了嗎?”</br> 夢夫人:“我吃過了,你快吃吧,湯要趁熱才好喝。”</br> 夢琪:“好。”</br> ……</br> 翌日上午。</br> 夢琪趁著父母去給她辦出院手續(xù)的時候去找席銘浩。</br> 路過護(hù)士站時,恰巧聽見一個男醫(yī)生問旁邊幾個護(hù)士,“你們這兩天有沒有撿到一只耳釘?”</br> 其中一個護(hù)士說:“沒有啊,怎么了?你丟耳釘了?不對啊徐醫(yī)生,你又沒有耳洞,哪來的耳釘?”</br> 被稱作徐醫(yī)生的男人笑了下,“不是我,是席醫(yī)生丟的,他昨天下了手術(shù)臺一直在找,應(yīng)該對他很重要,我就問問你們有沒有看見。”</br> 另一個護(hù)士一臉疑惑又驚訝,“席醫(yī)生?你確定是席醫(yī)生?什么樣的耳釘?很貴重嗎?”</br> 徐醫(yī)生攤了下手,“這我哪知道,我又沒見過,不過你想想,三少的東西會便宜嗎?”</br> “那倒也是,不過席醫(yī)生也沒有耳洞啊,他怎么會有耳釘這東西?難不成……女朋友的?”</br> “席醫(yī)生哪來的女朋友啊?高嶺之花誒,什么樣的女人能把高嶺之花拉下神壇啊?”</br> “或許,姜苓和閔江悅那樣的吧。”</br> “確實(shí),也就只有她們那種條件的才配得上咱們席醫(yī)生了。”</br> 徐醫(yī)生打斷她們的閑聊,“好了好了別光顧著聊了,都注意一下,找到耳釘跟席醫(yī)生說一聲。”</br> “好嘞,放心吧。”</br> 夢琪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緊了緊,心里的困惑越來越重。</br> 她徑直走向席銘浩的辦公室。</br> 他辦公室的門正緊閉著。</br> 夢琪躊躇了片晌,還是上前一步敲了敲。</br> 里面?zhèn)鱽硪坏赖统恋纳ひ簦牪怀鍪裁辞榫w,也不像昨天那樣溫和,“請進(jìn)。”</br> 夢琪猜他大概是心情不好。</br> 但具體因為什么心情不好,她不知道。</br> 擰下門把手推開門進(jìn)去。</br> 席銘浩就坐在辦公桌前,眉眼低垂,臉部線條硬挺冷淡,薄唇緊抿,手里拿著手機(jī),似乎是在想事情。</br> 夢琪走近幾步,低低的出聲道:“席醫(yī)生,我……”</br> 聽見她的聲音席銘浩掀了下眼皮,很快又耷下,“還是昨天的事嗎?”</br> 夢琪搖了搖頭,“不是,其他的事。”</br> 席銘浩面無表情的開口:“私事?”</br> 夢琪:“嗯。”</br> 席銘浩左手手肘撐在桌上,指腹按壓著額角的位置,聲線淡淡的,“不好意思我不和病人聊私事,如果不是關(guān)于病情就請回吧。”</br> 夢琪用力攥了攥手心。</br> 他這么冷漠的樣子,怎么像是和自己有過交集的人?</br> 應(yīng)該是她想多了吧。</br> 他們曾經(jīng)根本就不認(rèn)識。</br> 可是他為什么會有她的耳釘呢?又為什么那么在意那一只小小的耳釘?</br> 無論怎么樣,她只想搞清楚這件事,別的她沒有一絲非分之想,因為知道自己配不上。</br> 不管是長相、學(xué)歷或者能力各方面,放在這個圈子里她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br> 席銘浩當(dāng)下確實(shí)心情很不好,甚至可以說是頹喪,自責(zé)自己怎么會把那么重要的東西弄丟。</br> 良久都沒聽見動靜,他再次抬眼望去,沉聲問:“還有事嗎?”</br> 夢琪抿了抿嘴,緩緩啟唇道:“席醫(yī)生,你是在找一只耳釘嗎?”</br> 席銘浩眼里掠過一抹驚訝,急忙站起來,繞過辦公桌站在她面前,目光灼灼的凝視她,語氣迫切的出聲:“你看見了?在哪?麻煩你告訴我,它對我很重要。”</br> 他身形高大,被他的身影籠罩的身軀顯得格外嬌小。</br> 夢琪必須仰頭才能看見他臉上的神色,沉默片刻后,她把右手從口袋里拿出來,緩緩攤開掌心,一只翅膀形狀的耳釘躺在手心里,“這是昨天我在這里撿到的。”</br> 席銘浩眸光亮了下,心里驀地松了口氣,懸著的心也終于落了地,剛要伸手去拿,夢琪卻先一步收回了手。</br> 席銘浩不解的看她。</br> 夢琪和他對視著,低聲開口問:“這只耳釘怎么會在你這里?”</br> 對于她的反應(yīng)席銘浩感到更加疑惑,一個不可能的念頭在腦子里閃過,“什么意思?”</br> 接下來夢琪的話就驗證了他的猜想。</br> “這是我的耳釘,八年前發(fā)生意外的時候弄丟了,后來就一直找不到,為什么會在你這里?”</br> 席銘浩瞳孔震了震,眉心擰成一團(tuán),完全不敢相信,盯著她的視線更加灼熱,“你的……耳釘?”</br> 夢琪見他不信,又從口袋里拿出另一只耳釘,兩只一模一樣的耳釘放在手心,擺在他面前,“耳釘是我媽媽曾經(jīng)送給我的生日禮物,上面還刻了我名字的縮寫字母。”</br> 席銘浩指尖輕顫了一下,下頜緊繃,拿過她手里的耳釘仔細(xì)看了看。</br> 是一模一樣的,他找了這么久的人,終于找到了。</br> 八年了,他差點(diǎn)以為,她真的已經(jīng)不在了。</br> 還好,還好她沒事。</br> 她只是不記得八年前發(fā)生的事情了。</br> 八年前,他們在一艘輪船上相遇,雖然才認(rèn)識短短幾天,卻有種志同道合、一見如故的感覺。</br> 正值情竇初開的年紀(jì),很容易便對彼此產(chǎn)生好感。</br> 可是意外發(fā)生得太突然了,那天輪船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起火,將他們困住……</br> 夢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氣氛仿佛凝固了好一陣,她只能率先開口打破沉靜,“席醫(yī)生,請問你是在哪撿到我的耳釘?shù)模俊?lt;/br> 她的聲音把席銘浩飄遠(yuǎn)的思緒拉了回來。</br> 他看著面前女孩陌生的容顏,和記憶中那張清秀嬌美的小臉漸漸重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