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森從上衣口袋里摸出煙和打火機,拇指摩擦著打火機蓋子,點燃一根煙放進嘴里吸了一口。</br> 韓義一手撐著下顎,若有所思道:“她不會是嫌你煩了吧?”</br> 季森用指尖夾著煙蒂,吐出一口煙霧,眉宇間染上了化不開的燥意。</br> “都說兩個人在一起久了會有一個厭倦期,可是你們在一起好像也沒有多久吧,一年都沒有。”韓義認真想了想,“你們有沒有適當的保持新鮮感?時不時制造點浪漫驚喜之類的?”</br> 季森扯了下嘴角,嘴里的煙險些嗆到嗓子,緩了一下,眼眸半闔道:“她都不跟我出去我怎么制造?她不喜歡貴重的禮物,說浪費錢。”</br> 之前還能多帶她出去吃好吃的,現在連和他一起出去約會都拒絕了。</br> 韓義倒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現在不物質的女生已經很少了,哪個不喜歡奢侈品名牌啊,像溫施雯這種真的不常見了。</br> “那……床上呢?聽說那個也是情侶間的調和劑。”</br> 韓義的話再一次戳到了季森的心窩,他把手里的煙掐滅在煙灰缸里,眼皮耷拉著,低聲說:“她拒絕我。”</br> “那完了,她估計真的對你沒什么興趣了,你是不是不行啊森哥……”</br> 他話還沒說完季森就橫了他一眼,眼里帶著警告。</br> 韓義立馬改口道:“咳咳,那個,我也只是初步分析,不一定是對的。”</br> 季森收回余光,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臉上的醺紅漸漸暈染開。</br> 韓義給了他一個建議,“你要不要試一試嫂子的態度?她要是在乎你,看到你和別的女人走近肯定會吃醋的。”</br> 聞言,季森喝酒的動作停滯了兩秒,紅酒從口腔滑進喉嚨,殘留著淡淡的苦澀。</br> 不用試他也猜得到結果,溫施雯很少跟他吃醋,前段時間有女人來纏他,他還怕她會誤會,結果她問都沒多問一句。</br> 季森有時候真的懷疑溫施雯不喜歡他,畢竟當初是自己死皮賴臉的追她,而她是沒轍了才答應的。</br> “沒必要。”</br> 說完他又拿起酒杯開始灌酒。</br> 韓義攔著他道:“哎,你別喝了,酒量好也不是這么個喝法啊,晚飯也沒吃,小心把胃喝壞了。”</br> 但是季森不聽勸,他今天只想把自己灌醉,暫時拋掉那些煩心事。</br> 韓義攔也攔不住,干脆陪著他一起喝。</br> 最后兩個人都喝醉了,癱在沙發上睡覺。</br> 整個包間都被濃烈的酒味充溢著。</br> 九點多的時候一陣手機鈴聲響起。</br> 他們都沒有搭理。</br> 鈴聲自動斷了片刻,接著又響了起來。</br> 韓義被吵得不行,被迫睜開眼睛,眼眸迷離的說:“誰的手機響了……好像是你的……森哥……”</br> 季森靠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張了張嘴低聲道:“你幫我接一下。”</br> 韓義嘆了口氣,動作緩慢的從沙發上坐起來,甩了甩頭讓自己清醒一點,順著聲源處找手機。</br> 季森的手機就丟在茶幾上。</br> 韓義弓著身子伸長了手才夠到,也沒看來電顯示,憑著感覺滑開接聽鍵。</br> “喂……”</br> 溫施雯的聲音傳了過來,“這不是季森的手機嗎?他人呢?”</br> 韓義的大腦正在開機中,愣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哦,對,這是森哥的手機,但是他喝醉了……”</br> 溫施雯問:“你們在哪?金碧會所嗎?”</br> 韓義用力點頭。</br> 他忘了這是打電話,溫施雯根本看不到他點頭的動作。</br> “喂,在聽嗎?是不是在金碧會所原來的包廂?”溫施雯又重新問了一遍。</br> 韓義這才開口回答:“是、是在這里……”</br> 溫施雯:“好,麻煩你讓季森別亂走,我馬上過來。”</br> 韓義“嗯”了聲。</br> 電話被掛斷了。</br> 季森掀了掀眸子,聲音含糊的開口問:“誰打的電話?”</br> 韓義把手機還給他,又躺了回去,嘴里喃喃道:“好像是……嫂子……”m.</br> 季森頓時清醒了幾分,用膝蓋踢了踢他,“她說什么了?”</br> 韓義閉著眼睛回想了一下,“說……說什么來著……”</br> 季森失了耐心,又踹了踹他,追問道:“到底說什么了?”</br> 韓義不滿的躲開,遠離季森,換到旁邊的沙發上繼續躺,“說,等會兒來找你。”</br> ……</br> 溫施雯在咖啡廳的包廂里昏迷了半個多小時服務員才發現,連忙把她送到了附近的一家小診所。</br> 一直到晚上八點多她才醒過來。</br> 醫生說她可能是最近太累了,營養也沒跟上,建議去大醫院做個全身檢查。</br> 溫施雯看了眼墻上的掛鐘,沒想到已經這么晚了,趕緊翻出包里的手機給季森回電話。</br> 得知他在金碧會所后立刻打車趕過去。</br> 雨還沒有停,只是比之前小了一些,地面上到處都是小水洼,密集的雨點打下來蕩開一層層波瀾。</br> 路上的車輛和行人都少了很多。</br> 密密的雨幕中,街道兩旁的高樓大廈還閃爍著五顏六色的霓虹燈,點亮了漆黑的夜晚。</br> 溫施雯心不在焉的望著車窗外。</br> 心里像是被一塊巨大的石頭壓著,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br> 四十分鐘后出租車停在了金碧會所門口。</br> 溫施雯付完錢就下車了,徑直上了電梯到樓上包廂。</br> 包廂門虛掩著,溫施雯推開門進去,一股濃烈的酒精味撲面而來,霎時讓她有種想吐的沖動。</br> 里面并沒有季森的身影,只有他發小韓義在。</br> 她用手扇了扇這嗆人的味道,忍著胃里的難受走進去。</br> 韓義靠坐在沙發上,半醉半醒的樣子,看見溫施雯過來,開口喊道:“嫂子來了……”</br> 溫施雯看著這一桌子的空酒瓶蹙了蹙眉,“你們怎么喝成這樣?季森呢?他去哪了?”</br> 他們是不要命的喝嗎?</br> 韓義說話斷斷續續的回答:“他……他好像去洗手間了,你在這等一會兒吧……”</br> “我還是去外面等他吧。”溫施雯實在受不了這里面刺鼻的味道。</br> 韓義抓了抓頭發回了聲“好”。</br> 溫施雯走出包廂站在門口等季森。</br> 等了快十分鐘也不見他回來,于是拿出手機又給他打了個電話,沒有人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