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義攔不住他,只能跟上去,“你等一下,我開車送你過去!”</br> 季森絕對是他見過最難管的病人,剛退燒就開始折騰,再這樣下去小命都要折騰完了。</br> 開車的路上,韓義一直在被季森催。</br> 正巧遇上紅燈,韓義踩下剎車,轉頭看了眼副駕駛座的人,忍著想罵人的沖動開口:“你別催了,人又不會跑,我總不能闖紅燈吧。”</br> 季森不悅的皺眉,“你開得太慢了。”</br> 韓義汗顏,語氣中充斥著無可奈何,“大哥這是城市道路,有限速的,你到底考沒考過駕照啊?”</br> 季森目不斜視的沉聲提醒道:“綠燈了,開車。”</br> 韓義搖了搖頭,緩緩踩下油門。</br> 一個小時后終于到了星月傳媒公司樓下。</br> 季森身上還穿著家居服,腳上隨便穿了一雙拖鞋就出來了,出現在公司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在人來人往西裝革履的員工中很是特殊顯眼。</br> 門口的保安和前臺小妹都是認識他的。</br> 前臺見他一副急匆匆的樣子趕來,有點疑惑,“季森,您……”</br> 季森著急的問道:“溫施雯在公司嗎?”</br> 前臺一頭霧水,“施雯姐?她不是辭職了嗎?”</br> 季總不是施雯姐的男朋友嗎?怎么會不知道這事?</br> 季森當即便震住了,漆黑的眸中浮現出一抹慌亂和害怕,“辭職?為什么辭職?什么時候的事?”</br> 前臺告訴他:“已經十多天了吧,至于原因我也不清楚,聽說是家里有事。”</br> 她話音剛落季森就匆忙轉身離開了,腳下的步伐看得出明顯的慌亂。</br> 前臺看著他的背影不禁喃喃自語道:“這也太奇怪了吧,難道是分手了?”</br> 韓義把車子停在公司樓下的綠化帶旁等季森,結果不到十分鐘他就出來了,臉色比發燒那會兒還要慘白。</br> 說實話韓義是頭一次見他臉上出現驚慌和害怕的神情。</br> “你怎么這么快就出來了?她不在公司嗎?”</br> 季森眸色深沉,聲音干澀得發啞,“她辭職了。”</br> 韓義驚訝道:“辭職了?”</br> 季森低聲說:“把手機借我一下。”</br> 韓義從身上摸出手機給他,“喏。”</br> 季森直接撥通了那個熟記于心的號碼,然而手機里的提示音卻讓他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中。</br> “您好,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核對后再撥。”</br> 韓義皺眉道:“空號?什么情況?要不要去她家看看?”</br> 季森失魂落魄的點了下頭。</br> 后悔和自責像洶涌的浪潮一樣幾乎將他淹沒,一種強烈的窒息感撲面而來,讓他喘不過氣。</br> 他好怕她出什么事。</br> 悔恨自己當初為什么不接她的電話,為什么三天不理她,為什么不問清楚就提分手!</br> 這和冷暴力有什么區別?</br> 她是不是已經對他心灰意冷了所以才會離開?</br> 到底發生什么事了?</br> 無數個擔驚受怕的念頭在腦子里浮現。</br> 韓義操控著方向盤驅車離開,見季森急得都冒冷汗了,開口安慰道:“你先別擔心,你聯系一下她身邊的人問問情況啊,她和姜苓、閔江悅她們不是好朋友嗎?”</br> 季森反應遲鈍的回神,韓義手機上沒有姜苓和閔江悅的號碼,他只能憑著記憶撥了個電話給唐桀。</br> 手機響了十幾秒后才被接通。</br> 季森立刻急切的出聲問:“你現在和姜苓在一起嗎?”</br> 唐桀的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磁性,“沒,找她有事?”</br> 季森按著發疼的太陽穴,眼尾有些泛紅,著急的說:“你幫我問問她和江悅有沒有和施雯聯系過。”</br> 唐桀“嗯”了一聲,也沒多問。</br> 季森又催促道:“快點。”</br> 唐桀直接掛了電話,給姜苓打。</br> 姜苓和閔江悅正在喝下午茶。</br> 閔江悅瞥見她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實在忍不住吐槽道:“我哥怎么又給你打電話,這不是剛分開嗎?你不覺得他太粘人了嗎?”</br> 姜苓拿起手機笑了笑,“不覺得啊。”</br> 閔江悅撇嘴,“得,算我多嘴。”</br> “沒有。”姜苓笑道,指腹邊滑開接聽鍵。</br> 唐桀的聲音傳了過來,“江江,溫施雯最近有跟你們聯系過嗎?估計是出什么事了,季森在找她。”</br> 姜苓蹙了蹙眉,“施雯姐出事了?我們有一段時間沒聯系了,我聯系一下她試試。”</br> “嗯,聯系上了給我回個電話。”</br> “好。”</br> 姜苓把電話掛了,找到溫施雯的號碼撥通。</br> 閔江悅放下手里的咖啡,問:“什么情況?施雯出什么事了?”</br> “怎么會是空號?我也不知道發生什么事了,季森在找她。”姜苓又換成微信語音通話聯系溫施雯,依舊沒人接。</br> “肯定是季森那個渣男趁我們不在欺負施雯!我真要回去打死他!”閔江悅面色慍怒道。</br> ……</br> 溫施雯住的公寓離公司不遠,開車不到半小時。</br> 唐桀給季森回了電話,溫施雯并沒有跟姜苓和閔江悅聯系過。</br> 季森沖到溫施雯家門口用力敲了敲門,啞著嗓子喊道:“施雯!施雯!你開門!”</br> 大概過了半分鐘,一個陌生面孔把門打開,本來要破口大罵的,但是看在季森那張俊臉的份上,語氣才稍微好轉,“請問你找誰?”</br> 季森愣了愣,問道:“你是誰?你怎么會在這里?溫施雯呢?”</br> 面前的女人皺著眉頭不悅的說:“這話不是應該我問你嗎?這是我家,你跑到這來亂敲我的門還問我是誰,我不認識什么溫施雯,你趕緊走。”</br> 說完就“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br> 季森用力握著門把手,掌心通紅一片,眼眶也染上了猩紅。</br> 從未有過的懊悔和無力侵蝕至五臟六腑。</br> 他好像,把她弄丟了……</br> 她當時打電話找不到他的時候是不是也這么無力?</br> A市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溫施雯若是真的躲著他,他們大概連見面的機會都不會再有了。</br> 季森以前從來沒怕過什么,也沒有什么在乎的東西,但是此刻他真的很怕,害怕再也找不到溫施雯,怕她不原諒自己,怕他的世界再也沒有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