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苓勾了下唇,笑意未達眼底,“我說不可以你們就會放過我嗎?”</br> “……”</br> 當然不可能。</br> 溫施雯擋在姜苓面前,大聲道:“別擠,你們也不希望有人受傷吧?”</br> “那麻煩姜苓小姐回答一下我們的問題……”</br> 詹尼爾直接撥開人群,走過來對姜苓說:“你不用搭理這群沒素質的人,現在真是什么人都敢稱自己是記者了,一點職業道德都沒有!”</br> 一群記者被詹尼爾突如其來的氣勢嚇到了。</br> 空氣安靜了幾秒。</br> 姜苓看向詹尼爾,“沒事師傅,他們聽不到想要的答案還會繼續蹲在這的。”</br> 話落,又冷淡的開口問記者:“你們想聽我回應什么?”</br> 記者已然沒有了剛才囂張的氣焰,“請問你們是什么時候分的手?唐影帝真的要娶席家千金嗎?”</br> 姜苓始終面帶微笑,聲音平平,“不知道大家是想聽真話還是想看笑話,真話就是我不知道,但這個答案應該滿足不了大家想看熱鬧的心,所以我就說一個你們都想聽到的答案吧,我和唐桀已經分手了,像網上說的一樣,門不當戶不對,所以分了,這樣的答案還滿意嗎?”</br> “……”</br> 全場靜默,記者完全沒想到她會這樣回應,完全沒法接話,也不知道她說的到底是真是假。</br> 沈信誠派了幾個保鏢過來幫忙,把這群記者趕走。</br> 公司樓下終于清凈了。</br> 詹尼爾還在氣頭上,“真是氣死我了,沒素質!”</br> 姜苓帶他往樓上走,“我都沒生氣您也別氣了,您怎么突然來了?”</br> “怕你偷懶,特地過來監督你練琴。”詹尼爾口是心非的說。</br> 姜苓無奈的笑笑,“這您就放心好了,我不會影響比賽的。”</br> 詹尼爾半信半疑的看著她,“你確定?”</br> 姜苓語氣輕松道:“您該不會以為我失個戀就要死不活吧?”</br> 詹尼爾來之前還真有這個擔憂,畢竟是女孩子,網上又罵得那么難聽,哪怕是心理承受能力再強的人恐怕也會受到影響,還有半個月國際鋼琴大賽就要開始了,擔心她狀態調整不過來。</br> 回到休息室后,姜苓給詹尼爾泡了壺普洱茶。</br> 詹尼爾接過茶杯問道:“唐桀真跟你提分手了?就因為席家的身份地位?”</br> 姜苓斂下眸子,搖頭說:“不知道,我已經幾天聯系不上他了。”</br> 詹尼爾的火氣又上來了,“真沒看出來他是這種人!活了幾十年第一次看走眼!”</br> 姜苓:“也許他是有什么事吧。”</br> 詹尼爾就差吹胡子瞪眼了,“你還幫他說話?網上那些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有問題,這事要罵也是罵唐桀那個渣男吧!就會欺負你這種柔柔弱弱的小女生!”</br> “我哪有柔柔弱弱?”姜苓忍不住反駁。</br> 詹尼爾擺擺手,“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別因為一個男人弄得自己不開心,世界上好男人多得是,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這個不行就換下一個!”</br> 姜苓動了動唇說:“您現在中文學得也太好了。”</br> “那當然。”詹尼爾一點都不謙虛,回歸正題,“說正經的,鋼琴大賽你還能參加嗎?不行的話明年再參加吧。”</br> 姜苓:“都準備得差不多了。”</br> 詹尼爾點頭,“那就好,你能想開就好。”</br> 姜苓想到今天的事,開口提醒道:“您以后還是別自己一個人出來了,外面不安全。”</br> “確實不安全,你自己也注意點,出去讓人跟著。”</br> “好。”</br> 詹尼爾確定姜苓沒事,待了一會兒后就回去了。</br> 姜苓回應記者的視頻被傳到了網上。</br> 大家對此褒貶不一。</br> 姜苓和唐桀的粉絲也吵起來了,鬧得不可開交。</br> 溫施雯去找公關壓熱搜了。</br> 姜苓跟她說了一聲自己先回去。</br> 溫施雯本來說跟她一起的,但姜苓不想麻煩她。</br> 從世紀花苑再到她家挺遠的。</br> 后來,姜苓也慶幸溫施雯沒上車。</br> 下午三點多,沒到下班的點,路上來往的車流順暢。</br> 姜苓坐在后座,垂眸看著手機屏幕發呆,界面停留在和唐桀的微信聊天框,明明前幾天晚上,他們還互道晚安。</br> 一切都和平時一樣,可是現在怎么會變成這樣。</br> 經過一個紅綠燈的十字路口,車子停了下來,紅燈還有三十秒。</br> 姜苓恍惚的往窗外看了一眼。</br> 紅燈結束,車子緩緩起步,姜苓正要收回視線時,突然看見右邊一輛黑色的面包車闖紅燈急速駛來,不僅沒有減速反倒越來越快。</br> 一剎那間,她甚至都來不及開口提醒司機,車子就撞了上來!</br> 這時對面也沖來一輛銀色的奔馳撞向右邊那輛失控的車。</br> “砰——”</br> 三輛車相碰發出巨大的聲響,冒出濃煙。m.</br> 前世的車禍場景在姜苓腦海里重現,大腦像炸開了一樣泛著劇烈的疼,每一幀畫面都無限的放大。</br> 頭部狠狠地撞上了前面的座椅,撞碎的車窗玻璃劃傷了她的臉頰和鬢角。</br> 半張臉全是血……</br> 三輛車都被撞得完全變形。</br> 現場恐怖又駭人。</br> 姜苓在失去意識之前,腦海里唯一殘存的念頭是——幸好,幸好他沒在車上。</br> 耳邊隱約傳來警車和救護車的警鳴聲,刺得耳膜生疼。</br> 姜苓徹底陷入了昏迷。</br> 現場一片混亂。</br> 警方第一時間趕來封鎖現場。</br> 車上受傷的人全部都被送往了最近的一家醫院。</br> 據說,其中一人當場死亡。</br> 車禍的消息迅速上了新聞。</br> 其實車禍每時每刻都在發生,比這嚴重的并不在少數,也不算什么大新聞,但是這次不一樣,因為有人認出了姜苓,親眼目睹她渾身是血的被抬上救護車。</br> ……</br> 溫施雯接到醫院的電話后手機都沒拿穩摔在了地上。</br> 趕到醫院時姜苓已經進了手術室。</br> 一個護士剛從手術室里出來,溫施雯紅著眼急忙抓住她的手問道:“請問姜苓的情況怎么樣了?”</br> 護士抱歉的說:“不好意思我不太清楚情況,等手術結束醫生會告訴你的。”</br> 溫施雯猛然松開手,無力的靠在冰冷的墻壁上,轉頭盯著手術室的門發呆。</br> “施雯!”</br> 熟悉的聲音倏然傳來。</br> 把溫施雯呆滯的思緒拉了回來,隨后便落入了一個寬大的懷抱里。</br> 此刻給足了她安全感。</br> 溫施雯有了一個可以倚靠的肩膀,緊繃的身子稍稍放松下來,她眨了下酸疼的眼眸,抬手抱著他的腰,眼眶通紅蓄著水霧,聲音發啞,“阿森……怎么辦……”</br> 季森安撫的摸了摸她的后腦勺,“沒事沒事,會平安無事的。”</br> 溫施雯用力攥著他的衣服,喃喃自語道:“怎么會這樣……”</br> ……</br> S國。</br> 席昭和席銘瀚正在會議室里開高層會議。</br> 閻漠和閻烈沒有敲門直接闖了進去。</br> 會議被迫停止,眾人面面相覷,有些不解。</br> 席銘瀚知道他們兩個不是沒分寸的人,從來沒有這樣擅闖過會議室,除非是有什么大事。</br> “今天的會議就到這里,各位先回去吧。”</br> 一眾高層頂著大大的疑惑離開了會議室。</br> 席昭皺著眉,起身問:“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太太身體又不舒服?”</br> “不是。”閻烈一向不怎么正經的人這會兒臉色都無比沉重,“我們查到叢佩的消息了,但是人已經死了。”</br> 席銘瀚一驚,“人死了?怎么死的?”</br> 要是她死了所有的線索就都斷了。</br> 閻烈啞聲回答:“車禍,叢佩開車故意撞了姜苓小姐的車,應該是想要同歸于盡……”</br> 聞言,席昭深藍色的瞳孔縮了縮,“姜苓?她撞姜苓?嚴重嗎?”</br> 叢佩為什么要和姜苓同歸于盡,只有一種可能解釋得通,姜苓就是江鳶!</br> 閻漠如實匯報:“目前還不知道情況,醫院封鎖了消息。”</br> 席昭沉聲命令道:“安排飛機!現在就去A市!”</br> 閻烈:“我已經去申請航線了,可能還要等兩個小時……”</br> 席昭打斷道:“和老二說一聲,一刻都不能等!”</br> “好。”閻漠拿出手機聯系席銘臣。</br> 席銘瀚攔住席昭說:“大哥,我去吧,你留下安撫嫂子,暫時瞞著她。”</br> 席昭眸底掠過一抹擔憂和害怕,遲疑了幾秒,點頭道:“有任何情況第一時間通知我,不管好的還是不好的。”</br> 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推開,江淑瑤站在門口,臉色蒼白,一點血色都沒有。</br> 她動了動唇,握成拳的指尖顫抖著,連帶著嗓音都在發顫,“你們要瞞著我什么?姜苓就是江鳶對嗎?你們帶我一起去A市,我要見她!”</br> 席銘瀚連忙開口安慰:“嫂子你先別急,現在還不確定情況,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把鳶鳶平安帶回來!”</br> 江淑瑤眼睛紅潤,用力搖了搖頭,眼淚控制不住的從眼眶里砸落下來,語無倫次的說:“我看到新聞了,出車禍了,全是血……”</br> 她今天一天眼皮一直跳個不停,胸口也一陣一陣的發悶,有種不好的強烈預感。</br> 直到看見新聞,那種窒息的感覺就更明顯了,像是被人緊緊扼住了心臟。</br> 都說母女連心,因為江鳶出事了,所以她有感應。</br> 江淑瑤突然感到一陣眩暈,身體失去力氣,暈了過去。</br> “瑤瑤——”</br> 席昭眼疾手快的將她抱了起來,大步往外走。</br> 席銘瀚不敢耽誤,一邊給席銘浩打電話一邊趕去席家的私人機場。</br> “三哥,你跟我去一趟A市。”</br> ……</br> 關于姜苓出車禍的消息在網上傳遍了,還有人拍到了車禍現場的照片,雖然有些模糊不清但也能看出這場車禍有多觸目驚心。</br> 警方也正在全力調查車禍的原因。</br> 季森陪著溫施雯在手術室門口等了三個小時姜苓才被推出來。</br> 溫施雯著急的沖上去問:“醫生,怎么樣了?”</br> 醫生摘下口罩,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說:“頭部被撞擊,造成中度腦震蕩,其他都是些外傷,不是很嚴重,但是病人的意識很薄弱,似乎陷入了某種恐懼中,我們無法保證她什么時候能醒過來。”</br> “什么?”溫施雯頓時面色慘白,往后退了一步,險些跌倒在地,季森及時扶了她一把。</br> 季森又問了一些注意事項。</br> 溫施雯完全聽不進他們在說什么。</br> 姜苓被轉入了VIP病房,額頭被紗布纏繞著,臉上被劃傷的地方也上了藥,巴掌大的小臉顯得更小。</br> 她安靜的躺在床上,臉上氣色全無,讓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疼。</br> 溫施雯一直在病床旁陪著,陷入了自責。</br> 早知道下午她就該攔著姜苓,晚一點走,說不定就躲過了這場車禍。</br> 明明這么善良、堅強、美好的女孩,為什么這個世界給她的惡意這么大呢?</br> 季森摸了摸溫施雯的頭問:“想吃什么?我去給你買點吃的?”</br> 溫施雯搖了搖頭,她現在一點胃口都沒有。</br> 季森不太會安慰人,“相信姜苓,她會醒過來的,你不吃東西怎么照顧她?”</br> 溫施雯小心翼翼的給姜苓掖了掖被子,低聲說:“那你隨便買點吧。”</br> “好。”</br> 季森離開后沒多久,病房的門又被推開了,聲音很輕。</br> 她以為是季森回來了,便沒回頭。</br> 直到身后一道陌生的聲音倏然響起。</br> “溫小姐,麻煩你跟我出去一下,我三哥要給姜苓再做個檢查。”</br> 溫施雯忽地回頭望去,看見席銘瀚帶著另一個陌生男人走進病房,臉上滿是困惑,皺眉道:“席先生?你們……”</br> 席銘瀚看著床上的人,壓低聲音解釋道:“我三哥是醫生,可以讓姜苓醒過來,你先跟我出去。”</br> “可是……”溫施雯有些猶豫不決,心里更多的是警惕和疑惑,席銘瀚是席家人,席菁菁又是唐桀的聯姻對象,他這個時候出現在這里是為什么?</br> 席家和姜苓應該沒有關系吧?</br> 席銘瀚:“請你不要耽誤時間,我們不會傷害姜苓,況且這里是醫院,你大可以放心。”</br> 姜苓的主治醫生正好過來查房,“你們這是?”</br> 席銘浩淡淡的出聲,報了大名:“席銘浩。”</br> 這個名字凡是學醫的就沒有不知道的!</br> 在醫學界稱為醫科圣手。</br> 醫生立即恭敬的出聲:“席醫生?!您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