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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八百里加急,請陛下御覽!

    蠟祭的歡樂還沒有結束,始皇帝的車隊已是從雍城折返到了咸陽。</br>  回去的路上,無風又無雨,就像來時的路一樣。</br>  只是馳道兩邊的松樹下,有著一把巨型兵器大鐵錘,深埋在泥土中。</br>  嬴成蟜在半道下了馬車,在越女守護之下,看到大鐵錘尸身的一剎那,有種啼笑皆非的錯愕感。</br>  “五輛豪奢馬車讓我想起博浪沙的刺殺,在車上的時候還隨便喊了嗓子,沒想到張良還真把他派來了。”</br>  翻過大鐵錘尸身,嬴成蟜盯著其后身新增的一個劍洞。</br>  笑著道:“蓋聶的劍比你快,你的劍比他狠。我現在都有些害怕了,要是哪天近距離你要殺我,我是沒有還手余地的。要不,你這就回百越去罷。”</br>  越女無言。</br>  她覺得今日的嬴成蟜有些奇怪,說的話很是莫名其妙。</br>  雖然嬴成蟜很多時候說話都很奇怪,但今日卻顯得格外奇怪。</br>  這無關言語,而是越女的感覺。</br>  在某一領域達到巔峰的人,其心性絕對都是上上之選,對自身判斷無比信任。</br>  如荊軻對刺殺時機的把握,如李牧對戰場形式的判斷。</br>  “怎么不說話,愛上我了?舍不得我走,還是怕我誆騙你。放心,這次說真的。你想走就走,我不管你。”</br>  迎著嬴成蟜轉過來的笑臉,越女從中看到的是戲謔,調笑,城府,和她從前在嬴成蟜身上的感覺一模一樣。</br>  高深莫測,就像那高高在上的天。</br>  但或許是嬴成蟜在高臺上的那番話引動了越女心中的共鳴,讓越女知道嬴成蟜不是天。</br>  越女這一次沒有躲避嬴成蟜的眼神,心中的驚懼感如陽春白雪般緩緩消融。</br>  “我不走。”越女言道,“我不會殺你。”</br>  “說說為什么。”</br>  嬴成蟜背負雙手,瞇著眼看著天邊的太陽,那耀眼光芒讓他無法直視。</br>  “百越之地多瘴氣,毒蟲,猛獸,就算是百越人也不能盡識,每年死去的百越人大半都死在其中。郁郁蔥蔥的林木,不僅是阻敵的天然屏障,也是索命的樊籠。”</br>  嬴成蟜微微點頭,在越女說話換氣的間隙輕聲道:“所以你的劍狠,一擊斃命,斂氣功夫不輸荊軻,環境逼出來的,最開始的《越女劍》應該不會是如此特點罷?”</br>  環境決定人,也決定劍。</br>  《越女劍》傳說是上天賜下的劍法,是為越女山那些死于卒妻制的越女而生,是守護之劍,守護之劍不應以殺為主。</br>  且春秋時期的越國并不是百越之地,沒有那么多瘴氣,毒蟲,猛獸,不需要那么大的殺性。</br>  “不清楚。”越女搖搖頭,“記載《越女劍》的竹簡換過數十次,我不知道最初《越女劍》寫了什么。”</br>  是這樣嗎……</br>  嬴成蟜心間一顫,背對著越女,嘴角牽起一抹勉強的笑。</br>  “不重要,隨口一提。你繼續說,怎么突然就不走了。”</br>  “師傅武功比我高許多,如果那一夜刺殺你的是師傅,你不會有拿槍的機會。”</br>  “或許罷。”嬴成蟜不置可否地點點頭。</br>  “在我心中,師傅無所不能。我曾經以為我死了師傅都不會死,但師傅死了。不是死在百越的瘴氣,毒蟲,猛獸下。而是死在了百越人的毒箭下。”</br>  越女轉到嬴成蟜面前,盯著嬴成蟜臉上淡淡的,沒有一絲勉強的笑意。</br>  認真道:“你不驚訝?”</br>  “我很驚訝。”嬴成蟜后知后覺地做了個驚訝表情,嘴巴大張,聲音略大地道:“你師傅怎么會死在毒箭下?我都不怕箭矢!”</br>  “不知道你哪句話真哪句話假。”越女嘟囔了一句,摸著腰間嬴成蟜重新給她配的寶劍道:“因為那箭矢是空心的,里面藏著的瘴氣是百越最毒的五種瘴氣混合而成。師傅斬斷箭矢后,只吸入了兩口便沒了性命。”</br>  “從那以后,我再沒有斬斷過箭矢。我當時想不通,為什么那些百越人會伏殺師傅,師傅一生都在為百越而活。”</br>  “越女劍說是守護所有越女之劍,但師傅教我的時候就說過。無論男女,只要是越人,就是越女劍守護之人。”</br>  嬴成蟜跳下大樹,提身追逐漸行漸遠的馬車道:“邊走邊說。”</br>  越女速度比嬴成蟜的快多了。</br>  她比嬴成蟜晚動身兩息,卻在三息后趕到了嬴成蟜前面。</br>  “那數百個伏殺師傅的人是縛婁國人,當日就被縛婁國君喂了毒蟲。嘴巴上纏著布,身上割了七八刀丟到毒蛇,毒蟲里,他們的眼珠都要瞪出來了。”</br>  “身上的青筋比剛出生的稚童手指都粗,毒蟲從他們眼睛吃進去啃食著腦子。他們死的比師傅慘多了。人死了,我應該快意才是,但我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太快了。”</br>  越女語氣不自主地提高了一些,嘲諷意韻也在她沒有注意的情況下加了進去。</br>  “縛婁國君來的太快了,就像是,早就知道師傅會死。自那以后,我每日夜半都會潛入縛婁國君住處。”</br>  “五日后,縛婁國君要迎娶莪,我拒了。那夜子時,我聽到為師傅報了仇的縛婁國君說:‘此越女也不同意,殺了再換一個。’</br>  “我無可抑制憤怒,仗劍殺了進去。百越遠不及中原地大物博,沒有什么高手,我將所有人殺了個干凈。”</br>  “最后,我把劍架在縛婁國君脖子上,質問他為什么要殺我師傅。他或許自知必死,用比我聲音還大的聲音質問我。”</br>  “為什么每一任越女都要跟他們作對!我不能理解,我,師傅,每一任越女,明明都是為了保護他們……”</br>  嬴成蟜輕聲開口。</br>  “因為你們擋了他們的路。越女在百越地位太高,被奉為神女,你們就是百越人的精神領袖。你們在,不管是縛婁,還是陽禺,驩兜等國,都無法一統百越。”</br>  “你們守護的是百越平民,而不是百越君王。你們可能還會在君王無道之時殺了君王,另換一個。你們這把劍,對于百越君王來說不是守護,是阻礙,是敵人。”</br>  越女伸手,可能是嫌嬴成蟜輕功太差,飛得太慢,她抓著嬴成蟜衣服帶著嬴成蟜飛。</br>  疾風在兩人身側瘋狂掠吹,讓兩人衣衫全部倒飄在身后。</br>  “我說我們是在保護你,縛婁國君說誰要你們的保護。我殺了他,并連夜逃離百越。我無法接受守護的是這樣的百越。</br>  “我武功高,走到哪里都能生活的很好,為什么要蝸在群山惡水的百越,保護那群不需要我保護的人。”</br>  嬴成蟜被帶飛,玉人就在身側,心中卻沒有一絲旖旎心。</br>  低著頭看著一閃而逝的松樹,馳道,泥土。</br>  “為什么呢?”他隨意地道。</br>  “我不知道。”越女輕嘆,“我真的不知道。”</br>  嘴角勾起,自嘲笑道:“或許是賤罷。”</br>  “哈哈,原來是個賤人。”嬴成蟜放肆嘲諷。</br>  越女環抱住嬴成蟜,兩團慷慨貼在嬴成蟜背后。這個姿勢會讓她省力一些,也會讓嬴成蟜生理一些。</br>  英氣勃發的螓首擱放在嬴成蟜肩膀,并不小的小嘴輕啟,吐出的蘭氣全被迅疾的風帶到身后。</br>  “你比我更賤。”</br>  “所以說,這算什么?”</br>  嬴成蟜扭過頭,嘴唇距離越女唇瓣只有兩寸距離。</br>  這個距離下,就算是呼嘯而過的疾風也無法盡數帶走越女的蘭氣。</br>  嬴成蟜自然呼吸,口鼻中自有淡淡芳香,越女身上的香氣在嬴成蟜身體里循環。</br>  “兩個賤人的惺惺相惜?”嬴成蟜嘴角滿是嘲諷。</br>  “我不愛你。”越女道。</br>  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地低頭。</br>  以紅唇作利劍,對著嬴成蟜那張刻薄的嘴刺下。</br>  這個親吻一點也不香艷,嬴成蟜的嘴被撞得有些痛。</br>  越女的吻就像是她的劍一樣,穩,準,狠。</br>  “我是你的,百越也是你的。”越女一邊用雙唇壓迫著嬴成蟜雙唇,一邊開口言說。</br>  “親個屁!”嬴成蟜扭頭,不滿地道:“看點道,一會撞樹了!”</br>  越女有兩只手。</br>  她一只手臂摟著嬴成蟜,另一只手把著嬴成蟜腦袋。雙目似劍,雙唇似劍,重新親了上去。</br>  “撞不到。”</br>  嬴成蟜大睜著雙眼,不與越女對視。</br>  這不是他害羞,而是他在瞄著前方。</br>  輕功表現出來的結果在外人看來是飛行,但實際上輕功只是輕身之法,在“飛行”過程中是需要不斷借力的。</br>  越女帶著嬴成蟜“飛”,在“飛”一段距離后就需要踩一下樹枝,或者踏一下樹干。</br>  嬴成蟜說一會撞樹不是轉移話題,他是真覺得兩人有撞在樹上的可能。</br>  嬴成蟜瞄著前方,看著越女在行刺過程借了兩次力都沒有撞樹,眼珠子收回來緊盯著近在咫尺的越女眼神。</br>  不滿地拿掉越女固定他腦袋的玉手,一手抓向慷慨,另一手抱住越女絕不嬌弱的嬌軀。</br>  “張嘴。”</br>  “嗯?”</br>  “張嘴。”</br>  “唯。”</br>  “說諾。”</br>  “……諾。”</br>  “伸舌頭。”</br>  “諾,嗚。”</br>  兩息后。</br>  啪~</br>  兩人落在一個松樹上。</br>  嬴成蟜微微抬頭,看著眼前氣喘吁吁,雙顏暈紅,艷比三月桃花的越女。</br>  “停下作甚?”</br>  越女雙目閃亮,猶如劍光,面對嬴成蟜侵略如火的眼神毫不退避。</br>  “誤事。”</br>  雙臂環抱固定住嬴成蟜,似乎是怕嬴成蟜跑掉。</br>  雙唇如劍托。</br>  香舌如長劍。</br>  行刺!</br>  《越女劍》是把守護之劍,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br>  我這輩子第一次見到以舌作劍,用劍術接吻的。</br>  這他喵的就是傳說中的一劍通萬法?簡直離了大譜!</br>  嬴成蟜腹誹。</br>  “專心!”越女咬了嬴成蟜一口,“還有沒有別的招式?”</br>  “有!”</br>  嬴成蟜把越女按在樹干上,使出練了二十多年的口技反攻。</br>  數息后,靠在樹干上,和越女易位的嬴成蟜再次敗下陣來。</br>  這小妞怎么學得這么快?這又不是劍法!回頭把《91》從皇兄那拿回來……</br>  “公子。”</br>  一個毫無感情的聲音驟然響起,從聽聲音大小判斷,聲源距離兩人不足三米。</br>  越女無動于衷。</br>  嬴成蟜驟然睜眼,輕輕推開越女,轉身惱怒地道:“你作甚?”</br>  來人一襲白衣,長發隨風飄蕩。人帥氣,藏在劍鞘中的劍更帥氣。</br>  “公子遲遲未歸,陛下命聶出來搜尋。”</br>  蓋聶足尖輕點地面,身影向后飄去,聲音遙遙傳來。</br>  “既已找到,聶回去復命,公子繼續。”</br>  “蓋聶!你沒完沒了了是不是!你心眼都沒針眼大!”嬴成蟜氣得大罵。</br>  這狗賊明明可以不出現,他就是故意的!</br>  “嗚,還來?”</br>  嬴成蟜愕然,腦袋向后暫時躲開行刺。</br>  “不夠!”</br>  越女悍然進攻,嬴成蟜武功不及只能招架。</br>  啪嗒~</br>  一滴水珠落在嬴成蟜嘴角,嬴成蟜抿了下,咸的。</br>  “我是你的,百越也是你的。”</br>  “嗯。”</br>  “讓我愛上你。”</br>  “盡力。”</br>  “說諾。”</br>  “諾。”</br>  始皇帝車隊,豪奢車廂內。</br>  始皇帝正坐桌案前,放下手中毛筆,聽著蓋聶據實匯報。</br>  “哼!這豎子闖出這么大禍,還有心思談情說愛?”</br>  公子一向如此。</br>  蓋聶心言,嘴上不言。</br>  “傳令,車隊暫停,朕有些乏了。”</br>  “唯。”</br>  蓋聶轉身退出車廂去傳遞始皇帝命令,手掀起車簾一角。</br>  “看著那豎子,別讓他再給朕找麻煩。”</br>  “唯。”</br>  車簾半開。</br>  “在三十步外。”</br>  “唯。”</br>  這支和一支軍隊規模都差不了多少的車隊停在了馳道上。</br>  被載的文武百官議論紛紛。</br>  “車隊怎么停了?出何事了?有刺客?”</br>  “歷年從未有過此種情況,蠟祭一往一返從未停歇過,究竟發生了何種要事?”</br>  “陛下乏了?陛下會乏?絕不可能!陛下難道是被長安君說動,想將我等斬殺殆盡!”</br>  “莫非是長安君囚禁了陛下,要將我等盡數葬于此地?這豎子如此猖狂……通報,我要見陛下!”</br>  “……”</br>  一炷香過去。</br>  當龐大的車隊重新啟程時,一群胡思亂想,忐忑不安的群臣這才稍微放心心中大石。</br>  但他們心中都下定決心,回咸陽后,必須查明車隊驟停原因,不然他們心里那塊石頭,永遠無法落地。</br>  豪奢車廂內,始皇帝持毛筆,批閱奏章,不拿正眼看一身香氣的嬴成蟜。</br>  “皇兄。”</br>  “說。”</br>  “我是不是太急了。”</br>  “是。”</br>  “我后悔了。”</br>  “嗯?”</br>  始皇帝筆鋒停頓,抬頭視之,盯著嬴成蟜雙目微瞇。</br>  “你在害怕。”</br>  “我沒有。”</br>  “你怕什么。”</br>  “我說了我沒有!”</br>  始皇帝不說話,也不批閱奏章,就用那雙眼眸緊盯著神色冷然的嬴成蟜。</br>  兩人對視半晌,嬴成蟜第一次在和始皇帝對視中敗下陣來。</br>  “告訴朕,你怕什么。”</br>  “怕天。”嬴成蟜仰頭道:“扶蘇去了上郡,博浪沙行刺提前。這是歷史的慣性,還是天的意志。”</br>  “是你的意志,和朕的意志。”始皇帝斷然道:“朕不知道你說的博浪沙行刺是何事,但扶蘇去上郡是你我所愿,我們可以明日便叫他回咸陽。”</br>  始皇帝低下頭,繼續批閱奏章。</br>  “不要胡思亂想,去做你認為正確的事。”</br>  哥在呢。</br>  “博浪沙行刺啊……”嬴成蟜放松身體,輕聲講述道:“《留侯世家》有載:良嘗學禮淮陽。東見倉海君。得力士,為鐵椎重百二十斤。秦皇帝東游,良與客狙擊秦始皇博浪沙中,誤中副車。”</br>  “秦皇帝大怒,大索天下,求賊甚急,為張良故也。良乃更名姓,亡匿下邳。”</br>  這豎子,編小說還把朕編進去了……</br>  一路再無故事。</br>  車隊進入咸陽城門。</br>  五輛豪奢馬車進入咸陽宮門。</br>  始皇帝還沒下車,一個自韓地而來的信使就被帶到了馬車面前。</br>  “八百里加急,請陛下御覽!”</br>  ……</br>  PS【今天少了兩千字,明天八千字更新,補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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