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靜默,不發一言。</br> 忽有一寬衣大袖的博士站起,朗聲贊曰:“長安君通古今之辯,其慧雖圣人亦不及也。有長安君領相邦,兼國尉。秦國將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也。”</br> 一個點贊打破了零回復。</br> 群臣立刻側目,看著說話之人滿是驚異。</br> 本來這種不要臉拍馬屁的事,向來在朝堂上只有周青臣能做得出來。</br> 要是朝堂上響起的是周青臣聲音,群臣不會這么大反應,頂多在心里暗啐一口。</br> 但馬屁專業戶周青臣今日,老老實實正坐在博士堆里,低著頭完全沒有站起來的意思。</br> 說話博士,是博士署之首。</br> 博士,鮑白令之。</br> 昂然而立的鮑白令之,臉上正義凜然,一副忠心耿耿為大秦的模樣。</br> 秦朝任免官員完完全全是皇帝一言決之,沒有后世那些權臣掣肘,也沒有那些條條框框。</br> 皇帝要是開心,別說提拔親弟,就是提拔一個平民做上卿,那也沒有人有資格說什么。</br> 商鞅入秦做左庶長之前,秦孝公時期,秦國高管基本都是王族擔任,左庶長已經是非王族人員能擔任的最高官職了,既是官職也是爵位,在魏是民。</br> 頓弱做上卿之前,也是民。</br> 姚賈做上卿之前,還是民。</br> 張儀做相邦之前,亦是民。</br> 在秦朝時期,做官沒有晉升制度。</br> 只要皇帝看中,一步登天這種事,雖說很罕見且有些違背常理,但是可以。</br> 這種前例最巔峰的人物就是呂不韋,從一個商人到相邦。</br> 當然,這些被提拔的人,大多都是顯現了常人所不能及的才華。</br> 不管是商鞅,張儀,頓弱,姚賈,還是呂不韋,在這之前都在野有了偌大名聲。</br> 像嬴成蟜這種聲名狼藉的人,從無官職,一下子領了相邦,國尉兩個職位,掌握秦國軍政大權,確實是蝎子粑粑獨一份。</br> 但這依然沒有臣子反對的權力,任免臣子是始皇帝之皇權,誰敢向始皇帝碗里伸快子。</br> 是以,雖然嬴成蟜本人都沒在場。</br> 雖然,這嚴重違背朝堂群臣意愿。</br> 但群臣震驚歸震驚,照常來說卻是不應該有人對此說什么的。</br> 鮑白令之站起來可以說是拍始皇帝馬屁,給始皇帝一個面子,這件事也就到此為止了。</br> 始皇帝點點頭,示意知道了,正想再接著往下說些什么。</br> 在鮑白令之身邊,一個又一個博士署的博士,紛紛站了起來。</br> “長安君為相邦,為國尉,人心所向。”</br> “陛下慧眼識珠,堯舜禹湯亦不及也。”</br> “臣建議,明日為長安君動工開府,相邦府越造建成越妙。”</br> “何須如此麻煩,相邦在丞相之上,把丞相府改做相邦府可以。”</br> “此言差異,你將二位丞相置于何地!長安君領相邦,國尉兩職。如今國尉府空缺,不如長安君就入主國尉服可好?”</br> “……”</br> 眾博士們三言兩語,都是在為嬴成蟜考慮,比為自己考慮還要上心,就好像嬴成蟜如今已經走馬上任了一般。</br> 現今狀況明顯是這幫世家行捧殺之舉,你馮去疾可別當做是向長安君示好啊。</br> 右丞相王綰,看了眼同坐第一排的御史大夫馮去疾,給馮去疾投了一個不要輕舉妄動的眼神——老丞相是真的怕這個豬隊友壞事。</br> 御史大夫馮去疾微微點頭,坐的筆直,沒有開口說話的想法。</br> 左丞相李斯目視著康慨激昂的博士們,面容刻板冷硬,和站在始皇帝身邊的蓋聶差不了多少。</br> 想捧殺長安君?</br> 那我便為你們再添一把火!</br> 李斯長身而立。</br> “臣愿為長安君騰出丞相府,正如復博士所說。相邦在丞相之上,丞相為相邦引領。丞相府應改做相邦府,才適宜也。”</br> 眾多站著的博士們霎時一靜,為首的鮑白令之仔細看了看李斯,一時做不出什么反應。</br> 身為博士署之首的鮑白令之,不由自主地看向上卿甘羅。</br> 甘羅坐的筆直,微微低頭,似乎沒有感受到鮑白令之的注視,就好像現在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似的。</br> 右丞相王綰低著腦袋,看著桌桉的老眼中滿是慎重。</br> 老秦人怎么會接納李斯?這李斯到底是為誰言?</br> 陛下?長安君?老秦人?</br> 郡縣制是為陛下言,昨夜出尋長安君其行做不得假。</br> 今日又說出此等話語,這……</br> 老丞相的CPU燒冒煙,也沒想明白新對手李斯到底是站在哪一邊。</br> “臣附議!”</br> 就在老丞相苦思冥想之際,一個極其熟悉的聲音自他身邊響起。</br> 在這一時寂靜的朝堂上,對李斯進行了附議。</br> 御史大夫,馮去疾。</br> 王綰咬住牙,閉上眼,忍住上手的沖動,平復內心的心情。</br> 他必須馬上有行動實施,不然跟著他王綰的秦官們看他沒反應,馬上就會入場。</br> 馮去疾是御史大夫,是王綰這一派系的二把手。</br> 馮去疾的入場,不僅僅是代表個人,還代表著一個派系的入場。</br> “陛下乃千古圣君,所想所做皆是神明之言行,王綰聽從圣意。”</br> 老狐貍王綰的這句話和沒說沒什么兩樣,但效果很顯著。</br> 朝堂上,本來看馮去疾起身后,想要跟著起身的一群秦官都把屁股又沉了下去。</br> 馮去疾贊同嬴成蟜,老丞相不說其意,一把手和二把手發生分歧,那那肯定是跟一把手。</br> 其實王綰這句話很是精妙,能做到這一步絕對是手腕高明。</br> 反對始皇帝的任免那是染指王權,屬于作死。</br> 贊同始皇帝的任免,那是被迫入場,不是王綰想要的。</br> 既要告訴手下的人我不贊同這件事,還要不能說出不贊同這三個字。</br> 朝堂上,沒有幾個人能和內政達人王綰一樣,在瞬息之間說出這么一番話。</br> 正坐第一排的太子嬴扶蘇默不作聲。</br> 換做沒出大鄭宮的他,這時候定然早就入局了。</br> 但現在。</br> 以始皇帝,嬴成蟜為參照物的嬴扶蘇,暗中觀察著所有臣子的反應。</br> 這種爭斗,是屬于臣子的爭斗,不是他秦二世的爭斗。</br> 他是秦國未來的王,他需要的是駕馭群臣,不需要去學群臣斗爭方式。</br> “臣伏生附議!”</br> 儒家領袖伏生站了起來,高聲言說。</br> 自那日嬴成蟜沒有給伏生《掄語》注解,而是給伏生《論語》注解之日起。</br> 最在意傳承,在意圣人,以伏生為首的儒家,就和嬴成蟜有了極其親密的聯系。</br> 為報答嬴成蟜不胡編亂造之恩。</br> 學習簡體字,謄寫以簡體字寫就的百家書籍,都是儒家帶頭做的。</br> 和一代目淳于越不同,二代目的伏生雖然受淳于越點撥。</br> 但自小貫徹在心間的信念,不是淳于越三言兩語就能說回來的。</br> 伏生不是嬴扶蘇。</br> 他可沒有始皇帝,嬴成蟜這種能夠用人命,用群臣,用國家大事來輔助其成長的阿父和叔父。</br> 在二代目伏生的領導下,儒家在朝堂上基本上不搞事,一心鉆研學問,長時間不參與政事。</br> 今日看到朝堂上這么多人都支持嬴成蟜,本就對嬴成蟜心懷感激的伏生,也站起來附了個議。</br> 讓尊重儒學的長安君掌權,總比讓那些法家門生掌權要好。</br> 這位儒家領袖是如此想的,但他忘了,他現在不是一個人。</br> 一代目淳于越沒了。</br> 二代目伏生起來了。</br> 在朝堂上數量最多的儒家門生,一個個盡皆站起附議。</br> 雖然這些儒生們沒什么實權,但是他們人多啊,烏央烏央的,聲勢很是浩大。</br> 這可讓掌管實權的法家門生們懊惱了。</br> 凡是儒家要做的事,那法家就應該反對。</br> 但身為廷尉的法家巨擘李斯站起來贊同,那在李斯帶領下的法生們,理所當然也是贊同。</br> 這些法生們一邊懊惱著——剛才怎么沒有在左相起身后立刻起身,現在才起身,搞得好像我們跟在這幫儒狗后面。</br> 一邊老老實實抬起屁股,雙腿站立,俯首扶手。</br> “臣附議!”</br> “臣附議!”</br> “臣附議!”</br> “……”</br> 儒家,法家對一件事附議,這在秦國朝堂上也是極其罕見的事。</br> 讓始皇帝都挪了一下屁股,看著以伏生為首的儒家門生們,暗暗思索。</br> 這豎子什么時候把儒家得罪的這么死了?</br> 還是說儒家已經投到了那邊?</br> 始皇帝看了眼場中還坐的很是安穩的甘羅,又看了看甘羅身邊的幾個秦臣。</br> 始皇帝以為,儒家也是捧殺。</br> 老實人伏生的操作把始皇帝都騙過去了。</br> 不管群臣心懷怎樣的心思,現在的結果就是,朝堂上一大半人都在對嬴成蟜成為相邦,成為國尉大贊特贊。</br> 就好像嬴成蟜是稀世大才,縱圣人復生,諸子再世也比不過的天縱之才。</br> 最會拍馬屁的博士周青臣,看著身前身后一個個后背前胸,瑟瑟發抖。</br>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站起來過,這次拍馬屁行動,他周青臣玩不起。</br> 朝堂群情洶涌。</br> 始皇帝伸出一只手,向下壓了壓。</br> 這只手就好像掐住了所有人的咽喉,讓所有人的話都憋回了肚子。</br> 朝堂從極動到極靜,也就是短短一息。</br> “朕倒是沒想到,朕的親弟,如此受諸公愛戴,此事定矣。”</br> 群臣高呼。</br> “陛下圣明。”</br> ……</br> 樓臺。</br> 雖然樓臺新換了管事,但對嬴成蟜的待遇,有增無減。</br> 嬴成蟜大搖大擺地走進樓臺,身后跟著一張玉容泛冷含煞,雙目比三九冬風更加嚴寒的越女。</br> 雖然越女大大眼睛,淺色紅唇,秀發及腰,極其美麗。</br> 但那一身生人勿近,熟人也勿近,凜冬將至的氣勢,讓人完完全全就忽略了她的美貌。</br> 好在昨天嬴成蟜已經帶越女來過一次了,樓臺侍衛,妓,隸妾都知道了越女。</br> 不然就越女這么一進門,樓臺所有侍衛都要嚴陣以待,死死盯著她。</br> 不是她多美。</br> 而是她危險。</br> “出來玩,講究一個開心。來,給本君笑一個。”</br> 嬴成蟜挑著越女下巴,輕浮地道。</br> 越女壓抑著砍死嬴成蟜的沖動,極為勉強,萬分不愿地笑了一下。</br> 這笑容雖然是勉強為之,但不能說其比哭好看不了多少,因為確實好看。</br> 美的人,做什么都好看。</br> “嗯,真乖。”</br> “你就不能不來此地。”</br> 越女咬著銀牙道。</br> 她現在,身上每一個細胞都在發出抗議。</br> “那我去哪?你倒是給我指個路。”</br> 嬴成蟜攤開雙手,懶洋洋地道。</br> 閑來無事逛樓臺,是嬴成蟜的人生愛好。</br> 沒辦法,咸陽就這么一個合法娛樂場所,他不來這還能去哪?</br> 越女深吸一口氣,平復心中煩躁到要把她折磨瘋的情緒。</br> 身為越女劍傳人,越女最討厭的就是樓臺這種地方。</br> 越女山,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妓院。</br> 那里面埋葬的越女們,和秦國樓臺這些妓女,隸妾,實質上沒有什么區別。</br> 如果說有,那就是越軍上越女山,不給錢,還不受秦律轄制。</br> 閉上雙眼,越女來個眼不見心不煩,視嬴成蟜摟抱的兩個妓女為無物。</br> 她正想要閉上聽覺,不聽這里的污言穢語,就感覺到身前嬴成蟜正在靠近她。</br> “你做什么?”</br> 看著嬴成蟜伸到眼前的手,越女身子往椅子里縮了縮,很是警惕地道。</br> “我想把你眼睛扒開。你要保護我安全,你閉著眼睛怎么保護我?”</br> 嬴成蟜一邊說,一邊迎著越女要殺人,羞惱,警告的目光,摸了一下越女撲閃的大眼睛。</br> “你還用人保護乎!”</br> 這豎子怎如此無恥!</br> 越女很生氣,后果不嚴重。</br> 在手握百越之地生死的嬴成蟜面前,越女一身強絕天下的武功毫無用處。</br> 她只能在心中對嬴成蟜咒罵著,卻連躲避一下嬴成蟜的咸豬手都不敢做。</br> “怎么不用?我很弱小。”</br> 嬴成蟜坐回座位,將兩條腿放在身邊一個穿著綠色輕紗衣,隱隱約約能看到里面什么都沒穿的妓女身上,一本正經地道。</br> 你這豎子還弱小!</br> 越女聽著嬴成蟜在那里扯澹,卻是毫無辦法,身上如有萬千螞蟻在爬一樣難受。</br> “你教這兩個美人們舞劍罷,一邊舞一邊脫衣。”</br> 嬴成蟜享受著綠色紗衣妓女的腿部按摩,指著另外兩個妓女,對越女隨意地說道。</br> 越女大怒,豁然站起。</br> “你不要太過分!”</br> 將自己劍術傳予樓臺妓女,還是為這些以色娛人的妓女增添籌碼,這對越女劍傳人而言,是極大的侮辱。</br> 嬴成蟜無動于衷,雙臂枕在腦后,懶洋洋地道:“教不教。”</br> “你!”</br> 場中三個美人大聲不敢出。</br> 昨天一個美人調笑了一句越女,差點被越女力噼兩半。</br> 今日再見越女,三女就知道,這時候最好不要說話了。</br> 越女深深呼,深深吸。</br> 胸肌飽滿,不會餓著孩子。</br> 讓三女眼睛不由自主向那里瞟,然后看了看自己的,心中頓生挫敗感。</br> “嬴成蟜,我有話要單獨與你言說!”</br> “丑拒。”</br> “你留我在此,是為了羞辱我乎?”</br> “對啊。”</br> “豎子!小人!你就沒有阿母乎?”“你是我阿母?”</br> 嬴成蟜打了個哈欠。</br> “算了,一會再教,我的大鳥已經饑渴難耐了。你好好守著,我要捅人了。”</br> 越女聽了嬴成蟜的話,銀牙咯吱咯吱響,看了眼一臉淫笑,伸手去剝美人衣物的嬴成蟜,轉身就走。</br> “你去作甚?”</br> “保!護!你!”</br> 越女一字一頓,胸中有萬千恨意。</br> 昨日,她就是站在房屋之外,聽了一下午的夜鶯啼叫,臉色赤紅一下午。</br> 嬴成蟜以保護之名,讓她這種黃花大閨女,越女劍傳人聽墻角。</br> “不得出屋,就在屋里守著,萬一有人會遁術,從地下鉆出來殺我怎么辦?”</br> 越女腳步停頓,手握寶劍,她要瘋了。</br> 非人哉!</br> 這個豎子!</br> 做這等腌臜之事!</br> 竟還要我在此看著!</br> 床榻那邊已經傳來嘩啦嘩啦的劃水聲,越女再不走就來不及了。</br> 但越女確實不敢出這個門,她不敢違背嬴成蟜的命令。</br> 察~</br> 寶劍出鞘。</br> 一道劍光閃過,出自長安君府的寶劍經過了當代越女強絕武功加持,爆發出了遠超在嬴成蟜手上的威力。</br> 劃拉~</br> 嬴成蟜和三個美人的戰場被噼成了兩半。</br> 好在嬴成蟜還有那么一點身手,將三個美人在床榻倒塌前揪了出來。</br> 越女斜提寶劍,滿面羞紅,不拿正眼看向坦誠相待的嬴成蟜,三個美人。</br> 無恥!</br> 在學習媚功的趙姬身邊許久的越女,可以心湖平靜地看著趙姬施展媚功,卻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嬴成蟜來點真實。</br> “你以為你把床噼成兩半就能阻止我?”</br> 嬴成蟜臉上閃爍著好事未成的怒意,走到越女身前。</br> 越女臉色更加紅潤,呼吸紊亂,轉頭,再轉頭,不去看嬴成蟜。</br> “把床榻上獸皮鋪在地上,那張白熊皮鋪在上面,落紅顯眼。”</br> 嬴成蟜對三個美人吩咐,毫無廉恥之心地站在越女身前,抓住越女上衣第一顆扣子。</br> 越女一驚。</br> 慌忙后退。</br> 嬴成蟜進步前逼,用力一拉扯。</br> 繃的一聲,衣襟半開。</br> 越女輕喘連連,有龐然大物呼之欲出。</br> 唰唰唰~</br> 越女紅了眼眶,手持寶劍舞動絢爛,在已成兩截的床榻上來回劃斬。</br> 床榻上的獸皮盡皆被越女斬成數十不足巴掌大的小塊,不能再鋪在地上。</br> “無所屌謂,在地上直接來也行。”</br> 如影隨形的嬴成蟜抱住越女,在越女身后道。</br> “啊!”</br> 越女尖叫一聲,先是掙脫嬴成蟜。</br> 然后寶劍亂舞,淚眼婆娑地沖著三個美人,用帶有哭腔的嗓音道:“出去!”</br> 好在三個美人衣物,都被嬴成蟜扔在了房屋中央擺放的椅子上。</br> 三女急匆匆地穿衣離去,不敢有一點言語。</br> 她們是妓女,不是隸妾。</br> 有選擇權,可以走。</br> 嬴成蟜沒有阻攔,看著越女一番施為后。</br> 待三女出門且為其關好房門,再度身形前進。</br> “原來是害羞啊。”</br> “你如此對我,可還想破《黃帝》乎!”</br> 越女哭喊道。</br> “反正你又不會愛上我,先爽一波是一波。”</br> “放屁!”</br> 越女委屈,害怕,生氣,諸多負面情緒疊加,讓她爆了粗口。</br> “你不能釋放欲望,這于你而言不是折磨乎!你何苦要折磨自己還折磨我!”</br> 越女身形亂竄,躲避著嬴成蟜的抓捕,一邊躲一邊哭喊著。</br> “我看你不爽我就很爽。”</br> “你不是人!”</br> “嘿,這話真可笑。折磨仇人不是天經地義的道理乎,你想殺我,還指望著我對你好?”</br> “你若還想要我助你破功,就不要如此對我。”</br> “我都說了,你又不會愛上我,本君不喜歡做沒有意義的事!”</br> “你還未試過!你試試有何不可!世間之事,誰能說得準呢?”</br> 越女輕功雖比嬴成蟜好,但輕功不是魔法,不能憑空消失。</br> 房屋就這么大,越女肯定會有落到嬴成蟜手中的時候。</br> 越女情急,口不擇言。</br> 嬴成蟜身形一聽,停止捕獵,站在原地,捏著下巴做思考狀。</br> 越女氣喘吁吁,也停下來,這氣喘倒不是追逐所致。</br> 而是其不得不全神貫注盯著嬴成蟜所致——不然一個不小心就被抓到了。</br> 這場追逐戰,嬴成蟜自始至終都是輕裝上陣,什么都沒帶。</br> “你真的會愛上我?”</br> 嬴成蟜萬分懷疑地打量著越女。</br> 不等越女說話,就搖了搖頭。</br> “我不信,這一定是你的緩兵之計,我還是先爽一波。”</br> 話沒說完,嬴成蟜腳趾抓地,又要上前。</br> 越女急哭了,捂著衣領,邊退邊哭喊:“你試試!你試過再說!你沒試過你怎么知曉!”</br> 嬴成蟜住腳,仍然懷疑萬分地打量著越女。</br> 從那張梨花帶雨的俏臉,看到高聳的呼之欲出,再看到極富有力量的矯健肉感腿。</br> “那,你來為我更衣?”</br> 越女面紅似血。</br> 更衣就會有親密接觸,這個要求顯然讓她很是為難。</br> “你連給我更衣都不肯,你怎么可能愛上我,果然是騙我,先爽先爽!”</br> 嬴成蟜要繼續下手。</br> “我更!”</br> 越女急忙喊著。</br> 兩害相權取其輕,她收起寶劍,抹去眼淚,深呼吸了好幾口大氣。</br> 輕手輕腳,小心翼翼從椅子上拿起嬴成蟜衣服。</br> 低著頭走到嬴成蟜身前,然后定睛一看,受到驚嚇地勐然抬頭,就看到嬴成蟜滿是懷疑的雙眼。</br> 一咬牙,沒跺腳。</br> 越女將衣物兜了一個風,披在了嬴成蟜身上。</br> 嬴成蟜聳聳肩膀。</br> 衣物向下滑去,越女急忙抓住。</br> “這是更衣?”</br> 眼看著嬴成蟜眼中懷疑變成不信。</br> 越女急道:“還未更完。”</br> 在嬴成蟜“努力配合”下。</br> 武功高強,控制寶劍精細無匹的越女,接連數十次不小心觸碰嬴成蟜身體。</br> 半晌后,艱難無比的更衣,終于完成了。</br> 稍微取得嬴成蟜信任的越女在嬴成蟜身邊喘著粗氣,只感覺這比最艱難的戰斗還要難上百倍,千倍。</br> 事情已畢,危機解除。</br> 萬般委屈就涌上越女心頭,想著自己受嬴成蟜如此欺辱,越女不由再次潸然淚下,對嬴成蟜恨意加倍。</br> 豎子!我必殺汝!</br> “要讓你愛上我得讓你歡喜。”</br> 嬴成蟜摸著下巴,繼續做思考狀。</br> “我把秦國農耕技術,器械送到百越去?”</br> 嗯?!</br> 就算身處于悲傷深淵,越女依然是心情巨震,從深淵中“嗖”地一下竄了出來。</br> “此言當真!”</br> 秦國的農耕技術,器械,都是國之根本,是能夠一統六國的后勤保障。</br> 越女跟從趙姬這么久,趙姬支援百越物資無數,卻從沒有提過這一茬。</br> 因為趙姬清楚,糧食,物資都是消耗品,農耕技術,器械這卻是生產之物。</br> 趙姬只想收越女,可不想為始皇帝造一個能夠與秦國為敵的百越。</br> “當然是真的,我在你面前什么時候說過假話?你要是不信,到時候你親自押著這些物件去百越。”</br> 越女看著一本正經的嬴成蟜,怔怔出神。</br> 就連嬴成蟜為她擦去臉上的眼淚,她也沒有要阻止的意思。</br> “你定然知道這意味著什么,為何……”</br> 越女經過和嬴成蟜打交道,不認為嬴成蟜不知道這些物件意味著什么,不知道這將給百越帶來多大的變化。</br> 如此重器,說給就給,就為了讓她愛上他?</br> “為了讓你愛上我啊,怎么樣,有沒有愛上?”</br> 嬴成蟜的回答,越女根本不信。</br> “若你言而有信,會有一點。”</br> 越女經過片刻失神,內心自嘲一笑。</br> 她不相信嬴成蟜確實會送,這句話是為了穩住嬴成蟜而已。</br> “才有一點好感度?要多少點好感度才會愛上我?我才能把你攻略完畢?你說個數?你不能和拼多多似的總差一點罷?”</br> “……一百點?”</br> 雖然這里面有些詞語聽不明白,不解其意,但不妨礙越女知道大概意思。</br> 試探著說出三個字,越女全神貫注地注意著嬴成蟜神色,隨時準備改口。</br> 她也知道這個數字太過離譜。</br> 能夠強盛百越的農耕技術,器械才只能增長一點好感度,那想要達到一百點,就是讓百越一統天下可能都不夠。</br> 但,嬴成蟜沒有討價還價,一口答應了下來。</br> “好,就一百點,過幾日我就讓你隨車回百越。”</br> “……如此甚好。”</br> “你好像不信我說的話?”</br> 嬴成蟜懷疑地道。</br> “我信!”</br> 越女條件反射般,立刻出聲。</br> “你不要把這些物件看得這么重,這些物件早晚都是要發放出去的,先發到你們百越也無所謂。”</br> 越女不言語,內心卻根本不信嬴成蟜言辭。</br> 百越和名義上是秦土的韓地,楚地不一樣,百越現在名義上都不是秦國的。</br> 將農耕技術,器械傳過去。</br> 說好聽一點這叫結交友鄰,說不好聽一點,這就叫資敵。</br> “你在百越地位很高罷,你以你的名義將物件都帶回去,然后建設百越。等到你愛上我以后,帶著百越嫁給我。”</br> 嬴成蟜一本正經地道。</br> 越女:……</br> 她不知道說嬴成蟜天真,還是嬴成蟜惡趣味。</br> 因為一本正經,一臉嚴肅的嬴成蟜,讓越女根本分不清是在說真的,還是在逗自己。</br> 但越女傾向于后者。</br> 這豎子不蠢,怎么可能相信我會帶百越嫁予他。</br> 心中想著,越女嘴上卻道:“可。”</br> “呵。”</br> 嬴成蟜咧嘴一笑。</br> “虛偽,你以為我會相信你乎?”</br> 你不虛偽!</br> 你最虛偽!</br> 越女確信,嬴成蟜就是在逗她!</br> “今夜回咸陽宮,去和趙香爐告別罷。”</br> 越女沉默不語。</br> “怎么?還真愛上我了?”</br> 越女凄婉一笑。</br> 為自己的命運悲哀,也為剛才自己竟然嬴成蟜觸動了感到悲哀。</br> “以太后手段,她會殺了我。此去不會折返,請不要責難百越……”</br> “屁話連篇。”</br> 嬴成蟜不耐煩地打斷了她。</br> “她肯定不會殺你,她殺你她有什么好處?把你留在我身邊,沒準哪天你腦抽就把我殺了,最不濟也許還能破個功。”</br> 越女默然良久,才道:“你不了解太后,我若不回,定是身死,不是……”</br> 嬴成蟜再次打斷。</br> “你了解?呵呵噠。越女劍傳人能破《黃帝》是傳說,從來沒有兩者修煉之人相愛過。一個未經證實的傳言,你不會真以為這事能成罷?</br> “是不是從來都是趙香爐說什么,你做什么,你根本就不用腦子的?她派你殺我,無論你成功或不成功,她都賺,就是賺多賺少的問題。</br> “一把不會思考的刀,竟然說了解主人,你好不好笑?快去快去,去了以后你還要去百越送物件,時間緊任務重。”</br> “……”</br> 越女懵逼。</br> 她覺得嬴成蟜這個思維有問題。</br> 一句話全是矛盾點,這是人的思考方式?</br> “你這么看著我作甚?那萬一是真的呢?沒人證實成功,不也沒人證實失敗乎?</br> “你把物件送去百越,無論愛不愛上我,我都賺,百越早晚是秦國一部分。</br> “只是看是被打下來,還是被你做嫁妝帶過來。結果是不變的。”</br> 越女已經不知道嬴成蟜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了。</br> 只能默默點頭。</br> 她不知道,在悄無聲息間,她已經習慣了嬴成蟜發號施令。</br> “替我給趙姬帶句話。好好管管你兒子,別成天逼我。什么相邦,國尉,乃公一個都看不上。乃公原來可是天生的王,乃公只當王,不當官。”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