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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南鈺經常會聽見旁人對他的嘲諷非議, 面上不顯, 看起來風輕云淡好似渾然不在乎。
這日下朝的早, 趙南鈺回到家時,識哥兒才剛看了兩頁的書,一見到他,小孩子乖乖的喊了聲, “父親。”
趙南鈺走上前,摸摸他的腦袋,“看的懂嗎?”
識哥兒點點頭,“看的懂的, 小叔叔同我講過的。”
“你小叔叔來過了?”
“嗯, 在等您。”
趙家里唯一同趙南鈺關系較好的便是他這個弟弟了, 趙朝乃是趙二爺的一位姨娘所生, 在趙家也是個庶子, 不過趙二爺待他還算不錯。
趙南鈺在書房里看見了他,趙朝對他笑了笑,“二哥。”
他淡淡出聲, “嗯。”停頓一瞬,隨即問道:“找我何事?”
趙朝等他也并非是有大事要商議,今日恰好初一, 每個月的初一趙家都要辦家宴,所有人都要去主院一起吃飯, 這個規矩是老爺子親自定下的, 自然沒有人敢違抗。
當然了, 這種場合趙南鈺這個被親爹都嫌棄的兒子也是得不到什么關注,甚至還時常能聽見其他幾個堂兄弟說他的風涼話。
在這個家里,除了趙朝,人人都嫌棄他的出身,都將他當成一個恥辱。
趙朝笑瞇瞇的說:“沒什么事,恰巧過來教識哥兒功課,便想著等等二哥同您一起去家宴。”
他也不喜歡家宴,幾個兄弟內心誰也不服誰,有點合不來。
趙南鈺靜默片刻,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他緩緩說道:“恐怕不行,我還要等你二嫂梳妝完之后才去主院,你不必管我,自己先去吧。”
趙朝吃了一驚,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他道:“二嫂?”
那個女人也配他叫一聲二嫂?苛待識哥兒,四處留情,性格放蕩,都不知給他二哥丟了多少臉,最氣的是還有一回,私下用他二哥的名義去錢莊借錢,最后還不上讓錢莊老板給捅到了祖父跟前。
那一次,趙老爺子在趙南鈺上動用了家法,差點沒把他了個半死。
趙南鈺明白他在吃驚什么,他也沒有解釋,只是說:“你先過去吧。”
趙朝當然不肯就這么走了,他好歹也要問清楚,之前識哥兒在他面前說過她的一次好,只是當時他并沒有放在心上,那個女人蛇蝎心腸,怎么可能會突然就變好了呢?他壓根不信。
“二哥,你難不成看不出她是個什么人?你千萬不能別她給騙了。”
趙南鈺輕輕的笑了一聲,眼角眉梢都沾染了幾分笑,不像是真心實意的笑容,而更像是一種嘲諷,他說:“我心里有數。”
趙朝也逐漸冷靜了下來,也是,他二哥比他要聰明許多,手段心智都在他之上,應該不會被那個女人蒙蔽理智,
“那我就先過去了。”
“嗯。”
趙朝走了之后,趙南鈺便靜靜的在書房里待了一會兒,練了半柱香的字,才移步淮水居。
宋鸞也是剛剛得知今晚要去主院吃飯,《權臣》書里關于趙家的事情很多都是一筆帶過,沒有細寫,這種細枝末節一般的小事情就更不會寫了。
趙家的人的命運她清楚,嘴碎的下人、瞧不起他的兄弟幾個都沒落到什么好處,但也沒有很慘就是了,趙老爺子被奪了權利,趙南鈺那個渣爹是什么都沒得到。
這些人都和她關系不太大,沒什么勾結,讓宋鸞比較頭疼的是趙南鈺的親弟弟,也就是他那個渣爹當成眼珠子來疼的嫡子,這個年僅十七歲的小弟弟趙聞衍和宋鸞特么的有一腿!
《權臣》原書中寫的是,趙聞衍中了進士后對宋鸞死心塌地,心臟脾肺腎都能挖出來送給她的那種,為了她終身不娶,好幾次救她于水火之中,原主后來毒入骨髓,躺在床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那段日子里,只有他為她四處求藥。
在她死了之后,他從此一蹶不振,沒過多久也丟了命。
宋鸞說句良心話,趙聞衍這個人當真不錯,癡情單純待原主是一心一意。可她如今完全不敢和他發生些什么。
不過還算比較幸運的是,如今趙聞衍還在念書,要到明年才能參加科舉,宋鸞也不清楚趙聞衍到底怎么就對原主上了心,為今之計,只有避著他點,讓他不要愛上她,這樣對他也算是件好事。
趙南鈺進屋有一會兒了,他走路時無聲無息,身長玉立,靜靜的站在門邊,金色的余暉灑在他的肩頭,一雙沉靜的眼睛看向她。
宋鸞沉思的出神,似乎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她坐在梳妝鏡前,雙手托腮,粉紅的嘴巴不太高興的嘟了起來,她像是在自言自語,煩躁起來還扯自己的頭發,咣咣的把腦門磕在梳妝臺上,趙南鈺看著居然察覺出她的一絲絲可愛。
趙南鈺總算舍得出聲,問道:“好了嗎?該過去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宋鸞嚇了一跳,她幾乎是立馬就清醒了過來,抬起頭瞪圓了雙眼,呆呆的看著他,她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過來的。
男人背著光站在窗柩之下,一襲青衫,溫文爾雅,低眉順眼,半邊身子沐浴在陽光之下,閃耀圣潔,高高在上不可侵犯,像是被貶人人的高貴謫仙。
宋鸞磕磕巴巴的回話,“好了好了。”
趙南鈺朝她點點頭,“既然好了,那便一起過去吧。”
從前家宴,他們是不曾一同去過主院的,原主對他異常嫌惡,只肯和他一前一后到。
宋鸞今晚打扮的很漂亮,她喜歡艷色的衣裳,藕色的交領束腰襦裙,腳踩正紅色的繡花鞋,臉上又特意畫了個清麗的妝容,將她的五官優點襯托無遺,眉間點了花鈿,眼神明亮,笑容真誠。
兩個人并肩而行,宋鸞也不敢靠他太近,生怕他更煩自己,一路上他們幾乎無話可說。
他們先是去接了識哥兒,趙南鈺也沒有叫她牽著孩子,而是讓識哥兒走在他身邊,就這樣別扭的一家三口同去了主院。
他們到的時間不早不晚,大房和二房的人也都來的差不多了。
老太太讓嬤嬤先將識哥兒帶進她的屋里,似乎是很久不曾見過這個曾孫,想見見他順便說說話。
趙南鈺也沒有多加阻攔,只是吩咐識哥兒要聽話。
宋鸞聽后,瞥了瞥嘴,識哥兒已經是她見過最聽話的孩子了。
主院裝飾擺設都比他們住的小院好上不止一星半點,院子正中間有一片小小的池塘,石柱上鑲嵌著獅子頭。
趙家的幾個小輩就站在池塘邊,他們堂兄弟幾個年紀都差不多,個個風華正茂,有說有笑。
不知道是誰先看見趙南鈺,揚了揚手中的扇子,吐露出來的字眼聽不出幾分尊重,他喚了一聲,“二哥,你怎么才過來啊。”
宋鸞順著聲音望了過去,撞進視線中的這張臉勉強算得上俊秀,不笑還好,一笑就顯出了幾分刻薄之意來。
說話的是趙大爺的小兒子趙博,資質相當平凡,前年科考還落了榜,他打小就不喜歡這個天資聰穎學識斐然的二哥。他是長房嫡子,身份尊貴,打從心底覺得這個生母為妓的趙南鈺不配當他的二哥。為此私下沒少說他的是非,當著面他也總是陰陽怪氣的諷刺趙南鈺。
“還未開席。”
言下之意便是他來的還不算晚。
趙博的嘴角往下垂了垂,似乎不太高興,“那也是,二哥來得早了,難免又被祖母說了。”
趙老太太不喜歡趙南鈺幾乎是全家人都知道的事情,見一次都要說他一次,當然了,肯定是沒有好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