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br> 落地窗白紗窗簾被無名風鼓起,廣袤的夜幕之下,仿佛有束光籠罩在這個房間里、聚集在聞星澤身上。</br> 聞星澤比了個“收”的手勢,剛剛仍在聒噪的人工智能們頓時安靜如雞。聞星澤的表情散漫,站在熒光中央時竟有種難以言說的壓迫感,又像是悲喜劇里自始至終漠然的、俊美而年少的神。</br> 眾人屏息。</br> “siri,”聞星澤確認了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自己身上后,這才慢吞吞開口,“你身為人工智能,不該私自泄露主人的隱私信息,比如他搜索‘禿頂怎么辦’‘假發購買鏈接’‘男人應該如何重振雄風’‘出軌了該怎么瞞著老婆’這些問題,你就不該說出來。”</br> 所有人:“……”</br> 梅開二度。</br> 聞星澤記得倒是蠻清楚的。</br> 那個投資方代表心里覺得有些古怪,但聞星澤像是在幫他說話,他強忍著羞恥說了句:“……謝謝?”</br> Siri的聲音很快響起,帶著些歉意:“抱歉,我確實不該暴露這位張建國張先生搜索過整整47次‘禿頂怎么辦’‘假發購買鏈接’‘男人應該如何重振雄風’‘出軌了該怎么瞞著老婆’的事情。”</br> 而windows助手小娜的聲音也溫溫柔柔響起,善意提醒道:“是的,siri先生,為了避免你繼續犯錯,我不得不提醒你,最好也不要說出這位就職于鳳林地產的張建國張先生還曾經搜索過‘去澳門玩老虎機輸光所有積蓄怎么辦’‘二奶嫌棄我不行怎么辦’。”</br> 眾人:“……”</br> 本來記不清這些問題的人這次也徹底記清了,而且還增加了一些無用的知識。</br> 還有人想起了張建國的老婆竟然是個女強人富婆,這樣的人是怎么吃到富婆軟飯的?!編劇忍不住在下面小聲說:“富婆,餓餓,飯飯。”</br> 投資方代表張建國已經察覺到了一些古怪,臉色逐漸通紅:“等等——”</br> “是的siri,我應該提醒你,也不要說出這位先生全身上下穿的所有名牌都是山寨,這會讓他感到非常尷尬,”小愛同學的聲音也響起,“比如這塊’勞力土‘金表,背面還有淘寶九塊九包郵返利標簽。”</br> 說著那代表手上的‘勞力土’金表應聲落地,表面的漆開始剝落,背后果然貼這個包郵返利標簽。</br> 眾人:“……”</br> 這下終于有人再也忍不住了,“噗——”地一聲噴了出來。</br> 社會性死亡也不過如此吧!</br> 劇組里大家本就看這個頤指氣使的投資方代表不順眼很久了,不僅沒什么本事、愛占便宜、嘴還毒,外行人還動不動在這里指點江山。只不過因為他老婆實在厲害,看在對方欽點的份上才勉強忍著他。目前看來,已經沒有忍的必要了。</br> 一開始還是憋著笑,很快在AI們七嘴八舌的高密度連續揭底之下,大家再也憋不住了,最終發展成哄堂大笑:“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br> 辦公室里洋溢著快活的氣氛。</br> 那代表終于意識到自己被耍了,他整張臉已然漲成了醬紫色:“操,神經病啊你們!!!聞星澤,我警告你不要得意的太早,就憑你這垃……”</br> ‘圾’字還沒說完,滿室的所有電子屏幕忽然閃爍起來,緊接著命運交響曲轟然響起,如瀑布般傾瀉而出!</br> 不同的聲部不同的音符雜亂又絕妙地交融在一起,辦公室的照明系統也隨著旋律起伏開始變化。那名叫張建國的代表被這突如其來的音樂嚇了一跳,順著燈光慌不擇路想出門時,竟然突然‘砰’地踩到拖把頭砸腦門,轉身又‘砰’地撞上了柜子門。</br> 很出奇的,明明出口近在咫尺,他卻怎么也走不出那個門,而是來回打轉來回撞上各種東西。</br> ‘砰砰砰’的聲音有節奏的響起,成為了這出交響樂最獨特的鼓點。</br> 短暫的呆愣后,眾人笑得直打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br> ‘許愿精靈’小男孩稚嫩的聲音十分傲慢:“沒有人敢在我們面前說崽崽的壞話。”</br> “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張建國很快暈頭轉向鼻青臉腫,已經意識到自己惹到不該惹的人了,很沒骨氣地對聞星澤開始求饒,“放我出去吧,求求你了,我受不了了,這究竟是哪尊大佛啊……”</br> 聞星澤說:“是我的家長。”</br> 而辦公室內眾人:“哈哈哈哈哈哈!!”</br> 對著五六歲的小男孩能面不改色說出‘家長’,也就聞星澤了吧?真是不幽默會死星人。</br> 聞星澤:“……?”</br> 又過了一會兒,‘許愿精靈’終于大發慈悲讓張建國從門口出去了。而環抱整個室內如海潮般的激烈交響樂也漸漸舒緩、平靜,參與和聲的電子設備一個個減少,先是小娜停了下來,然后是小e……最后是siri,聞星澤將掌心收攏起來,唯一一縷屏幕的光被握在那里合攏。</br> 最后,伴隨著聲音徹底消失,謝幕。</br> 室內徹底寂靜。</br> 如果不是座位空了一個,就像這一整場不知名的魔術從未降臨。</br> 所有人只覺得自己背后都起了一層戰栗的雞皮疙瘩。</br> “……”</br> “這實在是太酷了!!!”編劇十分激動地站起來,終于把仍在恍惚中的眾人從虛空中拉回了現實。</br> 他們忍不住再呼喚了自己手機的人工智能。但此時他們得到的仍然是像以前那樣冷冰冰的AI式回應,聽起來還有些智障:“請說,我正在聆聽”“有什么可以幫助您的嗎”“抱歉,我沒有聽清,請再重復一遍。”</br> 想起剛剛那些AI們鮮活俏皮的樣子……絕了!</br> 大家的情緒都非常激動高昂,還沉浸在剛剛的奇妙體驗里l</br> 編劇甚至放話說:“李導不選你,我把這塊鍵盤吃下去!”</br> 這下李明洲面子上就有些掛不住了,不過他本來內心也已經認定了聞星澤,所以還好。不過李明洲想了又想,還是忍不住再問了一遍剛剛的問題:“小聞啊,其他AI的聲音可以用電子音合成我理解,那個‘許愿精靈’應該是真人配音吧?是你親戚的小孩還是……可不可以介紹來劇組啊?”</br> 《塵埃星球》需要很多小演員的,而且有聞星澤這么個明星親戚,想必這小孩也會想要體驗一下拍戲的吧。李明洲倒不是缺人手,而是實在看那小孩子又冷靜又傲氣,竟然還有股說不出的、和年齡不相符的成熟感,和聞星澤的互動也很萌。</br> 這樣一想,倒是很符合他們這次選小演員的要求。</br> 沒想到的是,這次聞星澤并沒有回答其他問題,只針對李明洲問的‘對方是誰’而的回答了一句:“是我的家長。”</br> 他的咬字很清晰,確保不會被當成開玩笑,也確保不會被任何一個人聽錯。</br> 語氣認真極了。</br> 這次聽見的人沒有再笑了,李明洲仿佛意識到什么,安靜了下來,然后點點頭。</br> 另一個宇宙。</br> 不像天生威武強大的龍族,優雅的血族,美麗的人魚族和精靈,侏儒們針對自己長久停留在六七歲的外表有種天生的自卑,擁有這樣的‘家長’,該是多么古怪丟臉的事情。他們雖然無比慶幸自己能成為崽崽的家長,卻也經常感覺到自己……不夠格。</br> 他們沒有辦法赤手空拳就把崽崽保護好,沒有辦法給他好看的濾鏡,只有一些投機取巧的小把戲而已,根本不值一提。</br> 聽見聞星澤再次說出這句話時,從實驗室到地下賭場,許多侏儒們都下意識推了推眼鏡,悄悄紅了臉頰。</br> @</br> 張建國連滾帶爬地跑出了辦公室。</br> 旁邊的人紛紛對他側目而視,他則憤怒地一一瞪了回去:“看什么看?怎么不回家去看看你媽還有沒有氣兒?!”</br> 路人:“……”素質低下。</br> 張建國才不管別人怎么看他,他邊走邊打電話給他妻子,電話剛接通,他便立刻變了個臉色。張建國一副哭喪臉老實人的樣子說:“老婆,你這次一定要幫幫我,這個叫聞星澤的小明星欺人太——喂,你走路長不長眼睛啊?!”</br> 比較稀奇的是,張建國這么肥胖大塊頭,撞到的那個人看上去身材高挑、也不壯實,竟然紋絲不動,而張建國自己反而踉蹌幾步后退,跌倒在地上。</br> 雪白祭袍的精靈祭司睜著雙翠色眼鏡,就這么直勾勾盯著他看,他周身都落著一層淡色的光,簡直有些玄乎。</br> 張建國被看得后背發毛。</br> 妻子在那邊的聲音已經開始不耐煩了:“你到底想說什么?我的時間很寶貴,馬上要開會了!”</br> 他有種莫名的直覺,剛剛那話不能接著往下說,不然后果簡直不堪設想……就在這時,張建國余光突然瞥到遲晏正向這邊走來。</br> “遲影帝!”張建國就像看見了救星那樣,急吼吼向遲晏說,“這個人不對勁,拜托你……”</br> 遲晏面上沒什么特殊表情,看了精靈祭司一眼,一股無名的力量提起張建國的衣領,將他往窗外扔了出去。</br> 這是二十八層高樓。</br> 整個過程只持續了不到一秒,而周圍路過的人甚至都沒有對這邊投注以過多的視線,就像被什么看不見的屏障擋住了一樣。</br> 張建國:“?”</br> 張建國:“救命啊啊啊啊啊——”</br> 從二十八樓往下掉的感覺誰試誰知道,張建國感覺自己已經在空中死了好多次了,不幸中的萬幸是,他最后并沒有落在地上摔成一片一片。</br> 他保持這個下墜的過程整整過了十個小時,好不容易昏過去,再醒來時,眼前面對的則是妻子遞過來的一份離婚協議……</br> 話說回另一邊。</br> 精靈祭司夏亞和遲晏的對峙持續了大約有半分鐘。</br> 他們在用近乎審視的眼神考量彼此。</br> 就像夏亞在‘審視’這個獲得了他們家崽崽青睞的鄰國君主一樣,遲晏也在評估夏亞的意圖。最終,是夏亞先開口打破了沉默:</br> “我有急事需要立刻趕回星際,”夏亞微笑了一下,說,“來不及與崽崽告別了,拜托你幫我轉達。”</br> 遲晏淡淡地嗯了一聲。</br> 嘴上雖然說著‘有急事’,夏亞卻沒有立刻離開。他們站在這層結界之下,半晌后夏亞忽然展開右手掌心。</br> 那里躺著一顆種子。</br> 遲晏:“圣樹?”</br> 夏亞:“圣樹。”</br> 顯然兩人都沒有與對方過多交流的意思,所有的對話都是言簡意賅。這顆種子就是精靈家長們送給崽崽的新年禮物,聞星澤怎么澆水都沒種出來那一株。</br> 種出來的條件其實也很簡單。</br> 夏亞:“嗯。”</br> “可以。”遲晏說道。</br> 遲晏的眼瞳色澤極深卻又淡薄。</br> 他低下眼,右手腕間的皮膚被他分割開,露出淡青色鼓動的血管。很奇怪地是,并沒有血液流淌出來。那粒種子很快嵌入了血管里,隨后傷口迅速合攏。</br> 精靈祭司安靜地看著他,片刻后對他輕輕點了一下頭,轉身離開。</br> 代表著一種微小卻不可忽視的、來自家長們的認同。</br> “……”</br> 五分鐘后,透明屏障解開,遲晏走進辦公室。</br> 這次臨時試鏡已經結束了,而外面還有一些工作要忙。不知為何,明明是看試鏡,大家竟然像看完一整場電影那樣,意猶未盡地邊聊著天邊往外走。</br> 而李明洲在扯著聞星澤聊些什么,看見遲晏回來,很有些高興地朝他招了招手:“老遲,來來來。”</br> 遲晏:“……”</br> “小聞真是個很有天賦的孩子啊,”李明洲感慨,說著悄悄對遲晏說,“我記得因為一些突發狀況,《一天》主演還沒確定吧,你有沒有想過……”</br> 雖說是悄悄話,但李明洲大嗓門慣了,聞星澤根本沒有故意去聽,卻還是把這句話原原本本聽得一清二楚。</br> 聞星澤的頓時站直了一些。</br> 遲晏看向他。</br> 聞星澤頓時拿出最飽滿的精神面貌,像是在什么盛會上被檢閱的騎士那樣,三百六十度展示自己。</br> 他一雙眼睛都亮晶晶地看著遲晏,但他竟然用那種‘非常期待’‘口是心非’‘欲拒還迎’的語氣說:</br> “這主要是看遲導的意思,我個人覺得,以我的水平還遠遠不夠資格參演《一天》的……但如果能夠得到試鏡的機會就再好不過了。”</br> 李明洲:“……”</br> ……做作!</br> 但是怎么會有人連這么故意做作浮夸的演技都這么可愛,李明洲覺得自己逐漸要被洗腦了。</br> 連李明洲這種已婚已育的五十歲男人都被暴擊到,更遑論遲晏這種聞星澤重度成癮患者。</br> 他眼神當時就稍暗了一下,但沒有就這個話題再深入說些什么。</br> 而另外兩人只把這小插曲當個笑話略過去了。</br> 然后聞星澤和遲晏回家。</br> ……已經快十一點,今晚的約會算是徹底泡湯了,聞星澤累得在車上就打起了瞌睡,靠在遲晏肩上睡了一路。</br> 更別提他們晚上還喝了點小酒,聞星澤是那種不容易醉,但微醺感覺會持續很久的人。到了目的地后,聞星澤自覺地就醒了過來,準備下車。</br> 但他握了握門把手,卻發現車門仍然鎖著。聞星澤:“?”</br> 車內頂燈沒開,狹窄的空間里兩個人的呼吸聲深深淺淺,月色靜謐。</br> “《一天》的兩個主演都還沒有確定。”遲晏的聲音像大提琴般低沉悅耳,卻聽不出具體情緒。</br> “《一天》有同性親密戲,四場。”</br> 聞星澤不明所以:“嗯?”</br> “你想演嗎?”遲晏語氣平淡地這樣問。</br> 很久以前,久到他們才在這個世界碰面沒幾天時,遲晏好像也問過這個問題。</br> 聞星澤還是這樣回答:“當然想啊,這是你導演的第一部電影。”</br> 遲晏不再說話。</br> 聞星澤感覺到很困,在黑暗里迷迷糊糊去找遲晏的肩,卻感覺到有修長溫涼的手指觸上他的頰側,從耳根到脖頸。</br> “直白點說,”遲晏在他耳邊低聲說,“小澤,我不想你吻別人。”</br> “……我也是會吃醋的。”</br> 他說。</br> 語氣竟然有些幼稚與郁悶,都不像他了。</br> 聞星澤不說話了。</br> 聞星澤說不出話。</br> 他們沉默地下了車,回到家,各自洗澡。洗完澡聞星澤把枕頭抱到了遲晏的房間里,然后去遲晏臥室的衛生間吹頭發。</br> “我喜歡你。”聞星澤說。</br> 遲晏漱口的動作一滯,差點把漱口水喝了下去。</br> 當遲晏將泡沫吐掉,聞星澤又仰頭吻了他,然后說:“我喜歡你。”</br> “我喜歡你,你是最重要的,”聞星澤又說,“如果你會不開心,那我就不去試鏡《一天》——”</br> 遲晏一手攬住聞星澤的腰讓他站近些,伸手去取置物架上的毛巾,給聞星澤擦頭發。</br> 這句話還沒說完,聞星澤手機就收到了通知短信,來自《一天》劇組:“親愛的聞先生,很高興收到您的簡歷,我們誠邀您于本月月底來參加《一天》第一主演的公開試鏡……”</br> 聞星澤:“?”</br> 而與此同時,遲晏有些不解地看著聞星澤:“為什么不去試鏡?”</br> 聞星澤:“???”</br> “你不是會吃醋嗎?!”聞星澤震驚于某些人的善變,“說不想我吻別人的,都快哭了。”</br> 遲晏:“……”</br> “沒哭,”遲晏補充道,“是不想你吻別人。”</br> 只能吻遲晏。</br> 聞星澤:“啊?所以?”</br> 遲晏忽然很淺地笑了一下。</br> 他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無論任由聞星澤怎樣追問,都只是催促他去睡覺。</br> 聞星澤覺得,有些人的嘴長了不如不長。</br> 聞星澤只好說:“遲老師,謝謝您哦。”</br> 遲晏:“謝什么?”</br> 聞星澤:“謝謝您百忙之中抽空親自敷衍我。”</br> 遲晏:“…………”</br> @</br> 《崽崽養成計劃》。</br> “恭喜家長們,包含附加條件在內,首次隱藏任務已全部完成!任務獎勵:宇宙交換隨機旅行機會(48小時)*1,濾鏡*1,崽崽旅行日記*1(隱藏任務特殊獎勵,珍稀程度SSS+)。”</br> “侏儒族濾鏡已激活!目前等級lv1(工匠)。</br> “注意事項:目前崽崽激活濾鏡總個數已大于6,為完善系統,接下來兩個月內濾鏡功能可能會出現一段時間紊亂,內容包括但不限于濾鏡不受控制短暫開啟、兩種濾鏡疊加開啟、濾鏡等級波動……等等。”</br> “【崽崽旅行日記】</br> 激活條件:完成任意一次隱藏任務,且崽崽與家長們都去對方宇宙進行過至少一次星際旅行。</br> 功能描述:大加那利群島,東京,首都星,亞特蘭蒂斯……從《崽崽養成計劃》游戲上線至今,崽崽和家長們已經一起去過不少地方啦!本日記將把崽崽旅行的美好回憶記錄下來,并且,如果有新的美好回憶激活,還將獲得額外獎勵!</br> 最終獎勵:旅行日記中全部地圖被激活,則滿足《崽崽養成計劃》隱藏結局的關鍵條件(隱藏結局并不影響最終結局的達成)。”</br> 這一整段文字的信息量都太大了,家長們花了不少時間才徹底消化了它所講述的內容,但仍然有許多不解之處。</br> 這次的宇宙交換旅行,多了‘隨機’兩個字,是指家長們也無法控制旅行的時間地點嗎?</br> 還有濾鏡功能維系紊亂,豈不是會給崽崽的生活造成很多不便利?</br> 而且其中最最重要的是,這個旅行日記最終獎勵里描述的‘隱藏結局’……如果沒猜錯的話,普通結局應該就是《崽崽養成計劃》一開始宣傳描述的‘幫助崽崽改變命運,成為頂流大明星’,那么隱藏結局呢?</br> 最主要的是。</br> 這么久以來,他們借著《崽崽養成計劃》這個游戲,得以與他們的王產生交集,甚至能夠在真實世界看著他們的王,陪伴他們的王成長。</br> 這個游戲竟然也會有結局嗎?結局后他們又會怎么樣呢?</br> 他們……會失去崽崽嗎?</br> 這注定是個不眠夜。星網上各種各樣討論和爭吵滔滔不絕,而每一位家長,都對那最糟糕的那種可能性閉口不提。</br> “……”</br> 獸人族主星。</br> 如果說精靈主星是神秘美麗的森林星球,那么崇尚野性與自由的獸人主星,則是草原與荒漠的混合體。</br> 他們習慣離群索居。</br> 在獸人主星,你很難看到什么聚居的城市,小鎮甚至是村落。他們當然是質樸的,但他們骨子里的獸性則注定了他們有種天生的、接近純真的殘忍。</br> 一望無際的荒漠中央,弦月高掛在半空。</br> 經年累月的長風卷起砂礫,直往人眼睛里吹。月色將沙漠曬得如銀霜白雪,一個小而簡陋的帳篷豎在沙漠中央,篝火熊熊燃燒著。</br> 沙塵暴,毒蝎,隕石碎片……任何微小的危機都會讓獨行于沙漠中的旅人葬身于此。</br> 坐在火旁的人握著樹枝撥了撥炭火。</br> 那是個瘦削的人。</br> 那人從頭到腳都用長袍裹著,下半張臉也覆著面紗,看得出輪廓深邃極了,雌雄莫辨。他有一雙慵懶的蜜色眼睛,耳垂上掛著耳墜,極具異域風情。</br> 獸人族都會佩耳環。</br> 王不喜歡、也不愿意他們戴耳環,這是獸人們唯一忤逆王的事。</br> 對于討厭疼痛的獸人族來說,這種在身體上穿孔的行為不僅是極其難受的,而且就像在身體上打下了某種烙印。這讓他們不再自由,不再只遵從于自己的天性,就像是一種項圈。</br> 而他們在項圈內側,刻了許多遍王的名字。</br> “……”</br> 那人撥了撥炭火,伸個懶腰,此時展開在他面前的半透明光屏上,內容終于有了變動。</br> 《崽崽養成計劃》正展開到‘崽崽旅行日記’的界面,那是一張地圖,其中有一些區域已經被繪上色彩,另外一些區域則全是黑的。</br> 而一個閃光的箭頭在地圖上游移,最后聚集在了某個地方。</br> “請家長們積極為崽崽解鎖箭頭對應區域的旅游經歷,和崽崽一起創造美好回憶,為隱藏結局的達成添磚加瓦哦~”</br> 一陣風吹過,將那人的兜帽向后掠起,那頭長發也順風揚開。</br> ……那是一對,銀灰色的狼耳。</br> 極兇狠的極地狼,尖利牙齒可以輕而易舉撕開成年駝鹿的喉嚨,但和許多獸人族一樣,他們現在已經習慣平靜的生活,很少再露出兇性。</br> 但此刻卻不一樣。</br> 極地狼看著箭頭指向的區域,光塔AI的聲音還在旁邊親切地補充解釋道:</br> “下次旅行的推薦地點:烏托邦帝國首都,全宇宙有名的銀色都市,卡麗尓星。”</br> 烏托邦帝國……</br> 烏托邦帝國??!</br> 和許多其他家長的反應一樣,極地狼瞇了一下眼睛,在剎那間兇性畢露。</br> 他對著光屏冷冷地道:“爬。”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