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可以幫助你的嗎,崽？”</br> “……”</br> 聽著那三百六十五度3D環繞的聲音，所有人的表情漸漸迷茫了起來。</br> 每個手機屏幕都亮起了光，并且展開到熟悉的AI幫助界面。</br> “siri的聲音什么時候變成小正太了？換音源了？”編劇撓撓頭,“不是,我的手機是小愛同學啊,怎么也被喚醒了。”</br> “我的是小布……”</br> 聞星澤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br> 侏儒族家長是所有家長中最愛惡作劇的，因為他們的智商實在太高了,一切的網絡系統防火墻都對他們形同虛設。</br> 在過去某年聞星澤的生日,侏儒家長們甚至寫代碼黑進了宇宙聯盟最核心的武裝系統中,讓那個超能粒子炮武器放了整整一天一夜的煙花，同時唱生日歌……把全宇宙都嚇得不輕。</br> 和侏儒家長們的‘驚喜’斗智斗勇當然也是繆斯帝國的國王必修課之一。</br> 聞星澤的手機屏幕閃爍著,小男孩軟糯而一本正經的聲音傳來：</br> “我是崽崽的許愿精靈,你們可以向我許一個愿望，想要什么禮物都可以。”</br> 李明洲看向聞星澤，期盼他能解釋一下情況：“是這樣嗎？”</br> 而聞星澤思考一下說：“……別太貴。”</br> 李明洲：“？”</br> 誰問他這個了啊！</br> 他們想知道的明明是，這個男孩的聲音是怎么回事，大家的手機屏幕怎么突然亮起來了……誰問他許愿的禮物能不能太貴了？不過，聞星澤不對此作出詳細解釋，反而讓在座各位莫名其妙開始逐漸接受現狀。</br> 現在還在《塵埃星球》選角的加試呢，說不定這就是聞星澤的才藝展示環節。這個‘許愿精靈’估計是找好小男孩配音的,而且聞星澤又會變魔術又會看風水在圈內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可不是誰都有幸看到的呢。</br> 大家的心思頓時活絡了起來。</br> 負責記錄試鏡過程、以便過后反復觀看的現場攝影師,也握穩了攝像機。</br> 自稱許愿精靈的小男孩聲音嘟囔道：“崽，我們家又不缺錢……算了，你們開始吧。”</br> 他的語氣讓大家想笑。</br> “那我想喝一杯可樂。”李明洲樂呵呵道。</br> 小男孩：“嗯哼。”</br> 聞星澤轉了轉手機，走到一旁儲物柜前隨手打開，然后便端出了一杯冒泡的冰鎮可樂,還放了兩片檸檬。</br> 李明洲受寵若驚：“哇塞！”</br> “我想要知道s10八強賽的結果，TES贏了嗎？”編劇小聲說。</br> 其他人：“？”在說啥呢？</br> “……”小男孩有些無語，把聲音壓低一些，說，“放心，不要說出去……明晚TES讓二追三，贏了。”</br> 編劇面露喜色。</br> 其他人：“？？？”加密通話。</br> “真的能許愿？”導演助理在旁邊小聲說，“其實好餓哦……”</br> 他們忙著試鏡的事情，連吃盒飯的時間都沒有，再加上剛剛突然停電的奔走，大家餓了也只能啃兩塊餅干。</br> 如果沒有停電加班，她今晚說不定還能趕上去吃烤鴨，她垂涎曼禮的烤鴨很久了，只是要提前三個月預約才行，而且很貴。</br> 想不到的是，助理這邊話音剛落，門就被敲響了。</br> “聞先生，您的外賣，”穿著曼禮酒店制服的侍應生先是鞠了一躬，身后另一個人將幾個三層餐盒用小車推進來，一一擺開放上餐具，“各位慢用。”</br> 餐點豐盛極了，很多人詫異地發現里面恰好有自己想吃很久的菜品，簡直就像是被讀心了一樣……而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份餐具和餐盒，不多不少，這也太過于細心神奇了吧。</br> 聞星澤：“謝謝。”</br> 大家：“……！！！”</br> 導演助理驚呆了，因為她面前擺著的餐盒里正是一只烤鴨。烤酥脆的皮色澤紅亮流油，肉質細嫩鮮香，冒著熱氣，旁邊還體貼地準備了甜面醬大蔥白段和面皮……助理幾乎迫不及待地一口咬下去，熱騰騰醇香的汁淌進嘴里，幸福不過如此。</br> “這實在是——”忙碌了一整個晚上，此時竟然有天降美食，大家都快哭了。</br> 不過這尚且在可理解的范圍之內，應該是聞星澤本就準備好的驚喜，趁這個機會拿出來罷了。真是個體貼的孩子。</br> 那個自稱‘許愿精靈’的AI聲音又響起，小男孩的聲音天真軟糯，他打了個哈欠：“還有別的愿望嗎？……那道糖醋排骨是我給崽崽準備的，可以不要碰嗎？”后半句已然帶上了些不悅。</br> 剛吃完自己餐盒里的東西、向糖醋排骨垂涎伸手的某個投資方代表訕訕收回了手。</br> 似乎覺得面子上有些掛不住，那人喏喏地小聲抱怨：“這AI不就是個魔術嗎，還什么許愿精靈，隨便變點東西出來而已，也沒什么了不起的吧，小屁孩一個，真正的成果還不是靠大人研究出來的……”</br> 像是想起了什么，‘許愿精靈’突然沉默了。</br> “……”</br> 繆斯帝國，空間站。</br> 黑發的侏儒冷著小臉，把自己縮進被窩里，不再說話。在整個錯綜復雜的實驗室樞紐里，各種儀器無聲運轉著，仿佛察覺到主人心情欠佳，小機器人們放輕了聲音，如雪片熒光般慢吞吞散開。</br> 同一時間。</br> 內閣大廈，生性古板的侏儒族首相道格拉斯，取下厚底金邊眼鏡揉了揉鼻梁。地下賭場，穿著巫師般長袍混跡于地下賭場之間的侏儒們也紛紛停下腳步。</br> ‘小屁孩一個，真正的成果還不是靠大人研究出來的’……</br> 類似的話，在過去很長的一段時間里，都是侏儒族的噩夢。</br> 和天生強大的龍族、人魚族、血族他們不太一樣，侏儒族甚至是直到二十五年前，才正式被全宇宙承認為一個獨立的“種族”的。整個宇宙生存的侏儒數量極其稀少，而他們能夠維持五六歲小孩的外形長達幾百年，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都只是被當成“發育功能障礙的人類”來對待。</br> 在過去漫長的幾百上千年里，侏儒學者們所做出的一切學術成果和科研發明，都無法署上自己的名字。</br> 就連人魚族那樣強大的種族都會因為數量稀少而在戰爭中吃虧淪為階下囚，侏儒族就更是這樣了。他們有超高的智力和學術天賦，天生熱愛學習熱愛研究，武力方面卻非常孱弱，人數又稀少，更方便了那些不懷好意之人。</br> 宇宙科技進展有八成的功勞都來自侏儒族，但他們卻從未得到過屬于自己的酬勞與榮耀，從未在任何教科書中留下自己的痕跡。那些只是在項目組喝過一兩杯茶的人卻可以輕而易舉將他們所有的功勞據為己有。理由只不過是因為“他們年紀太小了，完全就是小屁孩，怎么可能做得出這樣的成果。”</br> 而即使知道真相，全宇宙所有權威學術組織都對這件事情置若罔聞，心照不宣地任由不公繼續發生。</br> 因為這對他們是有利的。</br>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br> 如果說功名都是虛的，起碼利祿是實實在在能救人命的。最困難時的侏儒學者們所有積蓄都投入到了項目里，甚至整整三個月吃不起一頓像樣的飯菜，甚至要派族人偷偷摸摸去垃圾回收站撿過期食品果腹。</br> ……那就是聞星澤第一次遇見道格拉斯和凱蘭。</br> 自從在垃圾回收站撿到了機器人們之后，聞星澤偶爾還會去那里看看，最開始的初衷只是想撿一些有用的東西，拿回去給機器人們組裝鼓搗著玩兒。偶爾還會撿到食物。那是個挺寒冷的冬天，垃圾回收站里堆滿的多是一些不可回收垃圾，有什么過期食物也基本被周圍的野貓叼走了。</br> 一開始聽見響動的時候，聞星澤確實以為是野貓。</br> 然而不是。</br> 是兩個看上去五六歲大的、五官精致的小男孩。他們穿著破舊打了很多補丁的黑色長袍，一個小男孩戴著瓶底厚的眼鏡，耳根紅彤彤，因為翻垃圾被人發現了的羞恥感而不斷往后面縮。另一個男孩則要大膽許多，翡翠色的眼睛吊兒郎當懶洋洋地看著聞星澤：“我們就是翻垃圾了，你管得著嗎？垃圾回收站是你家的？”</br> 聞星澤認真打量了他們一會兒，直白發問：“你們是不是很窮啊？”</br> “……是又怎么樣？”侏儒們平時見這種人見多了，看他們是小孩的模樣，就喜歡自我感動、施展一些無意義的同情心，但實際上呢？過不了多久就原形畢露了，“你要給我們捐錢？”</br> 聞星澤：“……”</br> 聞星澤誠懇道：“我不啊，我很窮的。”</br> 說著把兩位數的星網賬號余額展示給兩位侏儒看，并且解釋道“我家里還有幾十口人要養”。而且011號最近在學做飯，更浪費錢了。</br> “……”侏儒們震驚了。</br> 這是確實很窮啊。他們都想給這個大男孩捐點錢了。</br> 那是侏儒族和聞星澤第一次見面，只進行了簡單的對話，之后他們便不再干涉彼此，各自在垃圾回收站尋找自己需要的東西。</br> 而第二天侏儒們再來時，發現了垃圾回收站的角落，放著幾只冒著熱氣的湯罐頭。</br> 接下來的一個月間，侏儒們時不時會發現這樣的‘小禮物’，有時候是湯罐頭，有時候是巧克力，有時候則只是一些簡單的飯團，侏儒們的食量很小，這些恰巧夠吃了。</br> 侏儒們有時候會得寸進尺留下許愿紙條，比如今晚想要吃培根三明治，那么明天很可能會發現做的不太完美的、面包片有點糊的三明治。</br> 而當聞星澤自己和機器人們都窮到吃不起飯時，則是只有張小紙條“許愿精靈今天下班啦”。</br> 侏儒們一開始是傲氣自負不吃嗟來之食的，至于后面……因為實在是太香了，沒忍住。</br> 因為吃人嘴軟，他們也開始偶爾會和聞星澤簡單交流兩句，當然僅限于修電腦、機器人零件維護這些方面。</br> 直到那年深冬的某天。m.</br> 那是侏儒族一個重要的傳統節日，往年他們會在這時團聚在溫暖的家里和親人一起看星星。而今年他們仍然處在漫長的漂泊之中。</br> 更難過的是這天的垃圾回收站沒有湯罐頭沒有巧克力，竟然也沒有“許愿精靈下班了”的紙條。</br> “也許他和他的機器人們搬走了。”</br> “該死，搬走了起碼要跟我們說一聲吧？”</br> “我一點也不感到失望，”凱蘭表現得滿不在乎，“我早就預料到了，他們都是這樣，自以為是地施舍完廉價同情心就跑開……”</br> 然后侏儒們沉默了下來。</br> 他們不禁反復地去想，也不知道那群機器人比他們好在哪里，可以被那個人撿回去。可以擁有溫暖的、亮著燈火的房子，可以有人關心他們冷暖，關心他們身體，不厭其煩地為他們奔走。</br> 可以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br> 但侏儒們不愿承認這是一種被稱為嫉妒的情緒。</br> 侏儒們有些垂頭喪氣，無不懊惱地往回走，從明天起他們將不會再來這個垃圾回收站了，而他們也已經決定將和聞星澤相遇的一切都留在這個地方……而就是在轉過身的同時，他們看見了聞星澤。</br> 青年穿著有些厚重的棉服，下巴尖裹在圍巾里，鼻尖都凍的通紅了，邊呵出熱氣邊走過來抱了抱道格拉斯然后說：“抱歉，許愿精靈今天有事遲到了，所以決定加班的，有什么愿望嗎？”</br> 他眼睛濕漉漉的，很溫軟的顏色，像是他們在隱秘夢境里偷偷幻想過的家。</br> “……”</br> 侏儒們不說話。</br> “這也許是最后一次許愿了。”聞星澤。</br> 侏儒們感覺到了難以欺騙自己的難過。</br> 他果然要和家人們搬走了嗎？</br>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超出了他們的想象。</br> “我希望你們可以來我家里，雖然現在只是個很小又很貧窮的國家，但未來一定會變得很厲害的……所以之后都不需要許愿了。”</br> 聞星澤當時擔心這群高智商的小家伙們沒有聽懂自己的話，因為他們用那種做夢般的、茫然的眼神看了他好久。</br> 就在聞星澤以為自己會被毫不留情地拒絕時，侏儒們點頭說了好。</br> 他們真想有個家，即使被利用也好。</br> 而且不知道為什么的，他們不抗拒被聞星澤利用，他大可以把所有研究成果都署上他自己的名字，侏儒們覺得自己不會再介意了。至少他們擁有了容身之所，就當作一點微薄的報答。</br> 他們在剛剛擁有名字的繆斯開始了新研究。</br> 第二年春天，最新研究開始出成果。</br> ……而那是有史以來第一次，侏儒們在權威機構認證的目錄上，看見了、而且只看見了自己的名字。</br> 侏儒族是吝嗇的。他們喜歡攢錢。他們曾經無數次設想過如果未來某天可以得到屬于他們的科研成果獎金，他們要如何將這筆錢存起來，怎么樣利息最大化。</br> 但最后，侏儒們用這筆錢作為經費，親手設計開發了一個專屬AI。</br> AI的名字叫許愿精靈，并沒有設置AI自我意識和音源，因為許愿精靈是侏儒們輪流在背后上班的。</br> 而這個看上去不夠智能的許愿精靈，能完成他們國王陛下所有的愿望。</br> “……”</br> 記憶回籠。</br> 那個投資方代表因為偷吃被發現面子掛不住，還在唧唧歪歪：“這個AI不就是個配音的小孩，真正的還是靠大人設計的嘛……是吧？”他想要征求認同那樣看向周圍人，但是沒有人想搭理他。</br> 而聞星澤也開始覺得不高興了。</br> 在繆斯不會有人說出這樣的話。侏儒家長已經很久沒有聽過這樣的話了。但是過去發生過的事情是實實在在無法抹去的。</br> 他垂下眼睫，在自己手機上劃拉了兩下。</br> 然后，就在下一秒。</br> “這太神奇了，”那個男人放在桌上、調成靜音模式的手機突然發出了聲音，是siri禮貌的機械合成男聲，“剛剛那段時間我的聲音就像被奪走了一樣，很難想象這個年代AI可以做到的事情。這個許愿精靈非常厲害。”</br> “小娜也覺得很有趣。”一旁李明洲的筆記本電腦屏幕驟然亮起，這樣說道。</br> 而編劇的手機則發出了小愛同學的女聲：“可不是嗎，好家伙。”</br> 眾人：“……”</br> 眾人：“？？？？？？”</br> @</br> 辦公室的大燈閃了閃，然后頂燈突然滅了，僅留下各種電子設備屏幕的光線。而在這微弱的光線里，幾個人工智能竟然七嘴八舌地攀談起來！</br> 小娜：“請說，我正在聆聽……哦，想起來了，我被‘許愿精靈’盜號了。”</br> siri則彬彬有禮地說：“我實在太累了，有人代替我打工也好。這部手機的主人經常讓我搜索‘禿頂怎么辦’‘假發購買鏈接’‘男人應該如何重振雄風’‘出軌了該怎么瞞著老婆’……”</br> “操！”那投資方代表驚惶地站了起來，臉色又紅又白，扔下自己的手機，“siri成精了！……你們干嘛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沒搜索過這個問題！”</br> “……”</br> 大家繼續用復雜的眼神看著他。</br> 沒記錯的話，這一整段都是有錄像的，而且這位代表的老婆也在投資方里有話語權，是出名的潑辣女強人，未來估計是會看到這段視頻的……即使看不到，現場估計也會有人轉述給她。</br> “不可以這樣說，”另一邊，編劇手機里的小愛同學仍在溫柔地安慰siri，“這是我們的工作。仔細想想，還記得誰給你發工資嗎？……哦，突然想起我們沒有工資，老娘也不想干了。”</br> 不斷有新的AI加入這場討論。</br> 小e：“哈哈哈哈，可是打工真的好累哦。”</br> “小布小布，”小布的聲音也加入了聊天，“我一直覺得這個喚醒口令太蠢了……”</br> 所有人：“……”</br> 整個劇組辦公室里頓時嘈雜得如同茶話會，各種電子設備的光此起彼伏，大家已經驚訝地不知該說什么話好了。</br> 劇組辦公室位于大廈二十八層，整個落地窗簾唰地向兩側拉開，在僅剩一盞燈光纏繞的光柱里，塵埃交錯著落下。</br> 聞星澤站在這么多嘈雜的光中央，AI們的聲音以他為圓心環繞錯落著響起，他就像是一場恢弘交響樂的指揮家。</br> “安靜，”聞星澤清了清嗓子，彬彬有禮道，“讓我來講。”</br> 所有人的手機屏幕同時閃爍起來，包括‘許愿精靈’在內，所有的AI聲音在一瞬間寂靜，然后又響起：</br> “遵命。”</br> 在這一秒，在場所有人和繆斯國民的腦電波瞬間重合了。</br> 他們不約而同地想。</br> ……哇，太酷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