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夜間錄制結束的比較早。</br> 根據導演的暗示,晚上十一點前后可能還有突發活動,讓嘉賓們先別急著睡。</br> 九點半,聞星澤躺在臥室的床上,想了一會兒遲晏的事情,突然想起雷契叼給他的小包裹。現在是不是可以拆了?</br> 聞星澤當時把包裹放芥子空間了。</br> 現在他對芥子空間的用法其實還不是很熟悉,聞星澤想了想,拉開浴室的小抽屜伸手進去,小聲念:“雷契的禮物,雷契的禮物,拜托了,把雷契送的禮物放在我手上。”</br> 伸手進去之后,很明顯可以感覺到那邊溫度低于零下,應該是雪原。</br> 一開始聞星澤手上還空蕩蕩的,然后隱約聽到了芥子空間那邊傳來的腳步聲,大約過了半分鐘,一個落滿了雪的包裹被塞到了他掌心里。</br> 聞星澤剛要收手,包裹卻又被拿開,然后響起了拍打和擦拭的聲音……等半分鐘后再被塞到聞星澤手里的,是表面沒有任何積雪的、干干凈凈的包裹。</br> 聞星澤:“……這么智能的嗎?”</br> 細思極恐。</br> 聞星澤覺得這事還是不要深想為好。</br> 他找到了拆快遞的刀,輕手輕腳地把盒子開封——本來以為按照雷契的性格,應該會送槍、弓箭、子彈甚至一打銀行卡。</br> 但出乎意料的,里面是一小瓶香水。</br> 說是香水也不準確。像試管一樣的玻璃瓶,里面的液體是淺綠色的,有柑橘、檸檬和鼠尾草的味道,并不濃郁。</br> 旁邊放著說明書,顯然是雷契歪歪扭扭如爬蟲的字體,上面寫著:“木硫星的一種珍稀收集液,名字叫‘綠橘’,噴在耳后的兩小時內,可以聽見他人的心聲(前提是這個人/龍/無論什么生物非常喜歡你)”</br> 這個有點神奇,聞星澤看了兩三遍才明白。</br> 也就是說,只要他把這個‘綠橘’噴在耳朵后面,就可以讀出其他人的心聲?</br> 當然,前提是這個人非常喜歡他。只是不知道‘非常喜歡’的界限是什么……</br> 忽然聞星澤聽見窗外匆匆的腳步聲,甲板上一陣兵荒馬亂、各種手電筒光亂閃,導演和工作人員在大聲喊:</br> “有沒有人來幫忙!”</br> “怎么回事……”</br> “誰稍微懂一點動物醫學的?”</br> 動物醫學?聞星澤隨手把綠橘噴了一些在耳后,拿上外套口罩就匆匆出門了。</br> @</br> 晚上十點,‘幻想號’。</br> 節目組把大燈都打開了,整個甲板人聲鼎沸、亮如白晝,導演拿著喇叭焦急地指揮著。因為還是常規拍攝時間,幾個攝影師還扛著攝像機,只是不知道這段最后會不會剪輯出來。</br> “發生了什么,”聞星澤走到導演身邊,他這些年各種神奇的兼職都做過,基本沒有他完全不了解的領域,“導演,有什么我能幫忙的嗎?我稍微懂一點動物醫學,我給村里的狗接生過。”</br> ……這真的是十分‘稍微’了。</br> 但此時也顧不得那些,導演病急亂投醫,喜出望外地拍了拍聞星澤的肩:“太好了!阿澤,你跟著小李他們坐小船下去看看。”</br> 等下了游輪,穿著救生衣,坐上晃晃悠悠的小船,聞星澤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br> ——來了一群白海豚,一直繞著他們的船游來游去,而且海豚們身上還有疤痕,像是剛愈合的傷口。海豚們情緒非常激動,一直用尾巴和頭部去撞幻想號。</br> 這樣下去,他們的船倒是不會有事,但海豚們恐怕要受傷了。</br> 聞星澤很費解:“一群海豚?”</br> 道具組的小李嘆了口氣:“這群海豚剛剛才被放生的,報紙上刊登過,你記得吧?它們三個月前擱淺在特內里費海灘,被當地動物保護機構救助,還拍了個紀錄片……喏。”</br> 聞星澤順著小李示意的方向看去,在不遠處看見一艘船。</br> 船上同樣燈火通明,有幾個記者模樣的人,也有扛著攝像機的,還有個像是油管主播的女人。</br> 港口還看得見拉著環保橫幅的人。</br> 船上的記者還在繼續著拍攝過程,但都擔憂地往這邊看,但不敢貿然靠近,怕進一步刺激到海豚們。</br> 聞星澤也有印象,報紙上說這群擱淺的大西洋白海豚是‘微笑天使’,和救助站工作人員發生了很多暖心小故事,在推特上也有很多人在關注它們的救治和放生過程。</br> 可以說是一群網紅海豚了,它們的粉絲可能比聞星澤目前粉絲還多。</br> 沒想到放生的最后關頭會出這種岔子。</br> “預定的放生就是今晚,這個過程也要剪輯進紀錄片里,”小李說,“專業拍攝團隊都來了,但是救治他們的獸醫有急診沒趕上。”</br> 要是獸醫們在場,估計也不會有現在這樣大家都束手無策的情況。</br> 說話間,他們的小船已經靠近了海豚們。</br> 除了跟拍的攝影大哥,小船上幾個人都對動物醫學有不同程度的了解:比如小張經常參觀水族館,比如小李是《動物世界》的忠實粉絲,比如小聞給狗接生過……很標準的一群半吊子。</br> 湊近看才發現,海豚們情緒真的很激動,用尾巴撞擊船的動作也很大力。其中兩三只的頭部已經再次受傷了。</br> 小船的靠近引起了一些海豚的注意,但是并沒有海豚湊過來,他們也不敢貿然靠太近。</br> 小船上幾位赤腳大夫開始在線做法。</br> 小張小聲勸說:“你們不要再打了,要打去練舞室打。”</br> 小李打開手機里的《動物世界》播放:“春暖花開,萬物復蘇,又到了海豚們交配的季節。”</br> 小聞下意識開始尋找給狗接生的必備工具:“毛毯,剪刀,棉線,消毒水……”</br> 攝影大哥:“……”</br> 萬萬沒想到。</br> 就在聞星澤出聲的下一秒,靠近他們的幾只海豚忽然停了下來。</br> 是那種很明顯的動作停滯,有兩只海豚甚至停止了對游輪的攻擊行為。</br> 這兩只剛剛成年的白海豚互相磨挲著,遲疑地游過來,在小船周圍打轉,仰頭看這一船人,發出很細的叫聲。</br> 攝影大哥:“有用!”</br> 小張小李小聞三人組大受鼓舞,打算開始新一輪的做法。</br> 聞星澤一只手擱在船沿,剛剛還沒注意,忽然感覺到滑溜溜有些黏糊的手感——低頭一看,兩只白海豚竟然在爭先恐后地躍起來,用腦袋去湊他掌心。</br> 它們的聲音很細很高昂,像小嬰兒的聲音:“嚶——”</br> 聞星澤:“……”這個擬聲詞是不是用的有點不對?</br> 小李在旁邊摸摸下巴:“阿澤,難道它們喜歡你?”</br> ‘喜歡’這個關鍵詞引起了聞星澤的注意。</br> 他摸了摸耳朵后面,剛剛噴了綠橘,如果海豚們的確喜歡他,他是不是可以聽見海豚們的心聲?</br> 那樣不就可以找出海豚們異常行為的原因了嗎?</br> 聞星澤和海豚們面面相覷。</br> 海豚們用尾巴蹭蹭小船,仰著腦袋拱聞星澤的掌心,露出很快樂的表情,親熱得恨不得能蹦到聞星澤懷里。</br> 明明噴了‘綠橘’,但聞星澤耳邊卻聽不到任何類似心聲的東西。</br> 好半晌后,在聞星澤的視線里,海豚們頭上浮現出一串半透明的淺綠色字樣——‘好感度不足,無法聽見心聲’。</br> 聞星澤:“……”</br> 海豚們:“……”</br> 原來它們只是表面看上去很親熱。</br> 聞星澤感覺到很悲傷,有一種被渣男辜負了的感覺。</br> 那艘拍攝紀錄片的船也發現了這邊的狀況,他們試探性地靠近了些,鏡頭對準了聞星澤他們的小船。</br> “它們可能是喜歡我的聲音,”聞星澤說,“海豚視力很差。”</br> 果然和聞星澤猜測的一樣。</br> 他一出聲說話,那兩只海豚就表現得更加親熱歡騰了,旁邊又游來兩三只,整個小船頓時被海豚包圍。</br> “wow!”</br> 這下連紀錄片那邊也十分驚喜,派攝影師從大船上下來,坐一艘小艇緩緩靠近。</br> “我們正在拍攝紀錄片和新聞素材,可以拍你嗎?”</br> 聞星澤:“可以。”</br> 征得聞星澤的同意后,那記者又用英語問聞星澤:“……你會唱歌嗎?說不定會有用。”</br> 在某種西方的傳說里,海豚是人魚的同伴,而人魚就是用歌聲與這些可愛的精靈交流。</br> 而且眾所周知,海豚視力很差,反而對聲音的感覺比較敏銳,雖然還沒有確切的研究成果,但它們的確是對某些頻率音調的聲音會有更加獨特的偏好的,也許聞星澤的聲線恰好就是這樣。</br> 聞星澤嘆了口氣,知道多半是人魚濾鏡的影響,但他真的很不想唱歌:“一定要唱歌嗎?”</br> 攝影大哥:“噗。”</br> 聞星澤飽含辛酸的這句話,讓小船上的人都想到不久前幼兒園兒歌大會,整條小船的人都笑了起來,擠眉弄眼地看向聞星澤,小李和小張甚至作勢要去找撥浪鼓。</br> 聞星澤:“……”</br> 聞星澤:“南無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無阿唎耶……”</br> 旋律到位,咬字準確的。</br> 《大悲咒》。</br> 聞星澤邊唱邊雙手掌根合攏,于胸前結手印,他低垂下眼眉,神情悲憫。</br> 整個海面頓時充滿一種我佛慈悲的氛圍,獨特的韻味,讓人不由自主平心靜氣。</br> 甚至想原地被超度。</br> 其他人:“??????”</br> 直到下一秒。</br> 更加神奇的事情發生了。</br> 聞星澤傾情演唱的《大悲咒》順著海風飄出去,竟然如激起一層層漣漪那樣擴散開,讓所有海豚都有所反應。</br> 這下不僅是靠近他們船的海豚,所有海豚都停下了攻擊的動作,停滯在海浪中央。</br> 攝像機記錄下這珍貴的一幕。</br> ——晚風拂過,深夜的海面燈火搖曳,聞星澤眼底映著著細碎的光影。一望無際的大海中央,他們的小船像漂浮在浩渺夜空,以此為圓心,十幾條白海豚仰著頭,安靜認真地聆聽人魚之歌。</br> 人魚之歌這樣唱道:“婆盧羯帝爍缽啰耶菩提薩埵婆耶摩訶薩埵婆耶……”</br> 攝影師們:“………………”</br> 不,這不是人魚之歌,這是佛祖之歌。</br> 攝影師們都呆住了,單看著畫面素材,竟然真的很有那種普度眾生的韻味,連海豚們都很配合,但總感覺怪怪的……</br> 這個后期剪輯進綜藝和紀錄片里真的沒問題嗎?</br> 而《幻想游輪》的攝影師們已經對聞星澤的各種突發狀況習以為常,他們甚至安靜地開始聆聽,順便彼此小聲提醒:“這首歌在音樂軟件上已經要收費了,聽到就是賺到。”</br> “我佛只渡黑膠vip,阿彌陀佛。”</br> “……”</br> 另一艘船上的老外們一開始只覺得很古怪,然后覺得很有趣,最后心情竟然逐漸歸于祥和的寧靜:</br> “我聽見了人魚之歌!這是華國人嗎?他像個混血模特,太帥了。”</br> “很有趣的歌聲。”</br> “goodjob,能切實感受到海豚們的心情,如果是我,也會停下來認真聽的。”</br> “阿門,愿主的光輝照耀你。”</br> “救助站的獸醫說,他們還有半個小時能趕到,”紀錄片那邊的制作人打電話給小船上的攝影師,“在此之前,穩住海豚們的情緒,不要讓他們再做任何危險行為。”</br> 油管主播對聞星澤說:“拜托了!”</br> 聞星澤此時剛唱完一首大悲咒,歌聲剛停,海豚們又重新變得焦躁起來。</br> “半個小時?”聞星澤有點頭大。</br> 他今天嗓子用的太多了,尤其是從三萬米高空墜落那里,不要說半小時,再唱五分鐘可能嗓子就頂不住了。</br> 必須請求專業人士的場外援助了。</br> 聞星澤:“攝影可以暫停幾秒嗎,我給你們變個魔術。”</br> 攝影師們:“?”</br> 雖然感到不解,但攝影師們和主播還是依言先擋住了鏡頭。</br> 緊接著,他們看見了刷新所有人世界觀的一幕。</br> 聞星澤憑空拉開一扇門,嘩啦——</br> 門背后是一望無際的深海,軟珊瑚、海藻,抹香鯨,脾氣不好的獅子魚。燈籠魚鼓了股嘴,像電源不穩定的燈泡那樣閃爍了兩下。</br> “等我半分鐘。”</br> 說完這句,聞星澤邁步進門里,然后連人帶門一起消失。</br> 我方攝影師習以為常:“一如既往精彩的魔術。”</br> 紀錄片方攝影師和主播滿頭問號:“???????”</br> 這就是傳說中的。</br> 霍格沃茨優秀畢業生?!</br> @</br> 芥子空間里,寂靜深海。</br> 廢棄宮殿中,小海豚給聞星澤扯了一個氧氣袋,讓他可以呼吸。</br> 長老憂靠坐著座頭鯨上,鮫紗覆面,長發被海流向后拂開。他原本佩戴海神珠的地方換成了一串暗色鮫珠,脖頸蒼白。</br> 聞星澤:“憂,我想問你一個問題。”</br> 憂冷冷地說:“不必廢話。”</br> 但在聞星澤的視線里,卻分明看見他頭頂浮現一串半透明淺綠色的心聲:【多說些話,喜歡聽崽崽的聲音。】</br> 是‘綠橘’開始發揮作用了。</br> 顯然長老們對聞星澤的好感值非常足夠。</br> 聞星澤:“……”</br> 長老們渾然不知自己已然暴露。</br> “是那群海豚的事嗎?”長老離日常暴躁,“就這點小事,也值得你特意跑一趟來問我們,多此一舉。”</br> 而離頭頂的心聲:【但是能見到崽崽很開心。】</br> 和憂一樣,雙胞胎的滄也冷著臉:“這群海豚真不識相。”</br> 而滄頭頂心聲:【這群海豚干得漂亮。】</br> 聞星澤:“…………”</br> 這是什么羞恥py啊!這也太尷尬了吧!</br> 綠橘顯然專治各種傲嬌和口是心非,聞星澤替長老們尷尬的毛病犯了,簡直腳趾抓出太平洋。</br> 其實聞星澤以前也或多或少猜到了長老們是傲嬌,他們也許并不討厭自己,沒想到他們竟然如此病入膏肓,說的和想的完全是兩碼事啊!</br> 聞星澤不能坐視這種尷尬至極的事情繼續發生,他努力扯回正題:“我們還是說正事吧……所以,你們知道海豚為什么會那樣嗎?”</br> 聞星澤今天在芥子空間的總計三小時已經快到了,必須爭分奪秒才行。</br> 還好長老們在正事上還是不含糊的,跟聞星澤大致講解了一些常識和可能性,然后憂說:</br> “因為人魚濾鏡的效果,你的聲音可以安撫他們,只要是你制造的聲音就可以。”</br> 不一定要是歌聲。</br> 聽了這話,聞星澤覺得豁然開朗。</br> 事情說完之后,離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煩躁地揮手:</br> “沒事了?沒事就回去,不想看到你。”</br> 聞星澤早已習慣他們的毒舌:“好,你們也趕緊回去,我先——”</br> 轉身的最后一秒,聞星澤的余光看見離頭頂淺綠色的大字,因為情緒低落,顏色竟然變深了:【下次看到王又要過很久了。】</br> 憂頭頂的心聲則是:【舍不得崽崽。】</br> 滄頭頂:【龍族都可以和王抱抱,為什么人魚不可以。】</br> “……”聞星澤轉身的動作停下了。</br> 憂和滄不愧是雙胞胎,表面上都是冷冷淡淡靜默不言的,心聲竟然在隔空對話。</br> 離頭頂:【都怪滄和憂那兩個垃圾天天對崽崽說些難聽的話,說不定他信以為真了。】</br> 滄頭頂:【他可能討厭我。】</br> 憂頭頂:【他應該也不太喜歡我,見到我就急著走,面對無燭和不知夏時倒是挺有耐心的。】</br> 滄:【別的人魚都有手寫身份卡,我沒有,他一定很討厭我。】</br> 聞星澤:“……”</br> 看聞星澤不動,憂抬起眼瞼,嘖了一聲,語氣不耐煩至極:“又有什么事?”</br> 滄冷哼一聲:“你真麻煩。”</br> 聞星澤:“…………”</br> 聞星澤一言不發,把拉開小半的門關上,默默轉身游回長老們面前。</br> 長老們:“?”</br> 聞星澤:“你們其實很喜歡我?”</br> 長老們震怒了:“胡說,誰喜歡——”</br> 話音戛然而止。</br> “……”</br> 寂靜深藍的大海深處,只有很微弱的光,洋流如風。</br> 聞星澤抱住了他的人魚們。</br> 不是那種禮節性的抱抱,是很用力認真的抱抱,像放學時撲進家長懷里的小孩。</br> 聞星澤依次摸了摸人魚們的頭頂,如綢緞一樣的長發從指間淌過,他鼻尖嗅到一種優雅、微涼、有些海藻味道的冷香。</br> 人類和人魚的體溫有十分顯著的差異,皮膚觸覺也不一樣,身為攻擊性在全宇宙數一數二的人魚族,人魚們皮膚看上去是柔軟瓷白的,其實堅硬而冰冷。</br> 所以,對于此時的人魚長老們來說。</br> ……他們的感覺,就好像抱住了一顆軟綿綿的小太陽。</br> 這讓他們幾乎感到手足無措,脊背僵硬著,抬起的手不知道該放在哪里,像是連心臟都被一起攥住了一樣。</br> 王在擁抱他們。</br> “其實我當時有給你們做身份卡,當時以為你們不喜歡,所以沒有敢拿出來,等我下次回繆斯就拿給你們。”</br> “別胡思亂想,我也很喜歡你們。”聞星澤小聲地說,可能因為在深海,聲音有種獨特的濕潤柔軟感覺,“明天見。”</br> 長老們面無表情。</br> 聞星澤對他們說了再見,然后轉身離開了芥子空間,深海再次重回寂靜。</br> 海豚和獅子魚眼巴巴地在那扇門附近游來游去,似乎覺得聞星澤會再次從那里出來,可惜的是沒有。</br> 一秒、兩秒、三秒……整整三十秒過去了。</br> 就像被按下了暫停鍵。</br> 長老們仍然面無表情。</br> 就連《崽崽養成計劃》的系統提示音都沒能讓他們有所行動:</br> “叮咚!恭喜人魚族家長完成一半pk任務‘獲得崽崽愛的抱抱’,距離任務結束還有六天,各位家長請繼續努力!”</br> “人魚濾鏡已升級!當前等級lv2.喚潮。”</br> “……”</br>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之后,漫長的反射弧走到盡頭。</br> 突然間,‘轟’的一聲!</br> 就像被煮熟的蝦米那樣,三位長老全身都是通紅的,整個大腦的程序變成了一團漿糊:“¥#@(&)%#!%《?/*%???!”</br> 他們頭頂突然冒出一縷青煙。</br> 周圍的魚群被驚嚇地紛紛后退散開。</br> 人魚族最強的戰士,掌管海神珠的青尾人魚,曾經為神詠唱圣歌的人魚后代……</br> 死機了。</br> @</br> 芥子空間和外面的時間流速不一樣,聞星澤雖然進去了有接近十分鐘,但在外面的人看來就是一眨眼的功夫。</br> 所以情形是這樣的:</br> 攝影師們眼睜睜看著聞星澤拉開了一扇不存在的門,走進去,大概二十秒后,他又再次神情坦然地從那扇不存在的門里邁出來。</br> 聞星澤身上的衣服都是濕的,發梢也濕了,貼在頰側。</br> 但竟然就在他邁出門的那一秒,衣服和頭發都迅速被烘干,所有的水分都倒流回‘門’里。</br> 海豚們焦躁地繞著小船轉來轉去,似乎又打算用尾巴去拍打船沿,和聞星澤剛剛唱歌時安靜的狀態截然相反。</br> 距離救助站的獸醫們趕到現場,還有大約二十七分鐘。</br> 聞星澤站在原地,擰了擰襯衣衣角,抬頭:“我知道了!”</br> 記者問他:“要繼續唱歌嗎?我們船上的人都很喜歡你的歌聲,說這給他們帶來了許多心靈上的寧靜。”</br> 有兩三個老外已經開始琢磨著信仰佛教了。</br> 聞星澤:“……”</br> 聞星澤萬萬沒想到大悲咒竟然會如此受歡迎,不由的有一些欣慰,不過他搖了搖頭。</br> 聞星澤對游輪上的導演打了個手勢,導演愣了愣。</br> 片刻后,祝博一個人抱著個長條包裹劃著皮筏艇靠近他們,把包裹交到了聞星澤手上。</br> 聞星澤接過包裹,從里面拿出了一支圓錐形的樂器。這是聞星澤走南闖北兼職賣藝最好的伙伴。</br> 特內里費海灘經常有街頭藝人或者樂隊演奏到深夜,而且這里是海面,距離居民區很遠很遠,所以不用擔心擾民的問題。</br> 不過,大部分老外對華夏樂器的印象大部分停留在竹笛和古箏。</br> 老外:“我知道這個,這個是……汽車喇叭!”</br> 聞星澤:“?”</br> 嗩吶風評被害!</br> 聞星澤試了試音,這下周圍的老外都露出了半信半疑的表情。海豚們聽見這聲音真的會開心嗎?</br> 聞星澤這回沒炫技,算是很低調了,一開始只吹了卡農和菊次郎的夏天,都是本身很溫和清新的曲子。每一個音都干凈利落,滑音轉音漂亮,拋開樂器本身單看技巧和音準也是很牛逼。</br> 但嗩吶的流氓之處就在于,基本上只要開口,就沒有人會再關注除它之外的東西了……</br> 第一秒,老外們半信半疑。</br> 第二秒,老外們開始抖腿。</br> 第三秒,老外們徹底上頭,和《遇龍夜》劇組的燈光師一樣,紀錄片拍攝組的燈光師也自發找出了熒光棒發給全船的人。</br> 水面的海豚們甚至開始跟著節奏搖頭晃腦,跳出來又落回去,用尾鰭規律地拍打著節奏。而從幻想游輪節目組到紀錄片拍攝組,兩艘船的人開始了步調一致的船頭蹦迪……</br> 攝影師們紛紛直呼內行:“先大悲咒渡化,再嗩吶送走,好溫馨周到的一條龍服務!”</br> 數分鐘后。</br> 遠在西班牙的特內里費海灘港口,響起了陣陣聲浪與喝彩,還有經久不息的掌聲。</br> 海面上夜色沉沉,飄揚著來自遙遠東方高亢雄渾的神秘旋律,一片黑暗中卻有迷之熒光閃爍,跟隨著節奏搖搖晃晃,就像傳說中的百鬼夜行。</br> 有恰巧路過海邊的華人旅客,被這熟悉的聲音所吸引,在原地駐足聽了起來。</br> 那聲音實在是又洗腦又有穿透力,隔著這么遠也能聽出整首歌的旋律,他們都忍不住拿出手機錄了段短視頻,邊和身邊朋友開始攀談:</br> “這吹的什么,菊次郎的夏天?”</br> “菊次郎沒能挺過夏天。”</br> “菊次郎的頭七。”</br> “……等等,什么時候陰間蹦迪還發展海外業務了?!”,,網址m..net,...: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