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之后,經過幾個暖場小游戲,嘉賓們各自回到房間‘睡覺’。</br> 八點整。</br> 整個游輪徹底熄滅一切光源,夜間活動時間就正式開始了。</br> “真的完全熄燈了,”聞星澤和跟拍攝影大哥聊天,“別的工作人員不會怕嗎?”節目組很多職務都是要單獨行動的。</br> 攝影大哥爽朗一笑:“怕什么,你會魔術啊,有鬼就變鯊魚出來咬他!”</br> 經歷過下午的魔術事件之后,顯然聞星澤的形象在大家眼中都被神化了,下午甚至有兩個嘉賓悄悄來問他傳不傳教……</br> “我又不是在霍格沃茨學的九年義務教育。”聞星澤唉了一聲,雖然他也不會魔術。</br> 和狼人殺一樣,沒有技能的普通航海家在晚上只能在房間里睡覺,而海妖可以出門‘殺人’,一晚只能殺一個,所有海妖要先到甲板集合商量殺誰。</br> 當然,在這個游戲里殺人不叫殺人,而叫詛咒人,不過只是稱呼上的區別。</br> 雖然是把桌游的流程完全照搬到現實,但聞星澤覺得還是挺好玩的。</br> 最好玩的事情是,聞星澤在到達甲板的時候,另外兩個海妖已經到了。</br> 宣稱自己是航海家的聞星澤和同樣宣稱自己是航海家的祝博,在甲板上面面相覷。</br> 祝博:“哈哈,衡之,你驢我。”</br> 聞星澤:“哈哈,燕巡哥,你也驢了我。”</br> 只要表現得足夠坦然,尷尬就追不上我。破裂的塑料友誼小船艱難縫合,重新出航。</br> 笑得最大聲的是攝影大哥和第三個海妖,超模姐姐方如雪拍著大腿,笑出鵝叫:“鵝鵝鵝鵝鵝鵝鵝鵝!”</br> 聞星澤:“……”雖然是很尷尬,但是這笑得是不是有點太夸張了?</br> 三個人湊在一起商量殺誰,因為是甲板,因為月夜有風,頓時給聞星澤一種在拍諜戰片時危機四伏風蕭蕭兮的感覺。</br> 最后他們兩票通過決定先殺Jean,因為Jean白天選房間表演在線撩妹時,被撩順便給了他一拳的人就是方如雪。而祝博的理由很簡單,因為他嫉妒不用社畜不用拍戲不用被鄭導NG的花花公子富二代。</br> 這是多么人間真實的理由。</br> 離開甲板后,他們要分頭行動——因為這是現實版狼人殺,和桌游不同,不是說殺誰就殺誰,被‘殺’的嘉賓也是可以反抗的。</br> 這里有撕名牌的環節,名牌被撕下視為被殺,航海家雖然不能主動出門去殺人,但是被殺的時候可以逃跑,甚至反殺海妖。</br> 所以為了成功撕掉Jean的名牌或者防止Jean跑掉,他們需要兵分三路堵在所有逃跑路口。</br> 方如雪突然悄悄招手讓聞星澤過去,她將頭頂束發的玉簪拆下來,遞給聞星澤:“你不是會魔術嗎?能不能把這個……”</br> 聞星澤剛想再再再次解釋魔術不是魔法,無法復制東西的,突然方如雪自己一停。</br> 她盯著聞星澤的眼睛看了兩秒,忽然露出了被蠱惑的表情。</br> “有沒有人說過,看著你,就好想給你喂玉鐲玉簪玉佩吃啊?”方如雪喃喃道。</br> 聞星澤:“…………有,不少。”</br> 方如雪:“那你吃嗎?”</br> 聞星澤欲哭無淚:“我不吃,姐姐,我是普通人類。”</br> 方如雪露出了和許倩倩如出一轍的遺憾表情,最后把玉簪交給他說:“那拜托你先幫我拿著,經過前臺的時候,幫我寄存一下。”</br> 方如雪有個個人愛好就是喜歡漢服,這根玉簪陪她上了不少秀場。撕名牌追逐戰戴著玉簪容易摔碎,她出門匆忙,一時忘記了。</br> 聞星澤松了口氣,說好。</br> @</br> 將時間稍稍倒退一個小時。</br> 七點整,距離‘幻想號’不遠處,另一艘船正在黑暗中悄悄靠近。</br> 米明優是報社菠蘿報的一名記者。</br> 菠蘿報在媒體界說不上權威,但也是關注度非常高的媒體,原因就在于他們特別大膽,什么都敢報道——什么海外政客,頂流緋聞,乃至怪力亂神。</br> 許多明星丑聞都是他們第一時間撰稿的,像前段時間的許白鏡事件,他們社就是沖在最前線的媒體之一。</br> 米明優坐在甲板上,內心難掩激動。</br> 除他以外這艘船上的其他記者,都是些類似《民俗怪談》《雨后故事會》這些看似三流雜志報紙的記者,但米明優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是……神棍界的主流媒體!</br> 是的,神棍圈,或者說風水圈,是華夏一個玄之又玄的圈。</br> 因為建國后不許成精等許多條例,他們并不常出現在明面上,大多服務于富豪政客,而且一直在暗地里有著獨特的信息交流渠道,就是這些看似三流的故事雜志與報紙。</br> 風水圈的所有大事,都會通過故事形式被刊載在報上,第二天就能傳遍全國乃至全球風水圈,速度讓人震驚。</br> 對于米明優來說,這是次‘潛伏’簡直驚喜巨大,萬萬沒想到會遇見至今仍在裝啞巴的許白鏡!</br> 更萬萬沒想到的是,許白鏡竟然是打算去竊取別人的命格,這件事如果曝光,將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啊,那他們菠蘿社肯定要揚名天下了。</br> “戴著玉簪的人對嗎?”被簇擁在人群中央的,便是許白鏡的父親許司超,華夏風水圈數一數二的大師,“游輪熄燈了,確定是這個玉簪,就靠玉器定位吧。”</br> 此時,許白鏡正在旁邊說話:“對,□□用羅盤推測出了她的方位,就在這艘游輪上,我們只要取得她的一縷頭發,再將她引入陣中,就可以了……”</br> 竊取命格當然不是說偷就偷,搶奪小孩的氣運還容易些,像許白鏡從八歲就開始竊取聞星澤的氣運,那時只需要得到聞星澤的一根頭發。</br> 但竊取成年人的氣運不僅需要頭發,還需要當面將冤大頭引入法陣之中。但許白鏡很自信——因為他的養父許司超都出山了,這件事一定穩了!</br> 許司超穿著一身唐裝,把手背在身后,眉心皺起來,似乎不忍:“白鏡,那個超模是叫方如雪吧?才二十五歲,比你大不了多少。”</br> 許白鏡看許司超有反悔的跡象,臉色一變,立刻開始賣慘**:“爸,你忍心看我這樣凄慘嗎?而且,我拿了她的氣運之后會給她錢、給她介紹富豪男友的,她一個女人那么拼事業干嘛,最后還不是要嫁人……”</br> 許司超嘆了口氣,說:“好吧。”</br> 靠。米明優簡直震驚,這個年代竟然還有許白鏡這種三觀惡心至極的人。</br> 而且許司超看起來似乎比許白鏡要好點,但最后還是在助紂為虐,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場假惺惺地憐憫而已。</br> 看來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東西。</br> 米明優衣領的領帶夾上,別著一枚微型攝像頭,正在把一切都錄制下來并在網上直播。因為標題不夠勁爆,此時只有寥寥幾十個觀眾。</br> 不過這個網站直播都是有全程錄像的,米明優一開始也沒打算靠直播曝光什么,只是打算錄像的同時順便直播一下就好,這樣可以省內存,否則單純微型攝像機無法錄制太長時間。</br> 無論如何,就沖著許白鏡說出這種話,他之后想要再復出怕是徹底無望了。</br> “……”</br> 米明優正走神著,旁邊的記者和其余神棍突然騷動起來,有人激動道:“要開始了,許大師的術法!”</br> “許大師說要召喚巨龍,將我們從這艘船送往游輪!”</br> “許大師之所以被稱為風水圈第一人,是因為在如今末法時代,他還能操縱許多靈氣,甚至可以凝氣為形——”</br> 米明優也激動起來,這是他期待的另一個東西。</br> 全華夏最厲害的風水大師的術法!究竟會有多么神奇呢?</br> 會不會直接變出一條比火車還粗的黑色海蛇?還是說拉開柜子就能接通另一個海洋?再不濟,操縱海流總是可以的吧?</br> 和其余記者一樣,米明優激動地湊到前面去,所有人都抱著看魔法的心態——</br> 許司超開始捏訣,畫符,念咒語。</br> 記者們:“哇!”</br> 五分鐘后,許司超還在捏訣,畫符,念咒語。</br> 記者們:“哇……”</br> 半小時后,當記者們已經坐下開始打斗地主抽烏龜時,許司超還在捏訣,畫符,念咒語。</br> 記者們:“哈欠……”</br> 一個小時后,許司超終于停止捏訣畫符和念咒語,只見他咬破指尖,‘哈’的一聲,整張臉漲得通紅。</br> 然后他面前出現了一條——</br> 小拇指那么寬的蛇,在空中顫顫巍巍地游動。</br> 米明優和記者們:“……”噗。</br> “不許笑!”其他神棍警告他們,“現在是末法時代,靈脈枯竭,許大師能憑空借靈氣化蛇,已經很不容易了,全世界都沒有人能做到這么厲害的事情!”</br> 米明優:“好好好。”</br> 旁邊記者提出疑問:“這條‘巨龍’要怎么載著我們通向游輪?”</br> 許司超顯然對外行人們的反應感覺到惱羞成怒,一拂袖:“怎么不行?騎上巨龍即可!你們不敢,我來!”</br> 旁邊神棍趕緊勸他:“許大師,慎重啊,不如我們開始開小皮筏艇悄悄游過去吧……”</br> 但許司超并不聽勸,執意乘上了那條‘巨龍’,米明優剛以為會有什么神奇的事情發生。他對風水圈抱有最后一絲期待。</br> 結果許司超剛飛出去兩秒,就聽撲通一聲,連人帶蛇一起砸進了海里。</br> “快救人啊!”</br> “許大師掉進海里了!!!”</br> “啊啊啊!”</br> 米明優:“……”</br> 可惡,果然玄學小說都是騙人的。</br> @</br> 繆斯帝國,蘭瑟星,亞特蘭蒂斯。</br> 長老殿的穹頂仍然是消失的狀態,倒不是無法修補,而是三位長老出于某種期待王再次過來的心理,都拒絕了修補穹頂。</br> 許白鏡許司超等人的所作所為,當然瞞不過家長們的眼睛。</br> “區區螻蟻,還不夠大黑塞牙。”滄將束發的鮫珠握在手上,一顆顆碾碎。</br> 長老離嗤笑一聲:“那你著急什么?叛徒,還說什么‘吾王’,我看你根本很喜歡他吧。”</br> 滄瞇著眼瞥他,冷笑:“我很喜歡他?可笑,那我倒要問問某些人,見到他為什么尾巴搖晃的跟狗一樣。”</br>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噼里啪啦,針鋒相對起來。</br> 片刻后,吵架升級成了打架。</br> “別讓小輩看了笑話。”憂皺起眉。</br> 滄整了整發冠,輕咳一聲,重新坐下:“以防萬一,讓不知夏送幾條鯊魚過去吧。”</br> “……”</br> 許司超等人還不知道自己即將面臨什么。</br> ‘幻想號’上,聞星澤拿著方如雪的玉簪,還沒走到前臺,大黑和突然飛來的禿頂烏鴉儲備糧就開始吵架。說是吵架,其實是大黑單方面被欺負。</br> 因為聞星澤覺得短匕首太顯眼了,而且上游輪是不能帶這種管制刀具的,所以大黑被迫變成了Q版匕首小掛件,用紅繩串起來掛在聞星澤手腕上。</br> 紅繩就是海神珠所化,這樣他們恰好互相制約。</br> 一開始先是烏鴉語氣憤怒質問聞星澤和大黑:“嘎嘎?嘎嘎嘎!”</br> 明明是它血族使魔先來的,這條蛇怎么鳩占鵲巢搶先上位?</br> 大黑很委屈,不知道為什么要被罵,發出了沉悶的嗡嗡聲。</br> 聞星澤聽不懂匕首語,從前后文猜測大黑說的是‘前輩’兩個字。</br> 因為下一秒儲備糧就用翅膀叉腰,得意忘形地說:“嘎、嘎嘎——”</br> 攝影大哥:“這個烏鴉是……”</br> “儲備糧,”聞星澤介紹說,“一只禿頂的烏鴉,我跟它不是很熟。”</br> 攝影大哥茫然:“哦哦。”</br> 儲備糧頓時被扎心了,抬起翅膀捂住胸口,聞星澤發現它的確是只肢體語言表情豐富的戲精鴉。</br> 儲備糧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聞星澤控訴:</br> “嘎、嘎嘎嘎嘎?”是誰為你扛過槍流過血,又是誰為你掉過毛禿過頂?</br> 聞星澤理智指出:“扛槍和流血是你臆想的吧?”</br> 攝影大哥:“……???”跨服交流?</br> 儲備糧被傷透了心。</br> 禿頂烏鴉單翅捂著胸口,搖搖欲墜地遠離這個負心漢,飛向甲板,然后它看見了:</br> 上百個可疑的、穿著橙色救生服的人,正在哼哧哼哧通過繩子爬上甲板。有抱著儀器的記者,也有帶著朱砂桃木劍符紙的神棍。</br> 其中一個長的有點眼熟,叫許白什么什么,他旁邊那個穿唐裝的應該是他爸之一。</br> 儲備糧連忙收起翅膀,縮在拐角觀察他們想做什么。</br> 許司超讓手下神棍取來朱砂,在甲板上開始捏訣,畫符,念咒語。記者們簡直想摸出撲克牌再接著打,儲備糧卻是神情一凜——</br> 這個陣法,很陰毒。</br> 連儲備糧都無法保證自己這個狀態能在十秒內解決問題。</br> 看來這許司超能被稱為華夏風水圈第一大師,也并非全是虛名頭,他很擅長這種陰險害人的旁門左道。</br> 甲板上的朱砂逐漸連成片,泛起血紅的光芒,有密密麻麻的蜈蚣蜘蛛從陣中冒頭,細細的節肢,黑洞洞的眼睛,鼓起來的肚子。</br> 這是專門竊取命格的陣法,如果普通人被引入陣中、被毒蟲咬上一口,不要說竊取氣運,就連完全置換二人命格都不成問題,乃至謀財害命都沒問題。</br> 最主要的是……好惡心啊啊啊!!!</br> “嘎嘎——”儲備糧雖然是烏鴉,但它是一只有高級鴉生追求。</br> 儲備糧身后,過來找它的聞星澤也忍不住感慨:“好惡心啊,那是許白鏡?沖著誰來的?”</br> 聞星澤也是被匕首大黑所提醒,似乎是它在甲板上感覺到一股不詳的氣息的,擔心儲備糧真被人捉去吃了,才趕過來的。</br> 儲備糧感動極了:“嘠!”</br> 至于跟拍大哥,暫時用血族濾鏡的幻覺先拖延個十分鐘,讓他呆在安全的地方拍天花板。</br> 無論是沖著誰來,搞得陣仗這么大,聞星澤都不能坐視不理了。</br> 他還急著回去錄節目呢。</br> 至于以防萬一出現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聞星澤碰了碰口袋里的星云藍牙耳機,只好麻煩無所不能的遲老師救場了。</br> @</br> 另一邊,甲板上。</br> 米明優低頭看了眼自己領帶夾上的微型攝像頭,心里捏了把汗。他看著眼前的場景,背后有點毛毛的,雖然對我國風水圈重建了一點點敬畏,但是——蜈蚣蜘蛛什么的,好惡心啊!!!</br> 不知道他的直播會不會被平臺封禁,希望不要,雖然他同事那邊也在實時錄制網頁直播。</br> 米明優不知道的是,他的直播不僅沒有被封禁,直播房間號還在華夏最大的風水匿名論壇里迅速傳播開。</br> 因為許司超在風水圈還是非常有名的,或好奇或崇拜或湊熱鬧,點開直播間的風水圈同行或者吃瓜群眾越來越多……</br> 只見陣法里的蠱蟲越聚越多,而且最外沿的蝎子已經開始向外側爬行,雖然還沒離開甲板,但遍布整個游輪也只是時間的問題。</br> 剛剛許司超出丑的時候,許白鏡就臭著臉在旁邊看,現在終于表現出了一副很崇拜父親的樣子。他帶頭開始吹彩虹屁,那些神棍和神棍娛記自然跟上:</br> “不愧是我爸,真厲害!”</br> “許大師能熟練操控數十種毒蟲,牛逼!”</br> “大師就是大師,這種陣法,任何人都無法攻破——”</br> 嘭——</br> 突然傳來重物落地的劇烈聲響,讓甲板上嘈雜的聲響戛然而止。</br> 所有人不約而同看過去。</br> 從內艙通向甲板的門早已敞開,甲板上唯一一盞未熄滅的燈放在旁側,半明半暗的光線恰好落在那里,那處成為了全場聚光的焦點。</br> 少年下半張臉被口罩擋住,露出雙漂亮至極的眼睛,在光暈里泛著幾縷幽藍,眼尾有枚淚痣。</br> 任何微小的波瀾都無法逃離他的視線。</br> 他單膝跪地,身體微微前傾,腰線到脊背是種利落而修長的弧度,如弓。一手握著純黑短匕,恰好將即將游出甲板那只形容猙獰的毒蝎自上而下貫穿。</br> 半跪的少年額前碎發被汗水沾濕,貼在頰側,半瞇著眼時神情懶散而漫不經心,卻暗藏鋒芒,有種難以言說的、極具攻擊性的帥氣。</br> 像中世紀的騎士,更像加冕卻未著冠的王。</br> 嘭的一聲巨響過后,匕首下的毒蝎被憑空燒灼起來的烈焰吞沒,甲板上四散的蝎子也同樣在哀嚎后化為灰燼。</br> 單看這一幕,簡直會讓人誤以為是什么電影里的截圖。</br> 全場寂靜。</br> 在某個不知名直播平臺某個不知名的直播間里,觀眾與彈幕流量數驟然激增!</br> 要不是意識到自己還在潛伏,米明優簡直也想為他尖叫。</br> 也太帥了吧!</br> 連法陣中央的蠱蟲也不再增加了,蝎子蜘蛛和蜈蚣竟然都膽怯地朝某一側縮,因為位置不夠,甚至開始彼此撕咬。</br> 這讓剛剛吹完‘天下第一’彩虹屁的神棍們感覺到無比尷尬,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吹起口哨。</br> 許司超萬萬沒想到自己引以為傲的法陣竟然一下子就陷入被動,氣得發抖:“區區黃毛小兒,不足為懼!”</br> 許白鏡看到這熟悉的口罩就小腿肚子發軟了,這也是他放棄和聞星澤作對的原因,上次古堡事件對他造成的心理陰影太大了!</br> “抱歉,”聞星澤看著死了一地的毒蝎,其實也比較尷尬,沒想到大黑這么厲害,他本來只是想給他們個下馬威,“沒想到你們這么弱……”</br> 許司超:“……”</br> 許司超吐血。</br> 他咬破舌尖,怒喝:“這陣法不過是我畢生功力的一半!”</br> “……”竟然已經是你畢生功力的一半了嗎,聞星澤露出了明顯的憐愛表情,許司超簡直氣得翻白眼。</br> 許司超急急催動陣法,那些蠱蟲立刻再振雄風,甚至變成了曾經的數倍大,還在向外吐毒液,姿勢愈發猙獰。</br> 然而下一秒。</br> 聞星澤松開匕首,在場的所有神棍忽然心中一驚,感覺到某種不同尋常強悍氣場。</br> 海潮咆哮、翻卷、匯聚,整個空間的空氣好像凝滯了,天上陰云迅速聚攏。隱隱響起古鐘嗡鳴聲,向四周擴散——</br> 純黑的海蛇憑空出現,它有一雙猩紅冰涼的豎瞳。</br> 它懸浮在游輪上空,蛇身竟然將整艘三層游輪都虛虛盤起,體型居然比游輪還要碩大。那鱗片鋒利至極,一瞬間遮住了所有月光,向游輪投下黑壓壓的陰影。</br> 因為體型太過碩大,海蛇只把腦袋委屈地輕輕擱在甲板上,啪嘰一聲,就把剛重振雄風的蠱蟲陣壓扁了。</br> 許司超:“……”</br> 記者們與神棍:“…………”</br> “許先生是吧,”聞星澤說,“我無意冒犯,但是你看,假如你們是為財而來,這件事能不能用錢解決呢?”</br> 大黑聽懂了聞星澤的話,安靜兩秒,突然張嘴。</br> 全甲板的神棍都縮到角落,看著那血盆大口嚇瘋了,以為要交代在這里,但實際上大黑只是從嘴里吐出了一堆……</br> 碩大的珍珠、藍寶石、翡翠與鉆石,還有各種古董,礦石,能源石,貝母。</br> 雖說是人魚族珍寶的冰山一角,但在甲板上已經堆起了小山丘,粗略折算成人民幣上億是有的。</br> 不得不承認,面對這么多財寶,即使許司超心里都產生了一些動搖,更別提其余記者神棍,就差流著口水撲上去抱一個是一個了。</br> 然后大黑興奮地晃晃尾巴,向聞星澤邀功,覺得鈔能力上線的很及時。</br> 聞星澤:“……”</br> 可惜的是聞星澤卻不打算夸贊它,皺著眉看了那些寶藏一會兒,對大黑說:“他們不值這么多錢,你把這些吞回去。”</br> 大黑:“……”</br> 神棍們:“…………”</br> 大黑眨了眨眼睛,更加可憐地垂下大腦袋,嗷地一聲把寶藏又吞了回去。</br> 許司超要氣死了,怒發沖冠:“那我們值多少?”</br> 聞星澤摸了摸鼻尖,認真思索評估。</br> 然后。</br> 神棍們眼睜睜看著聞星澤拿出錢包,從錢包里抽出三張十塊錢的紙幣:“夠嗎,不夠再加十塊?”</br> 許司超心梗了。</br> ……未免欺人太甚!!!,,網址m..net,...: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