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徹底慌了。</br>
如果剛才我還抱著一點僥幸心理,現在,我當真覺得自己在劫難逃了。</br>
這完全是設計好的,精心設計好的,有我的照片,有我的信息。</br>
我死死拽著這個游客的衣袖,不停地搖頭:“我不認識他,真不認識……”</br>
這個男人又說:“這是咱倆的事兒你找人家干嘛???快跟我回去!”</br>
我拼命地搖著頭:“我沒有結果婚,我還在上大學啊,我不認識他們……真的不認識……”</br>
兩個游客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轉過來掰開了我拉著他衣袖的手:“對不起,這是你們的家事,我管不了。”</br>
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我手指被掰開,我忽然覺得,頭頂的天空,猛的一下黑了。</br>
這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就把我一把扛上了肩膀,直接扛著往前走,他的肩膀硌著我的胃,我覺得自己手術后的刀口要迸裂了,疼的我出了一腦門的汗。</br>
我現在只能憑借著自己的嘴大聲喊叫,但是后面跟著的那個男人塞了一塊布在我嘴里,我嗚嗚嗚說不出話來。</br>
這個人一路走一路用本地的方言跟人解釋:“這是我嫂子,從家里逃出來了,背著我哥在外面偷情,被抓奸在床了……”</br>
旁邊的人本來還是狐疑的眼光,一聽這些話,臉上立馬就換了一副鄙視的目光。</br>
不管我怎樣掙扎,始終不能說出來一句話,有口難辯就是我那個時候的感覺。</br>
在經過前面的一個路口,我忽然看見了剛才我幫過的那個小姑娘。</br>
她正好被這邊的聲音驚動了,向這邊看了一眼。</br>
我相信,她在看到我的時候,腳步頓了一下,眼睛頓時睜得很大,我覺得自己是不是終于有救了,但是可悲的是,在下一秒,這個小姑娘扭頭一下子跑走了。</br>
我的嗓子里像是堵了一口痰,覺得幾乎喘不上來氣。</br>
兩個男人已經扛著我上了一輛面包車,車門關上的那一刻,我看見車門外一雙雙看客的眼睛,卻沒有一個人上來。</br>
他們把我扔在后面的車廂里,我不掙扎了。</br>
我忽然覺得心涼,透心涼,涼著涼著,就好像是放在冰窖里凍了十天半月一樣,徹底冷了。</br>
這個社會上,真的是這樣,如人飲水,冷暖自知。</br>
如果在去年,我才開始領略到這句話的內涵,都要靠自己,那么現在,我已經是完全明白了。</br>
但是,不靠別人,不意味著我不靠自己。</br>
不掙扎了,也不代表我就任人魚肉。</br>
還有一線生機我都不會放棄。</br>
灰敗的天,腳下黏膩的土地。</br>
我覺得自己嗓子中堵著衣扣腥甜的血,渾身的骨頭都緊繃著,在體內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br>
因為X省比較熱,所以剛才在下火車前,我就換上了短袖牛仔褲,把剛開始的毛呢大衣放在了行李箱里。</br>
為了方便,當時手機是放在貼身的牛仔褲里了。</br>
在車上,前面那兩個人看我不掙扎了,也就放松了警惕,我小心翼翼地摸著口袋里的手機,摸到手機的同時,不知道我是幸運還是不幸,手機開始滋滋滋地震動了。</br>
因為在車上睡了一會兒,我把手機調了震動,但是并沒有靜音。</br>
震動的聲音雖然說不是太大,但是前面的兩人還是聽見了。</br>
我沒有來得及看屏幕上閃爍著的是誰的名字,在滑下接通鍵的同時,胸口就被狠狠踹了一腳,手機被從手里奪走,狠狠地一下子摔碎在后車廂上,電池掉下來,手機殼都四分五裂。</br>
這個男人踹我的這一腳不輕,我當時就躺在地上動不了,胸口是鉆心的疼。</br>
但是,這個男人還是沒有罷手,嘴里用自己的方言罵罵咧咧,蹲下來拽著我的頭發就往車窗玻璃上撞,一根根頭發扯的我頭皮疼的麻木了,然后臉頰上結結實實挨了兩巴掌。</br>
不是虞太太那種女人打女人微不足道的力氣,也不是我恨極了扇虞澤端的耳光,而是壯漢掄圓了胳膊,用盡了半個身子的力量打過來了。</br>
打在我的右臉上,我右耳馬上就聽不見了,嗡嗡嗡的,嘴角一股腥氣,一頭栽在車座上。</br>
這個男人轉身的時候好像還是不解氣,又狠狠踹了我一腳:“還敢不敢亂動啊?!”</br>
我現在是想動都動不了了。</br>
渾身都疼,這是我從來都沒有經歷過的疼,真的好像是剝皮拆骨了一樣,然后再不打麻藥的情況下,一點一點重組安裝。</br>
到后來,我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弱了,就好像是在被海浪拍打在沙灘上,一點一點艱難地呼吸這沙子中殘存的海水,瀕死地茍延殘喘。</br>
原來,我曾經說過,我最惡心的就是打女人的男人。</br>
現在,這種奇葩也讓我遇上了。</br>
而且,我還是受害者。</br>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直到我身上的疼痛都鈍鈍的麻木了,一個男的過來給我戴上了眼罩,隔絕了外界的光線,一片漆黑。</br>
這個男人撈起我就往外拖,在下車的時候我沒有來得及站穩,從車上下來的時候一下子跪在地上,膝蓋都好像要被撞碎了一樣,硬生生被拖著向前走了十米,然后狠狠地往地上一扔。</br>
因為我戴著眼罩,所以完全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br>
但是我用手摸到了地面上的鋼筋,那種金屬的冰冷讓我不禁打了一個寒顫,瑟瑟的縮緊了身體,抱腿坐在原地。</br>
我想,這應該是一個建筑工地,或者是一個廢棄了的廠房。</br>
真的是這樣,只有經歷過的才會了解那種感覺。</br>
我真的是怕了,怕的渾身都在發抖,恐怕這個時候讓我站起來我都站不穩,給我一分鐘讓我逃跑我都要緩一會兒恢復力氣。</br>
那種大無畏的精神,真的不能用在我們這種普通人身上。</br>
突然,一雙手壓住了我的腳,我本能地就踢了一腳,結果這雙手捏著我的腳踝,用能夠折斷一把筷子的力氣,我疼的眼淚馬上就下來了。</br>
我的雙腿雙腳都被捆上了,一點都動彈不了,只能像是蝦米一樣弓著蜷縮在地面上。</br>
我剛才在車上的時候還查過X省的天氣,有二十度。</br>
可是現在,貼著冰冷的地面,我覺得自己好像在冰天雪地里一樣。</br>
這么躺著的時候,我想了很多。</br>
我在想,這到底是偶然,還是有所預謀的。</br>
不過,如果是有所預謀的,我到底是得罪了哪一個大人物,用得著用這樣的方法來對我。</br>
讓我來X省的,只有那個給我十萬塊錢“錦囊妙計”的主人,唐玉玨是介紹人,唐玉玨也知道。</br>
當時我問唐玉玨是虞澤端給的,哦,現在應該說是虞澤端的前妻了,唐玉玨沒有回答。</br>
那到底是誰?</br>
不管是誰,成了這樣也于事無補了。</br>
這一刻,我腦子里想的不是虞澤端,不是程煜,不是我的朋友們,而是我的爸媽。</br>
虞澤端沒了我,有李明菁。</br>
程煜沒了我,可以去找新的女朋友。</br>
溫溫、雪兒和佳茵沒了我,或許會傷心一段時間,但是總會走過那一段時間,最終漸漸地忘卻,找到新的朋友。</br>
但是我爸媽不一樣,如果沒了我,他們就沒有了天。</br>
他們只有我一個女兒。</br>
這兩個男人開始打電話,他們用的是當地的方言,我聽不太懂,不過勉強可以聽出一些詞語,然后猜到意思。</br>
當聽到“腎”和“眼珠子”這兩個詞的時候,我渾身的汗毛一下子豎了起來。</br>
我在電視上看到過,被人拐賣騙去挖一個腎,摘取眼角膜的新聞,但是……</br>
我希望這不是真的。</br>
我從來不相信所謂的英雄主義,也不崇拜英雄,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英雄。</br>
但是在這個時候,我真的是希望有一個英雄能從天而降,在這個崇拜英雄,渴望英雄的時代,能夠讓我對英雄重拾信心。</br>
可是,沒有英雄。</br>
這兩個男人中間出去了一趟,又找了一個人過來,我不知道昏昏沉沉了多久,直到被人拎著頭發從地上拽起來,捆在了椅子上。</br>
他們找的這個人好像是一個醫生,我聽到他們在說什么“消毒”“打針”之類的話,我現在害怕的渾身都在發抖。</br>
這個時候,一雙手碰了我一下,我驚的尖叫了起來。</br>
現在讓我說話我都說不完整,但是唯獨這種受驚之后尖叫的本能,不會改變。</br>
但是,這雙手在碰到我的手腕的時候,在手心里用小指掃了一下,微不可見地握了握我的手。</br>
我心里一凜。</br>
這個新來的醫生,是在向我示意什么嗎?還是只是不小心碰到的?</br>
面前這個人說:“消毒不消毒先不說了,準備好冷凍箱,把腎取出來之后就要馬上轉手……還有,麻醉劑不能省,要不然她能疼死,就算是你們兩個人都按不住?!?lt;/br>
我在腦海里使勁想,到底是在哪兒曾經聽過這個聲音,但是終究是沒有找到。</br>
這個聲音根本就不是熟人的聲音,我從來沒有聽到過這個聲音啊。</br>
那剛才的那個小動作是什么意思?</br>
我因為被眼罩蒙著眼,完全看不到外面是怎么樣的,只能憑感覺,憑聞氣味。</br>
撕拉一聲,我身上的T恤被撕開了,剪刀咔嚓咔嚓剪掉我身上的布條,我感覺自己赤裸著上身了。</br>
因為眼睛看不見,所以聽覺就會變的特別靈敏,我聽見旁邊有男人吞咽口水的聲音。</br>
緊接著,一股酒精味刺激著鼻腔,下一秒,棉球蘸著酒精擦上了我的腹部。</br>
那種冰涼刺骨的溫度,讓我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開始拼命地掙扎,要不是有人按著,身后的椅子被我搖晃地差點都要翻倒。(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