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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余閑暇時分,在云無仙境之中散步,看看到湖邊佇立著一個身影,看那人的背影,像極了凌若雪,江余看到那個身影后,不由得愣住了。他仔細辨認了一下,發覺自己并沒有看錯,那里的確是有一個人,江余立即御風飛了過去,可是近在咫尺的飛越,到了湖邊以后,卻發覺那個人消失了。
“難道真的是我看錯了?”江余左看右看,卻看不到任何人遠遁的蹤跡。而空氣之中殘存的香氣,和河邊上那淺淺的足印,告訴江余,他沒有看錯,這里的確有一個人曾經存在。
“不是若雪……”江余聞到那香氣后,略有失望。凌若雪身上是一股清冽的梨花香氣,而此間的香氣,更似是淡淡的荷花香。
“難道這個世界之中,還有人存在?”江余曾經以為,云無仙境之中,是沒有其他人的,而遇見草木妖以后,他的這個想法,就逐漸放棄了。不懷疑那女子是自己所救的人之一,是因為她能逃脫自己眼睛的搜捕,便在自己眼前,就這樣憑空消失,她的修為,遠非尋常人可比擬,這么厲害的人,怎么可能被神武宗所虜。
想起凌若雪,江余有些失神,渾渾噩噩的在云無仙境之中過了一天,返回府邸休息了沒多久,九大執事之中的李執事就找上門來,只道已經想到了賺錢的好主意,可以擺脫眼前的困局。于做生意方面,江余是個新手,屬下的執事有了好主意,他自然愿意聽聽,故而直接魄破例見了李執事,就選在那個江余不常去的書房里。
見禮之后,李執事坐了下來,立時便有小廝上來上茶。李執事左右看看,笑了笑對江余道:“城主大人,生活如此簡樸,令屬下佩服。”
“簡樸?”江余一怔,看了一眼紅柔,而后便明白了其中關竅。牧云城里,隨便一家望族,飲食起居,出入碎星,那都是極為講究的。隨便一家的族長,身后的仆人少則幾十人,多則上百人。用玩笑話講,便是帶廁紙都有專門的一個人伺候。李執事在江余面前不敢這么擺譜,只帶了兩個人來,但是在別的地方,身邊的仆人也不下幾十個,而江余和他們這些人都不同。江余不是官僚,他只是一個武者,修行才是他的重視的。對他而言,身邊伺候的人有一個紅柔就已經十分足夠了。那些擺架子的事,他只覺得麻煩。
李執事也算是新官上任,意氣風發。和江余講了一大堆的車轱轆話,便是沒一句說到正題,說的原本還有點耐心的江余惱了,便道:“我想聽聽實話,或者說李執事的具體辦法是什么。”
“這個嘛……”李執事還想繞圈,但看看江余冷漠的眼神,他咽了口口水,道:“其實城主大人所擔心的錢帛問題,并不困難。”
“哦?說來聽聽。”江余饒有興致的聽著李執事,看看他能說出什么來。就聽李執事道:“城內的稅收是不能加的,讓城內的富戶出一些錢倒是可以,只是這不能長久。如此的危境之下,我想咱們可以獨辟蹊徑。雖然總壇不需要我們進獻人牲了,但也沒有禁止我們繼續交易人牲,如此財路便好做了。”
“怎么做呢?”江余微微笑著問道。他聽到所謂的財路是在人牲上面,就已經很不爽了。而他身邊的紅柔,聽到李執事說的主意,竟然是和這個有關,也是蹙上眉頭,她就是被像李執事這樣的給拐賣了的,心中豈能不恨。
李執事看江余是微笑著的,便興奮著說道:“這個好說啊,人牲有男有女,男的我們過去,都是賣給本地擁有礦山的富戶,如此做,只是個簡便的方法,卻不是生財的方法。在牧云城城南,有不少隸屬于我神武宗的礦山,但年久失修,已經荒廢很久了。不如我們自己起爐灶,把那個礦山給盤活了,讓這些人牲去做苦工,如此也能有一大筆收入進賬。至于女人嘛……成色好的,便賣給本地望族富戶,那些人在這方面,還是很愿意出錢的。其他的么,也可以賣去娼寮妓館……”
李執事滔滔不絕的說著他的高論,江余忍著沒法做,聽著他講,而紅柔則氣的身體都有些顫抖了。江余看出了紅柔的異樣,悄悄的推了她一下,對她微微一笑,紅柔這才恍然,知道自己有些失態了。
李執事的高論說完了,江余一笑,道:“主意倒是可以,不過光憑這個,我看還是不夠的。”
李執事聽完這話,又道:“這個也簡單,屬下可以讓他們加大抓捕人牲的力度,如果這樣還不夠的話,也不用太擔心。畢竟荒州七城,都有類似的困難,其他幾城恐怕也是難以達到目標,屆時咱們只要交納年貢位居前列,就不會有事的。”
江余聞言,想了想,搖了搖頭,道:“不妥,人牲本就是孝敬圣壇的,如果我們私下抓捕,為圣壇所知,恐怕罪責會比繳納不上年貢更為深重,到時候,死的可不只是你一個人了。”
“這……”李執事聞聽這話,眼睛眨了眨,顯然是有一點害怕。
“此事我再想想,回頭在和你說。”江余一拂袖,李執事會意,當下帶著他的兩個隨從去了。
眼看著李執事走了,紅柔站在門口看了看,回頭道:“主人,這人比之前的那個還壞。”她口中所說的之前的那個,自然是說之前的馬執事。
江余一笑,道:“本就沒幾個好人。或者說,連人都算不上。”江余頓了頓,繼續道:“若果然如他所言,我便和神武宗的人沒什么兩樣了。不過,他說的話,似乎也有可取之處。”
聽到江余說這樣的話,紅柔有些愣了。在她看來,江余這個城主想當下去,壓力是很大的,因為年貢太難了。當她聽到江余說有可取之處的時候,嚇了一大跳。
看著紅柔有點發呆,江余道:“怎么,你害怕我采納他的意見?我只是說,他說礦山的主意,是可以采納的。”
紅柔聽了這話,輕撫胸口,心說主人還是沒有讓自己失望。
下午時分,江余來到議政廳,將李執事,還有管理財務的趙執事,以及管理府庫的王執事全都叫了來,還有一些小官,也在旁旁聽。江余主要想知道的,便是那些廢棄礦山的事。
“城南的那些礦山啊,已經廢棄快五六十年了,怕是難以復興了。”聽聞江余提及城南的礦山,管理財務的趙執事率先這般說道。
“廢棄了,當初為什么要廢棄,是因為資源枯竭了么?”江余問道。
趙執事繼續道:“那倒不是,那礦山原本是出產銅鐵的富礦山,而且聽說還有靈石出產。”
“靈石!”江余聞言眼前一亮,他心中知曉,在這個世界中,雖然靈石靈草的數目比雪漫大陸要多許多,但靈石靈草依舊是高價物品,如果真的有一個靈石礦,那大筆的收入,是指日可待的。
“如此的礦山,怎么說廢棄就廢棄了呢?”江余不解的問道。
趙執事嘆了口氣,道:“十星番作亂,三天兩頭去礦上殺人搗亂,抓又抓不到他們,礦山又賺不到錢,最終沒辦法,只好關門了。”
江余想了想,又問道:“那為何不租借,或者賣給本地的富戶望族呢?”
趙執事聞言,搖搖頭,道:“這礦山和牧云城一樣,乃是宗內的資產,是不能出或是賣給他人的。
“原來如此……”江余嘆道。
一旁和趙執事一向不對盤,管理府庫的王執事站了出來,道:“城主大人難道是想重開礦山么,若是如此,屬下覺得不妥。”
“哦?為何?”江余問道。
王執事道:“礦山所求是利,如今礦山雖在我們手上,可是開礦的苦役去哪里找。而且即便有了,十星番若再來破壞,我們一樣是疲于應付。”
聽到王執事說這樣的話,沒等趙執事說話,那個給江余出餿主意的李執事道:“這事簡單,只要咱們把人牲派去開礦就行了,至于十星番,過去拿他們沒辦法,那是因為主要的人手都在圍捕人牲,礦山沒人看守,自然被他們鉆了空子,如果我們把主要人手放在礦山,諒他們也不敢來搗亂。”
李執事的話說完,王執事仍是搖頭,道:“我們若私下圍捕人牲,而不上交圣壇,為圣壇所知,在座的都難辭其咎。”
王執事這話出口,這些人都是面面相覷,他們想起來的是那個被圣壇給宰了的馬執事,那還是莫須有的罪名,而按照神武宗宗內的規矩,若不是宗主下令,下面隨便為之的話,一樣是大罪,這個他們可吃罪不起。
江余聽他們說的差不多了,笑道:“這事簡單,看守的事就像你們說的,把主要的人手調過去,至于開礦的人么,我們可以出錢雇傭就是了。”
“這……”在場的人,幾乎都像是聽到了天方夜譚一樣,不敢相信。趙執事一拱手道:“城主大人所說,便是要給那些苦役錢了?”
“不行么?”江余一笑。對江余而言,在他的老家白月國,那個他并不怎么喜歡的國度里,開礦的工人很辛苦,但是酬勞還是不錯的,起碼養家糊口是夠的。可是在這里,卻從來沒有這個說法,因為開礦是辛苦事,所以實際上開礦用的都是死囚、人牲等苦役。給錢的說法,對他們而言,是聞所未聞的。
趙執事想了想,道:“城主大人所說……若是如此,雖不無不可,但若如此,怕是也不會有多少進賬。”
江余聞言搖搖頭,道:“那倒未必,你們所說的人牲,不管是抓來的,還是買來的,都是要本錢的,這個本錢可不低,若是不小心半路死了,更是血本無歸。如今咱們雇傭一些本地的農民和無業的人,只需要給他們一些酬勞,他們就會為我們所用,如此可以豐富稅收,又可以從礦山獲利,何樂不為?”
王執事插話道:“城主大人,只怕這些不好管束,畢竟礦山也是出產靈石的,若這些人偷竊,怕是得不償失。”
江余聞言,否定道:“瑕不掩瑜,這事倒是無所謂。只要總體是賺的就行了。行了,你們去部署吧!”
江余當下吩咐,讓這三個執事,各司其職,去處理礦山的事,而他吩咐完了一切,便遣散了眾人。
“主人真的要重開礦山。”收拾賬冊,準備和江余一道離開的紅柔,有點訝異的問著江余。
江余道:“有利可圖,為什么不開呢,而且如果礦山開了,牧云城附近的百姓,也就有了倚靠。回頭他們把賬冊送上來的時候,你草擬計算一下,看看咱們預計可以賺多少錢。”
“好!”紅柔應下。
三日之后,三大執事把礦山的事弄完了,順道將全部的賬冊交給了紅柔,而紅柔統計了一下,將賬冊又交給了江余。
賬冊給了江余后,江余一邊翻看,紅柔一邊在旁解釋。
“整個礦藏,要用人五萬三千,人均的薪酬每月三銀四錢……”
“才這么點。”江余聽到這里,側目看向紅柔。他雖然不太清楚本地的生活水準,但是三銀四錢也的確少了點。
紅柔聽到江余這樣說,道:“這是趙執事擬的薪酬,大概是按照牧云城最低的貧民水平擬的吧。”
“這點錢夠吃用么?”江余問道。
“一家四口,勉強吃飽,應該是夠的。”紅柔應道。江余連連搖頭,道:“勉強吃飽的話,有很多途徑,人家會寧可去碼頭當挑夫,也不會來礦山遭這個罪的。趙執事的腦袋里,都是雨水么?"
紅柔聞言,撲哧一笑,而后問道:“那主人覺得多少可以?”
江余想了想道:“在牧云城碼頭上,挑夫一個月可以賺多少錢?”紅柔想了想,道:“這個要看時節,最好的時候,一個月可以有十銀以上,而最差的時節,也不會少于五銀。”
江余聽了這話,道:“那就簡單了,薪酬一律定成二十銀。”
紅柔聞言一怔,道:“可是主人定這樣高的話,怕是要支出很多錢,咱們本就缺錢。”
江余無奈,道:“可我現在要的是人啊,如果不給高點薪酬,誰會來呢。再說我開礦山,可不是為了神武宗。就算順便造福一下這牧云城周遭的貧民,也沒什么不好。”
“知道了。”紅柔看了看江余,下筆立即將薪酬之處給改了。
就聽江余又道:“礦山真的開起來以后,記得吧薪酬的事,公布于眾,免得下面的那些人克扣。”
“嗯……”紅柔應聲,心說主人有的時候看上去什么事都不管,可是真的認真起來,還是很細心的。
“按照現在的規模,一個月咱們預期可以賺多少?”江余最關心的,當然還是這個。
紅柔前后比對了一下,道:“如果按照以前歷史的產量來計算的話,咱們一個月大概能賺五十萬左右。”
“五十萬,才這么點?”江余有點訝異。他在白月國的時候,知道礦山是很賺錢的,對開礦也是有著十足的信心,如今一聽,一個月才五十萬,和自己所預想的,差的太多了。
紅柔聞言,淡淡笑著道:“主人,就礦山而言,這樣的收入,已經是很高了,如果想再高,怕是只能……”紅柔說到這里,便不說了。江余見她如此,接口道:“只能從曠工那里扣了是吧,這個我不屑為之。”
江余是武者,不是官僚,做事都是雷厲風行,說干就干,從三大執事將計劃交上來,沒出兩天功夫,礦山就正式重開。重開的事,都是讓屬下的去做。江余并未親自出面,但這件事,還是在牧云城里造成了巨大的轟動。因為他們第一次聽說,原本奴隸、人牲才會做的事,竟然讓普通人去做了,而且給的薪酬還不錯。
對于這樣一件新鮮事,牧云城里的人,態度各不相同。對于普通的挑夫來說,現在牧云城不算旺季,收入很低,能多一個選擇自然是好的。畢竟他們屬于一天不干活,便會挨餓的。而也有不少人,對這件事保持了觀望,人們對新鮮的事物,更多的時候,是抱有恐懼的。也正因如此,在開礦的前幾天,江余實際招募到人,僅僅有兩千人不到,和預期的人數,差的實在太多了。
“主人,該怎么辦,這么點人,完全不夠啊。”紅柔抱著賬冊而來,愁眉不展。
江余翻了翻賬冊,道:“這事簡單,提前給他們預支三個月的薪酬。我就不信會有人覺得錢燙手。”江余很清楚,招不到人的原因,不是說沒人愿意干這份工作。而是長久以來,神武宗在當地的口碑很差,或者說,他這個城主以及下面的人,對普通百姓而言,完全沒任何信譽。本地的人根本不相信自己。只有真金白銀給了他們,讓他們出去傳說,這樣才能取信于人。
江余的錢撒出去了,效果果然非同凡響,第三天不到,來礦山的人數就突破了一萬人,而沒出十天,人數就達到了要求,而來此找尋機會的人,還是絡繹不絕,有不少的人,竟然是百里之外趕來的。
江余沒想到的是,他這樣的玩法,卻不小心得罪了許多他沒想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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