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仆人口中所說的亡故之人,自然是指周衡,那仆人雖然強忍著悲痛看,但還是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把事情給江余交代了,大意便是,周衡就在剛剛病發亡故了,特意派人來通知江余,去參加后天周衡的葬禮等等。
江余聽他說完事情,安慰了他幾句后,將他打法走了。待得江余回過身來時,發覺小若已經站起來了,方才那仆人的話,她是聽的一清二楚。
“周大哥死了?”小若目露出驚愕的表情。這世界上,她覺得對她最好的是江余,而其次便是這個周衡了。
江余走到小若身邊,慢慢扶她坐下,而后小聲道:“這只是一場戲而已。”
“戲?”小若不明白,凌若雪更不懂。
江余一笑,道:“你周大哥只是想借著葬禮的事,給自己報仇罷了。至于后天葬禮的事,你們就不要去了,你們不會做戲,哭不出來可就穿幫了。”江余笑吟吟的說道。其實江余心中真正想說的是,那葬禮可能十分的血腥,是不適合女兒家看的。
聽到江余說周衡沒死,小若心中稍安。
“這事可不許和別人提起。否則你周大哥可就白忙活了。”江余對小若叮囑道,他清楚小若有的時候還會接觸到周家的人,從剛才那個仆人的反應來看,周衡應該瞞過了很多人,甚至很多他親近的仆人。
“我知道的,這幾天我就不出門了。”小若一笑,坐到凌若雪身邊,道:“只在家陪著凌姐姐。”
江余點點頭,放心道:“那就好。”
吃過了飯,江余又獨自一人出門在周府之中觀看,此時的周府,到處都能見到掛滿的白布和奠字。江余看到的每個周家的人,幾乎都是垂淚或是眼睛紅紅的。周衡雖是周家少主,但實際上周家的人都早當他便是周家的族長。周衡為人,賞罰分明,依法而不誅心。雖然顯得無情,但卻非常得這些周家人的心。故而他這一亡故,周家上上下下,無不哀痛。
簡短敘說,很快就來到了周衡葬禮的日子,周衡是一城之主,不管平時和他關系有多么的不睦,多么的看他不順眼,但人死為大。那些落雪城本地的望族,接到周家的邀請后,還是要象征性的過來參加周衡的葬禮的。
這些人中,很多人說是來參加葬禮,倒不如說是來看熱鬧的。
江余坐在門口附近的高處,冷眼旁觀著那些人,心說這些得意的人還不知道自己已經一只腳踏入了鬼門關。
日漸西斜,很快時間就到了黃昏,按照落雪城的規矩,葬禮一般都是在黃昏舉行,該來的人,也幾乎都到齊了。
江余坐在屋脊之上,遠遠的看著葬禮一步一步的進行,最后一輪的祭酒結束后,葬禮就只剩下下葬一個儀式了。下葬就不需要這些外人參加了。對他們而言,這葬禮已經結束了。
“周衡既然死了,周家就把城主的位置讓出來吧!”葬禮之中,傳來了不和諧的聲音。說話的人,已經有一大把胡子了,正是落雪城陸家的陸老爺。也就是周衡之前的落雪城的城主。
他這樣一說,立即獲得了一大堆的響應聲,顯然,陸家的人來了不少,陸家的朋友也來了許多。
周衡是有爵位的,即便他死,按照白月國的規矩,也是周家的人承襲爵位,繼任城主。周衡在的時候,陸家的人再厲害,也難不住周衡,如今周衡死了,他們自然要趁機會把城主之位搶回去。
坐在屋脊上的江余,隨便掃了一眼,就發覺陸老爺說話的時候,響應的人可不少,起碼有三四百人。幾乎占了來人的一大半兒。顯然陸家為了逼周家交出城主之位,也是卯足了勁的。不僅僅是在這里,就是在周家的外面,也已經有了很多手持兵器,隨時準備進周家抄家滅門的陸家人。
“周兄的選擇是對的。”江余默默感嘆。周衡自詡是個生意人,凡事都不愿付諸武力,而選擇武力,那就說明,事情已經無法調和。
周家的人和陸家的人吵了起來,吵的內容江余無心去聽,他只是發現在場的周家的女眷,差不多都悄悄的撤離了,江余已經清楚,關鍵的時刻要來了。
現場的氣氛,火藥味已經很足,那些陸家的人,按捺不住,快要動手了。就在這個時候,就聽有人道:“城主之位,你們就那么想要么?”
那聲音不高不低,但在場的人卻無比的熟悉。現場一下就寂靜了,死一般的寂靜。
“周衡!”現場的人有的嚇得尖叫出來。
就見靈堂后門的門簾一挑,一個人走了出來,氣質雍容,神態自若。不是周衡是誰?
此時的周衡,面色紅潤,眉眼清亮,哪里有生病的樣子。在場的人見到一個已經死了的人,無不驚駭,膽小的,直接就嚇暈過去了。
“周衡,你怎么……”看到周衡這樣,最為不解的,當屬陸家的陸老爺。
“我怎么?我早應該中了長州派的暗算,早就該死于非命了是么?”周衡說完這些,淡淡一笑,袍袖一甩,一大把針全都丟在了陸老爺的腳下。
看到那些針,陸老爺吃了一驚。周衡微微笑,踱著步子,走在靈堂里,看著那些來參加他葬禮的那些人。悠悠道:“我知道,我當了落雪城的城主,你們心里都是不服。生意人講道理,若周衡有哪里做的不對,大可以當面說出來,周衡自會斟酌改正就是。暗下刀子,可不是明智的選擇。”
“你他媽說誰!少在這里裝模作樣!"陸老爺還是能沉得住氣的,可是和他同來的他的二兒子卻忍不住,出聲喝罵道。
周衡微微搖頭,對喝罵只是報以一笑。
“爹,反正他都對外說自己死了,咱們不如就在這里,直接把他給殺了!然后就說他已經把位置交給了我們陸家!”陸老爺的三兒子悄聲對陸老爺說著。在靈堂里,除了幾個周家人以外,其他的人,幾乎都是陸家的。這些人要是一擁而上,想殺了周衡,根本不是難事。
似乎已經意識到了陸家人的圖謀,周衡微微笑著,道:“我可以提醒你們一次,若愿意坐下來好好談談,周衡有耐心和你們談下去,若動手時,別怪周衡手下無情!”
周衡的威脅,陸老爺心頭一震。周衡對他而言,只是一個年輕的后生,用粗俗的話說,他吃的鹽恐怕比周衡吃的飯都要多。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后生,卻讓他這個曾經落雪城城主有些害怕。他清楚以周衡的習慣,一向都是有準備的。
“若他沒有后招,必不敢出現在這里,莫非……”陸老爺有些疑神疑鬼,拿不定主意,忽然他看到了周衡嘴角的一絲詭異微笑。怒道:“你想騙我!”他自然覺得是周衡害怕現場這么多人一起動手,想用緩兵之計。說完這話,陸老爺抽出衣擺下的劍,一聲脆響,在場的陸家人,無不動手!
眼見陸家人動手,雖是意料之中,但周衡還是一嘆:“無奈啊!”
陸家人各抄兵器,直撲周衡,周衡也是有一點修為的,邊打邊退,很快就消失無蹤。在外面的陸家人,也都收到了信號,各執兵器殺入周家。原本的打算是見到周家人就殺,可是這些人沖進周家后,卻根本都沒碰到幾個人。而在靈堂的陸家人,也發覺剛才周衡出現以后,周家的人,也幾乎都沒影了,而此時周衡竟然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仿佛一瞬間,周家的人,都蒸發了一般。
“不好,走!”陸老爺覺察不對,率領眾人,沖出靈堂,這時就見周家的屋脊之上,坐著許多不知從什么地方來的,身著黑衣,面帶黑紗,手執各色兵器的人。
這些人見陸家人出來,不由分說,跳下屋脊,便展開圍殺!陸家的人修為都不差,但和這些黑衣人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和他們相比,陸家人不過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刀光閃閃,劍光凜凜,此時的周家,儼然成了一個修羅墳場。那些黑衣人不管是哪家的,幾乎是見人就殺。
周家內部打的熱鬧,而此時此刻,在周家對面的茶樓當中。有二人正對坐飲茶。一邊是江余,一邊是周衡。
周衡從機關暗道之中逃出后,依照之前約定,來這里見江余。這茶樓,自然也早就是周家的產業了。
“周兄打算怎么收場呢?”江余側目看看周家的大宅,心說這一下下去,殺了這些人容易,可是后面麻煩事可能會更多。
“打算……”周衡給自己倒了杯茶,微微笑道:“無外乎就是給上面的人送些錢,替我遮攔一下。他們就會當作什么都沒看見了。”
聽到周衡這樣的話,江余搖搖頭,道:“我不是說他們。”江余當然清楚,以周衡的手段,去擺平比他大的那些官,自然容易。可殺了陸家和其他望族這么多人,必然遺禍無窮。
聽到江余這話,周衡淡淡一笑,道:“斬草除根。”
簡單的四個字,江余已經看到了一大片的血光,他知道周衡是已經決定將陸家整個從落雪城之中抹去。要知道陸家是落雪城最大的望族,全部的人口算在一起,差不多有近萬人。周衡的一句話,便要殺如此多的人。江余心說怪不得周衡說這一次殺孽太重。
周衡飲茶,氣定神閑,有些悵然的說道:“其實我不過是個生意人,生意人想的是和氣生財,大家和平相處不是很好么?呵……可惜我委曲求全的讓步,沒有換來他們的感激,反而讓他們更加的得寸進尺,既然如此,那就沒什么笑臉了!”
聽了這話,江余默然。片刻后,江余問道:“那長州派怎么辦?”江余最近也才剛剛了解到,長州派乃是落雪城附近的一個宗門,人不算太多,但和陸家的關系很好。陸家的人再多,也只是俗世之人而已,周衡想擺平他們不難。可長州派人再少,那也是個宗門,以周衡的能力,未必就能將長州派如何。
周衡輕輕喝了口茶,道:“我如果說,那些我動用的人里,就有長州派的高手,江兄弟你信不信呢?”
聽到這樣的話,江余還是頗感意外的,畢竟周衡知道是長州派的人害他,也只是最近的事,怎么這么快,他就和長州派就搭上線了。
看著江余有些意外的表情,周衡微微一笑,道:“有錢能使鬼推磨,情誼不背,那是因為給的價碼不夠高。長州派雖自詡世外仙門,可他們既然肯接受陸家的指派,來害我這個和他們沒相干的人,那我出錢買通他們,也沒什么難的。”
周衡一席話,江余算是明白了,為何會有那么多黑衣高手出現了。想來多數都是周衡花錢買來的人。
忽然有人蹬蹬蹬的跑上樓來,正是周衡的心腹隨從。便聽那隨從道:“少主,陸老爺想見見你,希望你能再給他個機會。”
“我已經給過他機會了,我不想見到他了。去吧!”周衡拂袖,頭也沒抬的說道。那隨從領命而去。江余清楚,周家的這一場殺戮已經幾乎要結束了。因為已經聽不到里面的打斗聲了。而江余也清楚,這僅僅是個開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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